《布罗代尔的史学解析》书评

从“经济世界”至……

章开沅先生的关于“辛亥革命”两个一百年的观：即向后看一百年，探究辛亥革命产生的原因， 向前看一百年，探究辛亥革命产生的影响。这与法国史家布罗代尔的“时段论”有异曲同工之妙。在时间上，“时段论”，即事件（短时段）、趋势变动（中时段），长时段（以世纪为分段），分为一国的、世界的；最后整体构成空间上的“经济世界”，从而形成一个“总体史”。布氏的史观对于纪实文学的写作，应有相当大的启示。首先，他对“短时段”的叙述，本身就充满了文学意味：“……事件是（历史的）尘埃：它们就像是透过历史的短暂亮光，一出现就立刻没入黑暗里被忘却了。然而，事件虽然短暂，却也是历史的见证，照亮整个大景观的某个角落，有时甚至能显示出一些深层历史的一大块。而且不只是在政治史里，在经济史、社会史、文化史或地理史里，也都充满了事件，这种间断性的亮光。”布氏认为具体的事件，大多为“历史的泡沫”，是历史的表象；但他任务却为挖掘其产生的深层因素并加以呈现。并且，布氏还强调，历史要在事件之间作选择：一是小而显著的事实；二是影响深远的事件。布氏的空间史论为“经济世界”，这是因为他生活的世界所决定了的。他的“经济世界”包括：工农业产值、劳工流动、远程贸易、人口等等。另外，布氏的史学还呈现出日常生活的特色。不过，如果在中国，布氏的空间史论可以修订为“文化世界”，将更为恰当。笔者以为在中国历史空间的“文化世界”基本构成为：地方的、日常的、社会的、民俗的、民族的、政治的、经济的、人口的、地理的、物产的等等。并且，可以在观察事件时，可以以事件为中心，先解析事件发生的“因”的“文化世界”；然后再解析事件带来的“果”的对于“文化世界”的影响与改变。以唐朝的女诗人薛涛为例，对薛涛的“孔雀”命名与“薛涛笺”的出现，甚至于薛涛的存在都可以视为一个唐朝的“事件”，而且这个“事件”千年以来，在某个角落一直在光亮成都，影响中国。这里面应当显示中国历史深处的一些东西。这是就人们为什么不断关注这个大唐女诗人的缘故。布氏的史学论述不是提出假说、呈现证据，得出推论的方式。他是一个历史图像的建构者，一位能掌握庞杂细节的大绘图。因此，这对于历史纪实文学叙述架构都是极富启示意义的，也为纪实文学评论预留的诠释的空间。《布罗代尔的史学解析》的作者赖建诚先生，为巴黎高等社会科学研究院博士，现为台湾清华大学经济系教授。因此，以其资格与洞察力 ，其对布氏的史学观的解析是相当精彩给力的。2015年3月8日读于成都北门府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