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公仆

当前位置:首页 > 小说 > 外国小说 > 人民公仆

出版社:重庆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8-10
ISBN:9787536697904
作者:(尼日利亚)钦努阿·阿契贝
页数:170页

章节摘录

  1   谁也不能否认,国会议员、部长、尊敬的M.A.南加先生是举国上下最平易近人的政治家。不论在城市里,还是在他的家乡——阿那塔,只要你问起他,人们都会说他是个人民公仆。我一开始就得说明这一点,否则我想讲的故事就没有意义了。  那天下午,南加先生要向我当时任教的阿那塔语言学校的师生们发表演说。但是,在那政治生活沸腾的时代,村民们也从四面八方涌来参加这个演讲会。学校大礼堂挤得满满的。许多村民坐在地板上,甚至坐在讲台下面。我朝会场上望了一眼,便决定待在外面——至少暂时待在外面更好一些。  院子里,五六群人在不同的地点围成圈子跳舞。“妇女同盟”的姑娘们身穿贵重的阿克拉布制成的节日服装。尽管气氛嘈杂,还是可以听出一位歌手清脆嘹亮的歌声;人们都崇敬她,管她叫“留声机”。对姑娘们的跳舞,我可以不去理睬,而“留声机”的歌声却不得不听。她正在赞扬迈卡,说迈卡的俊美举世无双,像石雕的山鹰般英俊无比,她称颂他的名望,说即使走遍天下、扬名海外、与世无争的游侠骑士对他也不能不生嫉妒之心。自然,这位迈卡就是国会议员、部长、尊敬的南加先生。  狩猎协会的猎人们一式华丽的衣着,他们的到来引起了巨大的骚动。甚至“留声机”也停止了歌唱——至少停顿了片刻。这些猎人是难得露面的,除非他们中间哪个死了,要举行葬礼,或者发生了什么异乎寻常的事件,他们才会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中。我不记得上一次看见他们是在什么时候了。他们像摆弄玩具一样,挥舞着装填了弹药的猎枪。不时会有两个人脸对着脸行军人礼,并一同拍击枪身,拍拍左面,又拍拍右面,拍完右面,又拍左面。母亲们紧紧抓住孩子,慌慌张张地把孩子拉走了。偶尔会有一位猎手瞄准远处的棕榈树,一枪打断粗实的筋叶。于是,人群中就爆发出一阵喝彩。当然,射击声是零零星星的。大多数猎人都保存着珍贵的弹药,以便迎接部长的到来——自从本届政府掌权以来,弹药的价格也同其他物品一样,四年里翻了好几番。我远离骚闹的人群,呆在一个角落里,等候部长的光临,此刻,嘴里禁不住泛起一股强烈的苦味。这些愚昧无知的村民,正在扭腰顿脚地蹦蹦跳跳,等候鸣放欢迎的礼炮,以向那位使全国掉进通货膨胀深渊的、了不起的人物致敬。我渴望一个奇迹,渴望一声如醍醐灌顶般的雷鸣,能驱散这一荒谬可笑的庆典,好向这些卑微不幸的人讲述一两件真事。当然,这样做会是徒劳的。他们不仅愚昧无知,而且玩世不恭。我告诉他们说,这个人曾利用他的地位大发横财,他们却会反问你(我父亲也这样问过):“你是不是以为这样一个聪明人会把他走运时吞进肚里的美味佳肴再吐出来?”  我并非从不喜欢南加。大约十六年前,我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是我的老师,我好像还挺受他青睐呢。我还记得,当时他是一位受人爱戴、年轻英俊的教师,印象最深的要数他当童子军教练时穿的那身制服。校舍的墙壁上有一幅油画,上面也是一位穿着极为合身的制服、俊美无比的童子军教练。我不知创作那幅油画的美术老师是不是以南加先生为模特儿的。虽然脸形稍有不同,可我们还是称它为南加先生的画像,因为他们二者同样漂亮,同样是让人过目不忘的童子军教练。画上的人物双臂交叠在胸前,右脚抬起,轻松而自然地踏在一墩子整的树桩上。画框的四个角落里点缀着鲜嫩、红艳的木槿花;框下是富有纪念意义的题词:不求索取,但求奉献,这是我的信念。那是在一九四八年。  南加一定是在那不久之后进入政界的,后来又在议会里谋得了一席之位(在那些日子里,搞到一个议席没有什么困难——当时我们还不知道这一席位的价值)。以后的几年中,我常在报上见到他,甚至还颇以此为豪哩!那时,我刚刚跨进大学,在人民组织党的学生分部里算得上个活跃分子。到了一九六零年,党内出了那些丢人的事,我的希望也就破灭了。那时,在执政的人民组织党内,南加还是一位不知名的后座议员。普选临近了。人民组织党在国内百事顺利,因此不必担心落选。而它的反对党,进步同盟党,却力量薄弱、组织涣散。  后来发生了国际咖啡市场大萧条。一夜之间(在我们看来,差不多就这么短暂),政府便面临着险恶的金融危机。如同咖啡种植园是人民组织党的堡垒一样,咖啡维持着我们的经济命脉。当时的财政部长是一位曾获公共金融博士学位的优秀经济学家,他为内阁提出了一个应付危机的完整方案。  内阁总理对该方案一口否定。在那样一个关键时刻,他不想下调咖啡价格,损害咖啡种植园主的利益,从而冒输掉选举的风险,他打算要国家银行印刷面值一千五百万镑的钞票。内阁三分之二的成员起而支持财政部长。第二天早上,内阁总理将他们全数解职,当晚便向全国发表了广播讲话。他称这些被解职的部长是阴谋家和卖国贼,他们与国外颠覆分子相勾结,以图摧毁新生的政府。  我至今还记得那次广播。自然,当时无人知道真相。报纸和广播都在宣扬内阁总理的一面之词。我们当时也同仇敌忾。学生联合会召开了紧急会议,通过了对领导人的信任投票,要求颁布一项拘留法,以便对付那些恶棍。整个国家都支持内阁总理。示威游行和抗议的浪潮在全国各地风起云涌。就在这时,就在这遍及各地的抗议声中,我首先注意到了一个危险而不吉利的新征兆。人民组织党的官方报纸——《时事日报》,在一篇社论中指出,那群“匪徒”,即受到这种谴责的、解了职的部长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具有大学学历的专门人才(我现在仍然保留着那篇社论的剪报)。  我们要像牙医拔除蛀牙那样,不仅现在,而且永远,要从我们的国家里铲除那些只会照搬书本上的经济学、只会模仿白人习气、只会跟着白人嚼舌头的家伙。我们为做非洲人而自豪。我们的真正领导人不是那些陶醉在牛津、剑桥或者哈佛学位里的书生,而是那些讲人民语言的人。废除那些糟糕而昂贵的大学教育吧,它们只会使非洲人与非洲的财富和古代文明疏远,只会让他们骑到人民头上……  这一呼吁得到了四面八方的响应。其他报纸也指出,即使在英国,在那群“匪徒”受过所谓“教育”的地方,出任财政大臣的不一定是位经济学家,做卫生部长的也不一定当过医生。重要的是对党的忠诚。  那天,内阁总理得到了压倒性的信任投票,当时我就坐在议会的公共席里。然而那一天,真理并没有被压垮,只是没有人来认真聆听罢了。我还清楚地记得,解了职的财政部长极度悲伤地率领着他那一批人走进议会大厅,受到党员和群众的大声嘲骂。就在那个星期,愤怒的群众砸毁了他的汽车,向他的房子扔了石块。另一位解了职的部长被人从自己的汽车里拖了出来,人们把他打得失去知觉以后,在马路上拖了五十码远,然后缚住他的手脚,堵住他的嘴,丢在路旁。直到议会开会时,他仍住在医院里。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参加议会。那也是自一九四八年南加先生教我以来,我第一次见到他。  内阁总理讲了三个小时,他的每一句话都受到欢呼。人们称他是老虎,是狮子,是天空,是海洋,是独一无二的伟人,赋予他数不清的美誉。他说:“这伙‘匪徒’阴谋借助国外的敌人来推翻我们这个依靠人民、一切为了人民的政府,我们已经抓住他们的血手了。”  “绞死他们!”坐在后排的南加先生高声叫道。这一声叫喊是如此响亮和清晰,以致在当时的议会记录中,也被作为发言记在他的名下。整个会议中,他领着后排那批犬儒之辈,气势汹汹地向那些牺牲者发动毫不停息的攻击。要是有人想概括一下南加先生的插话,那他所记下的将是一个多小时连续不停的叫喊。他时而跳起来打断演说,时而坐下去发出恶狼般的嘲笑声,汗水顺着脸颊直往下淌。  当内阁总理说,他把一些默默无闻的人提拔起来,而这帮家伙却在背后放暗箭,有些党员听了甚至激动得流下了眼泪。  “他们的母亲养大了他们,他们却咬断母亲的手指!”南加先生喊道。这话也载入了会议记录,我手头就有一份副本。不过,要把那天的紧张气氛在书面上充分表达出来,可不是容易办到的。  我现在已经难以准确地回忆起当时的心情了。我只对那时的一切都感到莫名其妙。你一定记得,当时谁也没有任何理由认为,这个事件会有另外一种说法。内阁总理还在演说。接着,他作了当今著名的(或说臭名昭著的)宣告:“从今天起,我们必须严密警惕,保卫我们来之不易的自由。我们决不能再把我们的命运,把非洲的命运交给那些西方教养出来的杂种,交给那些光会摆绅士架子的臭知识分子们去摆弄,他们为了一碗肉汤,会毫不犹豫地出卖自己的母亲……”  南加先生把“绞死他们”的口号至少又喊了两遍,不过,这可没有载入记录了,显然,那是因为群众的喧嚣淹没了他的叫喊。  我还记得财政部长马金德博士站起来说话的情景——他个头高大,神情悲怆,语调平静,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我竭力想听清他说的每一句话。可是整个议会大厅,包括内阁总理,都在不停地叫喊,想把他轰下台。那真是一幕最滑稽而粗野的闹剧。主席假惺惺地敲击木槌,以维持大会秩序,可你分明看得出,他对这场骚乱真是乐不可支。公共席上谩骂声四起,“卖国贼”,“胆小鬼”,“出卖老娘的博士”。最后一个称呼是公共席中《时事日报》的一位编辑发明的,他当时就坐在我的近旁。不用说,这句妙语立即在公共席上赢得一阵狂笑,他因此大受鼓舞,决定第二天一早让这个称呼见诸报端。名字就署他本人。  尽管马金德博士读完了他精心准备的演说稿,可是后来的会议记录却断章取义地记载了一篇文理不通、意义含混的文字。关于印刷一千五百万镑钞票一事,只字未提——这也许是在预料之中——可是为什么却把马金德绝不可能讲出的话硬塞进他的嘴里呢?总之,记录员记下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演说,足以把前部长变成一个傲慢的反面人物。比如,他们让他自诩为“一位成就辉煌的经济学家,他的名望在欧洲备受赞扬”。当我读到此处时,我流泪了——然而,我不是个轻弹眼泪的人。我之所以如此详细地叙述这段可耻的插曲,是想说明一个事实:对那位眼睛盯着空缺的部长席、为谋得一个升迁的机会而恬不耻地嘶声号叫的尊敬的M.A.南加先生,我没有理由表示热情。  学校的主人兼校长是一个瘦小、硬朗的人,名叫乔森纳·韦格。他在地方评议会中是个积极的政治活动家,但他总是满腹牢骚,那是因为他为人民组织党工作,人民组织党却不按通常支付公共团体和个人酬劳的惯例付给他报酬。尽管不满,他并没丧失信心;他为这次接见作了精心的安排,就是证明。也许他对建议中的新机构怀抱希望,该机构有可能接管政府对所有废旧物资的处理权(诸如旧床垫、椅子、电扇、废弃打字机及其他破烂物什),而目前这些废物是由文官负责拍卖的。我真希望他得到委任。这样做的好处是,他可以经常远离学校。  他坚决主张设置警戒线,并让学生们从大路到校门口排成一长列欢迎队伍。教师在学生的队尾,整整齐齐站成一行,以便接受部长的接见。韦格先生经常阅读诸如“烤面包——怎样摆放面包片”一类的文章,他对这类事情考虑得真是细致入微。我曾在教工会议上激烈地反对让教师像学生般在路旁列队,并试图号召其他教师一同起来反对。可那所学校里的教师们,脖子以上的部分都已经僵死了。我的同事兼朋友安德鲁·卡迪伯认为他难以赞同我的意见,因为他和这位部长是同乡。我把他的做法叫做“幼稚的忠诚”。部长的“凯迪拉克”轿车在一长串汽车前面刚刚停下,猎人们便冲上了公路,射出了最后的弹药,并以吓人的动作把枪支抛上天空。舞蹈家们又是跳跃,又是跺脚,弄得旱季的空气中灰尘弥漫。喧闹声中,“留声机”的歌声也被淹没了。部长缓缓步出。缎子礼服,金项圈,珍贵的兽皮制成的扇子向公众频频挥舞致意,人们赞扬说他这把扇子扇掉了恶魔向他射来的一切阴谋和毒箭。  先生仍像从前那样漂亮和年轻——这一点是没有疑问的。校长这会儿正从排头第一位的资深教师起,依次把他们介绍给部长。我虽没有时间仔细端详资深教师的外貌,也绝不怀疑他的鼻孔里照例留着鼻烟的痕迹。部长兴致勃勃地向每个人都问了安。你绝不会认为——哪怕你现在看见他——他的笑容里除了真诚,还包含着什么别的。看来一切残忍都是不可相信的。现在轮到我了。我局促地伸出手。我一点不担心他会认出我,也不打算提醒他。  我们的手握到一起了。我直盯着他的面孔。他的笑脸慢慢凝聚成思考状。他不耐烦地挥挥左手,以使那位啁啾不休的校长停嘴;校长如同鹦鹉学舌,重复他那说了不止十五次的客套话:“先生,我非常荣幸地向您介绍……”  “知道了,”部长像是对他脑袋里记忆机能的某个部分说道。“你是奥迪里。”  “是的,先生。”没等我回答,他已经伸出双臂来同我拥抱,把我包在他那宽大的缎袍里。“你的记性真好,”我说。“至少十五……”这会儿他已经把我放松了些,可他的左手还搭在我的肩上。他向校长稍微侧了侧身,骄傲地宣告。  “我教过他……”  “三年级,”我补充道。  “一点不错,”他叫道。即便是找到了丢失已久的儿子,也不能比他此刻更激动了。  “他不愧是我校的顶梁柱,”校长受了感染,随口称赞。自从我进了他的学校,他还是第一次夸奖我。

前言

  如果仅仅将钦努阿·阿契贝理解为一个“政治作家”、“社会作家”,无疑是错误的。甚至于说,在当下的中国。翻译、出版、阅读钦努阿·阿契贝的价值,也就在于“如何理解钦努阿·阿契贝”。  一、比夫拉知识分子  在当代的国际文坛,钦努阿·阿契贝是一个备受瞩目的名字。他被誉为“现代非洲小说之父”,因为他第一次写出了“发自非洲人内心世界的英语小说”;他还在《远景》和《外交杂志》评选出的“全球百名公共知识分子”中,名列第三十八位,因为他不屈不挠地就全球和祖国尼日利亚的政治、社会事务发言;除了诺贝尔文学奖,他获得了几乎能够获得的所有国际重要文学奖项:2007年,他击败菲利普·罗斯、拉什迪等人,获得第二届国际布克奖,因为“全世界的作家都在为新的现实和新的社会寻求新的语汇和新的形式,阿契贝为他们指明了道路。”2002年,他获得德国书业和平奖,因为他是“西部非洲大陆文学传统的缔造者”——在他之前获得这个奖项的是哈贝马斯,在他之后获奖的则有苏珊·桑塔格、帕慕克等。  钦努阿·阿契贝生于1930年的尼日利亚,属于伊博族,家庭信奉基督教;尼日利亚的另一位著名作家、曾获诺贝尔文学奖的索因卡则为约鲁巴族人。尼日利亚共有250多个民族,国内的三大民族分别是豪萨一富拉尼族、约鲁巴族和伊博族。伊博族散布于尼日尔河和克罗斯河之间,占有全国人口的近五分之一。在部落时期,伊博族一直没有建立严密的政府组织,每个村落各自为政,与外界隔绝,甚至没有统一的语言。由于伊博族的封闭和强悍,曾被殖民者诋毁为“耽于吃人肉的恶习”。伴随着殖民统治的深入,伊博族的很多人逐渐信奉了基督教,并以注重教育、发展经济而闻名。  上世纪70年代,萨特曾经说过,假如他是一位比夫拉知识分子,他绝不会从事文学工作,而应该做医生、司机等对社会更有贡献的工作。对于世界历史来说,尼日利亚内战——“比夫拉战争”具有特殊的意义,因为这是现代社会第一次以饥荒为作战手段。1960年,尼日利亚从英国殖民者手中赢得独立,国内部族冲突加剧,伴随着新的石油资源的发现,1967年内战爆发,史称“比夫拉战争”。血腥的“比夫拉战争”使尼日利亚全国死亡300万人,其中100万死于饥荒。这场战争促成了“无国界医生组织”的建立,并引导全球社会开始关注非洲饥荒问题。  钦努阿·阿契贝就是一位“比夫拉知识分子”——战败的一方,内战后被边缘化的伊博族。

媒体关注与评论

  不是阿契贝需要诺贝尔奖;正相反,是诺贝奖需要阿契贝来证明自己。  ——尼日利亚《每日太阳报》  全世界的作家都在为新的现实和新的社会寻求新的语汇和新的形式,阿契贝为他们指明了道路。  ——《纽约时报》  阿契贝的《人民公仆》出版后不久,尼日利亚就发生了军事政变,作家被怀疑是知情人,被迫流亡,颠沛之中的妻子不幸流产,阿契贝的《人民公仆》让他失去了未出生的孩子。  ——维基百科  《人民公仆》是一部伟大的非洲政治寓言,比成千上万的新闻纪录更有价值,比一切政治家和记者更具智慧。  ——《时代周刊》

内容概要

钦努阿·阿契贝,1930年生于尼日利亚。一直用英语写作。以尼日利亚伊博人民独立前后的生活为题材的“尼日利亚四部曲”是其代表作品,其中《瓦解》1958年发表后,即获得了布克奖。其它三部分别是1960年出版的《动荡》、1964年出版的《神箭》、1966年出版的《人民公仆》。阿契贝是尼日利亚及至非洲最著名的作家之一,他的文笔恳切深沉,反映非洲社会与殖民地政治的现实,备受国际瞩目。英国《独立报》称他是非洲最伟大的小说家”;1991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南丁·戈迪默说“阿契贝有一种值得称道的天赋,他是一位充满激情、文笔老辣、挥洒自如的伟大天才。”他在世界各地获得了无数的荣誉,被英美等国的大学授予了二十多个荣誉博士学位。
《人民公仆》是阿契贝最出色的一要讽刺小说,是非洲文学史上里程碑式的作品,也是当代最佳英语小说之一。

编辑推荐

  《人民公仆》作者阿契贝非洲现代文学之父,在他的伟大面前索因卡、马哈福兹、戈迪默、库切四位诺尔奖获得者都深感不安与惭愧。  《人民公仆》是尼日利亚四部曲终结篇,完美收官之作,惊人地预示了紧随其后的血腥政变,文学家还是预言家?

作者简介

《瓦解》作者阿契贝非洲现代文学之父,在他的伟大面前索因卡、马哈福兹、戈迪默、库切四位诺尔奖获得者都深感不安与惭愧。
尼日利亚四部曲终结篇,完美收官之作,惊人地预示了紧随其后的血腥政变,文学家还是预言家?
萨马鲁是一位小学教师,在一次学校安排的演讲中,他重遇了自己的老师南加。南加现在已经是文化部长,前呼后拥,地位显赫。南加把萨马鲁邀请到位于首都的官邸里;在这座有七个卧室,七个浴室的豪宅,他接触到了政治家奢侈、多彩、新鲜而刺激的生活,也见证了权力中心的骄奢跋扈、崇洋媚外、口是心非的各种肮脏手段。

图书封面


 人民公仆下载 更多精彩书评



发布书评

 
 


精彩书评 (总计6条)

  •     弗雷德里克·杰姆逊在1986年发表的著名论文《处于跨国资本主义时代的第三世界文学》中指出:“第三世界的本文,甚至那些看起来好像是个人和利比多趋力的本文,总是以民族寓言的形式来投射一种政治:关于个人命运的故事包含着第三世界的大众文化和社会受到冲击的寓言。”尼日利亚作家阿契贝的《人民公仆》正是这段话的一个极好的例证。作为“尼日利亚四部曲”终篇的《人民公仆》,讲述了一个选举故事暨爱情故事,主人公、不甘个人受辱更不满政治腐败的年青教师奥迪里,向他从前的老师、贪污腐化却自居“人民公仆”的政府部长南加发起挑战,争夺南加的议席和(多妻制下的又一位)年轻未婚妻艾迪娜。挑战失败了,但随即峰回路转,选举引发的暴力冲突使军人借机策划了一次政变,政府被推翻,南加出逃未成被捕,奥迪里“赎回”了被她贪财的父亲许配给南加的艾迪娜。这似乎是一出热闹的喜剧。然而,阿契贝在小说中表达的东西,远比故事本身复杂得多。尼日利亚历史上没有统一的国家,以家族为基础的村社是其基本的社会组织形式。殖民时期,荷兰、英国等先后染指这片土地,英国逐步确立其优势地位,并最终蚕食了南、北尼日利亚。直至1914年,英国才将南、北尼日利亚合并为尼日利亚殖民地和保护国。在二战后民族解放运动的高潮中,尼日利亚联邦于1960年宣布独立、建立文官政府,但此后政变不断,军政府长期掌权(到1999年才向民选的奥巴桑乔政府交权)。亨廷顿在他的《第三波—20世纪后期民主化浪潮》一书中总结过,在1943年到1962年的“第二波民主化浪潮”中,数十个国家建立了民主制度,但之后一大半国家出现了专制回潮。尼日利亚无疑也属于“专制回潮”的国家之一。那么新兴民族国家在“第二波民主化浪潮”之后为什么会纷纷出现这种现象呢?正如阿契贝在《人民公仆》篇末借奥迪里的思考所揭示的,“乡村就是主人,乡村有自己的意志,它会向亵渎者说‘不’;但涉及到国家的事务,却找不到主人,乡村的规则变得无效。”(P170)在前面他还说到,政变的原因不是“一些政治评论员”认为的,政府“轻率、无视于现实的作法,惹恼了人民”,因为“人民比他们的领导更轻率、更冷漠、更不把目前的危机放在眼里”(P165)。而人民的“轻率”、“冷漠”,其根源正在于,对于象尼日利亚这样的新兴国家,民主制度(包括选举文化)、乃至民族国家的观念,都是殖民者带来的,是移植的而非内生的。殖民地的本土文化和传统村社-部族社会结构在外来冲击下早已千疮百孔、日趋衰败,根本无力吸纳和消化这些新的制度资源。选举游戏和国家政治的运行实际上与广大民众无关,就象书中描写的一样,“国家主义”成了政客玩弄的口号,议会议席和随之而来的敛财机会则是“聪明人”“走运时”的收获(对大多数人而言,“当时我们还不知道这一席位的价值”)(P3)。不仅台面上的两党(“人民组织党”和“人民同盟党”)是“一路货”的两只“秃鹫”,连奥迪里参加的、由不满现状者发起的“平民大会”,也无法取得民众的有效认同,而被视为“第三只也是最年轻的鸟”(并且的确显示了变成又一只“秃鹫”的不少迹象)。(P143~144)奥迪里把“我们民族的难题”形象地比喻为“我们所有的人直到昨天都还待在雨中”。而一夜之间,雨停了,殖民者撤退了,留下一个“国家”、一部“宪法”、一种不为“我们民族”熟悉和理解的“民主制度”。“于是我们之中有些人-聪明的、走运的,但永远不是最出色的-就去争夺先前的统治者留下的避难棚,占据了它,把整个身子都塞了进去。在这里,他们试图通过许许多多的扩音器向其他人说明:斗争的第一阶段已经取得胜利,但第二阶段-怎么去扩张这些房子-是更重要的目标,需要采取全新的策略;这就必须立即停止所有的争论,全体人民都要以一个调门讲话,避难棚外面的分歧和争论只会颠覆和摧毁整座房子。”(P42)在这种情势下,既得利益的挑战者,比如奥迪里的朋友、“平民大会”的发起人马克斯,虽然也认识到“我们应该做些扎扎实实的工作”,“哪怕是些小事,等待时机的到来。时机一定会到来的。”(P92)但是,马克斯他们同样是一些“聪明人”,同样不能摆脱“聪明人”的路径依赖。他们固然同意奥迪里提议的,“我们最好奉行一种完全不同的哲学,使我们的党有一个廉洁的开端”,但他们认为更重要的是“必须面对现实”(P95),为了“打赢这场肮脏的战争”,不妨暂时“玷污”他们的双手(P146):包括借助一位“年轻的部长”的“幕后支持”;包括从对手(柯克部长)那边骗取竞选经费(奥迪里称之为“那桩收买勾当”);也包括煽情地动员民粹,在奥迪里家乡乌拉村的竞选活动上对村民把竞选形容为“上次你们从阿那塔选了一位议员(注:即南加部长),现在轮到你们乌拉村了”。马克斯的煽动得到了村民们热烈的回应:“我们自己的儿子应该去争取回来我们该得的一份...阿那塔村已经吃够了,现在他们应该让让路,让我们也能走近盘子”(P144);但村民们的这种支持是市侩的、也是脆弱的,“早几个月为我们村自来水工程运来的水管”被“当权者”运走,乌拉村“全体居民”识相地撤回了对本村子弟奥迪里的支持,“两天之后,输水管又送回来了”。结果是奥迪里被阿那塔村民打伤、南加部长“在没有一张反对票的情况下赢得了选举”;同时,马克斯对阵柯克部长,为了调查选举舞弊被对手制造“车祸”撞死,并因而引发了暴力冲突和军人干政。后发国家民主化进程常常会在不止一次的“危机、崩溃、军人统治”中经历反复,《人民公仆》的故事其实是现实政治中屡见不鲜的这种状况的一个映像。因此,这本1966年发表的小说并非凑巧“预言”了尼日利亚随后发生的真实政变(并导致阿契贝本人被迫流亡),而是反映了作者对他“可怜的黑母亲”(P93)历史宿命的深刻体认。不惟尼日利亚,亚非拉诸多前殖民地国家对西方制度的追随与模仿,都曾因水土不服而遭受挫折。但“水土不服”和“挫折”并不能成为小说中那些“国家主义者”掉转头呼吁拥抱“非洲的财富和古代文明”、“为做非洲人而自豪”(P5)、倡导虚伪的“土产运动”(P40)的理由,因为显而易见,这些玩意儿只会更令人失望。恰如萨伊德指出的,西方殖民帝国到来之前的历史,一般不足以给抵抗提供足够的文化资源,因此在独立运动成功、抵抗者成为新的掌权者之后,他们常常渲染殖民时期的屈辱历史,用民族主义来掩盖建立法制、保障人权等更为急迫的问题。萨伊德在《文化与帝国主义》一书中猛烈抨击第三世界国家的民族主义,其力度超过了早先在《东方主义》中对西方“话语霸权”的批判。在他看来,虽然帝国的扩张曾带给弱势民族种种灾难,但是,这段历史已无可更改地成为曾经的“帝国”一方和“抵抗”一方共同的历史。非西方民族对“帝国”的文化遗产,特别是其中那些普适价值,不应排斥,而应跨越“我们”和“他者”的界线,将之作为“共同文化”加以继承。就如奥迪里始终相信的,“道义毕竟是我们社会得到拯救的唯一希望”-这所谓“道义”,是超越了“人民”对村社-部族和“公仆”们的“幼稚的忠诚”(P8)的。当然,作家并不试图在这部小说中塑造任何一个理想化的抗争偶像,他对未来也并不乐观。他清醒地认识到,谁也难以抵御“特权腐蚀”:奥迪里“五年前那位学生会主席”从“心肠火热、激情澎湃”变成了政府里“一位贪图逸乐、冷漠的常任秘书”(P125~126);马克斯“的行动已经损害了我们的道德立场”,“让我们党蒙污”(P147);就连奥迪里本人,最后为了向艾迪娜的父亲偿付彩礼钱、也“私自决定暂借平民大会存在我手中的资金”(P169)。如果制度没有民众的认同,选举只是一场接一场“聪明人”的“游戏”,那么谁也无法阻止精英的堕落和“危机、崩溃、军人统治”的轮回。政变后,马克斯被军政府宣布为“革命英雄”,奥迪里提议建立一所“新型学校”来纪念他(P169),这似乎暗示着,作家寄希望于教育民众。于是,故事又回到了“我们应该做些扎扎实实的工作”,“哪怕是些小事,等待时机的到来。时机一定会到来的。”“尼日利亚四部曲”到此结束了,但1966年,对于尼日利亚这个诞生仅6年的国家,却还只是刚刚开始。阿契贝这部小说的价值,不在于对现实政治的“预言”,而在于对现实政治中包含的“民族的难题”的冷峻逼视。而他们的难题,往往也是我们的难题;他笔下的故事,让我们同受启示与警醒。
  •     发表于<北方新报>2008年1月一部经典的文学作品,总会与它所写时代的政治气候、社会风气和文化心态息息相关。阿契贝的作品正具有这样的品质。这与其说是来自于作者的远大志向,不如说是来自于他的赤子之心。一种对于他的灵魂所赖以生存的故乡的生生不息的爱,一种对于建构理想社会的天真和热情。作为“尼日利亚四部曲”中的收官之作,《人民公仆》寄寓了阿契贝深沉的政治苦心。如果说之前的《瓦解》、《动荡》讲述的是非洲人民在面对殖民主义侵害时的混乱无助的话,《人民公仆》则试图将尼日利亚放在民主化进程的背景中,探讨某种可能性。故事的内容极为简单,主要讲述了一个自称“人民公仆”的伪国家主义者南加,与自己的学生奥迪里,在政治上展开的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权利斗争。在这场权利斗争中,阿契贝使尽了诙谐讽刺的笔法,绘画出一位“满口子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政治家,上演了一场非洲版的《竞选州长》。在一个蒙蔽了道德和正义,以文明的假象建立民主政治的地方,作者明显地感觉到了一种危机。长期受西方文化影响的阿契贝,在混乱的政治面前,非常坚决地捍卫人的尊严和权利,比之于整个民主体系的空洞建构,他更担忧的是人民在这场政治闹剧中表现出的愚昧和无知。作者在描写权力之争时,特别注意到现代公民权利及道德规范的问题。旧的体制已经破除,在部落的基础上形成的非洲传统文化已被摒弃,那么该用何种方式建立本民族的精神之基。在貌似堂皇的历史进程面前,如何正视黑非洲中的落后和腐朽的一幕。改变既然是不可避免的,则完善的制度和公民权利的又将如何落实。所以作品中争论的焦点,不在于有正义感的奥迪里是否能打败南加,而在于求证是否能建立一个人民享有自由言论、政府具有道德纪律的社会秩序。在这一点上,阿契贝本身也是充满疑惑的。正是这种疑惑使他让奥迪里无时无刻不置于紧张的氛围中,也使加南在人民的拥护与唾弃之间高低起伏。从而使整部作品充满动荡的韵律。2007年,饱经沧桑的阿契贝获得了第二届曼布克国际奖。由于该奖设立的宗旨是“突出世界作家在小说创作上的持久创新力、发展能力和总体贡献”,因此换句话来说,它肯定了阿契贝为非洲文学的发展所做出的全部贡献。从某种意义上说,阿契贝的胜利不是文学的胜利,而是文化的胜利。在我们长期饱受殖民主义的魅惑,并携带政治偏见看待非洲文化时,阿契贝用本土立场讲述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故事。他讲故事的态度是如此坚决,技巧是如此“民族”,以至于我们在阅读时,都不得不时刻意识到自己的旁观者立场。 比之于近年来几位声名鹊起的非洲作家,阿契贝显得更深沉内敛。他时刻保持着对社会尖锐冷静的观察。当他已敏感地意识到政治变革的征兆,民主政治建构的危机时,他的叙述方式是似假似真的嘲讽。很难认同某些评论家所说的,阿契贝的创作是“为自己的民族找到一个出口”。阿契贝的作品体现得更多的是本土情结。在目睹殖民文化已然入侵的情况下,他仍然希望以一己的微薄之力,保留本土的一点文化和良知,哪怕这种文化带着糟粕和不足。正如他曾在发表演讲时说,非洲作家不应该为种族问题争论不休,最重要的应该关心“基本问题”。非洲人的文化不是来自欧洲,非洲社会也不是愚昧无知的,他有其自身的价值,最关键的是非洲的尊严。每一个民族都会有自己的苦难史。阿契贝一直引以为傲的是他的黑非洲背景。基于本民族的苦难书写,总是有超越于个人的救世情怀。也许在写作以前,他就已经有了思想准备,等待他的,未必是掌声和荣誉,而是远离故乡的流亡生涯。当我们在阅读这部小说时,也许应该多了解一点关于它的创作背景,并因此而对这位“非洲现代文学之父”保持敬意。
  •     如果仅仅将钦努阿•阿契贝理解为一个“政治作家”、“社会作家”,无疑是错误的。甚至于说,在当下的中国,翻译、出版、阅读钦努阿•阿契贝的价值,也就在于“如何理解钦努阿•阿契贝”。——题记一、比夫拉知识分子在当代的国际文坛,钦努阿•阿契贝是一个备受瞩目的名字。他被誉为“现代非洲小说之父”,因为他第一次写出了“发自非洲人内心世界的英语小说”;他还在《远景》和《外交杂志》评选出的“全球百名公共知识分子”中,名列第三十八位,因为他不屈不挠地就全球和祖国尼日利亚的政治、社会事务发言;除了诺贝尔文学奖,他获得了几乎能够获得的所有国际重要文学奖项:2007年,他击败菲利普•罗斯、拉什迪等人,获得第二届国际布克奖,因为“全世界的作家都在为新的现实和新的社会寻求新的语汇和新的形式,阿契贝为他们指明了道路。”2002年,他获得德国书业和平奖,因为他是“西部非洲大陆文学传统的缔造者”——在他之前获得这个奖项的是哈贝马斯,在他之后获奖的则有苏珊•桑塔格、帕慕克等。钦努阿•阿契贝生于1930年的尼日利亚,属于伊博族,家庭信奉基督教;尼日利亚的另一位著名作家、曾获诺贝尔文学奖的索因卡则为约鲁巴族人。尼日利亚共有250多个民族,国内的三大民族分别是豪萨—富拉尼族、约鲁巴族和伊博族。伊博族散布于尼日尔河和克罗斯河之间,占有全国人口的近五分之一。在部落时期,伊博族一直没有建立严密的政府组织,每个村落各自为政,与外界隔绝,甚至没有统一的语言。由于伊博族的封闭和强悍,曾被殖民者诋毁为“耽于吃人肉的恶习”。伴随着殖民统治的深入,伊博族的很多人逐渐信奉了基督教,并以注重教育、发展经济而闻名。上世纪70年代,萨特曾经说过,假如他是一位比夫拉知识分子,他绝不会从事文学工作,而应该做医生、司机等对社会更有贡献的工作。对于世界历史来说,尼日利亚内战——“比夫拉战争”具有特殊的意义,因为这是现代社会第一次以饥荒为作战手段。1960年,尼日利亚从英国殖民者手中赢得独立,国内部族冲突加剧,伴随着新的石油资源的发现,1967年内战爆发,史称“比夫拉战争”。血腥的“比夫拉战争”使尼日利亚全国死亡300万人,其中100万死于饥荒。这场战争促成了“无国界医生组织”的建立,并引导全球社会开始关注非洲饥荒问题。钦努阿•阿契贝就是一位“比夫拉知识分子”——战败的一方,内战后被边缘化的伊博族。战争期间,钦努阿•阿契贝被迫离开在尼日利亚广播公司的工作,先为伊博族的“比夫拉政府”工作,后在美国从事教书和写作。作为一个作家,他亲历了尼日利亚剧烈的社会动荡——部落文化与西方文明的冲突、尼日利亚争取独立的斗争,然后是“比夫拉战争”,然后是战争之后依旧动荡不安、军事冲突不断的尼日利亚和西部非洲。政治伴随着他的文学创作,他曾经说过:“一个非洲作家如果试图避开巨大的社会问题和当代非洲的政治问题,将是十分不恰当的。”因而,钦努阿•阿契贝的全部文学创作,就是展现尼日利亚的社会变迁,比如著名的“尼日利亚四部曲”——《瓦解》(Things Fall Apart,1958)、《动荡》(No Longer at Ease,1960)、《神箭》(Arrow of God,1964)和《人民公仆》(A Man of the People,1966);短篇小说集《战地姑娘》(Girls At War,1972)、长篇小说《荒原蚁丘》(Anthills of the Savannah,1987)以及评论文集《创世日前的黎明》(Morning Yet on Creation Day:Essays,1975)、《尼日利亚的不幸》(The Trouble with Nigeria,1984)。这其中,尤以他的“尼日利亚四部曲”最为著名,可谓“史诗”,表现了19世纪英国殖民者来到尼日利亚至尼日利亚独立时期的全部历史——《瓦解》的主题是殖民者的到来和伊博族社会的瓦解,《动荡》叙述了一个伊博族青年在殖民者“创造”的城市文明中的茫然,《神箭》描述了基督教对尼日利亚部落文明的蚕食,《人民公仆》讲述了独立之后尼日利亚以部族为单位的“选举政治”的丑陋。二、天鹅之歌然而,如果仅仅将钦努阿•阿契贝理解为一个“政治作家”,无疑是错误的。甚至于说,在当下的中国,翻译、出版、阅读钦努阿•阿契贝的价值,也就在于“如何理解钦努阿•阿契贝”。因为中国和尼日利亚一样,自19世纪起开始遭遇殖民主义的战争,旧的社会体制轰然倒塌,血腥的内战使民族分裂……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中国的文学强调政治性和社会性,我们曾经把钦努阿•阿契贝目为“亚非拉兄弟”;如今,后殖民主义理论在中国蓬勃发展,一些学者又将他的作品理解为对殖民主义的控诉。一部好的文学作品,永远比政治复杂,甚至比社会复杂。以上两种解读,实际上降低了钦努阿•阿契贝。钦努阿•阿契贝固然关注政治与社会,关注殖民主义对尼日利亚的掠夺和破坏,然而,这些问题不是他作品的真正“主题”。在反殖民主义和现实政治的表层之下,他所关心的,依旧是文学的永恒主题:在文化和道德的巨大变化之中,人有何为?钦努阿•阿契贝的代表作《瓦解》创作于1958年(两年后尼日利亚赢得独立),该书出版之后,获得了英语文学的最高奖项——布克奖。小说的故事很简单:英雄如何走向末路。该书题词引用了爱尔兰大诗人叶芝的名句:“Turning and turning in the widening gyre/The falcon cannot hear the falconer/Things fall apart;the centre cannot hold;/Mere anarchy is loosed upon the world。”这首诗名叫《基督重临》(The Second Coming),在此多引用几句:在向外扩张的旋体上旋转呀旋转,猎鹰再也听不见主人的呼唤。一切都四散了,再也保不住中心,世界上到处弥漫着一片混乱,血色迷糊的潮流奔腾汹涌,到处把纯真的礼仪淹没其中;优秀的人们信心尽失,坏蛋们则充满了炽烈的狂热。(袁可嘉译)在叶芝写下这首诗的大致同一年代,居住在清华园的历史学家陈寅恪写下了《王观堂先生挽词并序》:凡一种文化衰落之时,为此文化所化之人,必感痛苦,其表现此文化之程度愈宏,则其受之苦痛亦逾甚;迨既达极深之度,殆非出于自杀无以求一己之心安而义尽也……盖今日之赤县神州值数千年未有之钜劫奇变;劫尽变穷,则此文化精神所凝聚之人,安得不与之共命而同尽,此观堂先生所以不得不死,遂为天下后世所极哀而深惜者也。1927年6月2日,国学大师王国维自沉于颐和园。在《瓦解》的结尾,主人公奥贡喀沃以一种为部落所不齿的方式结束生命,自缢于树上,“他的死尸是邪恶的”,“污秽了土地”。就奥贡喀沃的自杀来说,殖民者的到来和侮辱,仅仅是一个外部因素;导致他选择自杀的深层原因,是部落坚守千年的文化与道德在溃散;促使他走向自杀之路的,则是个人的“暴怒”性格。在钦努阿•阿契贝笔下,英国殖民者的到来,给伊博族的部落文明以最后一击,而在这之前,部落文明在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之后,已经出现裂缝,慢慢溃散。小说的主人公奥贡喀沃是一个顽固、易怒的人,他是部落的英雄,固执地坚守着部落的文化和律法,辛勤地种植木薯,维持着一个家庭的体面,并且在部落中享有盛誉,在祭祀的时候充当“神的代言人”。为了这种坚守,小说中,奥贡喀沃两次挥刀斩人。第一次,在部落的复仇仪式上,他挥刀砍死了自己的养子——一切从此刻开始瓦解,“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喝醉了酒的巨人,在用蚊子的脚走路。他的头上不时感到一阵发冷,全身也跟着哆嗦起来”,家庭和儿子永远没有原谅他(小说的后半部分,他的儿子信奉了基督教,这给了他致命一击),部落中的人对他的残酷也感不满,(“但是如果神说我的儿子应该被处死,那我既不去争辩,也不去做执行人。”)第二次,在部落会议上,他慷慨激昂地向白人宣战:“我们所有的神都在哭……因为他们受到了可耻的亵渎……我们一定要把这个恶魔连根铲除……”,挥刀砍死了白人的信使。在执著地坚守部落律法和维持自己的“强大”的同时,他没有察觉,部落的律法和文化,社会的结构和人心,已经在悄悄改变。这一改变的过程,是必然的,不可逆转的。三、古希腊悲剧英雄的复兴如果仅有时代变迁的主题,钦努阿•阿契贝依旧是一个二流作家。《瓦解》之所以卓越,在于钦努阿•阿契贝塑造了一个“悲剧英雄”。英雄是文学的永恒主题,甚至是二三流文学的唯一主题,所谓英雄和美女的故事是也。然而,《瓦解》中的奥贡喀沃,是对古希腊悲剧英雄的复兴。奥贡喀沃是一个“暴怒”的人,他在维持部落律法的同时,也在冲撞律法——“他的第一个妻子和第二个妻子惊慌失措地从自己的茅屋里跑出来,哀求他,提醒他这一周是神圣的。可是奥贡喀沃打起人来,是一不做二不休的,甚至于连神都不怕。”因为在圣洁的日子对神的冒犯,他被部落放逐。在这一刻,个人的悲剧命运,就与部落衰颓的命运融合为一,纠缠在一起,走向屈辱的终结。小说的语言始终是克制的,奥贡喀沃的命运具备一种古典美:庄严肃穆,简洁,沉稳,清晰。在历史的进程面前,黑非洲文化的衰颓不可避免,英雄的悲剧命运也不可避免。唯有悲剧主题,文学才得以成立;唯有在悲剧主题中展现个人命运不可逆、不可选择的历程,英雄的形象才得以成立;唯有在文学所描述的个人命运中注入悲剧的因子,个人的命运才得以在文学上成立。中国近两百年的历史,和尼日利亚一样,均处于传统文化与道德溃散、新的文化与道德建立的时代,也就是李鸿章曾经说过的“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这实际上也是世界各种文化的共同命运。钦努阿•阿契贝引用的叶芝名诗,“一切都四散了,再也保不住中心,世界上到处弥漫着一片混乱”,描述的是基督教文化的溃散。陈寅恪的《王观堂先生挽词并序》,描述的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溃散。马克思的《共产党宣言》,则描述了整个西方文化和道德的溃散:“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一切神圣的东西都被亵渎了。”对于传统文化,钦努阿•阿契贝并没有赞美和哀惋。甚至在《人民公仆》中,钦努阿•阿契贝在小说开篇就以嘲讽的笔触描述了“猎人协会仪式”(西部非洲的某些部族对英雄的欢迎仪式),随即在小说的展开中批判了尼日利亚的部族政治。钦努阿•阿契贝着力描写的是传统文化与传统道德衰颓的过程,而不是这一文化与道德好与坏的问题。无论好坏,钦努阿•阿契贝以及他笔下的众多人物,都浸透着这一文化的残余因子,成为自身生命体验的一部分,如同他的小说中俯拾皆是、随处可见的部落神话、歌谣、谚语。身为传统文化与道德中人,面临这一文化溃散的不可逆命运,人的可做可为,实际上是很少的。“劫尽变穷,则此文化精神所凝聚之人,安得不与之共命而同尽,”陈寅恪笔下的王国维,就是钦努阿•阿契贝笔下的奥贡喀沃。王来雨2008年6月4日于广州

精彩短评 (总计27条)

  •     人民公仆在所有国家都会变质!也一定会变质。
  •     良心作家的良心作品!
  •     这不光是非洲的弊病,所以第三世界国家都限于这样的困境之中。没有一个稳定的中产阶级,各个政党就沦为了不同利益集团的斗争工具,如此则国无宁日。
  •     喜欢+1
  •     阿契贝真不错
  •     一个伟大的作家,不在于他的作品作为一件件独立的艺术品有多完美,而在于他对整个非洲文学的发轫之意义。如戈迪默所说,阿契贝和莎士比亚、普希金一样伟大,因为他们都改变了一个大陆的文学历程。他的见解、情怀与境界之高,足可以看见整个非洲。
  •     有“非洲文学之父”之称的尼日利亚著名作家钦努阿·阿契贝因病于3月21日晚在美国波士顿一家医院去世,享年82岁。
  •     一个寓言,还是现实,还是爱情。
  •     一腔热血和自以为是的正义,赢不了强权。强权只能自我毁灭,早晚的问题
  •     待有时间,还要再读1遍。
  •     翻译的不是太好,我看的别字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文化市场买的缘故;就内容性而言,生动形象描绘了二战后非洲民主独立运动的境况,如果诸君读过美洲这类题材,应该能感受到其中的共同性
  •     “为人民服务”
  •     黑非洲比天朝还白一点...
  •     书店此系列就这一本,站了一下午看完了。其实英文电子版早就下了,但是一直不想好好读。哎!圈子和圈子区别很大,我也明白。但国情还可做参考。
  •     书名初看很俗气,看完后感慨:真的很有讽刺性!
  •     非洲社会生态的一扇窗
  •     一个作家和他的某一部作品,最好还是能分开来说
  •     虚构中遥远的非洲国度,为何我却觉得如此相似?很多事,天朝正在发生,只是我们更虚假,而他们更自由。
  •     我是黄皮肤在东方。我在2016,距1966有50年。不够理解这本书何以被推崇至此——经典重现。
  •     2015.08.06 果然政治讽刺小说很难处理好格局问题。本书从一个小知识分子的“我”出发,从沾享特权利益自喜自得,到自身利益被特权阶层损害后一气之下投身(投机?)“革命”。果然荷尔蒙永远是革命的最好催化剂,在转化政治思想境界方面一个炮友远比一个马克思来得更有推动力。自嘲诚意很足,格局还是太小。P165批判国民的那句“人民比他们的领导更轻率、更冷漠、更不把目前的危机放在眼里……他来了,他吃够了,他走了。可我们还是好好的。于是,重要的事情是活下去……如果你活了下来,说不准明天就轮到你吃了。你的儿子也许会把你的那份带回家去”还是很警醒。
  •     文化的差异让我不能充分了解书中有些情节的用意,但还是能够感受到尼日利亚社会的畸形,对白人的崇尚与仰视,对自我文化的轻视,对于政治活动,倒是有拉美那样的随性,与我们相差甚远
  •     非洲咏叹调,有着一种炙热感。准备写写有关的感想。
  •     值得一看
  •     打比喻也不放过棕榈油和木薯
  •     不仅统治阶级,那些号称人民公仆的人再腐败,无数民众对此早已司空见惯而麻木淡漠,只要能得到切身利益,支持哪个党派都一样,反正他吃,你吃,我也吃,整个社会已然腐烂丛生。
  •     经典的政治预言。。
  •     辛辣的讽刺 好书
 

外国儿童文学,篆刻,百科,生物科学,科普,初中通用,育儿亲子,美容护肤PDF图书下载,。 零度图书网 

零度图书网 @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