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地书》书评

当前位置:首页 > 文学 > 中国现当代随笔 > 两地书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6-12
ISBN:9787020058457
作者:鲁迅,许广平
页数:322页

《两地书》:恋爱中的鲁迅

1930年鲁迅、许广平和一岁的儿子周海婴今年是鲁迅逝世80周年,从上小学起,我们就自觉不自觉地读了很多鲁迅的文字,小说、散文、杂文、诗歌、散文诗,看来很多,其实留下的印象并不一定生动,虽然也有喜欢的部分,可定也有不喜欢的,往往有留下较为刻板印象的嫌疑,以至于今时今日,鲁迅的作品被一篇篇地从教科书中剔除掉,了解他的作品与人生,变得愈发困难,让我们更加失掉了深入了解这样一位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无可争议的重要作家的机会,不能不说是一个很大的遗憾。其实,在我国现代文学史的普及上,这样的遗憾非止一端,周作人、胡适等许多不可能绕开的名字对于受过完整大中小学教育的国人眼中变得陌生,实在是一件可怪的事。那么,就从我做起,读一读他们的作品与人生吧。《两地书》是鲁迅与景宋(许广平)在1925年3月至1929年6月间的通信结集,共收信一百三十五封(其中鲁迅信六十七封半),由鲁迅编辑修改而成,1933年出版,鲁迅生前共出四版。全书分为三集,分别是:第一集 北京(一九二五年三月至七月);第二集 厦门(鲁)——广州(许)(一九二六年九月至一九二七年一月);第三集 北平(鲁)——上海(许)(一九二九年五月至六月)。两人初次通信是在1925年,当时许广平从家乡广东来国立北京女子师范大学读书,已是高年级学生,这年3月,许广平以“受教的一个小学生”的身份给鲁迅写信,信中许主要就女师大学潮问题发泄心中不满,言语感情十分激烈,没想到当天即收到鲁迅回信,随后一发不可收拾。两人通信不断,当时部分学生反对校长杨荫榆,在校内外闹得轰轰烈烈,许广平是学生代表,鲁迅是支持学生的兼课老师,两人可谓同仇敌忾,在信中交流意见也轰轰烈烈。当时许广平刚遭受爱情上的打击,年过四十的鲁迅则“有妻无爱”,生活上颇为苦闷,而且文坛上敌人很多,常要面对无休止的中伤。总之两个人就在这往来的书信中,逐渐建立起超越师生的感情,当然,严格上来说,是婚外情,更何况鲁迅支持许广平等学生闹学潮,是北京社会尤其教育方面人尽皆知的,公开关系对二人皆有极大不利,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鲁迅一直为这份感情保密,直到许广平一年后毕业,两人南下,鲁迅离开北京的家(尚有老母和妻子等人组成的大家庭),应厦门大学林语堂邀请去教书,许广平则回家乡到广州谋一份工作,两人并约定攒一笔钱,两年后同居。鲁迅1929年写给许广平的信,称她为“小刺猬”第二部分的书信即是在厦门和广州之间往还,这期间两人情深意浓,信中相互的称呼和下笔的言辞口气逐渐亲密,满满都是掩不住的互相关爱与思念之情。这些信件中,两人常谈起的都是生活上的琐事、各自工作的学校的情形以及当时北伐的进展:鲁迅当时在厦门大学,很不得意,一是厦门大学当时地处偏僻,生活十分不便,二是鲁迅在学校中受排挤,同事中大都不对脾性,这些都不利于工作上的展开,当然,不能和许广平在一起生活恐怕也是一个原因;许广平在广州女校当职,学校也不安定,政府克扣经费,师生都闹个不休,许广平也感叹工作难做、处境不佳。两人可谓同病相怜,通信也就愈发频繁。当时正值北伐时期,两人都很关心战况,常在信中交流,鲁迅尤其关系家乡浙江的状况。许广平则在信中提到广州政治状况的复杂,尤其是国民党排挤左派分子、严防打击共产党的情形。两人书信中留下了很多时代烙印,也有很多有趣的生活细节,比如物价收入、饮食起居、收信寄信等。这其中尤其能看到鲁迅在生活上孩子气、不太会照顾自己的一方面,他在生活上要求不高,因为学校饭吃不习惯、当地有没有许多餐馆,先后雇人包饭,但也很难满意,常买些香蕉、甜点等零食物来吃;看到楼下有人在花圃前用铁丝做了栅栏,还要趁着夜色去跳,结果弄得几处擦伤;又因为学校提供的住宿环境太差,没有厕所,夜里又不便下楼,就在夜半将尿从楼上偷偷倾倒掉。鲁迅还常在信中发牢骚,向许广平倾诉心中的苦闷,因为自己以无私的心去帮助青年人,却受到利用,利用完了又被中伤、被辱骂,这使他极为心烦,不想就拿起笔去回击,只好自我宽慰:“借自己的升沉,看看人们的嘴脸的变化,虽然很有益,也有趣,但我的涵养工夫太浅了,有时还不免有些愤激......”这时许广平也会在信中宽慰他。电影《黄金时代》中鲁迅一家在上海后来,鲁迅只在厦门大学教满一学期,就转受改组后的中山大学之聘,到广州去了,两人终于未能践两年之约而提早同居。而第三部分的信已是在这两年后,这时鲁迅已在上海定居,许广平已有身孕,鲁迅有事回京访友探亲,期间两人又有一番书信往返,内容就几乎全是日常生活的琐碎事情了。最后整个来谈谈看这本《两地书》的印象:两个人相知相爱,在经过鲁迅整理的那几年间的这一封封书信中,感情也有个逐渐发展的过程,两人从谈论时事做思想的辩论,到谈起一己之事烦恼利害,由师生而逐渐发展为恋人,始终都互有亲人朋友的爱与关怀。鲁迅一直细心呵护这份感情,直到编出这本书信集,也正因为他的爱。信中虽然颇多琐碎的记叙,且经鲁迅大幅删改,去掉了很多浓墨重笔的部分,却依然能叫人感到他对这份感情的投入、珍视,他的与二弟不同、敢爱敢恨的一面,他的真心待人、善于呵护、保护人的一面,都在这里了,信中更能看到很多鲁迅生活化的一面,他绝非一个刻板、无趣的人,而是一个活着的鲁迅、一个生活着的鲁迅。可以说,这正是我们需要认识的鲁迅,没有这种印象,我们对鲁迅的认识终究是片面的。

正好的日子。

我看两地书是在图书馆,挺早的版本,已经泛黄的纸张,带着曾经的借书1980年1月18号的日子。那个时候?曾经年轻的人都老了,而一代代的改变,似乎在一页页纸张里,能看到的,能想到的,都被打开了。那时候,徐徐的风吹过的傍晚,我翻开它,却是在困顿的,无奈的,性格的转型时期,看的那个不一样的世界。或许是感情交错,也是和许一样的年纪,一样不知道很多事,一样还存在一些崇拜的日子,我在书本中看到和曾经在课本里读过的鲁迅不太一样的一个人,许也不是在印象中出现的许广平。似乎带入了那个年代,那样类似的想法,那些愤懑,那些年纪一直想问问明白的事情。看完以后,我在无意中翻看到一本鲁迅手抄,看到他的笔迹,看到每一行的广平兄,已经不记得中学时代学的祥林嫂,学过的阿Q,学过那些锋利的批判啊,两地书里的鲁迅似乎也迷茫,他说自己心里很暗,可是总愿意把好的那边给学生们,他的回答中肯,他有写书的风度,也有生活的情理。书里许问了很多问题,探讨了很多事情,事无巨细,把书本里的人拉进了,把生活中遥不可及的人和事都拉到眼前,和我说,他们那时这么想的,那些问题,有过的疑惑,也和自己的心结一样被疏导开来,同时又看到另外的一种人生,对自己多了更多的合理的设想。不知心境在读书的时候占据了几成,但是,两地书,却在我这样困顿的时候,给了很大的鼓舞和解惑。

伟人与小三

教授们喜欢年轻的女学生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当年人们对鲁迅的评价可说是空前绝后,至于他巧妙地让自己的学生上了自己的床,又当了自己的二奶,始终不能面对自己的家人,一直蜗居在上海英租界的不光彩经历,被人们以“伟大的爱情”来歌颂,甚至就连这毫无价值的婆婆妈妈的“两地书”也被奉为经典之作。

漫长的平淡

师生恋是丑闻,但若能成功,倒也是一段佳话。不记得什么时候听来的俏皮话,想想却也有理。沈从文与张兆和如此,鲁迅与许广平也是如此。但其中似乎有个必要条件,即当事者须是非常之人。诚如某人所言:“在中国的一个好处是,一个人成功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在相应程度上混账起来。”[1]这个版本是经鲁迅本人编辑的,有些地方删改很多,真要看,还是应当看其他版本的原信。另外,此书牵扯太广,真要作同情之了解,恐怕得一手拿着传记,一手拿着鲁迅日记才行。而我是三两个小时就囫囵吞枣地读完了,有些说法,多半也是借他人酒杯浇我之块垒。要说读后感,可拈出二字概而括之:闷骚。通观全书,只觉鲁迅先生文字曲折晦涩,恋个爱竟也如此矜持,被动,慢热,许广平相对而言稍稍率直些,但所谓“谈情说爱”,吾乡更将恋爱称为“谈爱”,而她竟始终不露一字,也还是含蓄得紧,此闷骚之第一义也。二人信中所谈,以对学界、时事的批判、抱怨居多,所谓“牢骚满腹”,所谓“腹诽”,此闷骚之第二义也。当然,所谓“闷骚”,也只是以今日的眼光评判过去。页面刷新时间超过1秒都会抱怨的现代人,当然无法忍受平邮时代缓慢的爱情。但有时候,慢一点,或许更有快感。【闷骚之骚情】许广平前面几封搭讪的信,缠夹不清,拿腔捏调,再配上鲁迅堂而皇之的答复,好像钝刀割肉,真叫人读得气闷。紧赶慢赶,两人渐渐聊得“入港”,好歹该有点表示了吧?不,绝不。除了高谈学界、时事、人生之类的正事,便是絮谈眠食、衣着、蚊蚁之类的琐事,何曾有一星半点的情事?许:广东水果现时有杨桃,五瓣,横断如星形,色黄绿,厦门可有么?(139页)鲁:我在此常吃香蕉,柚子,都很好;至于杨桃,却没有见过,又不知道是什么名字,所以也无从买。鼓浪屿也许有罢,但我还未去过,那地方无非像租界,我也无甚趣味,终于懒下来了。此地雨倒不多,只有风,现在还热,可是荷叶却干了,一切花,我大抵不认识;羊是黑的。防止蚂蚁,我现也用四面围水之法,总算白糖已经安全;而在桌上,则昼夜总有十余匹爬着,拂去又来,没有法子。(140页)鲁:我很想尝尝杨桃,其所以熬着者,为己,只有一个经济问题,为人,就只怕我一走,玉堂立刻要被攻击,因此有些彷惶。(182页)鲁:伏园带了杨桃回来,昨晚吃过了。我以为味道并不十分好,而汁多可取,最好是那香气,出于各种水果之上。又有“桂花蝉”和“龙虱”,样子实在好看,但没有一个人敢吃。厦门也有这两种东西,但不吃。你吃过么?什么味道?(192页)许:杨桃种类甚多,最好是花地产,皮不光洁,个小而丰肥者佳,香滑可口,伏老带去的未必是佳品,现时已无此果了。桂花蝉顾名思义,想是香味如桂花,或因桂花开时乃有,未详。龙虱生水中,外甲壳而内软翅,似金龟虫,也略能飞。食此二物,先去甲翅,次拔去头,则肠脏随出,再去足,食其软部,也有并甲足大嚼,然后吐去渣滓的。嗜者以为佳,否则不敢食,犹蚕蛹也。我是吃的,觉得别有风味,但不能以言传。(210页)某甲评某乙文字曰不好,原因是“文字中闻不出性欲”。读《两地书》,较接近此意者,或许是“目不邪视”这一节了。鲁:听讲的学生倒多起来了,大概有许多事别科的。女生共五人。我决定目不邪视,而且将来永远如此,直到离开了厦门。(136页)许:“邪视”有什么要紧,惯常倒不是“邪视”,我想,许是冷不提防的一瞪罢!记得张竞生之流发过一套伟论,说是人都提高程度,则对于一切,皆如鲜花美画一般,欣赏之,愿显示于众,而自然私有之念消,你何妨体验一下?(161页)鲁:邪视尚不敢,而况瞪乎?至于张先生的伟论,我也很佩服,我若作文,也许这样说的。但事实怕很难,我若有公之于众的东西,那是自己所不要的,否则不愿意。以己之心,度人之心,知道私有之念之消除,大约当在二十五世纪,所以决计从此不瞪了。(164页)你看,许姑娘都接过包袱抖起来,而且都谈到张竞生了,鲁先生该放开谈谈了吧?偏没有。这就是鲁迅啊!顺便说一句,早年在作家书店看到张竞生文集,红鬼几经犹豫、终于下定决心入手之时,却又被人买走了。那套书里似乎宣传说,鲁迅先生曾赞许说张竞生的主张太超前,要到二十五世纪才能实现,原来由头是在《两地书》里。总而言之,那些喜欢“花草月亮加淡淡的忧伤”的读者,那些主张“爱要说,爱要做”的读者,这本书恐怕会让你们失望的。在《两地书》中,我们似乎看不见“爱情”,所能感受到的,只是漫长的平淡。当然,也有一种看法是:“爱,是西方的说法,我甚至觉得,爱本来就不是东方的东西,它是我们学来的,而且很可能也学走了样。我们有的是‘情’,是‘喜欢’。喜欢比爱好。爱像火,蓬勃炽烈。喜欢像水,温婉沉静,细水长流。爱是占有,有侵略性,喜欢是欣喜,是欣赏。喜欢好像又不如喜悦。从前的中国人不会说相爱,他们说相悦,两情相悦。他们甚至都不说。人间有很多东西是不必说,更不能去理解的。当然,这些现在都不同了……现在的人都是用脑子来恋爱的。等而下之,连头脑之爱都不是,只是泡沫,只是速朽的符号……” [2]【闷骚之牢骚】鲁:我看这是确的,这学校,就如一部《三国志演义》,你枪我剑,好看煞人。北京的学界在都市中挤轧,这里是在小岛挤轧,地点虽异,挤轧则同。(169页)许:舍监十九辞职了,由我代她兼任,已经三天,白天查寝室清洁,晚上查自习,七时至九时走三角点位置的楼上楼下共八室,走东则西不复自习,走西而南又不复自习。每走一次,稍耽搁即半小时,走三四次,即成了学生自习的时间,就是我在兜圈子的时间。至十时后,她们熄灯全都睡觉了,我才得回房,然而还要豫备些教课。现在虽在寻觅适当的人,但是很不易,因为初师毕业者,学生以其资格相等,不佩服,而专门以上毕业的人,则又因舍监事烦而薪水少,不肯来了。(173页)鲁:我这几年来,常想给别人出一点力,所以在北京时,拚命地做,不吃饭,不睡觉,吃了药校对,作文。谁料结出来的,都是苦果子。……我早已有些想到过,你这次去做事,会有许多莫名其妙的人们来访你的,或者自称革命家,或者自称文学家,不但访问,还要要求帮忙。我想,你是会去帮的,然而帮忙之后,他们还要大不满足,而且怨恨,因为他们以为你收入甚多,这一点即等于不帮,你说竭力的帮了,乃是你吝啬的谎话。将来或有些失败,便都一哄而散,甚者还要下石,即将访问你时所见的态度,衣饰,住处等等,作为攻击之资,这是对先前吝啬的罚。这种情形,我都曾一一尝过了,现在你大约也正要开始尝着这况味。这很使人苦恼,不平,但尝尝也好,因为知道世事都可以更加真切了。但这状态是永续不得的,经验若干时之后,便须恍然大悟,斩钉截铁地将他们抛开,否则,即使将自己全部牺牲了,他们也仍不满足,而且仍不能得救。其实呢,就是你现在见得可怜的所谓“妇孺”,恐怕也不在这例外。(178页。省略号处有删节)鲁迅有时会建议年轻人不要读自己的书,因为自己的思想太黑暗,再说年轻人也不会懂。面对纷纭人世,鲁迅确实太激切了,这与时局有关,更与个性有关。比较之下,我更愿意像东坡先生:“吾上可以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园乞儿,眼见得天下无一个不好人。”【小解·管他妈的·我可以爱!】鲁:我到邮政代办处的路,大约有八十步,再加八十步,才到便所,所以我一天总要走过三四回,因为我须去小解,而它就在中途,只要伸首一窥,毫不费事。天一黑,我就不到那里去了,就在楼下的草地上了事。此地的生活法,就是如此散漫,真是闻所未闻。(135页)鲁:楼下的后面有一片花圃,用有刺的铁丝拦着,我因为要看它有怎样的拦阻力,前几天跳了一回试试。跳出了,但那刺果然有效,给了我两个小伤,一股上,一膝旁,可是并不深,至多不过一分。这是下午的事,晚上就全愈了,一点没有什么。恐怕这事会招到诰诫,但这是因为知道没有什么危险,所以试试的,倘觉可虑,就很谨慎。例如,这里颇多小蛇,常见被打死着,颚部多不膨大,大抵是没有什么毒的,但到天暗,我便不到草地上走,连夜间小解也不下楼去了,就用磁的睡壶装着,看夜半无人时,即从窗口泼下去。这虽然近于无赖,但学校的设备如此不完全,我也只得如此。(179页)鲁:你的工作的地方,那时当能设法,我想即同在一校也无妨,偏要同在一校,管他妈的。(264页)鲁:我先前偶一想到爱,总立刻自己惭愧,怕不配,因而也不敢爱某一个人,但看清了他们的言行思想的内幕,便使我自信我决不是必须自己贬抑到那么样的人了,我可以爱!(278页)前三则可爱,第四则仿佛弱者的呐喊,可怜,可叹,可敬。【称谓】两人在恋爱中的表现恰为有趣的对照。我想这个句子也许可以形容他们的关系:许广平像是主动的猎物,鲁迅则像被动的猎人。试以两人称谓及自称管窥之。许称鲁:鲁迅师/MY DEAR TEACHER许广平这边的称呼是逐渐变化、日渐亲昵的,从第一信的“鲁迅先生”(9页),再变而为“鲁迅先生吾师左右”(15、20、92页),三变而缩为“鲁迅师”(25、32、40、47、49、56、63、69、72、75、80、84、87、95页),如果说这只是微妙的变化,那么翻到本书第二集,许在三十七信中的称谓已赫然写作“MY DEAR TEACHER”了(106、124、129、137、143页……),这应当也是本书中她对鲁迅用得最多的一个称呼。此后别的称呼还有:“先生”(111页),“迅师”(112、122、154、217页),“B.EL”(B.即Brother,EL为英文中大象Elephant之缩写。意为“象兄”。林语堂曾称鲁迅是白象,许广平故引为戏称。286页),“EL.DEAR”(287、295页),“EL.D”(294页),“D.EL”(300页),你觉得这些称呼令人眼花缭乱?Oh,Come on!看看这几个:“EL:L.!”,“D.EL.,D.L.!”,“D.EL.,D.B!”。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反正我不知道,注解也没说。许自称:小鬼许广平/YOUR H.M.起初:“受教的一个小学生许广平”(10页);“小学生许广平”(17页);“你的学生许广平”(22页);“学生许广平”(27、36页)。转折:“小鬼许广平”(48、50、59、65……96页。这个和下面的应当是全书中许用得最多的自称)。最终:“YOUR H.M.”(110、113、139页……H.M.即“害马”之字母缩写,杨荫榆开除女师大学生会干事许广平等六人的布告中,曾有“开除学籍,即令出校,以免害群”之语,许、鲁用此为戏称。),此外是由此衍生的“你的H.M.”(112、122、125、131页)和“H.M.”(286页及此后)。鲁称许:广平兄。鲁自称:鲁迅/迅相比之下,鲁迅对许广平的称谓就极少变动、较为矜持,绝大多数情况下,他都以“广平兄”称呼对方而自称“鲁迅”,后来才减省为“迅”,偶尔亦写作“L.S.”(159、172页)、“L”(298、300、306),稍见亲昵。只有两种例外,一是某次老先生心血来潮,戏称许为“广平仁兄大人阁下”而自称“‘老师’”(99页);一是他在北平、许在上海时,据说此时许已有孕在身,十几天的时间两人竟通信二十余封,许既以“B.EL”(即象兄)呼之,他便以“EL”(290页)、“ELEF”(293、306页)自称,令人费解的则是鲁迅在这一阶段最后三封信的署名:“D.L.ETD.H.M”(318页)、“D.H.、D.S.”(320页)、“D.H.M.ETD.L.”(321页),大概恋人心中的灵犀非外人所能了然。注[1][2]:引文分别摘自当代非著名作家王阿了《月亮很旧》之《天花乱坠或想入非非》与《谈爱》。原帖:http://blog.sina.com.cn/s/blog_47458fc201013jyl.html

被鲁迅感动

也许一直以来,我被灌输的鲁迅都是一个刚毅的战士。他最大的特点是冷,冷,冷。但是看《两地书》,我突然被鲁迅感动了。我眼前的鲁迅,已经不是一个被黑暗笼罩着的斗士了,他成了一个温情的导师。许广平,我一直都很诧异那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在《两地书》的第一集中,那是在北京,许广平和鲁迅的通信。从许广平的青年激情中,我看到了一个同样刚毅的女子,从鲁迅的谆谆教诲中,我看到了一个异常冷静的长者。“鲁迅先生”、“鲁迅师”:这是许广平对鲁迅的尊敬。“广平兄”、“小鬼”:只是鲁迅对许广平的关爱。然而当我看到了第二集,他们在厦门广州的通信时,我一下子被触动了。鲁迅刚到厦门迫不及待给许广平发去的第一封信,他说:“我写此信时,你还在船上,但我当于明天发出,则你一到校,此信也就到了。你到校后,望即见告,那是再写较详细的情形罢,因为现在我初到,还不知什么。”这是鲁迅对许广平的惦记。然而此时,尚在船上的许广平却在写着长长的信。这是许广平对鲁迅的思念。没有“花呀月呀的佳句”,却也没有在北京那样的对时事的真知灼见,有点全然是她所经历的细细小小的事情——所见、所闻、所感……她叫鲁迅“MY DEAR TEACHER”,称自己为“YOUR H.M.”(注解称H.M.为害马,虽然有点大煞风景,但是可见他们之间的亲昵了)听闻许广平的近况,鲁迅关切的说“……住室却总该有一间较好的才是,否则,恐怕要瘦下”的。通讯不畅通,许广平也着急地回信说“……你那里的消息一概不知,惟有心猜臆测。究竟近况如何?是否途中感冒,现在修养?望勿秘不见告……”看着这一封封平凡地不能再平凡的信件,我真的感动了。也许,这才是真正的鲁迅。

先生

他是许广平的先生(老师),也是许广平的先生(丈夫)。他属于所有人,也只属于许广平一人。他是鲁迅。    先生说,不愿将自己的思想,传染给别人。何以不愿,则因为自己的思想太黑暗,而自己终不能确知是否正确之故。    人生总是充满矛盾的。只是人道主义与个人主义这两种思想消长起伏罢了。所以某些被认为是捉摸不定的人,他忽而爱人,忽而憎人。做事的时候,有时确为别人,有时却为自己玩乐。有时则因为希望生命从速消磨,所以故意而为之。 此外或者还有些什么,自己却不甚了然。    先生总选择一些光明些的话语,却常忍不住讲出黑暗无光的话。纵然他明白,苦痛是总与人生联带的,但也有离开的时候,就是当熟睡之。醒的时候要免去若干苦痛,中国的老法子是“骄傲”与“玩世不恭”,我自己觉得就有这毛病,不大好。苦茶加“糖”,其苦之量如故,也只是聊胜于无“糖”。    我对先生的认识终究浅薄。小时学习他拗口的文章,磕磕碰碰的艰涩,毫无认同感与满足感。    直到大二读到这本《两地书》,先生的血肉方才丰满起来。因为先生,我认识了许广平,因为许广平,我更了解先生。    《两地书》我读过许多回了。无论是尖锐犀利地揭露,还是一针见血地回答,无论是耍流氓般的戏谑,还是语重心长谆谆诱导,先生给我的感觉始终是年长的,亲切的,呵护的。    一直很佩服许广平,佩服她有跟偶像结婚的勇气。虽然跟偶像结婚,是每个女人的梦想。但真正跟偶像同一屋檐下,绝对是你梦想幻灭的事情。他可能会满头头屑,汗腺发达汗酸味重得厉害,偶尔会抠鼻子挖耳屎,还有此起彼伏的呼噜……而先生的爱,在外人看来,是清淡的,也许伟人,也只是个没有情趣的人。但无论如何,许广平一直默默忍受流言,无名无份也义无反顾……    很多人拿萧红来跟许广平来比,说萧红要比许广平细腻懂先生。对此,我不想做任何评价,因为文人间精神上的相互欣赏怜爱惺惺相惜是常有的。而作为一对夫妻,先生与许广平之间,既有亲密的爱,也有难言的隔膜。萧红的出现,在我看来,是无损这份爱的香醇与伟大的。    因为就算是压抑着忌讳着的先生,到了最后也说:“我可以爱,你胜利了。”    这就够了。

携手并肩,仗剑走天涯

  他曾说过,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他也说过,我先前偶一想到爱,总立刻自己惭愧,怕不配,因而也不敢爱某一个人。但他最终还是说,但看看他们的言行思想,便觉得我也不算是坏人,我可以爱。  他是鲁迅,《两地书》或许可以算作他和许广平爱的见证。  爱情,或许从古至今都大同小异,离不开吸引倾慕,甜蜜欢乐。然而鲁迅先生的爱情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不同,更多的是彼此双方相互关爱扶持,分享隐秘和艰难。在别人眼里,鲁迅或许是一个盔戴甲以笔为矛纸为盾杀出一条血路勇往直前试图拯救国民的勇士,然而在许广平眼里,他是一个有尴尬有痛苦需要爱情抚慰的“嫩弟弟”、小白象。  有人说,人世间,能与你分享幸福的不是爱人,能分享艰难的,一定是。我深表同意。  通信就是从一次试探性的询问开始的。先生,理想烟雾弥漫,前程灰尘覆盖,黑夜吞食寂寞无知,道路坎坷,人生暗淡,先生,我怎么办?!睿智如鲁迅,他以一个师长的姿态,用冷峻和幽默的自嘲来安抚小学生迷茫的心灵:“我自己对于苦闷的办法,是专与袭来的苦闷捣乱,将无赖手段当做胜利,硬唱凯歌,算是乐趣,这或者就是糖吧。”师长鲁迅谆谆教导,学生许广平洗耳恭听。这次通信,是日后两人长达一百三十五封通信的开始,也是两人相互扶持走过一生的起点。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许广平不断地给鲁迅写信,或是控诉学校黑暗,或是表达对于人生道路,国家前途的困惑,鲁迅一一都给予了解答。在北京通信的部分里,鲁迅还没有完全卸下严肃的伪装,他依旧是那个耐心为许广平答疑解惑的导师,除了偶尔自嘲,似乎从没有向学生吐露过自己的困境。  然而在第二集广州与厦门中就完全不同了。  1926年孙伏园在北京公开了鲁迅和许广平的恋爱关系,此时两人已经一起离开北京,一个前往厦门,一个前往广州。  在开往广州的行船上的许广平给鲁迅写信。和基督徒同住一个房间真麻烦,要听她不停地捂着胸口默念经书;船停着,窗户不敢打开,房间闷热极了;臭虫到处都是;基督徒走了,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让你,虽然自由,但也寂寞……她一件一件向鲁迅叙述着身边的小事,叙说着没有鲁迅在身边的生活——多么不习惯!然而当中一定还在很大程度上掺杂着恋爱中的人们所共有的心态——向对方叙述一切,恨不得把自己内心的钥匙也配一把给对方,随时检阅着忧伤和喜悦。她想让鲁迅重温她的旅程,这样写下来,让鲁迅看到,就像鲁迅陪在她身边一起走过一样。  再看先生吧。初到厦门的“北人”同样不适应:言语不懂、饭菜不合口味难以下咽、风每日呼呼地刮着甚至吹破了屋顶、昆虫聚集、气候潮湿……然而更让他感到失望和无奈的似乎是“厦大人”的愚昧可笑:几个破拓片就要办展览,假冒的古钱币成了展览上最受欢迎的展品,有些有过欧美留学经历的胡适、陈源的信徒对鲁迅大家倾轧……除此之外,还有远在上海的高长虹对自己没来由的攻击大骂,国家局势不稳定……这些都成了鲁迅先生不快乐的原因,于是他将他们一股脑地倾泻在给许广平的信纸上。似乎是觉得一个男人总不该唠叨些琐碎的东西,或许又觉得不应该让许广平担心自己在厦的生活,末了他又添了一句:“今天大风,仍为吃饭奔忙;又是礼拜,陪了半天客,无聊的头昏眼花了,所以心绪不大好,发了一通牢骚,望勿以为虑,静一静又会好的。”  然而许广平还是充当了他在遥远地方的温柔听众。她照单全收了他内心里的琐碎以及并不尊严的想法,给予鼓励和包容。同时她也会偶尔向鲁迅抒发一些小抱怨:学校工资太少,还总有亲戚来借钱;学生搞起了学生运动,自己也受到学生们的排斥攻击;学校主管领导纷纷辞职,另谋好差事,只有自己苦撑……但她也会向她的先生一样,在末尾告诉对方,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坚持,或许因为有你。  恋爱,本来不应该将自己的真性情如此原味地展现出来的,然而在特定的语境里,恋爱让进入爱情的两个人彼此模仿甚至同化。若是恋爱中的一方在进行时修饰自己,甚至掩饰下自己的缺点,那么另一方也一定如此对待。同样,正因为在信里,许广平常常发一些牢骚,一会把鲁迅当做心理医生,倾诉苦衷;一会把鲁迅当师长,用以崇拜;一会又把鲁迅当做知音,用以爱慕和疼惜。所以,鲁迅便也在信里放下了掩饰,一会把许广平当做兄长,用以关心和问候;一会把许广平当做学生,用来批评和教育;一会又把她当做HM,用来融化自己的固执。  鲁迅和许广平都是幸福的,因为他们都有一个愿意听自己发牢骚,并且完全站在自己这边鼓励、安抚自己的人。  第二集是鲁迅和许广平在热恋时的通信,似乎总有一些情意绵绵,难舍难分的感觉。然而第三集则是婚后鲁迅回北京探望母亲,许广平依旧留在上海时两人的通信。从单纯的师生到倾慕与被倾慕,再到知音知己,最后终于结为连理,不知两人通信时的心情是否有所改变。然而两人交流的内容除了空泛的理想和精神,终于落了地,终于成了饮食男女,不断关心着对方的身体和饮食起居。然而没有变的依旧是两人对于理想人生的探讨倾诉,两人依旧是彼此最好的包容者和倾听者。  整本书除了第一集是两人都在北京外,后两集都是身处不同空间的他们写给对方的思恋。他们似乎都想通过薄薄的信纸向对方呐喊着,我爱你,让我听,你的疲惫和恐惧;我爱你,我想去,位置的任何命运。他们用手中小小的笔,将自己的心铺展到信纸上,一起仰望星星,品尝回忆;一起雨过天晴,找到意义。  《两地书》或许是一种见证,见证了鲁迅和许广平携手并肩,仗剑走天涯的爱情。

两地书,两相宜

鲁迅,出生于1881.9.25,死于1936.10.19。这两天看《东方文学史通论》,提到东方文学中的五大文豪,两个是印度的泰戈尔和普列姆昌德,两个是日本夏目漱石和芥川龙之介,最后一个,便是中国的鲁迅。虽然只是简单的一笔带过,但已经使得这份意义弥足珍贵。如果没有深刻体会19世纪的中国现状的话,读鲁迅的作品,还真的只能说读到一点皮毛罢了,甚至有人还觉得冷,尖,灰而不喜欢。比如以前的我。而当有一天,我读了一本叫做《鲁迅:为爱作证――破解《野草》世纪之迷 》后,我发现,其实鲁迅留给我们的并不只是“伟人”这样的刻板印象。他也只是一个凡人,有着爱情的男人罢了。在他留学时,眼之所见都是浑浑噩噩的灰暗世界,感受到的周遭是麻木不仁,是回天乏术,是无可奈何,是懦弱卑微,他刚想给自己打开一道门逃窜这些封建,阶级,黑暗时,家信来了,回去完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礼。试想这还不够晴天霹雳么?可是鲁迅太“孝顺”了,拗不过母亲,但那道与朱安的裂痕却永远存在下来,让妻子只能成为一种身份和名义,而无法享有真正的爱。很快的,他离开了家,逃得远远的。我想他一定松了一口气,因为这场婚姻,满足了自己的母亲,他终于可以义无反顾地走远了。只有一个人的战士总归是孤独的。许广平倒也聪明伶俐,第一封信便足见对这场即将袭来的爱情做一次虚拟的探问,也很自信。于是接下来,有了两地书。收录了100多封信。如果单单从内容上做文章,并无什么风花雪月,你思我念的情话,两人说着对社会事件的看法,对中国现状的挣扎,对他人的议论,对文章的切磋,但是只要你细心,你便可看到他们对对方称呼的变化,足见一种细密的情感,而那些所谓的情话,倒也不见得在内容里寻不到,只是他们写得太过隐秘,旁人容易错过。如果能举一个例子,我倒真能找到了一处,鲁迅在一封信的末尾叫许广平晒鞋子的事情,这很简单不过的事情,却又有意提及,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许广平去了鲁迅居住的地方,恰逢是雨天。而接下来的情节,也倒无所谓说了。但是可以察觉到,两人在接下来的信件里,情感更是亲近了不少。许广平带有新青年的女性气息,热情上进,也写了不少愤世嫉俗的文章。她在信中自称小鬼,往往说些调侃鲁迅的话,无理的话,或者开玩笑,鲁迅一一收容了,并且表现出“和你写信一点都不会浪费我时间,反正我又没有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的宽容态度。在思想上,年长她17岁的鲁迅,想法更深刻更阴暗更直接,但是他在信中并没有过多辩驳许广平的稚气想法,大概算是指导指导,而且还生怕许广平不喜欢听那些“老实话”,而一再小心翼翼的说“我说这些,大概你又不喜欢听了。”是的,这样的爱情,无光年龄,洋溢的是温柔和鼓励,令人颇为动容。自和许广平在一起后,鲁迅的生活焕然一新,于是他可以更为专心的应对着这个社会,以文字与他们周旋。他的作品越写越多,也许真有一部分原因便是源于许广平的支持和鼓励,这是朱安永远都做不到的。自从鲁迅死后,有不少人都把眼光投射在朱安身上,为她鸣不平。我也曾和友人谈过这个,但是我想,是的,他们三个一开始就错了,但是给他们安排这个巨大的错误的,不是他们自己,是这个丑陋的社会。“你的反抗,是为了希望光明的到来吧?我想,一定是如此的。而我的反抗,却不过是为了和黑暗捣乱。”我想这一番话,也许道出了鲁迅和许广平的爱情在社会中挣扎求生。而许广平是乐观的,而鲁迅是悲观的。但是不怕,两地书后,都同居了,一切也都无可厚非了。毕竟,两地书,两相宜。这是相爱的最好证据。

跟着鲁迅学撒娇!

我起的这题目何其恶俗,又如何励志!有木有!!!!!===========撒娇不是丢人的事,常人可以撒,鲁迅自然也可以撒,文人撒娇,其实比之一般人,更妩媚,更动人,更花样百出。鲁迅在日常的生活里,撒娇的记录不多,但在书信里,他却真正地撒了,撒得很明媚,撒得很欢乐,但又撒得有技巧。看徐志摩给陆小曼的情书,总觉得那娇撒得肉麻,撒得直白,而鲁迅的娇,则撒得自然有趣得多。撒娇最多的时间,必然是热恋当中的那一阵,撒娇的对象,正是爱人同志许广平。后来,这些撒娇的话,收在《两地书》里,当然,为照顾读者的情绪,可以想见的可能是,《两地书》是做了一些删改的。从彼此书信上称呼的演变,可以看出二人关系的递进程度,而称呼则是暗地里的撒娇之一种。通信之始,许广平称鲁迅为鲁迅先生,自称“受教的一个小学生”,那会儿两人的关系实在普通,不过是师生之谊而已。许氏对鲁迅的情感,大概崇敬居多,所请教问题,大多与思想的困惑相关。鲁迅回信称“广平兄”,态度和蔼亲切,以平等的态度来解疑答惑,全无师长之威严和肃穆。许广平渐渐称他为“吾师”“鲁迅师”“迅师”,自称“小鬼”,关系有所演进。及至二人确立恋爱关系,一起南下,鲁迅到厦门,许广平去广州,通信的称呼有了质的飞跃,许广平称鲁迅“MY DEAR TEACHER”,加了两个限定词,一是MY,强调“我的”,二是DEAR,强调“亲爱的”,自称则是“YOUR H.M.”假若是外国人,不过是普通而平常的称呼,但在许广平而言,则有深遂之含义:我是你的,你是我的。鲁迅完全放下了老师的架子,在厦门的通信,虽然还以“广平兄”相许,自称则成了“迅”,这在鲁迅,已是极亲近的称呼了。此后演变出来的称呼,大同小异,基本上属于稳定的恋人之间的称呼。北京至上海的通信,则是两人在一起生活了几年之后的事,颇有些老夫老妻的感觉,彼此的称呼类似于“DARLING”那一种,但也不乏可爱之状。许广平称鲁迅的B.EL、EL.DEAR、D.EL,都是指许广平对鲁迅的昵称“小白象”之变种;而鲁迅称许广平的D.H、H.M、D.H.M都是鲁迅对许广平的昵称“害马”之变种,从彼此称呼里,仿佛能看到两个爱到甜得发腻的人来。1926年9月30日夜里鲁迅写给许广平的信,特别交待一件事:“听讲的学生多起来,大概有许多是别科的。女生共五人。我决定目不邪视,而且将来永远如此,直到离开了厦门。”呵呵,这是公然的撒娇了!意思是,我决不给自己机会喜欢上别人,我只爱你一个!是表明心迹,有点像小青年山盟海誓的味道。许广平的回应很大度:先说鲁迅这封信特别的“孩子气”十足,还引用张竞生的理论,说是“人都提高程度,则对于一切,皆如鲜花美画一般,欣赏之,愿显示于众,而自然私有之念消,你何妨体验一下?”鲁迅接到信后,又撒了一次娇,意思是说,张竞生的理论我很佩服,但估计很难做到呢!“私有之念之消除,大约当在二十五世纪”,所以他决计不瞪了!又一次表明心迹:我只爱你一个啊!必须爱你一个啊!有木有!!!!大约谈过恋爱的人,读至此处,都有会心一笑罢。鲁迅深刻无两,但鲁迅恋了爱,那跟老房子着火也差不多,不顾一切了呗。同年11月25日夜,鲁迅写给许广平,说:“我想H.M正要为社会做事,为了我的牢骚而不安,实在不好,想到这里,忽然静下来了,没有什么牢骚了。”恋人之间,发点牢骚是平常事,更何况鲁迅在厦门受到不公正待遇,心情烦恼,抒发一下反倒有利于心境的建设,有什么不可以?许广平都劝他,有牢骚要发出来,免得憋在心里,气坏了身子。这分明又是在撒娇,意思是我不应该让你担心,让你分担苦闷,我让我的害马受惊了。爱的力量让我惊醒,我不应该这样,要乐观积极的态度看待一切。撒娇撒到励志的境界去了。看看,这才是真正的文学家。12月2日的信里,鲁迅告诉许广平:“包裹已经取来了,背心已穿在小衫外,很暖,我看这样可以过冬,无需棉袍了。”这件背心是许广平给鲁迅寄来的,是真正的“温暖牌”,鲁迅说的暖,不只是体温上的暖,还是心里面的暖,怪不得一穿上,就感觉特别特别暖,有这一件衣,就可以过冬,连棉袍也省了。要知道,厦门的冬天虽不算特别冷,但至少还需要增加一件外套吧。在信里,他还向许广平表明戒烟的决心,事实上,他基本上知道自己是戒不掉的,所以说“但愿明年能够渐渐矫正,并且也不至于再闹脾气的了。”那意思分明是说,我知道很困难,但爱情大约能让我克服这个毛病。撒娇本无高低之分,但不肉麻的娇,又撒得恰到好处的娇,不管是对于恋爱中的男女,还是对于读者本身,都无异是一件好事,闻之读之,心旷神怡。

那个年代的爱情

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时候,好像我们国家出了很多优秀的人才,尤其文学教育方面的大家,像林语堂、郁达夫、鲁迅、胡适之等等。他们好像是旧社会遗留下的产物,因而或多或少都被那个旧社会影响着。最明显的是他们的婚姻,爱情。我们都知道郁达夫与美人王映霞的故事,大抵因为郁达夫还是一个在感情方面较为勇敢的人,且王映霞的美艳动人,自成一派的风流很吸引人,所以他们虽则受到非议,但总归是幸福多于悲苦。而则我们的鲁迅先生和景宋就较为凄惶。鲁迅先生比许广平先生大18岁,而且是师生关系,在刚推翻了清政府的那时,此等恋爱可谓孽缘,加之鲁迅原配夫人朱安还健在北平帮其照顾老娘的缘故,他们的结合不可谓不是惊人之举,需得开天拓地的勇气。而这方面许广平的勇气更是值得一赞。《两地书》中第一部分是北京的通信集,此书第一封信即是景宋写给鲁迅先生的,时间是1925年3月11日,因为是面呈,而且据考证,当时因北师大女校长杨荫榆掀起的学潮,所以身为北师大教授的鲁迅也很愿勉励学生能够走出苦闷,所以当晚即写了很长的回信。此后,鸿雁传书,不过大多讨论的都是北京当时的学潮和作文事宜。但是可以很明显地发现他们感情的变化。尤其许广平信中活泼调皮的谈话。在此部分,许广平一直尊称鲁迅为“鲁迅先生吾师左右”、“鲁迅师”等,称自己是“小学生许广平”、“受教的一个小学生许广平”、“小鬼许广平”等。当然鲁迅称其为“广平兄”,后缀则一成不变的“鲁迅”。第二部分是鲁迅去了厦门大学教书,许广平在广州一家中学做训育主任。若不去翻看其他资料,你变可从两人的通信中发现他们的关系其实已经发生变化,不再是单纯的师生关系。许广平对鲁迅的称谓是“MY DEAR TEACHER”自称自己是“YOUR H.M.”(这是因为闹学潮时,杨荫榆称其为“害群之马”,此处她与鲁迅戏称自己)。鲁迅则还是称其为“广平兄”,简称自己是“迅”、“迅师”。注:因为很想弄清楚他们之间的故事以便理解其通信内容的弦外之音,我又看了张恩和写的《鲁迅与许广平》。鲁迅与许广平大抵是在1925年8——10月间确定关系的,但具体时间除了当事人外,谁也无法确定。而此段佳缘能够玉成,实则是许广平的勇气可嘉。鲁迅的原配朱安,其在文坛的地位和影响,年龄的差距,师生身份,且鲁迅经济也不佳,个头矮小,永远一副怒发冲冠的威严像,而许广平则身材修长,从后来的照片中可以看出许广平虽成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容貌端庄,较为可人。故则,鲁迅实在没有勇气面对这段真实存在的爱情,但因志同道合的许广平大胆的示爱《风子是我的爱》。后来在她的鼓励下,便道出“我可以爱”。鲁迅的思想之转变,《两地书》中这一部分可谓脉络清晰地道出了鲁迅由担心忧虑许的牺牲,到最终决定两人在一起。第三部分,则是许广平怀孕后,鲁迅因事去北京,原打算去一个月的时间,但心念妻儿,故21天后便匆匆返沪,但却通信22封,在当时每封信运抵所需时间平均5天,且不论战时经常交通瘫痪,可见他们相濡以沫的爱情之真挚感人。而这一时期的称谓更可谓五花八门,许对鲁迅的称呼为“Dear Elefant”而鲁迅则曾许为“D H”(亲爱的害马)或者“H.M.D”。言及更是事无巨细地跟对方交代自己每日的餐饮及作息时间,间或谈些亲戚朋友的事情。想来年过半百而喜得贵子的鲁迅终于在禁欲40多年,孤寂地奋战在前线后得到来自人世间的宽慰与温暖。真是由衷地替他感到高兴。很想抄录第二部分他们的一些对话,故择抄几段。“听讲的学生倒多起来了,大概有许多是别科的。女生共五人。我决定目不斜视,而且将来永远如此,直到离开了厦门。”(鲁迅给许广平)(许对上文的回复)“‘邪视’有什么要紧,惯常倒不是‘邪视’,我想,许是冷不防的一瞪罢!记得张竞生之流发过一套伟论,说是人都提高程度,则对于一切,皆如鲜花美画一般,欣赏之,显示于众,而自然私有之念消,你何妨体验一下?”(鲁迅复又回复)“邪视尚不敢,而况‘瞪’乎?至于张先生的伟论,我也很佩服,我若作文,也许这样说的。但事实怕很难,我若有公之于众的东西,那是自己所不要的,否则不愿意。以己之心,度人之心,知道私有之念之消除,大约当在二十五世纪,所以决计从此不瞪了。”而后来中山大学邀请鲁迅去教书,时许广平在广州,所以鲁迅就极愿过去。但就此事,还发生一段小插曲。因为许广平当时在中学也极不得意,所以想离去。正好汕头有人邀其去当中学校长和当地妇联主任,所以她也曾有意去汕头。而此时鲁迅正在犹豫是否要去广州,先前因为许广平在,所以极愿去的,后来想她要去汕头,则自己找出许多理由说或许不去也可。原文如下:“(一)我对于行政方面,素不留心……(三)我的一个朋友(许广平)或者将往汕头,则我虽至广州,又与在厦门何异。所以究竟如何,当看情形再定了,好在开学还在明年三月初,很有考量的余地”后来许广平就此三条一一作答,其第三条回复如下:“他行止原未一定,熟人也以在广州者为多,较易设法,所以十之八九是还在这里的。”另有提到“此后你如来粤,我也愿在广州觅事,否则,就到汕头去。”最后鲁迅因自己的猜测和之前的犹豫而回信:“第一步我一定于年底离开这里,就中大教授职。但我极希望H.M.也在同底,至少可以时常谈谈,鼓励我再做些有益于人的工作。”“我觉得现在H.M.比我有决断得多,我自到此地以后,彷佛全感空虚,不再有什么意见,而且有时确也莫名其妙的悲哀,曾经作了一篇我的杂文集的跋,就写着那时的心情……”后来又冒出高长虹因单恋许广平后得知鲁迅与许广平“私奔”南下,竟至于屡次攻击鲁迅先生。同时又有诸多谣言。对此,鲁迅的信中则是分别标明态度:“你的工作的地方,那时当能设法,我想即同在一校也无妨,偏要同在一校,管他妈的。”“我先前偶一想到爱,总立刻自己惭愧,怕不配,因而也不敢爱某一个人,但看清了他们的言行思想的内幕,便使我自信我决不是必须自己贬抑到那么样的人了,我可以爱!”“不过不必连助教都怕做,同事都避忌,可真成了流言的囚人,中了流言家的诡计了。”他们那个年代,时事动荡,封建残留思想还很顽固,鲁迅的宅心仁厚,许广平的善良,等看似都不足以成就这段忘年恋,但终究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所以即便黑云压城城欲摧,但也终究甲光向日金鳞开。他们换来了10年的爱情相守,虽则他们是1927年10月3日到达上海,此后便同居一处,至鲁迅1936年10月19日逝世。他们短暂的爱情岁月,却能穿越时间,留下不朽的诗篇。那个年代的爱情纯白如雪,柏拉图式的精神至上,但也有寻常人家的温暖,更不乏动荡岁月里的相濡以沫和惺惺相惜。没有许广平,鲁迅还是鲁迅,但那样的鲁迅不会如此伟大光辉饱满;没有鲁迅,许广平也会成就文坛盛名,虽不至于像张爱玲般耀眼夺目,但也终会成为一朵奇葩,但那样的许广平实在不够可爱。许是爱情真的能够磨砺人生,他们因为他们的爱情而圆满。还有他们的谶语:“神未必如此想。”小女子的爱情当如斯!

两地书

遇见一本书,和遇上某个人一样,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心情使然。这一套06年12月份出版的鲁迅全集,在楼下的人民文学出版社发行部静静躺了整月,才被我窥见。也算是一种缘分。书是平装,书脊上刷了深色的天蓝,标题是小小楷书写就,有些怀旧的风气。封面是素纸,泛黄,也像是为一叠信临时订上的皮子,于内容来说倒也合情合理。略略翻过一遍,并没有时下出书时流行的扉页照片,以及所谓的“名家推荐”、“导读”一类,短短的一篇自序然后便是正文。只以文字取胜,不知这样的气魄当今还有几人能有?这本书所讲的,只是两个真诚而热情的人,在那个黑暗年月里面的对话。而这两个人,就是鲁迅和许广平。鲁迅的文字和为人已让他成为近代中国的一个符号。关于鲁迅的作品太多,却没有哪一部可以达到鲁迅自己文字的高度。也许正因为如此,这个符号被多多少少地误解了。评论走向两个极端,一派将这个符号神化;而另外一些人,尤其是年轻人,觉得鲁迅像他隐晦的杂文一样,是不可理解的。我有很多朋友都是如此,听到鲁迅二字便要皱眉。从前,我会推荐他们看一看《彷徨》。如今我觉得,看一看《两地书》,他们对鲁迅的认识,也定和从前会大有不同。鲁迅和许广平本是师生。师生之间,便有一份天然的信任和亲近。哪个人在十七八岁的时候,没有满心的疑惑而无处解答,又更何况在那个“被黑色油漆涂满的时代”?一问一答之间,相互的心灵,都得到了些些的慰藉罢。从“口不对心”到“相濡以沫”,这些文字在穿越时空之后,还是一样让今天的人不时莞尔。内容便不多写了。真正想说的内容,其实都在书内了。


 两地书下载 精选章节试读


 

外国儿童文学,篆刻,百科,生物科学,科普,初中通用,育儿亲子,美容护肤PDF图书下载,。 零度图书网 

零度图书网 @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