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章节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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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5-1
ISBN:9787530207574
作者:[法] 柏格森
页数:142页

《笑》的笔记-第134页 - 第三章 性格的滑稽

海面波涛汹涌,翻腾不已,底层却一片平静。海浪互相激荡,互相冲击,努力求得平衡。一抹轻盈欢快的雪白浪花,镶嵌在变幻不已的巨浪周围。有时候退回大海的波浪在沙滩上留下一层白沫。在海滨嬉游的孩子把这白沫掬起一把,过了一会儿,看到手心里留下的只是几滴水珠,比把它冲上海岸的波浪里的海水更苦更咸,不免要感到几分惊讶。笑的产生也和这泡沫一样。它表示在社会生活的外部存在着表面的骚乱。笑立即把这些动乱的形态描绘下来。笑也是一种带盐分的泡沫。跟泡沫一样,它也闪闪发光。它是欢乐。但是把它掬起来尝尝味道的哲学家,有时候却会从里面发现少量苦涩的物质。

《笑》的笔记-第一章 - 第一章


滑稽味即使在它最偏离正轨的表现当中,总也有它一定的道理;滑稽味带有一定的疯狂的意昧,但它的疯狂总也根据一定的方式;滑稽味带有梦幻的性质,但在梦幻之中却能唤起一些为整个社会立即接受和理解的幻象。
看起来笑需要有一种回声。
我们不也常说吗:许多与特定社会的风尚和思想有关的滑稽效果,是无法从一种语言翻译成另一种语言的。
要理解笑,就得把笑放在它的自然环境里,也就是放在社会之中;特别应该确定笑的功利的作用,也就是它的社会作用。
当一群人全都把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到他们当中的某一个人身上,不动感情,而只运用智力的时候,就产生滑稽。
二、
在要求一个人集中注意力,灵活应变的时候,他却是有一定程度的机械的僵硬。
滑稽怎么深入到人物内部去呢?那就需要这种机械的僵硬无需偶然条件或者别人恶意设置的障碍,就能表现出来。那就需要这种僵硬从它自身的深处,以很自然的方式,不断找到表现出来的机会。
总之,当目前的现实要求他有所改变的时候,他却去适应已经过去的或者是想象中的
情况。这一回,滑稽就在人物身上落了脚,是这个人为滑稽提供了一切:材料和形式、原因和机会。
心不在焉诚然不是滑稽的源头,但确实是直接来自源头的一条事实与思想的干流。这是一种重要的笑料。
我们越是觉得这个原因顺乎自然,滑稽效果就显得越大。把心不在焉作为简单的事实表现出来,我们已经不免发笑。
这些空想家、狂热者、合理得出奇的疯子……他们也是在奔跑的时候摔了跤,也是被人捉弄的无辜受害者,是在现实面前绊倒摔下的理想追逐者,是被生活恶意地窥视着的天真的梦想家。不过他们首先是头等的心不在焉的人,具有比其他心不在焉的人所不及的优越性,那就是他们的心不在焉是系统的,是围绕着一个中心思想的;他们的多种倒霉遭遇也是互相联系的,是被生活用来纠正梦想的无情的逻辑联系在一起的;而且他们用能以互相增强的效果,在他们的周围激起无限地扩散的笑声。
一个滑稽人物的滑稽程度一般地正好和他忘掉自己的程度相等。滑稽是无意识的。
从摔跤的奔跑者到被人捉弄的无辜者,从被人捉弄到心不在焉,从心不在焉到狂热,从狂热到意志和性格的种种变态,我们已经一步一步地看到滑稽越来越深入到人物中间去的发展过程。而我们总是记得,在最精细的表现形式当中,也有在较粗形式当中的某些东西,那就是那种机械动作和僵硬性。
笑通过它所引起的畏惧心理,来制裁离心的行为,使那些有孤立或沉睡之虞的次要活动非常清醒,保持互相的接触,同时使一切可能在社会机体表面刻板僵化的东西恢复灵活。
笑当中也有美学的内容,因为滑稽正是产生于当社会和个人摆脱了保存自己的操心,而开始把自己当作艺术品看待的那一刻。
身体、精神和性格的某种僵硬。它处在一个人们出乖露丑的中间地带。社会要进一步消除这种身体、精神和性格的僵硬,使社会成员能有最大限度的弹性,最高限度的群性。这种僵硬就是滑稽,而笑就是对它的惩罚。
滑稽是摇摆于生活和艺术之间的。

它以羽翼般的轻盈给它赐予生命的那个物体注入一点东西:这种注入物质中去的灵气就
叫作雅。然而物质却拒不接受。它把这个高等本质的永远生动活泼的活力拽将过来,把它化为毫无生气的东西,使之蜕化为机械的动作。它要把身体上灵活变化的动作化为笨拙固定的习惯,把面部生动活泼的表情凝成持久不变的鬼脸,进而迫使整个人具有这样一种姿态,显得他专心致志地陷入某种机械性的事务而不能自拔,却不争取在与生气勃勃的理想接触之中使自己不断革新。凡是在物质能够像这样子从外部麻痹心灵的生命,冻结心灵的活动,妨碍心灵的典雅的地方,它就使人的身体产生一个滑稽的效果。
因此,如果有人要通过把滑稽和它的对立物相比而为滑稽下一个定义的话,那么与其把滑稽和美对立,不如把它和雅对立。滑稽与其说是丑,不如说是僵。

图画的滑稽时常是假借的滑稽,而文学是它的主要来源。
把这机械性暗示出来,是把严肃的文学作品篡改成为滑稽作品的所谓仿拟的常用手法之一。
生动活泼的生活原不应该重复。哪儿有重复,有完全的相似,我们就怀疑在生动活泼的东西背后有什么机械装置在活动。
我们猜想,喜剧的常用手法——词句或场面的周期性重复、角色的对称式的地位转换、误会有规则的发展以及其他许多玩意儿它们的滑稽力量都来自同一源泉。滑稽剧作者的艺术也许就在于为人间事件保留逼真的外表,也就是保留生活中表面的灵活性的同时,显示出人间事件的显然机械性的互相关联。


社会生活中属于仪式性的东西,因此就该包含潜在的滑稽因素,只待机会来到,便将形之于外。我们可以说,仪式之于社会,正如衣服之于人体。
掺进自然界中的机械动作、社会中的刻板的法规——这就是我们得到的两类可笑的效果。
一种越来越像梦境中的逻辑那样的越来越不谨严的逻辑,把同样的关系移到越来越高级的范围中去,移进越来越抽象的各项之间,结果使得例行公事与自然法则或伦理法则之间出现了人造的衣服与活着的人体之间那样的关系。
特别是当我们看到精神受到身体的需要愚弄 的时候,这种叠置关系就更清楚了:一方面是具有多种多样的智能的精神人格,另一方面是以机械的固执性来干预并阻挠一切的单调而笨拙的身体。身体的要求越是琐碎,越是周期地反复,滑稽效果也就越显著。然而这不过是个程度的问题,而这些现象的一般规律可以表述如下:凡与精神有关而结果却把我们的注意力吸引到人的身体上去的事情都是滑稽的。

《笑》的笔记-第三章-性格的滑稽:一 - 第三章-性格的滑稽:一

我们深信笑具有社会的意义与价值,深信滑稽首先表示人对社会的某种不适应,深信除了人以外无所谓滑稽,因此我们研究的对象首先是人,是人的性格。困难的倒是怎样解释我们为什么有时笑性格以外的东西,怎样解释滑稽通过哪些巧妙的渗透、组合或混合竟能潜人单纯的运动,潜入与人无关的情景和独立的语句中去。我们迄今为止所进行的就是这样一件工作。我们过去是把纯金属拿来,我们所作的努力只是为了从这纯金属出发去找出含有这金属的矿石。现在我们则要来研究这金属本身。再也没有比这更容易的了,因为现在跟我们打交道的是一种单纯的元素。让我们把它仔细观察一番,看看它是怎样对其他的一切起作用的。
我们说过,有一些精神状态,只要我们感觉到,就会受到感动。喜怒哀乐可以激起我们的同感,情欲和恶习可以引起旁观者的震惊、恐怖或者怜悯,总之,情绪可以通过共鸣传给别人。所有这一切都和生命的本质有关。所有这一切都是严肃的,有时候甚至于是悲剧性的。只有在别人不再感动我们的时候,喜剧才能开始。喜剧是随着我们不妨称为对社会生活的僵化(不适应)而开始的。机械地独自行动而不注意和别人接触的人物是滑稽的。这时候我们为了纠正他的心不在焉,为了使他从迷梦中觉醒过来而笑他。如果容许把大事情与小事情相比的话,我们想在这里提一提我们人学的事。当新生通过了考试这一难关,他还要面临别的关口,那就是老生为了使他适应刚踏进的新社会而为他设下的关口——他们说,这是为了使他的性格灵活一点。在大社会当中的一切小社会都由于一种模糊的本能,想出一套办法来纠正和软化它的成员从别处带来的僵硬的习惯。真正的社会也不例外。必须使每一个成员经常注意他的周围,仿效他周围的人行事,避免他顽固自守或关在象牙塔里。因此,社会在每个成员头顶笼罩上一层东西——即使不叫惩罚的威胁,至少也可说是遭到羞辱的前景。这种羞辱尽管轻微,却也一样可怕。笑的功用就应该是这样的。对被笑的对象来说,笑多少总有点羞辱的意味,它的确是一种社会制裁的手段。
……
事实是,严格说来,滑稽人物是能适应严格的道德的。他所缺的是适应社会的能力。阿耳塞斯特具有完全正直的人的性格。然而他不能合群,而他之所以滑稽正是由于这一点。取笑灵活的罪恶难,取笑执拗的德行易。引起社会戒心的正是这种僵硬的态度。因此,在阿耳塞斯特身上使我们发笑的是他的僵硬的态度,尽管在这里僵硬就是正直。谁要离群孤立,谁就不免可笑,因为滑稽多半就是以这种孤立为原料的。这也说明为什么滑稽时常与社会的习俗、思想——说得更明白些,也就是与社会的偏见有关的道理。
然而为了人类的荣誉,我们还是得承认,社会的理想和道德的理想之间并没有什么基本的区别。我们因此可以承认,一般说来,引人发笑的确实是别人的缺点,然而我们还得补充一句,这些缺点之所以可笑,与其说是由于它们的不道停,不如说是由于它们的不合社会。现在剩下的问题就是弄清楚哪些缺点可能是滑稽的,在怎样的情况下,我们又认为这些缺点严重到不能取笑的地步。

《笑》的笔记-笑的产生 - 笑的产生

1、在真正是属于人的范围以外,无所谓滑稽。
景色可以美丽、幽雅、庄严、平凡或者丑恶,但绝不会可笑。我们可能笑一个动物,但那是因为在这个动物身上,我们看到一种人的态度或表情。我们可能笑一顶帽子,但我们所笑的并不是这片毡或者这些草帽辫,而是人们给帽子制成的形式,是人在设计这顶帽子的式样时的古怪念头。这个事实是这样重要,这样简单,却没有引起哲学家们足够的注意,实在令人不解。许多哲学家给人下了这样一个定义,说人是“能笑的动物”。其实他们同样可以说人是“引人发笑的动物”,因为如果其他动物或者无生命体的物体引人发笑,那也是因为这个动物或这个物体有与人相似的地方,带有人印刻在它们身上的某些特色,或者人把它们做了特殊的用途。
2、通常伴随着笑的,乃是一种不动感情的心理状态。
看来只有在宁静平和的心灵上,滑稽才能产生它的震慑作用。无动于衷的心灵状态是笑的自然环境。笑的最大敌人莫过于情感了。我并不是说我们不能笑一个引起我们怜悯甚至爱慕的人,然而当我们笑他的时候,必须在顷刻间忘却这份爱慕,扼制这份怜悯才行。在一个纯粹理智的社会里,人们也许不再哭泣,然而他们可能笑得更多;而在另外一个社会里,如果人们的心都是毫无例外地感情丰富,生活都是和谐协调,一切事情都会引起感情的共鸣,那他们是不会认识也不会理解笑的。你不妨试一试,在片刻之间,你对别人的一言一行都感到兴趣,设想你跟他们一起行动,感他们之所感,而且把你的同感扩展到最大限度,那时你就会像是受着魔棍的支配,觉得最微不足道的东西也变得重要了,一切事物都抹上一层严重的色彩。现在你把自己解脱出来,作为一个无动于衷的旁观者来参与生活,那时许多场面都将变得喜剧。在舞厅里,我们只要把耳朵捂上不去听那些乐音,立刻就会觉得舞客滑稽可笑。人类的行为当中有多少能经得起这样的考验?我们不是可以看到有许多动作,如果与之相伴的感情音乐孤立起来,顷刻之间就会从严肃变为可笑吗?因此,为了产生它的全部效果,滑稽要求我们的情感一时麻痹。滑稽诉之于纯粹的智力活动。
3、这样一种智力活动,必须和别人的智力活动保持接触。如果一个人有孤立的感觉,他就不会体会滑稽。
笑需要有一种回声。请注意:这不是一个发出来了就算了事的清楚分明的声音,而是一个需要由近及远反响不绝的声音,像空谷中的雷鸣一般,霹雳一声以后遍轰鸣不已。当然,这样的反响不会继续到无穷远处。它可以在一个尽量扩大的范围里前进,然而总是有一个范围的。我们的笑总是一群人的笑。你也许在火车里或者餐桌上听过旅客们相互讲一些在他们认为是滑稽的故事,大家畅怀大笑。如果你参加他们的集体,你也会跟他们一样地笑。然而如果你没有参加他们的集体,你就根本不想笑。……不管你把笑看成是多么坦率,笑的背后总是隐藏着一些和实际上或想象中在一起笑的同伴们心照不宣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是同谋的东西。我们不是常说吗:在戏院里,场子做得越满,观众就笑得越欢。我们不也常说吗:许多与特定社会的风尚和思想有关的滑稽效果,是无法从一种语言翻译成另一种语言的。……要理解笑,就得把笑放在它的自然环境里,也就是放在社会之中;特别应该确定笑的功利的作用,也就是它的社会作用。……笑必须适应共同生活的某些要求,笑必须具有社会意义。
让我们把这三个初步的看法的交叉点明确地指出来:当一群人全都把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到他们当中的某一个人身上,不懂感情,而只运用智力的时候,就产生滑稽。

《笑》的笔记-第二章 - 第二章

情景的滑稽和语言的滑稽
一 情景的滑稽
喜剧就是一种游戏,一种模拟生活的游戏。
这个规律就是:凡是将行动和事件安排得使我们产生一个幻象,认为那是生活,同时又使我们分明感觉到那是一个机械结构时,这样的安排便是滑稽的。
让我们想象一个毋宁是精神的弹簧,想象一个刚表达出来就遭到压制,遭到压制又再表达出来的思想;想象一串刚迸发出来就被阻挡,遭到阻挡又再迸发出来的言语。我们又将看到这样一种景象:一个力量要坚持,另一个固执的力量要阻挡。
让我们把那张弛不已的弹簧的形象再仔细考察一番,把它的关键找出来。我们这就可以找到古典喜剧常用的一种手法,那就是重复。
现在让我们把关于在戏剧中言语重复的主要滑稽效果的规律表述如下:在言语的滑稽性的重复中一般有两样东西,一个是被压制的情感,它要像弹簧那样弹跳起来,另一个是一个思想,它把情感重新压制下去以自娱。
假设在一个真实的人身上同时有这两种无法改变而又僵硬不化的情操,在这两者之间左摇右摆,而这摇摆又具有机械的性质,采取着常用的简单而幼稚的玩意儿的众所周知的形式,那么,你这回就将得到我们在前面在可笑的物体上面发现了的形象,你就将得到在活的东西里面的机械的东西,你就将得到滑稽了。
生活当中的严肃成分全都来自我们的自由。我们酝酿成熟的情操,我们培养起来的情欲,经过我们深思熟虑,决心从事并终于付诸实践的行动,总之是一切来自我们、高于我们的东西,都给生活以庄严的,有时甚至是崇高的外貌。
幻想可以通过使人想起那是木偶戏这个办法,把任何真实的、严肃的,甚至是崇高的场面变成滑稽的东西。
费尽周折,结果不知不觉还是回到起点,那真是白费心机一场空。所以有人就想拿这一点来给滑稽下定义。赫伯特 斯宾塞的想法看来就是这样,他说:“笑就是忽然扑空的一个努力的表示。”康德也曾说:“笑产生于一个忽然化为乌有的期待。”
在生动连续的人间事务当中,我们时常会突然撞上一个僵硬的机械装置,就像碰到一个闯进房门的人一样。这种僵硬的机械装置之所以使我们产生特殊的兴趣,那是因为它好像是生活中的一种心不在焉。
滑稽乃是人和物相似的那一方面,是人的行为以特殊的僵硬性模仿简单而纯粹的机械活动、模仿自动机械动作、模仿无生命的运动的那一方面。因此,它表示的是一种个人或集体的缺陷,一种要求我们立刻加以纠正的缺陷。笑就是这样一种纠正。笑是一种社会姿态,它把人和事的某种特殊的心不在焉的现象强调指出来,并予以制止。
喜剧这种戏剧是以把机械装置渗入生活的外部表现这样一种方式把种种事件组合起来的。
重复、倒置和相互干涉。这些显然就是滑稽剧的手法;除此以外,滑稽剧也不可能再有别的什么手法了。
每一个剧中人代表作用于某一方向的某一力量,而由于这些力量各有一定的方向,所以它们之间必然以同样的方式结合起来,再现的也必然是同样的情景。由此看来,情景喜剧是和性格喜剧很接近的。
现代文学中就“贼被偷”这个主题创造了别的许多变奏曲。归根结底,这都是地位的互换,都是情景违反制造情景的人的意志的倒置。这里证实了我们已经举了许多例子的一条规律。当一个滑稽场面多次重演的时候,它就成了一种类型、一种样板。
当一个情景同时属于两组绝不相干的事件,并可以用两个完全不同的意思来解释的时候,这个情景就必然是滑稽的。
这套把戏之所以引人发笑,正是由于它使滑稽效果的真正源泉——两组相互独立的事件的相互干涉在我们眼前显得明显起来。
实际生活之成为滑稽剧,正是在当它自然地产生某些诸如此类的效果的时候,因此也就正是在当它忘记了自己是生活的时候;这是因为,如果生活经常注意到它是生活,那它就该是一个不断变化的连续,该是一个不可逆转的发展,该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因此,事件的滑稽可以说就是事物的心不在焉,正如个人性格的滑稽总是由于人的某种带有根本性质的心不在焉一样。
如果笑不是一件乐趣,如果人类不是抓住一切机会来制造笑的话,人们原是不会想到
要去夸大事件的心不在焉,把它建成一个体系,为它开创一门艺术的。滑稽剧之所以产生,正是这个道理。它与实际生活的关系正和一个能讲话的木偶与一个能走路的人的关系一样,这是对事物的某种顺乎自然的僵化的一种十分人为的夸张。把滑稽剧与实际生
活联系起来的那根线是很脆弱的。滑稽剧差不多只是一种游戏,它也跟一切游戏一样,是从属于一个已经约定俗成的常规的。

二 语言的滑稽
后一种滑稽(语言创造的逻辑)一般是无法翻译的,因为它是由句子的构造和用词的选择得来的。它不是借语言之助来表明人或物的特定的心不在焉,而是突出地表现语言本身的心不在焉。在这里,滑稽的乃是语言本身。
倒置和相互干涉不过是一些导致文字游戏的思想游戏而已。移置产生的滑稽则深刻些。移置与日常语言之间的关系跟重复与喜剧之间的关系一样。
移置的手段是如此多种多样,语言提供的各种笔调是如此丰富,而从最贫的插科打诨到幽默和反语这些高级形式,滑稽又有如此多不同的等级
两种极端的笔 调——庄严和亲昵。把这两种笔调一加移置,就可以取得极大的效果,而从此也可以看出滑稽味的两个相反方向。
语言之所以能导致滑稽效果,只是由于它是人的产物,它是尽可能精确地按照人的思想的各种形式模造出来的。

《笑》的笔记-第133页 - 性格的滑稽

我们会看到,紧张的缓和或扩张只不过是笑的前奏,笑的人立即就想一想他自己的行为,多少有点得意洋洋,把别人看做是由他操纵的木偶。在这种自负之中,我们很快就会掺进一点利己主义,而在利己主义背后,随着笑的人进一步分析他的笑,越来越明显地出现了一种不那么自发产生而比较苦涩的东西,也就是一种悲观主义的萌芽。

《笑》的笔记-第3页 - 一

通常伴随着笑的乃是一种不动感情的心理状态。看来只有在宁静平和的心灵上,滑稽才能产生它震撼的作用。无动于衷的心理状态是笑的自然环境。笑的最大的敌人莫过于情感了。我并不是说我们不能笑一个引起我们怜悯甚至爱慕的人,然而当我们笑他的时候,必须在顷刻间忘却这份爱慕,扼制这份怜悯才行。

《笑》的笔记-第4页 - 一

我们的笑总是一群人的笑。你也许在火车里或者餐桌上听过旅客们相互讲一些在他们认为是滑稽的故事,大家畅怀大笑。如果你参加他们的集体,你也会跟他们一样地笑。然而如果你没有参加他们的集体,你就根本不想笑。有一次,有个牧师在讲道,所有的人都落泪,唯独有一个人不哭。别人问他为什么不哭,他答道:“我不是这个教区的。”这个人对眼泪所发表的见解,用到笑上更加妥切。不管你把笑看成是多么坦率,笑的背后总是隐藏着一些和实际上或想像中在一起笑的同伴们心照不宣的东西,甚至可说是同谋的东西。我们不是常说吗:在戏院里,场子坐得越满,观众就笑得越欢。我们不也常说吗:许多与特定社会的风尚和思想有关的滑稽效果,是无法从一种语言翻译成另一种语言的。

《笑》的笔记-第2页 - 一

在真正是属于人的范围以外无所谓滑稽:景色可以美丽、幽雅、庄严、平凡或者丑恶,但绝不会可笑。我们可能笑一个动物,但那是因为在这个动物身上,我们看到一种人的态度或表情。我们可能笑一顶帽子,但我们所笑的并不是这片毡或者这些草帽辫,而是人们给帽子制成的形式,是人在设计这顶帽子的式样时的古怪念头。这个事实是这样重要,这样简单,却没有引起哲学家们足够的注意,实在令人不解。许多哲学家给人下了这样一个定义,说人是“能笑的动物”。其实他们同可以说人是“引人发笑的动物”,因为如果其他动物或者无生命的物体引人发笑,那也是因为这个动物或者这个物体有与人相似的地方,带有人印刻在它们身上的某些特色,或者人把它们做了特殊的用途。

《笑》的笔记-第三章 - 第三章

喜怒哀乐可以激起我们的同感,情欲和恶习可以引起旁观者的震惊、恐怖或者怜悯,总之,情绪可以通过共鸣传给别人。所有这一切都和生命的本质有关。所有这一切都是严肃的,有时候甚至于是悲剧性的。只有在别人不再感动我们的时候,喜剧才能开始。喜剧是随着我们不妨称为对社会生活的僵化(不适应)而开始的。机械地独自行动而不注意和别人接触的人物是滑稽的。这时候我们为了纠正他的心不在焉,为了使他从迷梦中觉醒过来而笑他。
喜剧比正剧更接近现实生活。正剧越是伟大,诗人就越是要苦心经营,从现实中提炼出纯粹
的悲剧性来。与此相反,喜剧只有在它的低级形式,即在滑稽剧和闹剧中,才是和现实有所出入的。
喜剧越是高级,与生活融合一致的倾向便越明显.
严格说来,滑稽人物是能适应严格的道德的。他所缺的是适应社会的能力。
取笑灵活的罪恶难,取笑执拗的德行易。
在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到姿势上面,而不是集中到行为上面的时候,我们就进入了喜剧的领域。
人物的不和社会和观众的不动情感是两个根本条件。第三个条件是机械作用。
心不在焉的程度越深,喜剧的格调也越高。
高度滑稽的话语是赤裸裸地显示某一缺点的天真的话语。
僵硬、机械、心不在焉、不合社会,这四者都是相互沟通的,并且都是造成性格的滑稽的原料。
高级喜剧的目的在于刻画性格,也就是刻画一般的类型。
所以我们可以说,当心灵中有理想主义时,作品中才会有现实主义,也可以说只是由于理想的存在,我们才能和现实恢复接触。
正剧所探索并揭露的,正是那时常是为了我们的利益,也是为了生活的必要而隐藏在帷幕后面的深刻的现实。
正剧或则削弱社会,或则加强自然,但都是追求同一个目标,即揭示我们身上为我们所看不见的那一部分——我们可以称之为我们人格中的悲剧成分。
喜剧刻画的是我们遇见过的,在前进道路上还将遇到的一些人物。喜剧记下的是相似的东西。它的目的在于把一些人物类型显示在我们眼前。在需要时,喜剧还创造一些新的人物类型。
悲剧致力于刻画个人而喜剧致力于刻画类型。
就观察从外部进行,结果有概括性这两点来看,喜剧的方法与目的和归纳性科学的方法与目的具有同样的性质。
笑经常在完成它的一项主要任务,这就是提醒那心不在焉的自尊心,要它充分意识到自己,进行自觉地活动,以便使人的性格取得最大可能的合群性。
笑是医治虚荣心的特效药,可以说虚荣心是一种本质上可笑的缺点。
戈缔叶曾经说,极端的滑稽就是荒谬的逻辑。
他们认为任何滑稽效果都包含某一方面的矛盾,使我们发笑的就是那在某一具体形式下实现了的荒谬,也就是一个“可以看得见的荒谬”——或者说是某一方面荒谬而又可以从另一方面很自然地加以解释的东西,等等。
滑稽的荒谬与梦境的荒谬具有同样的性质。
在滑稽的深处,总存在着一种沿着阻力最小的斜坡滑下去的倾向。这阻力最小的斜坡时常时常就是习惯之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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