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的孩子们》书评

颜桥:爱尔兰的神奇胸围

“我们被挤到中间并向上隆起，使我们能展现那令人印象深刻的乳沟”，Ｍｃｗｉｌｌｉａｍｓ用这样来描述那个“我们的爱尔兰”，这是一个怎样的国度，30%左右的爱尔兰妇女超重，在烈性酒上的花销是16亿欧元（占全球份额的20%），五分之四的人会在周末工作，13%人一周工作63个小时以上，然后平均每个爱尔兰人在性爱前戏花掉21．8分钟，却只有不到17%的女人达到高潮，这也正是36%的女人声称拥有震荡器的原因。当日本人在努力研究“下流社会”的欲望消费递减的时候，另一面的爱尔兰，恰恰出现一个中产的“中流社会”，整个社会的结构向“中产”的中间靠拢，我们被高速地压进中产阶级，有一个伟大的设计者把爱尔兰民众都压到了中间，这正是作者所描述的神气的“胸围效应”，如何去面对这样一个新生的中产社会的“乳沟”，这些“教皇的孩子”平均在25-35岁之间，这个称呼源自于1979年9月罗马教皇访问爱尔兰，三分之一的爱尔兰人去看了教皇，教皇亲吻都柏林土地后9个月，7.4万个婴儿出生，呈现了爱尔兰“大饥荒”以来的第一个婴儿潮高峰。作者把教皇布道九个月后人口膨胀至峰值的这一代人都称呼为“教皇的孩子”，这也是目前爱尔兰最富有活力和创造力的一代，在某种程度，也决定整个社会的面貌和形态。　我觉得把这本书同中国的中产研究著作比照起来，会发现一个有趣的地方，中国人喜欢讨论的是硬性的中产标准，譬如年薪达到多少指标、消费力在多大的半径，而甚至早期中国中产的讨论完全是以西方的中产为镜象的，这种囫囵性会忽略掉本土观念（即作者所谓“梦想的世界”）的影响，作者将人群分为戴克兰族和海克族，作者强调戴克兰族不是一个地方，而是一种心境，它不是以收入为标准，以美国式的金钱观与价值为动力，“挤满了新车、新房、新的指甲、新的发型和新的抱负”，它的故事是关于机遇、经济提升和魔术胸围的故事，但另一个族群却对上述生活产生怀疑，要寻找一条属于爱尔兰自己的生活方式，既要提升品质，又要抵抗外来的影响，他们是梦想世界革命的“反革命者”，用这样绕口的词语，戴维其实要告诉我们的是，在社会转型的过程里，总会有不同的生活观在剧烈的冲突，好比恩格斯那个著名的力的平行四边形的比喻，不同的“梦”的意志构成许多的分力，但这些意志的合力却是最后推动整个社会前进的“梦的动力”，在社会结构改变的道路上，很多“梦想”像肥皂泡一样，被我们忽略掉了。爱尔兰出现了什么？很多中国人未必陌生。“你就是明星”是爱尔兰最成功的电视节目，节目的观念就是：你就是明星，人人都可以做到，你需要的唯一的就是自信，而评委会告诉你，你其实很重要！仅五百万人口的爱尔兰居然可以发射出160万条短信，但比赛成为地方英雄的一次较量：本地英雄。好比上海帮上海、四川认四川，湖南说湖南，本来的娱乐利益瓜分被泛化地使用成为“全民梦想”叙述，这是危险的，但有一点，选秀其实成为社会欲望的镜子。爱尔兰与中国的这些相似性，用作者的话：“爱尔兰像是中国的微缩”。其实这样的“中产社会”会不会是未来几年中国人更为日常的生活状态，这样的鱼龙混杂的声音：炒房、信贷、穿名牌、做明星梦、过度透支、过度消费……很多问题已经不单是爱尔兰才有的，它也会是中国即将或正在面对的问题，已经习惯没有储蓄的“信用负债”，已经习惯把“你吃饭了吗？”改成“最近还忙吗”的中国人，甚至有人已经开始统计办公室恋情的诞生与办公室的停留时间成反比……整个社会在“胸围”阶段很像一个破碎的镜片，破碎里映射出社会的焦虑与欲望，所不同的在于，以中国社会的人口和阶层落差，即便我们再“挤”，也没办法出现人家那么大“沟”，我们的“梦想”还是如同鲁迅所谓的臭汗车夫和香汗贵太太，各做各的梦罢了。(刊于《新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