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太平洋上的航海者》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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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9-12-1
ISBN:9787500481744
作者:[英]布罗尼斯拉夫·马林诺夫斯基
页数:471页

很久以前看的了

咳咳,这本书是大一上文化人类学的课程推荐书目,当时是冲着作者去看的,但是真的只能挑写篇章看,很大一本,从头按顺序看实在是不下去啊...看到讲“库拉”(一种部落间的物品交换形式)的时候还是有点意思。但总的来说这本书介绍的西太平洋的一些民族部落的日常生活,对于我是枯燥了些,我还是更愿意看《鲁滨逊漂流记》。虽然我不是很喜欢这本书,但是文化人类学这门课倒是给我打开了一个新窗口,让我看到的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在这片土地的其他地方,有一些人过着和我们很不一样的生活。

寻找库拉

昨天晚上才将《西太平洋上的航海者》划入这周的读书计划中,这本书是我选的一门名为《社会学研究方法——定性研究》的阅读书目之一。这门课的第二部分重点是田野民族志,而这本书正被称为是人类学研究上的里程碑和田野民族志写作的范本。老师推荐读其中的几个章节,所以今天就搞定了。在西太平洋上有那个一个群岛,有那么一群人,仍旧不穿衣服,只穿草裙神马的遮羞,巫术具有至高的权威,比我们这些所谓的文明社会还要性开放和泛滥,仍然是母系社会,有着奇特的食物崇拜……当然,还有库拉。里面的描写和事实的叙述会吸引你不停的读下去,这是一个很多人都不能设想到的奇异神秘国度,有着跟我们全然不同的一套东西,你都不知道是谁穿越了,是你,还是他们呢?在导论部分,作者就自己的研究方法和原则等做了极为详细的阐述和说明。骨架+血肉+精神、区别科学与猎奇、整体性的研究观念等,还有一些具体的研究方法,对于一个初步涉猎人类学的人来说,受益匪浅。就我读的那些章节中,介绍了很多的巫术,在有些时刻,我都恍惚 了,觉得自己是不是回到了哈利波特在的那个魔法世界。关于宗教与巫术的关系,哈哈,我会继续去寻找答案,相信会很让人惊艳。相交于这些土著人独特的生活方式、社会结构和库拉这种交换形式,给我震撼更大的是这些土著人对财富的态度,对某些东西的敬畏,对生活的态度观点。西方一些经济学家用原始的经纪人等一些原始人的经济观点来描摹这些土著人。认为这些最原始的野蛮人不爱劳动,一切都以自己利益为中心,斤斤计较,是很理性的经济人。但作者科学的描写和事实揭穿 了那些漫画的虚假。正如作者在文章结尾说的,追求的目标是能用他们的视角来观察他们的世界和生活。不要先入为主的预设什么东西。这些可爱的土著人,他们没有对财富的贪婪,工作和劳动不是实现目的的手段,而正是目的本身。虽然他们不知道社会结构是什么意思,但却用传统和习俗的力量保证社会的正常运转。他们创造着属于他们的历史。记得有人曾将我们现在的苦难的根源归结为我们用人为的力量粗暴的破坏了上千年历史形成的自然而然的自然和社会秩序,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回到过去,回归之前的那种自然秩序。如果这样,那西太平洋的他们算吗?如果不算,那又该是什么?我才刚刚打开人类学的大门,连进门都还不能算,带着一个目标,继续出发。寻找库拉~go with me~

田野里的“马老师”

马林诺夫斯基(Malinowski)作为田野调查(field work)的真正奠基人方法论创立者,虽然并不是第一个亲自深入田野的社会科学学者,是以《西太平洋上的航海者》这本书的出版为标志的。虽然在他死后发表的他的“田野调查日记”,内容大概是他对田野调查对象的鄙夷和抱怨的一面,似乎显示了“巨匠的阴暗一面”,但是在我看来这只不过是人无完人的一面,不是说“瑕不掩瑜”而是说,人本来就是具有多面性的,不会因为他道德上的不完美和缺陷而影响他在真正有贡献邻域的成就。同样的例子比如天使与恶魔结合的乔布斯,人格被誉为极端苛刻狭隘的鲁迅,喜欢嫖妓的马丁路德金、陈独秀等。就像蔡康永说的 “鸡生蛋,鸡也拉屎,你最要紧是多吃鸡蛋,少理鸡屎,吸取营养,壮大自己。很多人放着蛋不吃,整天追究屎,难道你靠吃屎能变壮大?”“马林诺夫斯基(以下简称“马老师”)对于人类学的贡献主要在两方面,一是功能主义文化论,二是田野民族志的方法。” 理论贡献随着时代的变迁可能不再是热点,而田野调查方法的确立,却是不只是对于人类学,对于整个社会科学,甚至一般人思维方式的认知都具有巨大的价值。那么什么是“田野调查”?借用加州大学Robert M Emerson的归纳就是“In its most inclusive sense, field research is the study of people acting in the nature course of their daily lives. The fieldworker’s first commitment is to enter the ongoing worlds of other people to observe them firsthand.” 这里面有两个关键点,一个是nature course,一个是firsthand,前者指明了观察和了解的前提一定是被调查对象自然状态下的真实流露,后者强调了必须是一手的信息,不能道听途说或者通过阅读文献查阅别人资料的方式。在这里说说,马老师之前的社会学人类学者怎么工作,他们基本上是secondhand 的研究,从哪些商人、传教士、旅行者、作家的记录和描述中去了解偏远的殖民地土著,当时直到1920s年代在科学界还是普遍这样认为的“Comparing, analyzing, and interpreting sources was considered scholarship; working in the field was merely collecting”,就是说马老师之前,学界的主流是放不下架子去干这些脏活累活的,认为不过是个收集材料的低端工作,类似于搬砖的。马老师第一次严肃而完整地告诉世人,field work是一种必须而有效的方法,人类学家必须却弄脏自己的双手,吃喝拉撒真正和土著人在一起。也真是因为这一点,马老师和同样强调田野调查但被称为“摇篮里的研究者”的Boas区别开来,从现代田野研究方法上马老师才是第一人。“Boas rarely lived in an Indian household or community unless circumstance required that he do so. He usually stayed in a hotel or some other public accommodation within walking distance from the village where he wanted to work.” 并且马老师强调必须离开自己的舒适区域去调查,离开白人圈子。“Proper conditions for ethnographic work…consist mainly in cutting oneself off from the company of other white men, and remaining in as close contact with the natives as possible, which really can only be achieved by camping right in the villages.”此外,field work在方法论外,从学科价值观的角度,也真的放下了架子,以一种平等的姿态和被调查者在一起,去理解这种文化的差异化,而不是带着一种”先进高等文明“的优越性去俯瞰“低等文明”,虽然这一点并非每个研究者都认同并能做到。边缘群体,少数族群往往在一个国家里是弱势群体,带着什么一种出发点去了解它们,是只是作为显微镜下的微生物,还是同为社会中彼此有差异的一员,这往往决定了你能否被接纳从而得到nature的观察机会。或者往大一点说,这和学术研究无关,是一个人的基本价值观范畴。一个在心底里不认同差异化多元化,种族主义偏见主导的研究者,不可能有客观的观察结论。书中马老师归纳出了field work的三条 foundation stones:“The principles of method can be grouped under three main headings: First of all, naturally, the student must possess real scientific aims, and know the values and criteria of modern ethnography. Secondly, he ought to put himself in good conditions of work, that is, in the main, to live without other white men, right among the natives. Finally, he has to apply a number of special methods of collecting, manipulating and fixing his evidence.”严谨的科学研究和普通只是具有良好的common sense 观察者的区别:“First in that a student will extend the completeness and minuteness of survey much further and in a pedantically systematic and methodical manner; Secondly, in that the scientifically trained mind, will push the inquiry along really relevant lines, and towards aim possessing real importance.”田野调查的终极目的“The goal is, briefly, to grasp the native’s point of view, his relation to life, to realize his vision of his world.” The goal of ethnographic field-work must be approached through three avenues:1. The organization of the tribe, and the anatomy of its culture must be recorded in firm, clear outline. The method of concrete, statistical documentation is the means through which such an outline has to be given.2. Within this frame, the imponderabilia of actual life, and the type of behavior have to be filled in. They have to be collected through minute detailed observations , in the form of some sort of ethnographic diary, made possible by close contact with native life.3. A collection of ethnographic statements, characteristic narratives, typical utterances, items of folk-lore and magic formulate has to be given as a corpus inscriptionum, as documents of native mentality.最后在导言的末尾,马老师充满诗意与理想主义地抒情了一把:“Perhaps through realizing human nature in a shape very distant and foreign to us, we shall have some light shed on our own.”

读后感

这学期我选修了两门研究方法课程“教育研究方法”和“质性研究方法”。在研究方法课程的学习过程中,我获得了关于质的研究方法的认识,但也产生了一些困惑。所以,在胡老师推荐的书单中,我选择了这本赞誉满满的质性研究著作《西太平洋上的航海者》。想通过具体的民族志研究过程的分析和进一步的学习,深化对课堂知识的理解,并试图解决自己在课后思考中遇到的问惑。对于质性研究,学者们认为“质的研究像一把大伞”,它涵盖的领域广、学科庞杂。在社会科学领域,不同学者对质性研究方法持有不同的观点。梳理看来,在方法论层面,质的研究方法主张对研究对象采用后实证主义的、经验主义的考察和分析,同时,它还注重对研究对象的“解释性理解”;而从“方法”本身的意义上来说,陈向明教授(2000)认为,质的研究方法是以研究者本人为研究工具,在自然情境下采用多种资料收集的方法对社会现象进行整体性探究,使用归纳法分析资料和形成理论,通过与研究对象互动对其行为和意义建构获得解释性理解的一种活动。《西太平洋上的航海者》正是一部质性研究著作。它是由英国人类学家布罗尼斯拉夫·马林诺夫斯基在长期的田野调查中形成的人类学研究成果。在1914年~1918年期间,这位人类学者先后三次深入其研究的区域—新几内亚岛和特罗比恩岛等地的“库拉区”,采用民族志的研究方法,融入到当地土著的生活中,进行长期的田野调查,搜集资料,并“对当地人的制度风俗、行为规范以及思维方式进行了比较整体性的、处于文化情境之中的研究(王铭铭,1997:134-136)”。有学者这样评价他:“在社会科学研究领域真正开创了长时期地调查传统的当推马林诺夫斯基”(B.Malinowski)。但也有学者称布罗尼斯拉夫·马林诺夫斯基“对本地人看问题的方式仍缺乏透彻的了解,他对资料的分析仍旧使用的是自己的理论框架”(Wax,1972)。读《西太平洋上的航海者》仿佛把我们带到了20世纪初的热带小岛上,让我们置身于这位民族志研究者的现实研究情境中,跟随他的镜头学习当地土著人的语言,与土著民建立友谊。同时,对具体详实的民族志研究过程的学习,也使我心中关于质性研究的几点困惑逐渐明晰。(一)研究者的“前见”的主观性VS质性研究的“客观性”标题中的“前见”指研究者自身的理论知识和研究者的文化知识背景即价值观念。马氏说“民族志学者在理论上要有良好的训练,并且熟知最新的科研成果”,这是指民族志研究者要有一定的人类学、社会学、心理学等学科领域的知识,了解研究现代科学研究的最新成果,知晓研究方法的原理,研究者要具备开展民族志研究的技术手段,并且依靠这些理论知识为整个研究提供方向指引;同时,研究者的知识对于研究过程也是至关重要的,比如马氏在构建库拉地区的社会构造时,借鉴了前人的关于土著人研究的著作(社会学理论),使其在描绘该地区经济事务、社会习俗能够全面;再如观察的提纲的编制,不仅需要研究者在田野中细致的观察,还需要理论知识为观察提纲提供必要的维度。民族志研究作为一种质性研究方法,是对人与人之间、人和人的文化之间进行详细的、动态的、情景化描绘的一种研究方法。质性研究方法强调研究者与被研究者在自然情境下的交往互动,以“文化主位”为角度,在搜集资料的过程中,研究者应该摒弃“先入为主的成见”。如马氏为了把握土著人对待库拉神话方面的心理态度,通过前面与土著人交谈的记述所体现的土著人心灵的样子,去认识土著人对世界的看法。研究者自身的文化背景以及由此带来的价值判断将会影响其对研究对象的真实的、整体的、全面的认识,影响资料收集的客观性和真实性。显然,这就是马氏所说的研究者在理论上应有良好的训练,并不等于要负担“先入为主的成见”。研究者的“前见”和质性研究的客观性探讨的是不同层次的问题。前者指研究者原有的理论观点和知识会影响到研究框架的建构,决定着资料分析得出结论的过程;后者是指在质性研究搜集资料的过程中,研究者应当悬置自身,其态度应当是客观的(虽然达到完全的客观性是不可能的),基于质性研究的情境性,研究者避免从先入观念出发收集资料,印证假设,同时避免因自己的文化背景和研究对象文化背景的冲突而产生价值倾向,影响资料的真实性。获得了真实、可靠的资料,才能在此基础上通过自己的亲身体验,对研究对象的个人经验和意义建构做“解释性理解”,从而建构理论,这也正是质性研究的魅力所在。(二)研究假设VS实际调查研究者在研究之初基于某些观点形成对研究对象的某些方面的假设,那么质性研究仿佛变成了假设的印证过程,而失去了质性研究的本意。对此,马氏在本书的导言当中就说到,“他(研究者)带到田野的问题越多,根据事实铸造理论和运用理论看待事实的习惯越强,他的装备就越精良”,又说“构思工作与实地观察之间的相互增益是极有价值的”。可见,研究者可以带着研究问题到田野当中,通过观察和访谈等方式对事实的认识会更深刻,然而这种观点并不妨碍我们以客观的态度搜集资料,反而能帮助我们集中于搜集反应问题的资料,而非印证假设的资料,那么我们得出的结论就越能反应这一问题的真实情况,我们就能基于此建立理论或者可以应用理论来解释这一问题。同时,研究的构思并不是对研究问题做出假设,而是基于理论对整个研究的整体设计,它让整个调查过程的思路更明晰。第一遍阅读,解决了我对质性研究的几个困惑,同时也反应出自己在学习过程中的问题,即不能将老师PPT中的知识框架生硬的套在脑中,尤其是对研究方法的知识。如果没有实践去运用这类研究方法,也应该通过相关研究著作的阅读,观察前人对这类研究方法的理解和运用。同时,期待第二遍的阅读和总结,从文化学的角度对马林诺夫斯基在热带丛林中漂泊经历做出分析。

沙发

关于这本书的兴趣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从《江村经济》和费孝通全集了看到老先生对老师的推崇,可以追溯到吉尔茨在法律的文化解释里用来和伊斯兰法对比的那个“马林诺夫斯基那吹着海风的椰林”,也可以追溯到卡尔波兰尼的《大转型》和弗里德曼的《资本主义与自由》用库拉圈的资料引出了完全相反的结论。其实读书的时候总在难以释怀的问题是,作者为什么要写这些?这本书能告诉我们什么?我们知道了这些有什么用?当然从我个人出发,是很希望知道些对如何把小姑娘骗到手有帮助的东西~~~~民族志,遥远时空以外的人们是怎么生活的,他们在怎样的环境里生老病死,娶妻生子,他们如何处理人与环境,人与人的关系。导论有如一个人类学工作者的指导手册,作者以自己的工作经验为基础,总结了在田野调查和学术思考时应注意的基本原则,即1)、了解这一学科的理论;2)、深入土著人日常生活;3)、使用专业方法准确记录土著人生活特征。特别是如下三种方法有特别重要的意义:1)记录“部族组织以及文化构造”的大纲;2)、日常生活中的“不可测现象”3)、使用当地语言的“口碑集本”,包括特殊叙事,典型发言,巫术仪式等等。第一章和第二章对作者调查的区域做了一远非简单的介绍,文字之优美有如游记。作者把气候,植被等自然特征与土著人的文化、社会特点自然融合的整个世界生动描绘出来,某座山是传说中部族死者灵魂聚集的圣山,某个石头则是之前部落英雄所化,某个部族擅长什么,在其他部族中口碑又如何~~~~~唯一的问题是作者笔下美丽的南岛少女我实在看不出哪里美~~~关于章鱼的传说,显然是江南最近写的《商博良》一文的灵感来源之一~~第三章到第十六章是全书的主体部分,描绘了整个库拉活动的图景,从第三章勾画出这个活动的轮廓,到第四-六章对独木舟建造的叙述,从第七章船队出航,到中途的休息,到抵达目的地开始交易再到最后的返航。书评该记录点什么呢?记录库拉交换的是臂镯“姆瓦利”和项链“索巫拉伐”,记录关于母系氏族独特的继承制度和部落成员间的责任义务关系,记录巫伐拉库中那一声声悠扬的海螺声,还是那些繁复的巫术仪式。但是就象作者本人在最后指出的,在所有事实之上,是所谓的“野蛮人”自身的严密组织结构,独特文化。这是库拉这个活动能告诉我们的重大意义吧。我自己的感想主要是这几点:1、如作者已经发现的那样野蛮人的叙述中往往将神话和现实分成两个不同阶段,即所谓的“利利巫”,但事实上当然历史在何处都以稳定的速度流动,无论咒语,独木舟和部落关系还是库拉本身,想必都有自身的演变过程,本书在某些地方触及了这种动态性,比如独木舟制造地点的变迁,但是就整体而言,似乎略有缺乏。2、人类学这个学科其实定位比较尴尬,有如海森堡的测不准原理,当学者们去关注那些部落时,这些部落必然已经和白人有了大量接触而不再是原生态的模样。最后,在学术著作里这种优美的景色描写真是难得。当作者讨论白人对土著社会影响时强调的破坏传统文化导致人生缺乏乐趣而引起了社会的消亡这点确实深刻。

当“原始经济人”遇上库拉

人类是一种喜欢在思考中下预设的动物。预设,先入为主,刻板印象。诸如此类的事物存在于人类行为的方方面面。诚然,很多时候没有预设,就没有着手事情或做出判断的基础,但往往预设也是很多麻烦的来源:预设形成了思维的定势,让人用惯常的行为方式在新的环境中横行,甚至带来各种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而“原始经济人”的理论,就是这么一个东西。进入二十世纪初期的世界,用马克思的理论来说,帝国主义的时代到来了。经济的高度发展改变了整个世界的面貌,经济学的理论也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不断完善。西方的经济学,其分析的出发点在于资源的稀缺性与人类欲望的矛盾,如何最有效率地配置稀缺的资源成为了经济学的终极命题,因而其理论分析下的个体——经济人,也带有高度理性的特征:以尽可能少的投入换取尽可能多的回报。这一预设,顺着人类学早期理论的发展进入了人类学研究的话语之中,当时盛行的文化进化论和文化传播论,认为文化或文明都经历了一个由低级到高级的发展过程,或是在历史长河中随时间不断由原始文明演进到现代资本主义文明,或是在地域上由偏远落后的文明逐步通过传播接触最终形成现代发达的文明。很明显,一种西方中心的“高人一等”的视角,主宰着当时的西方学界。事物的发展必然有其基础,资本主义下理性的经济人在文化进化/传播论的视角下,势必有原始文明下的出发点。想必原始经济人的概念正是来源于此。关于原始人类或初民社会的经济状态的预设,马氏在《西太平洋的航海者》中提到了两种主流观点:一是“原始经济人”,他们“只是要满足自己最简单的需求”,“根据最小努力的经济原则”并且“确切知道他的物质兴趣所在”,心中只有“纯粹实用类型的物质利益”(马林诺夫斯基,1961(2009),P424-425)。而另一种观点则是盛行已久的原始共产主义观,这种观点多适用于物质匮乏的初民社会。“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马林诺夫斯基怀揣着探求原始文明之真实的浪漫设想,踏上了美拉尼西亚的土地。一战的爆发为他带来了不像是福音的“福音”,深陷田野研究瓶颈的他得以长期留在与世隔绝的群岛之上,六年的田野时光让他顺利融入了当地社会,习得了土著人的语言,并且成功地描摹出博约哇的交换体系、巫术信仰、社会组织的宏大图景。这幅图景围绕着一种交换形式——“库拉”展开,巫术信仰贯穿库拉的始终,社会组织成为库拉得以实行的保障,而交换所得的分配又让整个部落的等级秩序随着物的流动展现出来。诚然,巫术和社会组织研究在这部鸿篇巨著中占到了相当的部分,不过既然是一份针对本书提及的交换行为的读书报告,我还是想更多的来谈谈有关库拉本身的经济,抑或是非经济的意义,以及非经济的交换在其他的文化形式中是否有所体现。马氏对库拉的研究,矛头直指“原始经济人”的预设,这一预设认为原始人的行动“为自私自利的理性主义观念所驱使”,而他则指出这种假设是荒谬的。因为对特罗布里恩的案例研究发现,劳动并不指向现实需求的满足,也不为完成实用目的,许多时间和精力都花费在毫无必要的努力之上(马林诺夫斯基,1961(2009),P27)。库拉亦同理。在第三章中,库拉被定义为一种“在广泛地域的各个部落进行的,在封闭的循环圈内沿着一定方向流动的交换形式”,参与其中的人将会一辈子身在其中,一个人所拥有的库拉伙伴及其关系也会是终身事务。库拉交换包含“姆瓦利”的逆时针交换与“索巫拉伐”的顺时针交换,这两样东西的交换是库拉的根本形式,礼仪性且不构成贸易。交换可以使人短时间拥有这两样物品,但没有人会对其拥有长期的所有权,使得其处在永恒的流动之中。库拉也伴随着一定程度的实物交换和易货贸易,而这些贸易让几个相隔甚远、出产各不相同的海岛互通有无,同时实现了交换的经济功能,虽然这交换本身并不为经济的目的而运作。库拉所交换的两种东西并非衣食住行的必需品——只是单纯的臂镯和项链,装饰品的交换,但这种东西交换的意义何在?马氏看到,这些东西除了装饰毫无实用价值,但拥有它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使用。一个显而易见的例子被拿来类比——珠宝,其实也是一样的东西,除了装饰毫无实用价值,却被无数人所珍视,并到处巡回接受人们的瞻仰。其实珠宝和特罗布里恩人的“伐乙古阿”在拥有的意义上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为了拥有的理由本身而拥有”的事物(马林诺夫斯基,1961(2009),P51)。如果再放宽视角来看,库拉所交换的东西也是一种礼仪性的贵重品,巫术礼仪贯穿其中,物品本身也有可能成为礼仪中的器具。而对这种物品的所有权,类似于体育比赛中的奖杯,没有人对其拥有永恒的所有权,但是在拥有它的期间,所有者会获得一种特别的乐趣(当然我比较喜欢称其为“快感”),一种拥有的乐趣。库拉交换存在赠送和报偿的关系,当然和易货贸易是两码事(易货贸易被称为“金姆瓦利”),赠礼过后间隔一段时间一定会收到等额的还礼,无论是几分钟后的报偿还是相隔一年的库拉行动。在赠送和报偿中,比起接收礼物,特罗布里恩人更加重视给予。其实这一风俗并不扼制人的天然占有欲,拥有得到的满足和财富体现的社会地位不通过占有来体现,只有给予才能体现财富,才能让人满足。地位越高,在给予上的义务就越重,权势的象征和诸多社会一样,仍然是财富,但在这里,只有慷慨是拥有财富的美德,吝啬则会为人鄙视。再看现在的社会,人们视占有为目的,拜金主义盛行,一切向钱看的时候,马林诺夫斯基在百年以前写下的这份民族志,是不是能让我们反思一下“占有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社会的差异必然会带来对观念的不同理解,但是异文化的思维是不是也可以作为重构我们社会道德的参考。还有一点,库拉的礼仪性交换带有着强烈的巫术和信仰色彩,而交换中体现出的慷慨,会不会也和初民信仰有关?进而看今天中国社会的拜金盛行,是不是和中国文化中信仰的缺位有所关联?信仰能否带来对“拥有和占有”的心态的转变,同样值得深思。回到库拉这一事实与“原始经济人”假设的冲突上来。很明显,马氏对库拉六年之久的研究证明了原始经济人的假设并不真实,初民社会的交换并不像欧洲人想象中那样,充满了对需求的计算和理性的思考。拥有代表着给予,给予象征着财富;劳动的意义不在于养家糊口,而是精神上的需求;交换的礼仪贯穿库拉的始终,并且成为维持不同地域的伙伴的友谊的纽带……这一切都是在现代社会中闻所未闻的,且慢,不一定是闻所未闻,也有可能是被现代文明的发展所掩盖了的痕迹。看看莫斯所阐述的“礼物之灵”和对夸富宴的描述(虽然被马林诺夫斯基的理论所大加批判),再看看离我们不远的阎云翔老先生所著的《礼物的流动》中,为我们每个人所熟知的“人情”观念的阐释:礼物的流动是中国文化的一部分,是中国人的人格文化建构所必经的过程,更是经济和生活中重要的交换方式。当然,中国的人情交换,在我看来其经济人的成分肯定比马氏笔下的“南海舡人”要重很多,体现在回礼的攀比,礼物带来的人际资本和官场利益等等。但是礼物作为礼物的本质,我想在不同的社会之中还是有共通之处的,这种礼物的本质体现在赠送和回赠的方方面面,不带有任何的经济意味,只是带来赠予的满足感和情感的加强,库拉和人情,还有礼物之灵,其实说不定就是人在对待礼物时共同的心理的一种体现吧。马氏的《西太平洋上的航海者》到今天仍然是实证主义人类学的巨著,是实证主义人类学诞生的标志。经历了近百年的发展,功能主义、后现代主义的出现对实证主义提出了诸多批判,马林诺夫斯基的实证主义会否也成为了当代人类学的一种“预设”?但不可否认的是,实证方法和田野调查仍然是人类学的象征之一,必然存在的局限性不能掩盖其划时代意义的重要性,马林诺夫斯基的礼物和交换研究,仍然会是人类学学科史上的一颗璀璨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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