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前史》书评

《野餐》读后

《史前史》里收录的《野餐》，作者克里斯蒂安•奥斯特——今天看完了。他的另一篇翻译过来的《我的大公寓》是去年4月份看的，看完印象很深，以至于这本集子里的第一篇《史前史》读不下去时自然就跳到了第三篇《野餐》——况且这一篇，今年5月份的时候也读了个开头，当时印象也挺不错。两篇同样都是罗嗦、犹豫的口吻，一个男人，似乎在现实世界里总是不怎么成功，温吞吞的性格，过着独身生活，没有爱人（在《我》里，他的大公寓，他的生活被女友安娜抛下；《野》：妻子离异或去世，单身着，带着女儿）——那么这样看来他的罗嗦也是自然、合情合理的事，是一个长期独自生活的男人的罗嗦。况且正是因为这种罗嗦，带着点儿“当代普鲁斯特式”的风格，充满了细致入微的洞察力，再由文字表现出来，就很好看。况且作者做得又很好，让你不由得跟上这种罗嗦的思维、罗嗦的节奏，反复着，期待着——又知道其实不可能有多么大的转变，一切都是细微的变化——，兴致勃勃地随着阅读行进，兴致勃勃地，看他对一个初次遇到的女人详尽地描述、判断、评论上两页纸。书里的那个“我”好像总带着点呆滞，总带着点，像跟在其他人身后看东看西的那种慢腾腾，甚至是“痴呆”的－—不是智力上，而是有点“痴”，有点“呆”，因为这样，他能专注于感兴趣的对象，反复叙述、修正自己的看法和描述，现实也就在他的目光里变了形，变得贴合于里面那个“我”的性格和气质，充满耐心、执着于“慢”；艺术感，于是呈现了，整个作品于是呈现出了观察方面的“本元性”。两篇作品同样在中段靠前一点的地方都有一个女人登场，随后，她们改变了“我”的生活，在作品中，这种改变也同样都不是剧烈的，是只具有开端性的。两个女人，一个在森林空地、一匹枣红色的马上，一个在游泳池浅水区——都不是什么特别有现实感的地方，所以当这个女人改变了着装，在另一个场合出现在“我”面前时，作者都敏感地注意到了对方因为场合、气氛等等的变化而引起的对方“自我”的变化，对于这一点，他在叙述中又详尽地给予修正（普鲁斯特在第一部《在斯万家那边》里也十分详尽地阐述过这种对所谓“印象”的看法）。她们，女人们，出现的时机同样也很微妙：在一系列不算特别大难临头，但无疑按照我们的生活经验来说，会产生沮丧、烦恼等等负面情绪的事件之后，没有预兆地出现了。然后，叙述都同样地有了微妙的转机，而在读者正要开始产生感动情绪的时候，作品结束了。作者赋予女人、女性的这种力量也带给了“我”力量，这一点结合着“我”的性格来看，又是非常合情、合理的，在奥斯特的这两篇小说中，这样的合理性遍布各处：包括“我”对小孩的态度、在人际交往中的些许不适应，等等。作品有了合情合理，也就有了真实性，这种艺术的真实性，大概也就是作品的力量所在。另外，看完作品，再细细端详封底的作者照片：那温和的、但又有某种睿智、戏谑闪烁其中的笑容……哈，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