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6秘史》书评

值得一看的中国原子弹史

去年听说，冬天买来，两天看完。为什么要推荐这本书？因为这本书以口述历史为主，是同类书籍里难得一见的不煽情、不偏颇、相对而言治学态度比较纯粹的一本。本书有几个优点。其一，尊重史实。最初想看这本书，就是听说书里讲了国民党跟中国原子弹研制的渊源；讲原子弹的书看了不少，这一段几乎没人提过，所以找来看。虽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详细，但是把事实讲得比较清楚，所以还是很有收获。看了书才发现，那些搞原子弹的人才很多是国民政府掏钱培养的，而且有几个是针对原子能事业培养，一边打仗，一边掏钱供留学生，不容易。发展原子弹这个事情，从1946年开始就有人在想在做了。本书比较公允。优点之二，以口述历史为主。口述难免会带来很多问题，比如语言不够精炼，史实偶有出入，有些地方前后逻辑不通，细节有遗漏，但胜在原汁原味，再考虑到这些人多已/将作古，这本书作为史料，非常珍贵。优点之三，兼听则明。很多事情经过，作者采访了不止一个当事人，并把多个当事人的回忆叙述放在一起，除了在个别之处纠正一些明显的记忆错误，对事情的不同版本不评判，不发挥，保持一种客观态度，非常难得。优点之四，对敏感话题既不回避，也不夸大，有史家的冷静态度。自然灾害，大跃进，中苏交恶，西方压力，反右斗争，包括党内对原子弹要不要做、什么时候做，作者都试图通过史料直接展示出来，而不是自己跳出来指手画脚。采访的当事人亲身经历过，想必也有很多话要说，但作者选取的多为事实叙述，较少政论抒情。优点说了这些，当然也有缺点。前面说过，因为是口述历史，所以偶尔前后细节不符，有时候人物忘了交代。另外，因为作者采访的多为尚可追溯的当事人，所以官员/科学家居多，普通工人/勘探员/相关地方百姓少。书中涉及到的普通人，往往是那些有过特殊经历的普通人：找到第一块铀矿石的人，把原子弹吊上铁塔的人，第一个冲进辐射区的人，等等。但是那些没有找到铀矿石没有跟原子弹发生直接关系，却也付出了一辈子的人，基本上没有提到。特别有两处令我觉得遗憾的，一是湖南铀矿发动百姓土法炼铀，对当地环境造成无法挽回的破坏，这方面没有听到当地人的声音；二是试验场防化部队普通战士的声音太少，他们中很多人都付出了一生的健康代价。最后说点儿感慨。老一辈的科学家了不起。以前老说苏联专家撤走这个事儿，听说苏联基本上没给我们技术资料。这个话如今看来没说错。苏联是给了很多帮助，但主要是给我们把这个工程摊子铺开了，需要有些什么工厂，有些什么工种，苏联人把这个架子帮我们搭了起来，还给了我们一些找矿的设备，以及淘汰下来的一些气体扩散法提取的设备。那些具体的工厂，苏联人帮着指导了一半就跑了，加上那时天灾人祸，有些厂子一度陷入停顿。具体到原子弹，按照朱光亚的说法，也就比美国人的公开资料讲得稍微详细了一点点，有几个参数，除此之外确实没给什么。朱是专家，看得清楚。那些政治斗争中冤死的人们，他们理应被记住。刘少奇之子，刘允斌，在莫斯科大学已经做到高级研究员；五十年代抛家弃子（老婆是苏联人，嫌中国苦不肯来），到包头去做核材料;1967年，卧轨自杀。文中语焉不详但又屡次提到的吴际霖，后来惨死。还有很多被整死的人，都不该被忘记。最后，中国人真的了不起，原子弹让我们的脊梁骨彻底硬了起来。可以说，那时候拥有核威慑与否，关乎国家存亡。但这样集全国之力不惜代价的成功，今天还需要不需要？最怕为政者好大喜功，把集权的力量当做为政的常态。

横空出世

这本书写的蛮好，看封面和题目我还以为是那种报告文学体。作者下了不少功夫，大部分内容都是直接引述当事人的回忆，类似于记录片的手法。用当事人的回忆把重大事件串起来。46年，抗战刚结束，蒋公也想造原子弹，就拨了十万美元和一座教堂。吴有训华罗赓等明白人提出要造核弹得先培养人才，就选拔了杨振宁李政道朱光亚唐敖庆等五人去美国学原子物理，但美国根本不肯教，他们五人各奔前程，后来只有朱光亚回国，先作为翻译参与中美朝战谈判，又参与了两弹，后来建秦山核电站，并成为工程院首任院长。(同时期海军司令陈绍宽，就是建国大业里李连杰演的那位，提出了三年造四十万吨航母舰队的伟大设想，顺便说一句1949年大陆钢产量是13万吨)。首先在广西发现了铀矿，我不知道蒋公如果在大陆，有没有办法派人去李宗仁的地盘上搞地质勘探。这才有资本和苏联谈合作，搞民用核技术，苏联工程师手把手的教，提炼加工铀。本来只是打算接收苏联的技术。直到59年，中苏关系破裂，苏方专家全部撤走。当时几乎就要把项目下马了。这时候调集周绍光，王淦昌，程开甲，彭桓武等中国顶级的物理学家参与研究。他们带领的大部分都是些大学刚毕业的年轻人。横空出世那部电影里用算盘计算，刻意了点，当时已经制造出了手动的电子计算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