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之镜》章节试读

《正义之镜》的笔记-第45页 - 悲剧精神中正义的诞生

“正义”(dikê)这个词汇——在更为远古的希腊指向特定的习惯法权利或是事物的合理秩序，只有在更晚的时候才表达了现代所使用的更为技术化的法律概念的“正义”含义

《正义之镜》的笔记-第90页 - 对异教徒法的喜忧参半

如果法律和社会共识（或者说正义）不能达成一致，那么这个社会就会被暴力所充斥。法律的一大优点就是要消灭私人暴力，游侠的社会是无法律的社会，个案正义的凸显实际上会损害到整个社会的正义。

《正义之镜》的笔记-第116页 - 习惯法的除魅

神明裁判在法制史的学习过程中往往是作为落后的代表象征，其实这种理解过于简单化，也是想当然。对神明裁判持有的正确态度是它所面临的是法律技术性手段低下的现实，另外还需要观察的是神明裁判所使用的频率统计，最重要的一点是，它是否符合先民的正义观。

《正义之镜》的笔记-第64页 - 悲剧精神中正义的诞生

事实上，所有剧场里的悲剧和人世间的真正悲剧都来源于这样一种两边都有道理的冲突。她向陪审团所发布的指示。实际上概括了复仇女神的论断，指出正义的实现与法律的遵守必须依赖于恐惧。

《正义之镜》的笔记-第38页 - 悲剧精神中正义的诞生

以牙还牙（lex talonis)的原则，无论出现于何时何地，现在普遍都被理解为并非复仇的工具，而是一种对复仇的限制。赎金不仅仅是抚慰被伤害者的亲族，也是通过消除犯罪所造成的污染起到对于整个社会的安抚。

《正义之镜》的笔记-第35页 - 悲剧精神中正义的诞生

古希腊社会当然不是一个无法无天的社会：不仅如此，还大部分的初民社会都有他们的法律。但是作为一个前法律社会，其中的杀人以及其他非宗教性质的主要犯罪，都还只被视为私人之间的侵害，而对于社会影响甚微。因此，任何对于这类犯罪的制裁，即使得到了社会习俗的支持，其执行仍然依赖于个人或家族。
社会危害性这一构成要件，非有不可，还说白点，法律与道德的结合点，应该只在公德，而非私德。

《正义之镜》的笔记-第37页 - 悲剧精神中正义的诞生

仅仅是当认为未雪耻的血会污染土地的观念出现之后，谋杀才从家庭事务向社群事务进化。这里涉及到的一个问题是关于土地的神圣性，何时开始的，什么情况下开始的。

《正义之镜》的笔记-第1页

一、喜欢这个著者的前言部分；关于文学作品的列举、不喜欢古典的部分、太文学化了，脱离了我对前言中著者所抱有的希望；
二、摘抄：
1、罗马人将法律视为关于所有理性的公民的权利与义务的诺言。他们的法理学被定义为“关于神和人的事务概念、关于公正与不公正的科学”P2
2、文学作品为我们观察正义或司法（justice）提供了一面可靠的镜子。……那些最优秀的文学作品（也就是所谓的“正典”），更多是挑战主流意识形态，而并不是提供支持。P3
3、自古以为，传大的作家们一直致力于那些关于法律与正义的问题，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作品中必须要有法律人。……充当笑柄的配角，……伪装者。……法律应当对全体公民负起重大责任，而非仅仅是少数专业人士的特权。
4、法律从业者们将自己的利益看得如此狭隘，以至于遮蔽了本应宽阔的视野。……legal thrillers，即不是全体，至少其中大部分都放弃了对于正义的思考，而转向关注法庭上的辩论策略、法律人的职业生活与日常生活，以及那些不会构成对于法律的挑战，而是很容易在现有的法律框架之内加以调控的犯罪。P3
5、……仍然首先致力于探讨导致历史上那些关键时刻的形成法律与道德之间的紧张关系。……涉及的文学作品，除了其中一个，都来自于普通法系之外的国家。……无意参与到那些扩大了法律与文学的影响与贡献的争论中去，因为那偏离了本书的主线。我也并不试图通过引证文学作品来增强对于现代法的辩论，而只是求助于法律的历史来深化对于文学作品的理解。P5
6、德国浪漫主义时期的作家都接受过法律训练，并经常参与到法律实践当中，这其中包括歌德（Goethe）、克莱斯特（Kleist）与ETA霍夫曼（E.T.A.Hoffmann）这样的领军人物。P6
7、血亲复仇。P41
8、只有心存敬畏才会坚持公正的行为。P36
9、非我族非其心必异。P121
10、《列那狐的故事》。P130
11、因为在法庭上，那些狡猾的无赖们往往比清白的人得到更高的评价。P93
12、我生来不是为了仇恨的分裂，而是为了爱的团结。P224
13、她不是一根筋的叛逆者。……把握信了自己的命运，自己做主，勇敢地挑战法律的最高宝座。P225
14、灾难会使人明智，人类必须崇敬神灵，傲慢的人将会遭受命运的惩罚。P152
15、克瑞翁、安提戈涅。宗教与法律；德性与政治；神庙与城邦P230
16、怀疑的种子就已经植根于对话之中。克瑞翁所坚持的原则或许是正确的，但却因为他的性格缺陷而受损：他的倔强、猜忌和无视传统的力量决定了这一点。因为他最终沦落为一个悲剧性的人物和城邦僭主，他的形象也一定程度上成为城邦中的反面人物。P156
17、一个作出了错误决定却又自以为聪明的人是“可怕”的。P156
18、很明显，正是对神法忽视导致了克瑞翁的失败，让他意识到立渚者必须尊重那些已有的法律，但他认识到正义的意义为时已晚，此时他已经因为自己的盲目与轻率而成了一个可耻的“废人”。
18、雅典刚刚赢得了其在地中海的政治领袖地位，他们在哲学、科学与政治哲学等方面同样展现出了令人叹为观止的成就。P234
19、在有见证者的公众场合遵守制定法，在没有见证者的独处状态下遵法自然法，这才是最符合正义的行为。P157
20、公平就是法律上的正当——但并不是根据具体的法律条文，而是根据抽象的法律原则，从而解决了这个两难的悖论。P161
21、因为正义女神的形象被一个一直在大声叫嚷要严格执行法律的男子扮演——这个男子在整个诉讼期间一直不断的重复着“法律”（一共重复了6次）和“严格执行契约”（7次），但却从来没有谈到一次正义（这暗示了莎士比亚比起大多数他的评论者都更细致地区分了“法律”与“正义”）。P262
22、整个案件仅仅局限于一个（无名的）犹太人的合同作废，因为他被告知在割下一磅肉时不能流血。P263
23、正如从耶林到科恩斯的许多法律人都已经指出的那样，这个合同应当会因为违背公序良俗（contra bonos mores）或者违反公共政策的理由而被宣布为非法和无效。但是整个戏剧中，从来没有讨论过一丁点这个合同的合法性。事实上，莎士比亚的一贯做法就是使用一个非理性的法律作为推动情节发展的催化剂。和这个特定合同的有效性一样，一般意义的法律的尊严也总是被反复确认。……夏洛克也知道这一点，如果他的合同被拒绝了，“你的特许状与城市的自由”就都有危险了。P263
24、如果一个人不知道答案，就不要提任何问题。P269
25、鲍西娅接下来又一次提醒“且慢”，于是安东尼奥（作为威尼斯公民）成为原告起诉犹太人夏洛克（他是一个没有公民权的外国人），因为夏洛克明确地企图危害一个威尼斯公民的生命。总的来说，以民事诉讼开始的这场官司变成了刑事诉讼。P180
26、在法律上，哪一件卑鄙邪恶的陈诉，不可以用娓娓动听的言辞，掩饰它的罪状？P269
27、格劳秀斯的定义，公平是一种意志的安排而非智力的安排。鲍西娅对待夏洛克的恶毒行为，同她此前戏耍求婚者甚至未婚夫的行为也是完全一致的。……她对于自己被父亲留下的规定所约束感到生气……因为这可能会让她嫁给一个自己看不上的男人……她也并非不想试图改变这个游戏规则。……她将因为父亲为她制定的规则而引起对父亲的愤恨……转移到了……娶了她的男人身上，而且她要向他证明，她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制定游戏规则。P269
28、虽然你要求的是正义，仔细地想一想，可是真要实现正义，我们全都不能，死后获得上帝的拯救，所以我们祈祷慈悲……
29、“慈悲”作为一种神性（“一种属于上帝的德性”），来自于自然法，“深藏在帝王内心”并且用于“调和”正义。相反，鲍西娅使用“正义”这个词，则是在严格的亚里士多德语境中，将其等于公平——这个词在全剧中从未出现，而正如我已经指出的，在莎士比亚的所有作品中一共也只出现了4次。正如兰帕德将衡平定义为在法律“需要修正”的时候用来减轻实证法的严厉程度的一种品质，这种精神体现于法律，但是又不是与法律紧密相连。公平或正义，是对严格执法的一种替代，当法官认为 这样更加能够得出好结果时。因此，鲍西娅指出“我说这么多，只是为了劝你不要执着法律的正义，但如果你一定要坚持的话，严格的威尼斯法庭也只好依法惩罚那个商人”，但她的话听起来是完全的嘲弄，当她告诉夏洛克：“既然你要求正义，我就给你正义，无论这正义是不是你想要的。”夏洛克显然没有得到正义。法律是严格而且成文的，不容易操纵；但是正义或公平要求对于法律的解释或者矫正。
30、在这一阶段中，她使用“正义”来对抗夏洛克的法律。而到了第二阶段，这个一度大谈慈悲与正义的德行的年轻法学博士——一个最差意义上的“传声筒”——反过来却摇身一变成了“严格执法”最强有力的辩护者。P271
31、在这个夏洛克因为外国人法律而突然成为刑事被告的反诉中，“正义”（或者公平）没有任何兴趣了，因为从正义的考虑出发会证明并没有发生真实的犯罪，而她希望的是严格执行法律。……一种调节正义与法律的神性——将城邦没收一半财产减轻为罚款。但是安东尼奥却提出了更为严厉的条件，他不仅要基于信托接管……一个极大的羞辱：他必须改信基督教。P272
32、一个假冒的法官通过诡计和伪证获得权力，在一个有着高度偏见的法庭上进行论辩，先是借正义之名使一个完全合法的合同无效，接下来又玩弄一个彻头彻尾的讼棍手段，对最初的原告施加了一系列不合法当然也不正义的惩罚。如果有人需要好的律师的话，夏洛克是最需要的！P273
33、一种缺乏规范、行为难以预期、法律本身受到质疑的状况。失范这个词，被涂尔干在《自杀论》（1897年）中以"anomie"这个形式引入现代社会科学之中，此后不断地被社会学研究者定义、修改和完善。但是失范作为“一种社会效率与道德文化两方面的规范都濒临崩溃的状态”，从兰帕德时代开始就被英国人理解了，并且，正如……“放弃这个词语是令人遗憾的，因为这是一个强有力的概括，并且帖近历史的真实反映了社会失序的状态。”当然，这个词语在英格兰的再度发现绝非偶然，在当时那样一个法律与社会都接受这样一种无政府状态的时代
34、来自于他对这个国家、社会与世界的担忧——这个国家正是一个发兰帕德所描述的“失序、怀疑和不确定”的国家。正是这样一种心态，让他“违背习俗”，向别人无息提贷款。当他的朋友告诉巴萨尼奥关于安东尼奥的船队都在海难中毁灭的消息时，他们说安东尼奥“没有病，除非是在心里；也不好，除非是在心里”。接下来我们又看到：“这些不如意的事情已经把我搅得心力交瘁，恐怕到明天也许身上割不下一磅肉来”：这种冷漠的态度仍然体现出混乱的状态。他的冷漠持续到庭审，他说自己是“羊群中最瘦弱的一只绵羊，注定先死”，因而简单地回答说“让我接受裁判，让这犹太人如愿以偿。”P277
35、而是来自于整个法律与社会制度的不可预期性。……他们被那些纵情于声色犬马而迷失自己的时髦的年轻人（）所排斥，在这个社会在口头上尊重契约（鲍西娅的匣子）与誓言（戒指），实际上却并不把这些当一回事，而作为法律与正义的集中体现的形象（审判）也充满讽刺意味的颠倒，在审判中，法律被以正义与公平之名操探滥用，而在没有中立的法庭和不作伪证的法官时却又被残酷无情地严格执行，所谓的“仁慈”不过是面对一位并没有犯下任何罪行的被告的自以为是的虚伪善行。P277

《正义之镜》的笔记-第58页 - 悲剧精神中正义的诞生

基于对雅典人未来命运的忧虑，雅典娜将这个案件提交给陪审团，建议他们不要无所畏惧而是应当寻求无政府与独裁之间的中庸之道。
个人觉得这句话很值得玩味，其一，暗含超然中立第三方实际并不存在；其二，最终的结果还是的交由利益相关者做出，至少是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