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视者

出版社:译林出版社
出版日期:1999
ISBN:9787805679334
作者:[法]阿兰·罗伯-格里耶

作者简介

《窥视者》是格利耶1955年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叙述的是一桩奸污谋杀幼女案。主人公马弟雅思去他童年生活过的海岛推销手表,上岛后他租一辆自行车去了一位水手的姐姐勒杜克太太家。他看到镜框里有一张照片很像自己少年时的女友维奥莱,那是这家13岁的小女雅克莲。但一家人都恶毒地咒骂小女孩为坏孩子。马弟雅思的手表没卖完,想回去却误了船点。他打算租房子住下来,却发现口袋里有早晨捡的绳子,并少了3支烟。第二天渔民发现失踪的雅克莲的尸体躺在海草上,其女友推断为谋杀。马弟雅思去旧相识马力克家,听到一家人吵闹,认定儿子于连是杀人凶手,于连一声不吭只注视马弟雅思。马弟雅思又去案发地,于连在岩石后窥视,看见马弟雅思扔掉一件红毛衣及糖果纸,他虽目睹一切却没有告发。马弟雅思在推销了两天手表后回大陆去了。


 窥视者下载 更多精彩书评



发布书评

 
 


精彩书评 (总计2条)

  •     第一次讀格裏耶的小說《反復》時,知道他還和我們一同活在這個世界上,於是對這難懂的小說不再重讀,覺得似乎總有時間去明白,直到經歷一場寒冬,聽到寂寥的音訊。出於紀念,找來《窺視者》一讀。窺視者在小說中是一個十分微小的角色,然而正是他的存在,使“我”感到極大不安。書名將主體倒置於被動地位,就像閱讀過程中,我們如另一窺視者,不同的是,我們窺視了時間、空間、心理上的所有活動,成為一個沉默的證人。故事的背景和起緣很明朗,我是一名手錶推銷員,乘船返回久別的家鄉,我決非迷茫懶散之輩,在登船之初,已算好行程安排乃至賣出每個手錶的用時;在路上觀察海島居民的生活,試圖融入已經與自己隔開多年的島上生活;撿到一根甚好的繩子——想起童年時自己收藏繩子的愛好;為了在當天能返程租了一輛單車。這個島上居民不多,如果耗上三天時間,那生意權當白做了。在一次攤銷探訪中,偶然發現一張維奧萊的照片,只是理智告訴我,這當然只是像她年青時的縮影。那個女孩叫雅克蓮,是眾人口中不檢點的女孩,這使我產生了仇恨的隱痛。作者並沒有把我的往事剝現。只是見過這張照片以後,原已計畫相差甚遠的銷售情況更讓我灰心,我已不能專注於推銷手錶。用手上的戒指敲開一扇扇相似的門、連通的房間,維奧萊的影子在飄浮。是的,從一開始,作者就創造了一個虛實交織的敍述環境,也是我無盡的意識在奔湧,看見當下,而過去和未知的種種,也混淆其中。記不清那個裝著繩子的小鞋盒至今在哪個衣櫃底下,它們和照片上用於造型的綁繩有無關聯,對於我,是一種怎樣的暗示或徵兆?我依然飛快地踩著單車,雖然也注意林路上青蛙的屍體,我為什麼朝著懸崖的方向去,又急切地向路人解釋稍做停留的原因,以及留意咖啡裏人們的閒聊。作者一整頁一整頁地設想我如何開脫——就是我腦海中的那些自我辯解。雅克蓮死了,在通往懸崖的路上,我曾尾隨,卻聲稱不曾見到。他們應該知道,那段時間,在沒有超過30度山坡的路上,我已經遇見她。雖然我錯過了當天的開船時間,但也沒有過於懊悔,因為有些事情須經等待,比如說,這無形的未曾到來的判決。窺視者是在小說四分之三處出現的,正當我發現繩子、香煙、糖果,有太多的證物留在懸崖邊,只好返回的時候,于連當面揭穿了我的謊言,他對昨天發生的一幕全然知曉。餘下的這無船可返的兩天,等待我的是告發還是內心的責難,然而我能選擇的只是留下來——在鎮上最末一家旅館留宿,“只要抬起頭,就能看見前面幾級樓梯上穿著黑袍子的農家小女孩在黑暗的樓梯上替他引路,那是小孩子般的維奧萊。”在這間猶如度過童年、整個一生的房間裏,雖然知道船又將帶我返回陸上,而這趟旅程再無終點,家鄉和年青的維奧萊,永遠地破碎了。    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chincai/     welcome to my paper:单向意识
  •     《窥视者》讲述的是一个犯罪故事,简单的故事情节我在阅读之前就已经从间接的渠道多次获知,因此在阅读过程中几乎任何没有悬念,从而也就大大损失了阅读的乐趣。因为犯罪小说(或侦探小说)通常带给读者的最重要的快感就是悬念的制造、逐渐积累和最终揭露,这个过程类似性行为中“厮磨的冲动”和“解欲的冲动”,是设置障碍、延缓解除和解除障碍以求最终一泻如注的痛快的固定程序。然而对损失这种快感的补偿是,从一开始我就把注意力放在写作方法上,结果是:虽然阅读这本200页的小说只花了我一下午的时间,但获得的文体方面的知识却超过以前对同一作者的任何一次阅读。我还认识到这次阅读的双赢特质,因为它既是初读,带有初读所特有的新鲜感受,同时又象重读那样,能够摆脱故事情节的控制而注目于作品的艺术形式。走笔至此,我不由地踯躅起来,本来我准备马上介绍故事梗概,接着展开技巧的讨论,可是既然写了上面一段,我倒把自己陷入两难境地:要进行后面的讨论,势必要知道情节大貌,然而对于还未读过该书的读者,这岂不是预先剥夺了其积欲-解欲的快感?如果考虑到一个人一生中对一本特定的书只能对进行一次初读(不考虑医学上所谓丧失记忆的情况,就好象在童贞问题上不能考虑处女膜修补术一样),对这种预先剥夺行为(如同有些部落在处女出嫁前由母亲将其膜捅破)的伦理学狐疑就不是小题大做了。为了解除僵局,我只好缩小本文的读者范围,只为下列三类读者服务:一、不打算阅读《窥视者》的,二、已经读过《窥视者》的,以及三、打算阅读《窥视者》但和我一样对写作手法更感兴趣的;同时自愿放弃那些打算把《窥视者》当作一本犯罪小说来阅读的读者,虽然并非永远放弃,他们可以在读完《窥视者》之后再回到本文,接着上次中断的地方继续读下去,以便用自己的经验来映证本文的观点是否正确。现在便可以心安理得地告诉大家:《窥视者》讲述的是一个强奸杀人的故事。旅行推销员马弟雅思乘船来到他的出生地,一个闭塞落后的岛上,准备在两次航班间的六个小时内卖掉装在他皮包里的八十九只手表,这个异想天开在他的脑海里却是用精确的数学计算来表现的;实际情况却不尽人意,遭遇种种不顺,手表销量有限;在荒僻的海边,马弟雅思意外邂逅与他的前女友容貌相似的十三岁牧羊少女雅克莲,遂起歹意,奸杀之后将其抛下悬崖;推销员继续推销,不久,女孩的尸体被发现,然而被大家认为是失足落水;推销员自以为得计,却不知被十五岁少年于连窥破行藏,推销员拼命补漏弥缝,却又错漏百出;奇怪(或幸运)的是,知道真相的于连却对此漠然置之,并不告发其罪行;最后,马弟雅思自由自在地乘船离去,一切好像未曾发生。然而作者并没有象这样讲述这个故事,因为这样一个俗套的故事也许根本不值得重新讲述。在整部小说中,犯罪的情节是缺席的,被害者雅克莲从未出场,而只是在他人的转述和推销员的自我心理暗示中时而闪现。小说的核心情节被抹掉了,而如何在抹掉它的条件下又将它呈现出来,就成了小说的主要课题。借用流行的话语,不妨说:作者所做的其实是解构了这个故事。除此之外,在《窥视者》中缺席的还有这类小说在传统上必不可少的另一要素——即作为罪犯的对立物的侦探。这一结构上的失衡不是在文本内部,而是在阅读行为中得到了解决:实际上,这次充当侦探一角的恰是读者自身,如同罪犯在犯罪现场遗留下蛛丝马迹一般,小说家亦在文本中留下其解构行为所造成的叙述残片,这些残片隐藏在外在的、无关的叙述之下,用微弱的光芒对读者的智力发出召唤。而一个理想读者所要做的,就是从这些残片出发,把原初那个完整的故事重构出来——小说的快感正部分蕴含在此逆向过程之中。悖论的是,我们不能简单地把这些半遮半演的残片看作文本中的精华而把那些遮盖物看作次要成分,恰恰相反,正是这些起遮盖、干扰、挑逗和分散作用的语句构成了叙述的主流,或者更极端的说,正是在阅读遭到“无关”文本的妨碍的地方,发生了对这部小说的真正的有效的阅读。如果允许玩弄一点文字游戏的话,我们不妨把“推销员”中的“推”和“销”分别理解成“推托”和“销毁”,即作者和主人公合谋,试图将罪行“推托”,将犯罪证据“销毁”——这在主人公是对法律的规避和违抗,在作者则是对小说法则的越轨和创新。小说中,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篇幅被反复详尽的景物描写和推销员琐屑无趣的内心活动充满:海岛的风貌人情被描绘得荒芜、冷酷,而推销员对海岛的童年记忆也显得灰暗和模糊不清的,在此之外,就只剩下冰冷冷的逻辑推理和数学计算——前半部分是手表推销技术的推理计算,后半部分则是反侦破技术的推理计算,总之不带感情,也缺乏构成真正人性的欲望和激情。因此,尽管在被害者雅克莲和罪犯马弟雅思的前女友的容貌相似中提示着一星半点的伤感情调,这起强奸杀人案仍然很难说是一起令人信服的真实的刑事案件,而毋宁说是一次发生在艺术空间内的美学事件。除了消极的对关键事实的保持缄默和积极的对无关细节的喋喋不休,用来迷惑读者的伎俩有矛盾、混淆、跳跃、转移,等等,而所有这些最终又全都可以归结为混淆。小说弥漫在无处不在的广泛的相似性之中,而相似项之间藉以彼此区别的标记又被暗中抽掉,造成的结果就是:有条理的系统的坍塌。在此坍塌造成的废墟中,读者的判断的一次又一次地遭到否定,以至读者再也无法弄清到底是现在还是过去、是视觉还是幻觉、是可能还是现实,如同在生活中有时也会发生的那样朴朔迷离。不同的是,这种在生活中只处于边缘位置的不可知论在《窥视者》里则是刻意策划的阴谋——现在我们发现:所谓罗伯-格里耶式的客观、精确的唯物主义的写景状物实际上服务于一种主观、模糊的唯心主义的形而上学结构,用明晰的词句砖块修建起让人无路可寻的文本迷宫,这就是罗伯-格里耶作为艺术家的祸心所在。在小说第21页上,手表推销员马弟雅思即将登岸,我们读到:“镇口通往灯塔的那条街上最末一座房屋,是一间普通房屋”,接着,我们看见他走进这间房屋,象变魔术一般、迅速地、一言不发地把“三只漂亮的女式手表”卖给厨房中母女三人。然而,“他同时想到这场买卖自始至终是一幕愚蠢的哑剧。一到了路上,背后是关着的门,手里提着的是他完整无缺的小箱子,他明白了这一套又得从头做起。”于是我们知道受了骗,刚才明明所谓卖掉了三只女表的生意不过是推销员的臆想。好,“他转过身来,用手上的戒指敲了敲门板”,原来这次才是真的。接着,我们按惯例读到了关于门板上“两个圆形的树结”的详细描绘,描绘完了,这下该……突然,“由于那个登岸斜桥的桥脚下生长着绿色的海藻,马弟雅思不得不仔细选择踏脚的地方,他害怕脚底一滑,失去平衡,跌坏了他的值钱的货色。”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开始岛上的推销了,却又回到刚刚上岸的地方?继续往下读,我们跟随主人公上了岸,又一次敲开门,“露出母亲的满带猜疑的脸”,然而,“门砰的一声冲着他关上。”接着是,“门并没有砰的一声关上,门自始至终是关着的。”罗伯-格里耶狡黠地写道:“马弟雅思开始有一种头晕眼花的感觉。”照我看,真正“头晕眼花”的恐怕是小说的阅读者才对。这样的花枪被反复多次玩弄,直到73页上,可怜的马弟雅思才真正卖掉第一块手表(必须承认读者也同样可怜),如果说这是一种意识流手法的话,它与经典的意识流作品的区别就在于故意的混淆:抽掉诸如“马弟雅思想”,或“他仿佛看见”一类的舞台提示,使对真实、想象和回忆的叙述完全等值。这种故意的混淆在23页上的这个句子中表现得尤其阴险:他只能让人群带着他前进。可是他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屋里的人开门开得太慢了。因为人群前进缓慢而造成的不耐烦(在码头上)同时也是因为屋里的人开门开得太慢而造成的不耐烦(在岛上),不知不觉中就完成了从现实到假想的叙述转换。这种利用语义的混淆(而不是利用道具:如七里靴或时空机器)而实行的过渡有时出现则在两幅详细描绘的画面之间,如同电影中的淡入淡出,将彼此相似的静态画面连接成有机的动态整体。第10-11页上,详细描绘了童年的马弟雅思在家里画海鸥的情景:“窗户差不多是方形的——宽一公尺,高度也相仿;装着四块一样的玻璃,没有窗帘,也没有挡风布。…(略去一百余字)...他坐在一张笨重的椅子上,屁股下面垫着两本字典。他在绘画。他画的是一只肥大的灰白色海鸥,通常称为白海鸥的那一种。…(略去五十余字)”。接着过渡出现了:“现在他的右手拿着的不是铅笔,而是他刚从轮船甲板上捡到的那团绳子。他望着面前的那群旅客,仿佛想从他们当中看见那位失主微笑着走过来向他讨回失物”。如果没有这样相似场景间的渐变,罗伯-格里耶的众多的静态画面大概要变成摄影展或纪念相册了。广泛的相似性也正是所有迷宫的特征:马弟雅思在甲板上捡到的绳子是8字形的一束,码头上有8字形的标记,门上的两个圆环组成一个横着的8,周游全岛的总路线是一个8字,甚至连海鸥也“交叉着飞行,合成一个完整的8字形”(P155);而岛上所有人家的房屋都有相同的结构,岛上所有的年轻女人都身穿黑长袍,脖子上系一条黑丝带;马弟雅思后来下榻的房间则和他童年时在其中画海鸥的那间一模一样……这样的例子在罗伯-格里耶的其他小说中也是不胜枚举。相似的结果必然就是重复,以及每次重复所产生的不同变体,如同韵文的叠句一般,它赋予文本以某种略嫌单调的音乐性,关于这一点我已经在另外一篇文章中提及了。至于前面所谈论的解构残片,只略举一例:他伸手到他的短袄口袋里去找小绳子,没有找到,他才记起……他记起小绳子已经不在他身上了。(P120)小绳子是马弟雅思在甲板上捡到的,强奸牧羊女时他用它来捆绑她的手脚。这就是罗伯-格里耶写心理时所采取的极少主义策略,比较起传统侦探小说的处处埋下伏笔,我们不得不埋怨他的吝啬。然而这还算好的,到1957年出版的《嫉妒》里,所谓“嫉妒”就干脆无迹可寻了。《窥视者》是罗伯-格里耶早期作品,此时他已经找到自己的独特风格,但还没有完全把它从旧的美学中彻底分离出来。在这部新小说的代表作中,我不断地识别出各种“旧小说”的符码,印象最深的是185页上“那个穿红色衣服在防波堤上走着的渔民”,“只要别人的视线离开他,他就停下来;只要视线回到他身上,他又继续走起来——仿佛始终没有停顿过,因为别人无法看见他停下来和再走动”——我猜在这里他是在模仿卡夫卡吧。更为明显的是,在本书中,我看到了两个各不相同的向度,一个是存在主义的伦理向度,一个新小说派的美学向度,前者立刻提示我们《窥视者》与加缪的《局外人》的相似性,后者则令人想起罗朗·巴尔特所标榜的零度写作——两者并未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而是相互削弱了,不过这一矛盾与罗伯-格里耶在文学史上所处的过渡位置倒也是相称的。比起后来更为成熟的作品,《窥视者》显得还不够“零度”,人物仍然保留心理活动,叙述中仍然闪现出意识形态的痕迹,前半部分对手表推销的精密计算中似乎透露出小人物的无奈与精神萎缩,后半部分则更加传统,有些地方简直象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了。因此小说的风格也不十分一致,前后两半在意象的密集程度上相差甚远。小说最后,推销员离开海岛的一段描写,只是把最开始到达海岛的景物描写简略地重复了一下就结束了,几乎有点草草收尾的意思。2001/5/14

精彩短评 (总计26条)

  •     我喜欢《窥视者》,静静的,细致的,甚至是琐碎的。但却是极其入微的描写。这是风格,这也是耐心,这更是专注。语言传递给人的会是一种特别的深入和宁静。静静的告诉你,有时候强过那些歇斯底里的喊叫,尤其当它们的内里是空白的时候……一片聒噪,唯其安宁。
  •     读一百遍也头疼!!我实话实说。
  •     所以说,偷窥是一门艺术
  •     虽然我很喜欢《橡皮》和《反复》
    虽然我对《窥视者》闻名已久 早就想读
    可说实话 我费了很大劲也没能读进去……
  •       《窥视者》讲述的是一个犯罪故事,简单的故事情节我在阅读之前就已经从间接的渠道多次获知,因此在阅读过程中几乎任何没有悬念,从而也就大大损失了阅读的乐趣。因为犯罪小说(或侦探小说)通常带给读者的最重要的快感就是悬念的制造、逐渐积累和最终揭露,这个过程类似性行为中“厮磨的冲动”和“解欲的冲动”,是设置障碍、延缓解除和解除障碍以求最终一泻如注的痛快的固定程序。
      
      然而对损失这种快感的补偿是,从一开始我就把注意力放在写作方法上,结果是:虽然阅读这本200页的小说只花了我一下午的时间,但获得的文体方面的知识却超过以前对同一作者的任何一次阅读。我还认识到这次阅读的双赢特质,因为它既是初读,带有初读所特有的新鲜感受,同时又象重读那样,能够摆脱故事情节的控制而注目于作品的艺术形式。
      
      走笔至此,我不由地踯躅起来,本来我准备马上介绍故事梗概,接着展开技巧的讨论,可是既然写了上面一段,我倒把自己陷入两难境地:要进行后面的讨论,势必要知道情节大貌,然而对于还未读过该书的读者,这岂不是预先剥夺了其积欲-解欲的快感?如果考虑到一个人一生中对一本特定的书只能对进行一次初读(不考虑医学上所谓丧失记忆的情况,就好象在童贞问题上不能考虑处女膜修补术一样),对这种预先剥夺行为(如同有些部落在处女出嫁前由母亲将其膜捅破)的伦理学狐疑就不是小题大做了。
      
      为了解除僵局,我只好缩小本文的读者范围,只为下列三类读者服务:一、不打算阅读《窥视者》的,二、已经读过《窥视者》的,以及三、打算阅读《窥视者》但和我一样对写作手法更感兴趣的;同时自愿放弃那些打算把《窥视者》当作一本犯罪小说来阅读的读者,虽然并非永远放弃,他们可以在读完《窥视者》之后再回到本文,接着上次中断的地方继续读下去,以便用自己的经验来映证本文的观点是否正确。
      
      现在便可以心安理得地告诉大家:《窥视者》讲述的是一个强奸杀人的故事。旅行推销员马弟雅思乘船来到他的出生地,一个闭塞落后的岛上,准备在两次航班间的六个小时内卖掉装在他皮包里的八十九只手表,这个异想天开在他的脑海里却是用精确的数学计算来表现的;实际情况却不尽人意,遭遇种种不顺,手表销量有限;在荒僻的海边,马弟雅思意外邂逅与他的前女友容貌相似的十三岁牧羊少女雅克莲,遂起歹意,奸杀之后将其抛下悬崖;推销员继续推销,不久,女孩的尸体被发现,然而被大家认为是失足落水;推销员自以为得计,却不知被十五岁少年于连窥破行藏,推销员拼命补漏弥缝,却又错漏百出;奇怪(或幸运)的是,知道真相的于连却对此漠然置之,并不告发其罪行;最后,马弟雅思自由自在地乘船离去,一切好像未曾发生。
      
      然而作者并没有象这样讲述这个故事,因为这样一个俗套的故事也许根本不值得重新讲述。在整部小说中,犯罪的情节是缺席的,被害者雅克莲从未出场,而只是在他人的转述和推销员的自我心理暗示中时而闪现。小说的核心情节被抹掉了,而如何在抹掉它的条件下又将它呈现出来,就成了小说的主要课题。借用流行的话语,不妨说:作者所做的其实是解构了这个故事。
      
      除此之外,在《窥视者》中缺席的还有这类小说在传统上必不可少的另一要素——即作为罪犯的对立物的侦探。这一结构上的失衡不是在文本内部,而是在阅读行为中得到了解决:实际上,这次充当侦探一角的恰是读者自身,如同罪犯在犯罪现场遗留下蛛丝马迹一般,小说家亦在文本中留下其解构行为所造成的叙述残片,这些残片隐藏在外在的、无关的叙述之下,用微弱的光芒对读者的智力发出召唤。而一个理想读者所要做的,就是从这些残片出发,把原初那个完整的故事重构出来——小说的快感正部分蕴含在此逆向过程之中。
      
      悖论的是,我们不能简单地把这些半遮半演的残片看作文本中的精华而把那些遮盖物看作次要成分,恰恰相反,正是这些起遮盖、干扰、挑逗和分散作用的语句构成了叙述的主流,或者更极端的说,正是在阅读遭到“无关”文本的妨碍的地方,发生了对这部小说的真正的有效的阅读。如果允许玩弄一点文字游戏的话,我们不妨把“推销员”中的“推”和“销”分别理解成“推托”和“销毁”,即作者和主人公合谋,试图将罪行“推托”,将犯罪证据“销毁”——这在主人公是对法律的规避和违抗,在作者则是对小说法则的越轨和创新。
      
      小说中,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篇幅被反复详尽的景物描写和推销员琐屑无趣的内心活动充满:海岛的风貌人情被描绘得荒芜、冷酷,而推销员对海岛的童年记忆也显得灰暗和模糊不清的,在此之外,就只剩下冰冷冷的逻辑推理和数学计算——前半部分是手表推销技术的推理计算,后半部分则是反侦破技术的推理计算,总之不带感情,也缺乏构成真正人性的欲望和激情。因此,尽管在被害者雅克莲和罪犯马弟雅思的前女友的容貌相似中提示着一星半点的伤感情调,这起强奸杀人案仍然很难说是一起令人信服的真实的刑事案件,而毋宁说是一次发生在艺术空间内的美学事件。
      
      除了消极的对关键事实的保持缄默和积极的对无关细节的喋喋不休,用来迷惑读者的伎俩有矛盾、混淆、跳跃、转移,等等,而所有这些最终又全都可以归结为混淆。小说弥漫在无处不在的广泛的相似性之中,而相似项之间藉以彼此区别的标记又被暗中抽掉,造成的结果就是:有条理的系统的坍塌。在此坍塌造成的废墟中,读者的判断的一次又一次地遭到否定,以至读者再也无法弄清到底是现在还是过去、是视觉还是幻觉、是可能还是现实,如同在生活中有时也会发生的那样朴朔迷离。
      
      不同的是,这种在生活中只处于边缘位置的不可知论在《窥视者》里则是刻意策划的阴谋——现在我们发现:所谓罗伯-格里耶式的客观、精确的唯物主义的写景状物实际上服务于一种主观、模糊的唯心主义的形而上学结构,用明晰的词句砖块修建起让人无路可寻的文本迷宫,这就是罗伯-格里耶作为艺术家的祸心所在。
      
      在小说第21页上,手表推销员马弟雅思即将登岸,我们读到:“镇口通往灯塔的那条街上最末一座房屋,是一间普通房屋”,接着,我们看见他走进这间房屋,象变魔术一般、迅速地、一言不发地把“三只漂亮的女式手表”卖给厨房中母女三人。然而,“他同时想到这场买卖自始至终是一幕愚蠢的哑剧。一到了路上,背后是关着的门,手里提着的是他完整无缺的小箱子,他明白了这一套又得从头做起。”于是我们知道受了骗,刚才明明所谓卖掉了三只女表的生意不过是推销员的臆想。好,“他转过身来,用手上的戒指敲了敲门板”,原来这次才是真的。接着,我们按惯例读到了关于门板上“两个圆形的树结”的详细描绘,描绘完了,这下该……突然,“由于那个登岸斜桥的桥脚下生长着绿色的海藻,马弟雅思不得不仔细选择踏脚的地方,他害怕脚底一滑,失去平衡,跌坏了他的值钱的货色。”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开始岛上的推销了,却又回到刚刚上岸的地方?继续往下读,我们跟随主人公上了岸,又一次敲开门,“露出母亲的满带猜疑的脸”,然而,“门砰的一声冲着他关上。”接着是,“门并没有砰的一声关上,门自始至终是关着的。”罗伯-格里耶狡黠地写道:“马弟雅思开始有一种头晕眼花的感觉。”照我看,真正“头晕眼花”的恐怕是小说的阅读者才对。
      
      这样的花枪被反复多次玩弄,直到73页上,可怜的马弟雅思才真正卖掉第一块手表(必须承认读者也同样可怜),如果说这是一种意识流手法的话,它与经典的意识流作品的区别就在于故意的混淆:抽掉诸如“马弟雅思想”,或“他仿佛看见”一类的舞台提示,使对真实、想象和回忆的叙述完全等值。
      
      这种故意的混淆在23页上的这个句子中表现得尤其阴险:
      
      他只能让人群带着他前进。可是他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屋里的人开门开得太慢了。
      
      因为人群前进缓慢而造成的不耐烦(在码头上)同时也是因为屋里的人开门开得太慢而造成的不耐烦(在岛上),不知不觉中就完成了从现实到假想的叙述转换。这种利用语义的混淆(而不是利用道具:如七里靴或时空机器)而实行的过渡有时出现则在两幅详细描绘的画面之间,如同电影中的淡入淡出,将彼此相似的静态画面连接成有机的动态整体。
      
      第10-11页上,详细描绘了童年的马弟雅思在家里画海鸥的情景:“窗户差不多是方形的——宽一公尺,高度也相仿;装着四块一样的玻璃,没有窗帘,也没有挡风布。…(略去一百余字)...他坐在一张笨重的椅子上,屁股下面垫着两本字典。他在绘画。他画的是一只肥大的灰白色海鸥,通常称为白海鸥的那一种。…(略去五十余字)”。接着过渡出现了:“现在他的右手拿着的不是铅笔,而是他刚从轮船甲板上捡到的那团绳子。他望着面前的那群旅客,仿佛想从他们当中看见那位失主微笑着走过来向他讨回失物”。
      
      如果没有这样相似场景间的渐变,罗伯-格里耶的众多的静态画面大概要变成摄影展或纪念相册了。
      
      广泛的相似性也正是所有迷宫的特征:马弟雅思在甲板上捡到的绳子是8字形的一束,码头上有8字形的标记,门上的两个圆环组成一个横着的8,周游全岛的总路线是一个8字,甚至连海鸥也“交叉着飞行,合成一个完整的8字形”(P155);而岛上所有人家的房屋都有相同的结构,岛上所有的年轻女人都身穿黑长袍,脖子上系一条黑丝带;马弟雅思后来下榻的房间则和他童年时在其中画海鸥的那间一模一样……这样的例子在罗伯-格里耶的其他小说中也是不胜枚举。
      
      相似的结果必然就是重复,以及每次重复所产生的不同变体,如同韵文的叠句一般,它赋予文本以某种略嫌单调的音乐性,关于这一点我已经在另外一篇文章中提及了。
      
      至于前面所谈论的解构残片,只略举一例:
      
      他伸手到他的短袄口袋里去找小绳子,没有找到,他才记起……他记起小绳子已经不在他身上了。(P120)
      
      小绳子是马弟雅思在甲板上捡到的,强奸牧羊女时他用它来捆绑她的手脚。
      
      这就是罗伯-格里耶写心理时所采取的极少主义策略,比较起传统侦探小说的处处埋下伏笔,我们不得不埋怨他的吝啬。然而这还算好的,到1957年出版的《嫉妒》里,所谓“嫉妒”就干脆无迹可寻了。
      
      《窥视者》是罗伯-格里耶早期作品,此时他已经找到自己的独特风格,但还没有完全把它从旧的美学中彻底分离出来。在这部新小说的代表作中,我不断地识别出各种“旧小说”的符码,印象最深的是185页上“那个穿红色衣服在防波堤上走着的渔民”,“只要别人的视线离开他,他就停下来;只要视线回到他身上,他又继续走起来——仿佛始终没有停顿过,因为别人无法看见他停下来和再走动”——我猜在这里他是在模仿卡夫卡吧。
      
      更为明显的是,在本书中,我看到了两个各不相同的向度,一个是存在主义的伦理向度,一个新小说派的美学向度,前者立刻提示我们《窥视者》与加缪的《局外人》的相似性,后者则令人想起罗朗·巴尔特所标榜的零度写作——两者并未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而是相互削弱了,不过这一矛盾与罗伯-格里耶在文学史上所处的过渡位置倒也是相称的。
      
      比起后来更为成熟的作品,《窥视者》显得还不够“零度”,人物仍然保留心理活动,叙述中仍然闪现出意识形态的痕迹,前半部分对手表推销的精密计算中似乎透露出小人物的无奈与精神萎缩,后半部分则更加传统,有些地方简直象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了。
      
      因此小说的风格也不十分一致,前后两半在意象的密集程度上相差甚远。小说最后,推销员离开海岛的一段描写,只是把最开始到达海岛的景物描写简略地重复了一下就结束了,几乎有点草草收尾的意思。
      
      2001/5/14
  •     傻逼翻译,傻逼书,傻逼格里耶
  •     我被楼上的回复吓到了......
  •       阅读格里耶有时是痛苦的。他给我最大的直观感受就是大量细致、繁琐的景物描写和人物的心理状态描写,相对而言,心理状态描写对推动剧情有着一定助力,但大量的景物描写对剧情却没有什么帮助。但是,这不能说格里耶的文字很“水”,或者是为了骗稿费。相反,他用这种琐碎的手法搭建起了一个诡异的舞台(还记得《橡皮》第一章中,人物的出场被刻意营造了舞台效果),或许这是“人生如戏”的另一种表达方式。他像是一个布景师,一点一点搭建着舞台所需的各种器械……逼仄的空间,逼仄的时间(这本书的故事是发生在两天的时间里,而《橡皮》整本书只发生在一天之内),牛逼的格里耶似乎不屑于讲故事,而是要“体现”故事本身。
      
      语言的不确定是格里耶的一大特色。在这本书中表现得尤为明显。这是我在其他作家的书中难见的写作技巧。推销员来到了小岛上,首先见到了一个盯着他看的小女孩,然后他想到了自己收集的绳子,这两点似乎勾起了他的变态性欲。。。不过到这里读者还是云山雾罩。之后,不断出现各种暗示(比如不断出现的小女孩的象征,女店员和店主的象征,弱势的女人和强大的男人的象征……),这些线索慢慢汇聚成了一条线,但是,当真正发生的“事件”发生时,过程却被作者巧妙地隐藏了。。。(之后是不断的闪回,过去与现在交织,不留痕迹的时空转换。。。)
      
      整本书都笼罩在这种“不一定”的气氛中。作者运用了大量的如电影般的剪切手法,将这个故事在圆满的前提下玩得十分漂亮。看这本书的过程中我不断想起大卫林奇的电影,是的,我觉得大卫林奇似乎就是电影界的格里耶(细节、暗示、诡异、手法)。当然,还有诺兰,他的第一部电影《追随》更像是格里耶写的一部小说。
      格里耶似乎玩过电影,我不知道他的叙事手法是否影响了之后的导演们。总之,他像是一个由小说向电影过渡的人物,因为他的许多文字实在太像镜头语言了。
      
      中国作家残雪曾说过,她读过许多法国新小说派的东西,到最后才发现一点用处也没有(大意)。我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而得出了这个结论。或许,格里耶的作品虽然气质独特,但终究缺乏一些深入的东西,苛刻的残雪自然不会满意——他的文字更接近一场游戏。但是不可否认,格里耶会给许多小说初学者以灵感(包括我),他也影响了大批中国当下的作家(如“黑蓝”的许多作者,几乎是格里耶的翻版)。
      
      因此,像格里耶这样的小说家是有意义的。起码,他扩宽了文学的疆界。人类文学史正是由于不断涌现出的这些作家,文学才至今没有消亡。
      
      
  •     忘罗
  •     他抱着怀念的扭曲的心理。
  •     窥视者大陆的版本翻译的挺好,不知道港版怎么样,NT$ 250是个什么概念,是指港元250吗?
  •     罗伯-格里耶小说中最喜欢的一本
  •     我一看到对物件的描写就直接跳过去了
    不过男主人公的经历竟然让我不自觉地联想到了自己
  •       《窺視者》霍格里耶 [法]
      
      今次讀《窺視者》沒有上次《妒》出現的「後面的導讀比故事長/好看」的情形。再者,經過了《妒》、《去年在馬倫巴》及《美麗的俘虜》,已慣於霍生的形式,一點不覺得不好讀,反而,衷心的覺得《窺視者》好看。
      
      和《妒》一樣,書名已很值得玩味,窺視者(Le voyeur)可與旅行推銷員(Le voyageur),即書中的角色互相解釋。《窺》只說了一宗簡單不過的姦殺案,一個旅行推銷員到童年的島上售賣手錶,後來因一名女子和初戀的情人相似,便姦殺了她,後來因沒有人告發他他便逍遙法外。不過,小說「奇幻」的地方在於,1. 作者不去描寫故事的經過,並用大量筆墨去描寫物件,及人物對於他們眼前事物的看法,其實意義在於那些物件的形狀和改變反映了事件的經過,就像看電影,在影像裡,物件的狀態就說明了事件,當然,物件形容得太仔細令人覺得煩厭,不過對我而言這是它引人入勝的地方;
      
      2. 故事碎片化、無序、自相予盾、模糊,它就像一個精神錯亂的人口述一件事一樣,甚麼都是似是而非,而且不斷重複及次序錯亂,兼且包括很多不必要的人物,就是因為這樣它是一個互相予盾的偵探故事,讀者必須花心思去重組案情,其實這與故事是一致的,因為故事裡從來沒有描述過姦殺的過程,也沒有指明受害的女子是故事裡數個女子中的哪一位,即是說像《去年在馬倫巴》一樣,真相沒有客觀地說明,只知道有人死了,主角有沒有殺人沒有人知道,而且極有可能是,姦殺只是主角的性幻想。故事裡很多情節都是撲朔迷離的,每個人物的背景、動機都不明,誰是誰非、說謊的動機也是模棱兩可的,總之如《去年在馬倫巴》一樣:謎。
      
  •     “外部世界与人的内心都像是迷宫”
  •       “那一声汽笛声仿佛所有的旅客都没有听见似的。”这个开头属于格里耶和他的著名小说《窥视者》。与其它小说不同,它首先以其表达上的反常性吸引住了我们,并牵出了对这将是怎样一个故事的猜疑。
      
      《窥视者》就其书名来说,是我所知的小说中最为狡诈的一个。它释放出狎亵的暗示性--暗示读者与叙述者间潜在的同谋关系,并隐含了对一种屏息凝神的阅读姿势的要求--要求读者蹑手蹑脚地进入这部小说。这种叙述策略在读者身上激起的偷窥欲,也预告了之后一整个阅读将要经历的心理演进过程。从阅读一开始,读者便被打发到那个潜在的窥视孔后面的位置上去,所有注意力被迫集中在书中人物的动作焦点上……这将是怎样耗费心神的一种阅读?而格里耶无疑找到了延长这一阅读的秘密。
      
      从小说给出的开头,我们隐约获知马弟雅思--这位不寻常的旅客,即将有一次不寻常的旅行。他像其他人一样站在岸上,但似乎对轮船的靠岸莫不关心。仿佛为了对应这种莫不关心,小说先搁置起他的乘船缘由,转而进入了对周围环境的静态写生般的描写,并穿插了对童年镜头的神秘回放。格里耶不动声色地选择下笔的地方,却使这个下午随时进入一种可变的叙述中。但他首先要做的并不是安排引人遐想的场景,而是依靠精密的细节铺陈,塑造出一个使情节变异的趋势。在这个趋势的催发下,这个下午就此与其他下午区分开来。我们知道,将会有一些特殊的事情发生在主人公身上,但这件事将决然不同于我们从已知的开头中所能推断出来的。
      
      ……
      
      最低限度,我相信我看到了一个以推理与反推理为架构的故事。这个下午原本属于马弟雅思的手表推销计划,但它在时间演进中逐渐改变了自身的性质。起步于常态形式下的叙述水位,一步步漫过警戒线,对马弟雅思的推销过程的叙述记录不知不觉被转换成对少女雅克莲被奸杀以案的追踪,中性的记录不知何时被悄悄替换成一条揭露性的叙事链(作为叙述符号的“8”和绳子,是两个其重要性不亚于主人公的故事元素。8,在故事的不同场景中被反复提及,一再引起读者对它的注意,它或许被赋予了各种寓意,比如捆绑,比如手铐,比如周游全岛的总路线,或许什么也不是,只是作者在故弄玄虚。而绳子在小说情节中有着非常具体的功能,甚至起到不可忽视的作用。马弟雅思对绳子的收藏决不是无关紧要的,为了让绳子的存在价值在后文中有所体现,它从故事一开始就被赋予了过多有意味的笔墨,并将之描绘成是主人公特有的一种癖好,以图使故事在暗中转换时显出衔接上的自然)。要知道“一名旅客在一个普通的下午来到他儿时出生的小岛上推销手表”无论如何是一个不值一提的故事素材,格里耶是如何动用种种叙事手段来充实这个乏善可陈的题材的就变成一件值得关注的事。最明显的,是他对外部物质世界的专注描写以及他对推销计划反复的临时调整,这些机械、琐碎、繁冗的内容堆积造成的枯燥、沉闷的氛围几乎要把读者从作品中推开。但格里耶是需要读者的,在这一点上,他和其他任何一位传统小说家都一样。如何在这个看似无甚价值的素材中勾起读者的兴趣是格里耶在此部小说中要解决的一大问题。办法只有一个:向具有平凡无奇的外观的小说内部置入一个刺激性的情节谜团。至此,相对注重故事性的传统小说来说,这篇小说仍然保留了一个耸动的核心情节:所不同的只是,它不再以戏剧性的情态出现,令人惊异的行为几乎以一种日常性的举止方式表现出来(我想,指出这一点是必要的:偷窥、情色、奸杀,为何这些趣味性不高的情节题材对于实现某些小说家的先锋理念总是显得必不可少……)。奸杀作为一个突然而至的行为并没有引起人格上的丝毫波动更不用说重大转变:事前没有表现出道德心理上的障碍,事后也没有对自身这一行为的看法的流露。这在人性上是反常的。也就是说在格里耶的小说里,决定人物行为的动因不在人性逻辑里,人物动作全然服从情节的自然进展需要,却并不关乎性格上的合理性,甚至,可以说马弟雅思并非为了一个确切的理由(与前女友的纠葛在文本中所呈现出的动机强度明显不够)而采取了这一行动,他本身似乎并未意识到自身行为所具有的那种可怕性质。人物与他的情感之间存在根本性的脱离,因而读者难以判断他的真实处境。总之并无一个强有力的故事性动机:它之所以发生,只是因为作者要其发生。是事件,而非人物被当作了故事的中心。
      
      事实上,《窥视者》没有形象描绘,没有对人物的性格配置(用格里耶的话说,这些都不再是一部小说中不可或缺的元素)。马弟雅思,作为主人公,组成他形象的所有线条都是隐形的。这个人既不是主观能动的,也不是浑然不觉的,他只是一个动作的简单主体。我们可以认为:直到故事结尾,通往这个人物内心的那扇黑暗之门一直虚掩着,既不敞开,也不紧闭。
      
      在此之间,很长的一段故事内容,仅仅是在重复对小岛风貌、景物、建筑、渔民生态的描写和对马弟雅思推销时间表的修正。格里耶在这里充分显示了他的“狡诈”:他让叙述服从一些他自己发明的规则;同时,在另一方面,他要求自己在陈述语气上减少确定性,处处显出模棱两可的叙事态度:
      
      (可是很难断定他究竟是望着他背后的什么东西,或者根本就什么也没望。)
      
      (“今天,船准时了。”一个人说。另一个人纠正:“差不多准时。”也可能先后说话的是同一个人。)
      
      甚至对于咖啡店老板,叙述者已不再给出确定的印象:
      
      (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出敌意,或者忧虑--或者仅仅是心不在焉--这要根据观察者喜欢从哪个角度解释。)
      
      格里耶在描写中有意抹去事物间的差别,物与物总是趋于相似,而不再有各自的鲜明特征:如岛上的建筑,海岛周围的悬崖形状,沙滩上的鹅卵石,石灰色的海鸥,甚至岛上的原住居民……如果我们从叙述者的方向看过去,什么都是精确的,又什么都是不确定的。叙述的清晰度与暧昧性并存,这种微妙的平衡常常让事实显得变幻不定。
      
      整个故事是一个设置悬念与破解悬念同时进行的结构。叙述者采用了使故事步入奸杀情节一步,便对真相消解一步的做法。读者或许会问:他真的是凶手吗?因为作者显然又并不希望我们对这一点确信不疑。对案情的调查反而逐渐引向了对真相的遮蔽。它类似侦探小说,但并不全然等同于后者。在侦探小说中,随着情节的行进,原本像拼图卡片一般散落四处的细节实现了最终的串联,凝聚成一道连贯的线索,便于读者逆向追溯清点细节。而在《窥视者》中,揭露性的细节(疑似目击者于连提供的疑点)和遮隐性的细节(刻意设置两个真假难辨的与马力克太太的相遇场景)在情节中并置,推动叙述向前的东西始终潜伏在故事表面之下,未浮出水面。
      
      就像格里耶对编织故事和塑造人物缺乏热情,我对复述故事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厌烦之感。我真正想说的其实是关于这部小说的一些叙事上的特点。
      
      格里耶首先是以其对空间的特别处理给我们带来惊异感的。在他的笔下,一个更为直观的物理空间出现了:时空的体积已被物所塞满:码头、轮船、灯塔、水闸、坡岸、斜海、石块……像一张事无巨细的罗列周围环境中存在物的清单,通过精密的文字描写铺陈开来。或者说,格里耶,他使我们进入了一片视角更为微观、视点更为集中的显微镜下的世界。对眼前场景近乎微雕般的专注描写,对画面多层次的组合,无一不突显了物的在场感。甚至更为极端的,是这里的事物被普遍抽象成几何状态的所在。对物的状写,不再依靠于生动的修辞,而是对构成事物最本质的点和线条的结构性还原,反而使事物变得难以辨认起来。如此把几何模式强加给环境叙述,是有意要达到一种自在存在的效果。
      
      为使描写最大程度接近事物的本然状态,取消人与物之间的情感交流。对自然环境的刻画,再也不是对人物心境的反映,而是对视觉经验的一种文字搬运:依照移动摄影般的准确原则,要求把物质世界的存在结构原封不动地移植到文本中,以达到让读者更直接地面对事物之存在的目的。这样一种写作得以发挥效用的前提是,意义对于阐释我们眼中的存在物所起的作用已被宣告废除:“世界不再在一个隐藏的意义中找到它的证明……世界的存在将只体现在它具体的,坚实的,物质的在场中。”格里耶着手进行的是一项剥去物质世界被人为附上的意义,还原和裸露它自身的工作。他要带我们从一个意义的世界,重新走回一个形状的世界。就像“无人占据的椅子”从“一种缺席或者一种等待”的阐释中回到“一张椅子”,“放在肩膀上的手”从一种“同情的标志”回到“一只手”本身。
      
      “在我们所见的一切之外,从此再也没有任何东西。”为了帮助我们明确这一“事实”,格里耶不惜把小说家降低为一架物质世界的扫描仪。它为我们扫描到的,是各种物的轮廓以及对物与物之间的距离的度量。因为存在,就是如其表面所显示的那样。这种深度及物的写作,提出了一种特殊的世界观:物一直存在于一个无须与人发生交流的维度中,而人只是诸多存在现象中的一个。人或许能够改变物之所以存在的含义,使之适合于他们的理解,但终究无法破解它们要传递到底是什么。因而,格里耶全身心致力于开发出一片意义的失语地带,要以突显物体对人的莫不关心,来迫使我们注意到它们。
      
      这一“去人类中心主义”的努力至少在叙事视角上体现出它的一个推进之处:通过各种叙述上的自我限制达到让事物在语言中自行呈现的效果。这些限制包括:在叙述中尽可能以中性化为目的剔除修饰性和修辞色彩,禁止自身追求描绘上的修辞感染力,通过对视角的严格过滤建立起一种客观叙述的标尺,在叙述者与被叙述者之间引入一个固定的距离,将叙述上的主观性压缩到不可压缩的地步。情绪、偏见意识、价值立场……这一切都未被允许进入格里耶的小说世界。因为,在这里,世界更多的只是被观察,而不是被感受。面向事物本身,意味着以确切的词、精炼的语句,实现语言对时空的雕刻,当格里耶把这种写作手法在小说中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时,他是否也感到了潜在的危险?
      
      格里耶当然明白,一个小说家绝非等同于一架事不关己的扫描机器。纯粹的复制手法,对外部世界的快照式刻画,机械到令人生厌的地步,势必使小说在内容上显出空洞。于是他搬出他眼中的世界本质来为这种叙事提供理论支持:“世界,”他说,“既不是有意义的,也不是荒谬的。它存在着,如此而已。”这一看法促成了他笔下小说世界中主观意愿与客观存在的分离,并以提出人类主观价值判断和情绪投射对事物的无效性,来为他的小说叙事制造理论上的合法性。
      
      时间在《窥视者》中是另一重要的叙事要素,或说叙事模式。从等船,到上船,上岸后,开始推销,时间在总体上是以直线式的进度得以展开的。从这个下午一开始,马弟雅思行程中的每一分钟都在格里耶的叙述中被标以刻度。情节进程中,不同阶段的时间几乎是等值的。格里耶通过不停地计算时间以及对每一阶段的时间植入严密的填充物,迫使我们感知时间本身。但是一直有意外的外来因素被不断导入这一时间流程。于是对时间的反复计算和对时间表的反复修正调整,生出一种持续性的暗示:一旦不期然因素(被奸杀的女孩)介入,过于严密的时间就启开了隙缝,情节的性质就会以突发性的方式发生变异。而在此之前,一股暗示性的潜流就始终冲击着表层叙事的堤岸,体现出一股逐渐使自身朝着一种非计划中的方向滑去的作用力。
      
      实验小说家们都不会放过时间这一可展开丰富文本游戏的场域,打乱时序是他们屡试不爽的做法,格里耶也不例外。
      
      不同时态场景的相互嵌入,幻觉与现实场景的交替穿插,回忆片段与当前画面的无缝转换……从此场景到彼场景,语言被处理得毫无过渡痕迹。故事在现实感与虚拟性之间游移。场景间的回声,梦境似的闪回,叙述内容上的前后矛盾,多变的叙事视角间的彼此干扰,这一切很顺利地造成了意识的颠倒和线索的错乱。格里耶刻意打乱一切叙事元素,重新进行各种不同类型的时空组合。故事因此在虚实间忽进忽出,真相在一系列时序跳转中分裂变化着:旅行推销员是上岸了,还是没上岸?是推销了手表,还是只是在想象自己推销手表?是遇见了马力克太太一次,还是两次?以及咖啡馆老板与侍女间是紧张的雇佣关系,还是暧昧的情人关系……作者总是在刻意暗示与拒绝确认间反复摆荡,使读者在阅读中陷入头晕目眩的状况中。加之作者不停释放的幻觉烟雾,使整个小说失去了真相的稳定感。布满漏洞的叙事链在阅读进程中一再断开,逻辑上的支离破碎、颠三倒四使得故事显得面目不清。再多的细节,却只是被用于迷惑读者。这种精心建构的极其不稳定的故事状态,使阅读变成了读者与作品间艰难的磨合。可以说,格里耶为蒙蔽读者所作的努力绝不亚于他修复小说生命力的努力:“真正的艺术品就是随时让你感到不舒服。因为恰恰在你不舒服的时候,这里才有真实性。”说真的,我不清楚这里所指的“真实性”究竟表现在何处,但前面的“不舒服”这一点,格里耶倒是实实在在地做到了。
      
      事实上,这种奇妙的怪论事先排除了一切促使我们同作者懂得一样多的可能,正是出于这同一种心理,许多作者把读者对理解作品的朴素需要视为对艺术性的无知并将之挡在他个人的作品之门外。他们的目标只是那些热衷标新立异的读者,这多少有些残酷。以把读者的阅读意识搅得混乱不堪为能事,使情节在时间的各种拼法中失去其整体结构而只留下印象的碎片,给读者带来的将会是:困惑,疑虑,错愕,诧异,从疲倦到厌倦……但这正是格里耶的“写作目的所在”:隐藏掉的东西远大于说出来的,叙述重心侧重在另有所指上面,靠对读者隐瞒必要元素来吸引住读者,以此保证读者始终不能真正地进入小说内部。
      
      “那么读者怎么做呢?”格里耶得意洋洋地自问自答,“他必然自觉抵制这种写法,因为他不能相信这部作品。”对此,格里耶表现出一种坚定的不想与读者讲和的姿态:“我不能指责看不懂我的书的那些人,事实上,我正是有意把我的作品写成这样的。”他当然不能指责,他倒真以为自己有这种指责的权力似的。
      
      一个能读懂以下这一段话的读者,我想应该还没被生出来:
      
      (p183:马弟雅思喝光了那杯苦艾酒,他忽然觉得夹在两腿之间的小提箱没有了,他低头一看,小皮箱不见了。他把手伸进短袄的口袋,想把手指上的油污揩在那卷小绳子上,同时抬起头望着旅行推销员。于是他转过来望着那个胖女人……然后放下小皮箱,以便拿起那只小皮箱,这时那个水手和那个渔民偷偷地挤进,混进,插进马弟雅思和旅行推销员之间……)
      
      当然,一个能读懂以上片段的人,我也绝不会相信他的神智是正常的。这只是我从诸多类似段落中截取的一小段,不过,对于新小说,人们实在不能指望还有比这更容易读懂的东西了。我们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幸好这世界上不是只剩下新小说这一种选择,不然,小说对我们而言可真是一件需要避而远之的事物。
      
  •     看的第一本新小说,甚至模仿了。
  •     我居然... 没有马克啊(。
  •     用圆规来画一幅风景画。还是无法掩盖风景很无聊的事实
  •     耐着性子读完了第一节,繁复的、没有明确意义的环境描写,实在不是我的菜!
  •        第一次讀格裏耶的小說《反復》時,知道他還和我們一同活在這個世界上,於是對這難懂的小說不再重讀,覺得似乎總有時間去明白,直到經歷一場寒冬,聽到寂寥的音訊。出於紀念,找來《窺視者》一讀。
       窺視者在小說中是一個十分微小的角色,然而正是他的存在,使“我”感到極大不安。書名將主體倒置於被動地位,就像閱讀過程中,我們如另一窺視者,不同的是,我們窺視了時間、空間、心理上的所有活動,成為一個沉默的證人。
       故事的背景和起緣很明朗,我是一名手錶推銷員,乘船返回久別的家鄉,我決非迷茫懶散之輩,在登船之初,已算好行程安排乃至賣出每個手錶的用時;在路上觀察海島居民的生活,試圖融入已經與自己隔開多年的島上生活;撿到一根甚好的繩子——想起童年時自己收藏繩子的愛好;為了在當天能返程租了一輛單車。這個島上居民不多,如果耗上三天時間,那生意權當白做了。
       在一次攤銷探訪中,偶然發現一張維奧萊的照片,只是理智告訴我,這當然只是像她年青時的縮影。那個女孩叫雅克蓮,是眾人口中不檢點的女孩,這使我產生了仇恨的隱痛。
       作者並沒有把我的往事剝現。只是見過這張照片以後,原已計畫相差甚遠的銷售情況更讓我灰心,我已不能專注於推銷手錶。用手上的戒指敲開一扇扇相似的門、連通的房間,維奧萊的影子在飄浮。是的,從一開始,作者就創造了一個虛實交織的敍述環境,也是我無盡的意識在奔湧,看見當下,而過去和未知的種種,也混淆其中。記不清那個裝著繩子的小鞋盒至今在哪個衣櫃底下,它們和照片上用於造型的綁繩有無關聯,對於我,是一種怎樣的暗示或徵兆?
       我依然飛快地踩著單車,雖然也注意林路上青蛙的屍體,我為什麼朝著懸崖的方向去,又急切地向路人解釋稍做停留的原因,以及留意咖啡裏人們的閒聊。作者一整頁一整頁地設想我如何開脫——就是我腦海中的那些自我辯解。雅克蓮死了,在通往懸崖的路上,我曾尾隨,卻聲稱不曾見到。他們應該知道,那段時間,在沒有超過30度山坡的路上,我已經遇見她。雖然我錯過了當天的開船時間,但也沒有過於懊悔,因為有些事情須經等待,比如說,這無形的未曾到來的判決。
       窺視者是在小說四分之三處出現的,正當我發現繩子、香煙、糖果,有太多的證物留在懸崖邊,只好返回的時候,于連當面揭穿了我的謊言,他對昨天發生的一幕全然知曉。餘下的這無船可返的兩天,等待我的是告發還是內心的責難,然而我能選擇的只是留下來——在鎮上最末一家旅館留宿,“只要抬起頭,就能看見前面幾級樓梯上穿著黑袍子的農家小女孩在黑暗的樓梯上替他引路,那是小孩子般的維奧萊。”
       在這間猶如度過童年、整個一生的房間裏,雖然知道船又將帶我返回陸上,而這趟旅程再無終點,家鄉和年青的維奧萊,永遠地破碎了。
      
      
          
      
      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chincai/   
        welcome to my paper:单向意识
        
      
  •     在图书馆借过,书名和简介都很吸引人,可叙事跳跃得实在没读进去
  •       初初细读老头的书,大轮廓谈几点:
      
      『一』
      存在&复杂性
      并列时间下的多幕剧,完全考验个人的空间建构能力。
      阅读的跳跃性,无数可能性,分裂到每条都可以成为小说的线索和情节的走向。
      流动的不确定,堆砌的空间意象------而又似乎是这样:
      所有行为本身并不构成意义,真正你脑子里的印象和决定似乎才是故事的根本,小径花园的路通向四面八方。如哥德所言:最好的配角在他的角色里是他自己的主角。这里用来说故事细节,每个细节每条线索都指向着一种可能。
      在其小说里不提供任何明确的出口,你得通过自身去引导你的方向。
      去完成堆积的转折和在你面前的反射。
      
      
      『二』情节的反复性
      反反复复,探讨着故事走向的必然性。
      层层叠叠的假设,如果是一个画面,该选择用画布还是摄影镜头将其定格呢?
      我想,这个过程一定是从画布过渡到摄影。
      首先经过思想滤网,留下感兴趣夺人眼目的,经过无意识安排后,最全面最涵盖的也许还得是摄影镜头的定格。
      思想可以在作者给出的线索上否定其意义,但被定格下的平面一定是角度中对丰富的影射,因为对于线索提供的事件存在上,其意义永远是千人千面的。
      
      『三』 精密中却是那样的不确定
      
      《去年在马里安巴》有限空间里的男人和女人------
      巴洛克风格的建筑是否影射了小说构架:
      内在的矛盾、极端、激情和幻想,那种无穷无尽的不可完成性,非理性的深不可测,以及瞬息万变的美。
      豪华绚丽的线条,犬牙交错的几何图形。
      《窥视者》里阳光背后的斑驳感稀疏感残破感。人物似乎患有严重的行为强迫症。
      老头细到汗毛的观察和心理揣度,喜欢惯抒情方式的人也许会觉得冷,但跟着走下去,你会发现另外一种乐趣----你变得和小说里的人一样,拥有无数立场和对立面。
      
      
      『四』时光交错 潜意识
      
      回忆、杜撰、猜测以及内心的活动,让我想到-----人除了他自身和意图以外,似乎一片虚无,只有在将其体现于物的瓜葛中方显得真实可触。一个人只是一连串的行为和一连串的物象堆积。
      
      『五』人物的孤独探讨
      
      写的人物都不是那种坐以待毙足不出户的自闭症患者,而是在现实面前极力挣扎企图摆脱和捣鼓点什么的行动主义者,表现出面对硕大现实的无措和焦虑。
      
      阅读完最直接的感受:
      小说文本从来不是现实的复制,却建构着我们肉眼看不到的强大绝对。
      最大的妙处在于从虚构本身出发,并不求助于逻辑却成功完成另一种存在的真实。
      
      『六』书的版本和装帧
      07译林发行的四本,装帧很喜欢:简洁明快。
      然后跑题说说对其作品的最初印象----
      《橡皮》上海译文出版,爸爸的书,由于借阅关系,有严重的缺页现象,因为其残疾所以注意到却没仔细读过。
      
      对老头的阅读刚刚开始,无限亦刚刚打开------
      引其作品的话结:
      “世界没意义也不荒谬,只是存在着”。
      
      “时间,自己决定一切,不由你做主,它已提供了问题的解决方案。”
      
  •     经同学介绍接触他,然后有些喜欢。
  •       提醒:森村诚一《残酷的视野》泄露谜底
      
      
      “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我从没听见过他们的声音……但是,我可以构想出一张他们来来去去、他们的日常习惯和活动的时间表。他们是我周围的后窗居民。”
        
      偷窥这种行为总是与罪恶息息相关,看了希区柯克的《后窗》(或者康奈尔·伍尔里奇的小说《后窗》),总让人想象有无数的偷窥者隐藏于漫漫黑夜之中,在窗帘的背后窥视别人的生活,期待着发现一起谋杀案的蛛丝马迹。偷窥者首先要遭遇到的不利之处,便是对公众传统的道德观的挑战,对一个身体心智正常的人来说,长时间地沉溺于偷窥行为无疑是不可思议的。因此在《后窗》中,为了照顾观众的“道德正确感”,给出的解释是这位窥视者由于意外事故腿断了,只能呆在家里慢慢恢复,为了打发寂寞无聊的时光,窥视好象就成为一种可以原谅的选择。新版电影《后窗》更是让那位脊椎损伤导致全身瘫痪的“超人”来饰演窥视者,出于对他的病痛的同情,我们容易忘记他其实扮演的是一个“不道德”的角色。
      
      偷窥者并非意识不到自身的尴尬处境,他们经常也会有惊人之举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在小说《后窗》中,“我”起初只是一个旁观者,那些邻居们的喜怒哀乐,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静静地坐在窗边,感觉到自己已经被生活所抛弃。这种状况肯定会使他感到非常悲观与失望,当谋杀的疑云突然在沉寂的生活上空浮现时,我想最初使他振奋的想必不会是燃烧的正义感,而是自己终于有可能实现身份的转变——从生活的旁观者到实实在在的参与者。他可以凭借观察的结果与作案者相周旋,他可以影响别人的生活,从而使自身一潭死水般有名无实的生活发生转变。
      
      所以,在侦探小说当中,偷窥者都希望成为——也往往会成为“闯入者”,但是这些闯入者常常命运不济,从孤独的旁观者到置身其中的闯入者,这种转变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后窗》中的“我”还算是不错,最后终于逃过一劫,森村诚一《残酷的视野》中的志贺邦枝便没有那么幸运了。孑然一身的邦枝在工作岗位的派系斗争中败下阵来,受到电影《后窗》的启发,买了个高倍双筒望远镜,于是住在公寓楼九层的她便“无限风光,尽收眼底”,凭窗远望、观看别人的秘密成了她生活的唯一乐趣。如果邦枝仅仅满足于旁观,就不会出现后来的悲剧,但归根结底,所有寂寞的旁观者都有着融入他人生活的内心渴望。在目睹一起谋杀案以后,邦枝自己也成为了牺牲者。
      
      在《残酷的视野》中有个细节,警方为了破案,在受害者邦枝所住房间的窗口设置了一架摄像机,而窗帘仍然保持原样,作案者由于对此觉得奇怪,每天经过时便向窗口不停地张望,警方便通过这个聪明的主意抓住了罪犯。在这儿,是摄像机充当了窥视者的角色,机器不会体验到旁观者内心的孤寂,也不会有闯入者的冲动,因此它无情、冷漠而又出色地完成了任务。这使我想到了罗布-格里耶的《窥视者》,窥视者于连也象摄像机一样冷漠无情,面对着杀害了自己女友的马弟雅思,他只是象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地问:“你为什么又把小雅克的毛衣重新拾起来扔到海里去呢?”据说“好色一代男”从九岁起就知道在屋顶上架起望远镜,偷窥远处的女佣人洗澡,好色的同时却也充满活力,不知为什么在我们这个时代,窥视者丧失了往昔生命的活力,而越来越显露出他们苍白孤寂的内心世界。
      
      在年深日久的观望中,窥视者的视线因为疲劳而变得散乱,对意外事件的急切盼望,有时使他们混淆了现实与虚幻的边界,就象刘照如短篇小说《目击者》中的那位画家,凭空虚构了一起并不曾发生的凶杀案。当然我们也不能总是给窥视者一副悲伤的面孔,否认了另外一种可能性:虽然经历了漫长的等待,但由于某个若明若暗的目标意味着希望,这种等待反而给窥视者带来了欣慰与快乐。
  •     偷窥是一门艺术
    的确如此,呵呵
 

外国儿童文学,篆刻,百科,生物科学,科普,初中通用,育儿亲子,美容护肤PDF图书下载,。 零度图书网 

零度图书网 @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