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子》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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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0.10
ISBN:9787563397655
作者:白先勇
页数:552页

再遇台风地震

读罢白先勇的《孽子》,心里就像再次经历厦门的台风与儿时的地震,紧张惊慌,万般无助,而过后又风平浪静。一群在最深最深的黑夜里,独自彷徨街头,无所依归的孩子们,被欲望吞噬,被命运捉弄,他们被家庭抛弃,被社会遗忘,被种种好人和坏人无奈放弃或故意抛弃。命运的轮回让他们陷入无休无止的追寻:阿青想念死去的弟娃,小玉想找离家的父亲,吴敏渴盼补偿布满阴影的童年,老鼠誓死不忘充满回忆的“百宝箱”……到头来,他们只是在追逐一个巨大无比、充满了爱与欲的梦魔。好吧,这些又与我何干呢?这部小说只是讲述了台北一处公园里,极其隐秘、极不合法的勾当,以及取向特殊、身份另类的男妓。可是,白先勇却用精妙的文笔、动人的情节,唤醒了内心最原始的深邃之处,好似一股强光照亮心底的深渊。谁能说,平静的海面之下,依然有一个安宁的世界?潮水退去,是坑洼泥泞,还是乱石嶙峋,只有直逼人性的幽暗之地,才能略知一二。至少我是如此。压抑,纠结,甚至自我折磨之后,依然无法压制潘多拉魔盒的力量,可我深知,命运的轮回也许会让我回到原点,生命的终极价值不过是走向死亡,为何不在有生之年,做点至少自己认为是无悔的事?!想得有点多,有点乱,权当读书过后的无病呻吟和胡乱调侃吧。

莲花池与男孩

断断续续看完这本书,印象最深的画面是“孽子”们在公园的莲花池漫无目的地打着转,像是一种宗教仪式。虽是同性恋的故事,却让人无时不刻能有共鸣,因为书里写的是人类共同的遭遇:孤独、罪孽、不被理解、流离失所、渴望而不可得……最记得书中几个“嫖客”,有温柔也有暴虐,却是陈恳的人,千里万里只为得到一丝温暖和信任,只可惜这帮“孽子”注定一生漂泊,短暂的相逢取暖,已是他们能做到的极限。一个温暖平和的结尾,让人感受到作者心中的那份柔软,如此的理解和宽容,对他人也是对自己。

最污浊的人生也有最剔透的心灵

我是2005年的时候知道《孽子》这部小说,契机和很多五迷一样,是因为五月天的一首《拥抱》,比如我就是在一个介绍五月天专辑的帖子里知道了《拥抱》是一首写给同志的歌,而创作的灵感是来自白先勇的《孽子》。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同志”有其他的意思,而且因为偶像的歌我在心里默默决定,在将来的人生中要和他们站在同一边。最近因为五月天演唱会临近,突然想起了这本书,恰好理想国出版了一套白先勇作品精装版,于是便重新、却也是第一次认真地读《孽子》。如果要从写作技巧来评价它,我会联想曾读过的一篇白先勇访谈,其中他提到《红楼梦》是自己创作的百科全书,而纵观《孽子》全文,确实可以一窥作者类似《红楼梦》宏大叙事的创作意图:小说虽以阿青为第一视角,但戏份并不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故事一开始便让公园里的一堆人物登场;阿青身边的朋友,小玉、老鼠、吴敏,包括傅老和阿龙,每一个角色都牵引一段自己的故事;另外记得曾看过一篇评论里评论者写道,认为郭老为公园里青春鸟儿们拍摄的相册《青春鸟集》就像是《红楼梦》里的判词一样,对这一点我也颇为认同。但肯定有人会觉得把《孽子》和《红楼》相比显然是对前者的过誉,的确,我虽然没有扎实的文学理论功底在每读到一段描述的时候都能了解到它背后的意图,但在阅读过程中确实能感受到感情的张弛并不是那么有度,阿青作为第一视角时而融入时而跳脱的角色切换也并不是很流畅,特别是所有人物出场时,略显生硬和刻意。但是瑕不掩瑜,整本小说能够有这样的知名度确实是因为它是一部很棒的作品。在我的阅读过程中脑子里总是闪过这样一句话,谁说最污浊的人生不能有最剔透的心灵。故事发生在一群以大众眼光看来最污浊的人—妓女、嫖客、赌徒—他们的儿子中间,而这一群孩子被划为忤逆社会和家庭的一群孽子,他们依附一个又一个干爹,陪伴一个又一个先生,他们消耗自己的肉体,换取挥霍的本金,他们甚至无法择一木而栖。但是作者的叙述几乎没有引起我的生理上的任何一点不适(除了阿青母亲临终卧床的那一段),甚至在某些本该产生不适反应的地方,还觉得有一丝戏谑,比如丽月姐形容她的黑人嫖客,比如小玉描述他和男人在厨房被后爹撞见的场景。轻描淡写的口吻也能描述一场血腥的冲突,华美绚烂的辞藻也能道出一段悲情的控诉。这是一个父子矛盾冲突明显的故事。小玉为了找寻从未谋面的日本侨胞父亲一直做着“樱花梦”,干爹林樣或许是他期待的父亲形象吧,所以他才会说自己和林樣相处的时光是最快乐的;吴敏的赌徒父亲给他留下的童年阴影或许是造就他如此依赖张先生的原因,哪怕张先生脾性乖张,他也愿为张先生自杀;老鼠对哥哥乌鸦的感情,让我读到一种对“长兄为父”产生极度依赖导致受虐狂的意味,乌鸦打他毫不留情,他却始终说自己“在乌鸦那里住惯了”。而阿青、阿龙,还有已去世的仅从父亲的回忆中存在的傅卫,他们三人共同的经历便是都出身于军人家庭,都寄托着父亲对自己的期望,而他们又都亲手摔碎了父亲的期望。可每个男孩心里都还是有最纯真最剔透的部分的。小玉追寻樱花梦的执着,吴敏对张先生的真情,阿青对弟娃的兄弟情,阿龙和阿凤间如火炽烈的龙凤恋。每个人都在身处最肮脏的地方的时候剖出内心最真切的部分。读到最后的时候我在想,孽子们忤逆的到底是什么呢?小玉的母亲、丽华、阿巴桑,书中为数不多的几位女性,她们对这一群孩子就没有那么深的怨恨,还是把儿子当儿子、兄弟当兄弟。所以,孽子们忤逆的或许不仅仅是父亲的期许那么表象,应该说,他们忤逆了整个男权社会的尊严吧。我只希望在我活着的时代,能够看到有一天,性向不再用作区分一群人的标签。就像韩少功在《马桥词典》里写道,“任何一种名谓,都可能成为一种思维和一套观念体系的发动”。

这不是他们可以选择的,就如同我们一样

一部《孽子》把男同的处境写得悲悯丛生,血肉俱全,不是局内人怕是难以完成。于是好奇心起,原来白先勇先生真是男同。按白先生的说法,就是“同路人”。据说人类的性取向是带在血液里的,一出生就注定这一世爱什么性别的人。那么上帝造人,为什么要把这种血液间或的穿插其中呢?如果说人类的历史,就是人类繁衍进化的过程,那么安排男同,女同,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呢?绝不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这不像是连体婴儿、天生残疾这样,是孕育过程中出现的意外,人群总数还是非常庞大的。想到这么多人在社会的夹缝中,在黑暗的角落里,压抑地生存着,就觉得他们的一生,受的苦真是太多。看这本书的时候想,世界上多的是身世凄凉,遭遇悲惨的人,我们常常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真TM苦,想到自己的遭遇就悲从中来,但其实比你苦一百倍的大有人在。人生就是苦的哇,但我们要抱住这些苦不放吗?多几部《孽子》这样的书是好的,会让我们不那么偏狭,让我们的心更加宽阔和柔软。不管是男同还是女同,还是双性恋,和我们都是一样,他们存在着,并不是异类。而且,这不是他们可以选择的,就如同我们一样。

轮回

血里头带来的野性,在少年身上吞噬与燃烧,注定他们艰难无法见天日的道路。他们善良,率性,肝胆相照,不能被容忍而苦苦挣扎于最深的夜。血性方刚,妖气十足,无非是渴望同样被善待的生命。我喜欢小玉,他是里面让我觉得最脆弱的一个。那么执着做着他的樱花梦,有梦的人叫人心疼。作者给他安排的命运还不错,但我不知道日后这只小狐狸是否还能在钢丝绳上拼了命地顽强。

情感需求/社会环境/归属感

可能有些遥远,不是很能理解当时台湾的同性恋社会状态。小说中各个人物的命运轨迹,自身与大环境因素的结果。“安乐乡”的关闭,大众的猎奇。小说默认为所有无家可归的小男孩都是gay?还是只是走上这条路吃口饭?否则为何文末李青把一个小男孩接回家救助,就如同当初李青被杨教头收留一样。为什么描述这些“青春鸟”都是饱含着狂野热血的?为什么描述那些性格桀骜的“青春鸟”?买身体拿钱难道不是最底层同妓女一样受人歧视看不上的么?可能因为他们虽苦,但是内心自在,客人众多,想接就接,被客人宠着,所以性格桀骜。但同时,也会有着自己身体肮脏的自卑,被戳到痛处的脆弱和外表的不羁,如同李青在跟谁谁同一张榻上半夜被摸到肩膀的暗示时会有的嚎啕大哭与受辱感。客人们因为情欲需求,“宠”着青春鸟儿们,但同时心底也是看不起他们的,也会在得不到时,企图撕开现实去刺激鸟儿们,说他们“终究是出来卖的”。他们依旧在心里的社交地位上不高。李青对于弟娃的思念。为什么前几月李青如同无感情,无思想,却突然在某个夜晚爆发了对弟娃的思念,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在河边情不自亲抱上一个会吹口琴的男孩,收养傻孩子 阿弟。文中对阿凤和龙子的感情描述很浓重。真的有那么浓烈的感情?还有描述的阿凤最后胸上被刺了一刀死前的笑“充满歉意”还是“宠爱”什么的,一个人在死前真的能这么看透,和一点都不怨恨?还是阿凤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龙子喜欢的阿凤,喜欢逃,龙子后来看上的李青,也逃了,所以龙子最后才找了个跛子?龙子有着救赎的执念,所以在美国 救助男孩们,所以选择跛子帮他治脚。而李青之所以逃,是因为不想陷入龙子自己的执念中,才有的对于龙子手的描写。龙子后来真的走出了阿凤的过去了么?感觉一切都是因果,发生一件事,缺少了一个情感寄托,才做出之后的事,去填补那个情感空洞。犹如小玉对父亲的追寻,老鼠丢失了钢笔与后来因偷窃钢笔入狱,傅老先生对儿子的执念与他对孩童的救助和对青春鸟儿们的帮助,吴敏对家的渴望和他对刀疤脸张的任打任怨的M状。可是李青呢?是了,他的是对弟娃的思念。那对父亲的呢?除了送母亲骨灰回去,提到了父亲,那后来呢?父子之间就这样任时间流逝,两相遗憾心伤吗?那杨教头呢?他对青春鸟儿们的近乎“父子情”是从哪儿来?为什么他会对这些孩子产生想要照顾和负责的情感?青春鸟儿们和丽娟的心思,我以前一直以为这类工作的人,思想是腐朽的,是麻木的,是卑贱的,是偷鸡摸狗低人一等的。文中的描述,他们就是普通人,有着普通人对幸福的渴望。小玉,寻找着他的父亲,小玉的母亲等着她的日本华侨,丽娟养着胖娃等着她的美国大兵,吴敏任劳任怨跟着刀疤脸,老鼠珍惜着他的某人送的钢笔。李青,小玉,吴敏,老鼠之间的感情,心思单纯。杨教头对这些孩子的感情。每个人该有的受命运和社会的摆布,都不会少。如同杨教头的“安乐乡”终于也会倒闭。但希望也有,小玉终于去上了日本。原本一天内看完,觉得一切都顺理成章,平平淡淡,发生的一切似乎都该是那样。而现在写着评论,心中的压抑感却渐增。文中的许多情节,都受了很多社会环境的影响。青春鸟们的归属感在哪里?公园庭的”老巢“,能给归属感,却在巡逻警察来时,所有人偷偷摸摸一哄而散,四处躲藏。“安乐乡”是新的家,却因为某编辑的曝光,然后社会上的人入侵猎奇,新的归属地也没了。同性恋者的飘零感,不被社会所接受,生活在躲藏与夹缝中。文题,“孽子”,谁是孽子?为什么是孽子?因为是同性恋,就是孽子?还是因为是同性恋,造成了社会对父亲的舆论压力和伤害,还有因为与父亲不和而离家让父亲单独在家的后续行为,是孽子?从哪个环节改变,才不会让同性恋=孽子?社会大环境下的委曲求全,委屈和无力。是不是该学着小玉,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好的信念还是要有的。想要的就去追求,不要的就冷眼。小幸福。

研悲情为金粉的歌剧

“我想,我之所以创作,是希望把人类心灵中的痛楚变成文字。”他可以把人世间的疾苦写得深入骨髓,侵入发肤。苦痛虽是无形,但在其笔杆之下便如同奔腾的流质,凄迷地漫了一纸。60年代的台北新公园有一群飞扬跋扈的孩子,他们青春年少,意气奋发。夜幕降临之时,他们便集中在莲花河畔,等待四方而来的成年男子买下他们的一夜。可他们若是动了真情,都是不要命地激烈。大概是由于他们穷困潦倒的生活,支离破碎的家境所致。这是一个特殊圈子的故事,一群男妓的凄凉。他们比任何人都期待一份真心实意,也比任何人都没心没肺。小玉说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去日本,寻找他那个了抛弃母亲和自己的父亲,那个眉目间与池部良有几分相像的日本父亲。还有那个爱得发了狂的龙子,惊心动魄的一夜之间,一刀插进了阿凤的胸口,哭喊着把心还给我。我从来都偏爱性向不明的作家,白先勇是,王尔德是,华老师也是。只因我总相信,他们对人世苦楚更具有超乎常人,且异常敏锐的洞察力与感受力。这是一场“研悲情为金粉的歌剧”。他的《孤恋花》,看了一半就停止了,因为知道结局过于凄凉,总没有气魄去重拾。

[2013-2014读书笔记]火!火!火!

“它有着传奇故事的紧张、强烈,却无强加的乐观结局;虽然描述人性被破坏、被蹂躏的一面,但并不划分刽子手和受害者,好人和坏人,拯救者和忏悔者之间的界线,而且也不挑起任何报复的欲望” ——马尔曼在我们的王国里,只有黑夜,没有白天有时候我们推举一个元首——一个资格老、丰仪美、有架势、吃得开的人物,然而我们又很随便,很任性地把他推到,因为我们是一个喜新厌旧、不守规矩的国族。然而围篱外围那个大千世界的威胁,在我们的国土内,却无时无刻不尖锐地感觉到——“总是这样的,你们以为外面的世界很大么?有一天,总有那么一天,你们仍旧会乖乖地飞回咱们自己这个老窝来”在我们这个王国里,我们没有尊卑,没有贵贱,不分老少,不分强弱,我们共同有的,是一具具让欲望焚炼得痛不可当的躯体,一颗颗寂寞得发疯发狂的心。这是一个极不合法的国度:我们没有政府,没有宪法,不被承认,不受尊重,我们有的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国民。这些鸟儿,不动情则已,一动起情来,就要大祸降临了!你一身的肮脏我替你舔干净,一身的毒我用眼泪替你洗掉你们是一群失去了窝巢的青春鸟。如同一群越洋过海的海燕,只有拼命往前飞,最后飞到哪里,你们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张张年老的、年轻的、美貌的、丑陋的脸上,都漾着一股若有所失的暧昧神情,好像都在企图遮掩什么似的,遮掩着一些最黑暗最黑暗的隐痛:一颗常年流着血不肯结疤的心?在这个封闭拥塞的小世界里,我们都伸出了一只只饥渴绝望的手爪,互相凶猛地抓着、着、撕着、扯着,好像要从对方的肉体抓回一把补偿似的他的呼号,愈来愈高亢,愈来愈凄厉,简直不像人类发出来的哭声,好似一头受了重创的猛兽,在最深最深的黑夜里跼在幽暗的洞穴口,朝着苍天,发出最后一声穿石裂帛痛不可当的悲啸来我们平等地立在莲花池子的台阶上,像元宵节的走马灯一般,开始一个跟着一个,互相踩踏着彼此的影子,不管是天真无邪,或是沧桑堕落,我们的脚印,都在我们这个王国里,在莲花池畔的台阶上留下一页不可磨灭的历史阿凤的血,滚烫的,流得一地,就流在这里。我把他抱在怀里,他那双垂死的眼睛,望着我,一点恶毒也没有,竟然还露着歉然和无奈的神情。他那双大大的、痛得在跳跃似的眼睛,跟了我一辈子,无论到哪里,我总看得到他那双痛得发黑的眼睛。那天晚上,我记得我坐在台阶上狂叫:火!火!火!我看见满天的星火都纷纷掉了下来,落在莲花池里,在熊熊地燃烧——

毕竟我们都孤单

原本老早之前就想读这本书,因为对同性恋这个话题并不敏感,加上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这一版看起来厚厚的,就一直拖沓着没有开始,直到还有一周图书到期,我想是时候翻开窥视一个世界了。很容易被吸引,在那个被称作“黑暗王国”的地方,绽放着一朵朵火红的莲花,捧在掌心,是火焰。其实很难用一篇简短的文字记录心里复杂的感受,很惊叹他们坚韧的生命力,比起那些不温不火的人生来,我更欣赏燃烧的激情。他们的狂野是血里带来的,他们内心深深地愧疚感也是心里溢出来的。尽管与世俗并不同,可他们没有罪,如果大多数就是真理。一群人物里小玉最有个性,他骨子里仍旧是对根有着深深地向往的。对日本的向往越深刻,樱花树下的神话就越有吸引力。资生堂只是一个名称,真正重要的是父亲。为了那一个从未谋面的人,他可以忍受生活的艰辛,可以跨越语言的障碍。巨大产业链和数不清的同名同姓散落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一一追寻,或许有一天真的有一个终结,但那真的是尽头吗?终究,离开的那个人只留下一个名字,一个不知真假的代号而已。他们在生活的边缘喘息,那么多孩子一年接着一年,簇拥在公园水池边,莲花已去,熊熊的烈火却从未停止燃烧。没有什么催化剂,年轻的生命以当然的方式续写公园的故事,一只只小鹰隼终究还是要起飞、翱翔。等他们终于降落地面的时候,我们终将归于一处,就像白先勇温润的叙述里埋下那么心酸的克制,被揉成沙,蔓延出一片沙漠,无尽的荒芜,火红的荆棘。虽然我们是大多数,却不该漠视摧残,在生命这条大川,毕竟我们都孤单。

绽放在黑夜的奇迹之荷

一气呵成地看完了,读完后觉得心中压着一块不轻也不重的石头,能喘过气来,到不是顺畅的。不愧为老一代作家的经典之作,这部作品完全没有当今时代的浮躁与浅薄,一个个人物是丰满而不失有亮点,那本《青春鸟集》就像《红楼梦》里的判词一样,把书中的人物定格了起来。每个徘徊在荷花池边的孤魂野鬼都有如那片永不尽的黑夜一样的幽暗,但也有如那一朵朵红莲一样的炽热内心,燃烧着自己,发光发热。阿青的永夜,小玉的樱花梦,老鼠的受虐,吴敏的一往。

被遗弃的青春鸟

终于看完了白先勇的四部作品,《纽约客》、《台北人》、《寂寞的十七岁》和《孽子》,没有想到会这么喜欢白先勇的笔触。《孽子》是今天才看完的。那些被社会大多数人遗弃的青春鸟,渴望有安乐乡,只是一处栖身之所就好,他们在台北新公园的黑暗中找到了这种庇护,他们也试图寻找爱,阿凤和龙子的爱轰动而惨烈,那一只只鸟儿在这个安乐窝里来了又去。不得不说,白先勇的文笔客观但不失细腻,这种写法点到好处但字里行间又渗透出浓浓的悲伤情怀。社会对阿青,小玉,老鼠一干人并不接纳,在报纸报道了“安乐乡”的事情后,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们来酒吧以他们轻浮嘲笑的眼神“透视”着阿青他们,这些人只是来满足他们的猎奇心理,但最使人感到悲哀的是家庭对他们的遗弃,阿青就是被父亲赶出家门的人,有家不能回,送母亲的骨灰回家的时候也偷偷摸摸,以防与父亲碰面,阿青回家看到自己的卧室里,弟弟这边的床收拾干净了,他睡过的床铺仍然保持原样,阿青离开家的时候,“第一次感到了离家的凄凉”,阿青只是孩子,不仅不能享受家的温暖,而且要在妈妈离家后承担照顾弟弟的责任,在弟弟和妈妈的最后时刻都是由阿青陪伴的,阿青承担了一个孩子不应承担的重担和社会的不接纳,阿青是这些“青春鸟”的一个缩影,在书中,我们看到小玉,老鼠,吴敏等人的家庭也并不是幸福的,真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公园的黑暗王国、杨教头、傅老爷给了这些鸟儿难得的关怀和温暖,他们之间的相互扶持和友情也就更显得弥足珍贵和令人动容,人对于爱与关怀的原始需求,环境愈加凄冷,同类人之间的守望相助便是融化现代人心中的不信任和冷漠的暖流。无论是《纽约客》,《台北人》还是《孽子》,白先勇都是避免过分抒情的,但总能给人超越时空距离的悲凉之情,有如“风萧萧兮易水寒”,也正如作者在《纽约客》篇首所用诗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创然而涕下”,而这种沉重和悲凉是无法消解的,就一如每个人的人生中那种无奈而无法释怀的悲伤。

另一个世界

对这篇小说感触比较深的是作为同性恋的家人的感受,很真切。还有,就是比较喜欢“安乐乡”这个名字。他们的世界只能存在于黑夜里,隐藏着。也正因为如此,有那么多龌蹉的人,他们却有无能为力。因为他们只能生活在见不得光的世界里。很可怜,自暴自弃者为多数,我们又能责怪他们什么?这个社会容不下他们唉。。。。。

若果给我望穿

福斯特说过,“伍尔芙是在原子和秒的宇宙中工作”。作为伍小姐的超级粉丝,福斯特这话大有袁宏道初见李贽的五体投地。话说,福氏是那种老实巴交一五一十讲故事的传统作家,伍小姐时不时能听出“一朵花的心脏在幻想”的斗转星移,显然系福氏学不来。手边正好在读《到灯塔去》。有评论家说,读了《到灯塔去》,再读普通小说,会觉得“是离开了白天的光芒而堕入到木偶和纸板做成的世界”。简直黄山归来不看岳了。然而就我这种中多了老庄之毒,素来反感奇技淫巧之徒看来,《到灯塔去》未见得就比《霍华德庄园》高出多少,甚至还是伍小姐早期《夜与日》的平铺直叙来得亲。然而读《孽子》,掩卷喟叹之余,倒是真觉得这书也太过平淡,广东话讲,“唔够激”。就像一桶纯净水,一眼就给你望到了底。白先勇动哪根指头,你都能猜到他的手会指向何处。李敬泽尝云“好的小说家应该像八面来风的狐狸”,喻指好小说应该每根毛孔都藏着机锋。这种要求固然极苛高,但也不是没人做到。现代小说,倒是很出了一些这样的作品。近些年读过的,诸如《我的名字叫红》,《耻》、《远山淡影》,乃至《花腔》,庶几近之。《孽子》呢。一副老巴尔扎克派头,沏上一壶茶,余香盈室,且听我娓娓道来。听众痴醉之余,自然也会对书中人物掬一把泪。然而走出茶馆,却隐隐觉得天幕如盖,仍旧无人划开一道口子。“给庸常的生活划开一道口子”——十余年前,图森第一次来中国,杭州的媒体人这样评价。光阴混杂,一去经年,这样的作家,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位吧。其实,《孽子》倒是很巴金范。相似的是作品骨子里的善与真,作者又都能沉得住气不炫耀不卖弄不强作解人,真心实意讲故事,“把悲欢离合研磨成金粉”。然而据说,巴金生前很反感这部小说,同志的那些事,巴同志是真不懂啊。倒是觉得,实在有必要反省一下对《寒夜》的盛誉。屈指算来,读这本书也是10年前了。那时的我,智力还停留在骂小山智丽汉奸的水平。前几日止庵在围脖上说《约翰克里斯多夫》如果中学之前没有看,就不必再看了。可——那是我心中顶顶顶好的小说。任你们说千道万,自己的那杯茶,才是暖暖。

一辈子都在逃亡、流浪、追寻

描写一群底层男妓的生活,却通篇都见不到色情描写,这多少让我有些失望,不晓得是不是有删节的缘故。不但不色情,语言还拖拖拉拉婆婆妈妈的,一个信息要反复交待,完全走向精炼的反面。尽管如此,《孽子》仍然可以算作本年度最打动我的小说。几年前看完改编电视剧,却迟至现在才看完原著,那种压抑的感觉仍一如当初。本来我还以为结尾会安排父子俩再见上一面,结果父亲一直都只是在阿青的回忆中露面。被放逐的生活,看不到终点。抛开同志题材不说,这本小说根本就是另一版的《悲惨世界》(虽然我没完整看过《悲惨世界》)。从繁复的语言节奏,到散点的故事结构,到平行对照的人物关系,到底层的社会背景,连同作者悲悯又克制的态度,完全就是欧洲十九世纪小说的经典套路。我不读世界名著很久了,所以看《孽子》的过程,有点让我恍然好像回到了初中。随便一翻,就会看到诸如深坑的眼睛、瘦棱棱的手、干瘪的身体、游魂、恍惚、下水道、死老鼠、腐烂、疯狂、灰败、蜡黄、幽暗、毛骨悚然、凄苦、发霉、湿漉漉、抽搐、流脓、恶臭、怨恨、瘫痪、毒疮、棺材……此类的词。幸亏我是慢悠悠分阶段看完的,如果让我连着两天看完,说不定立刻就精神恍惚了。你说白先生一个贵族子弟,写的也多是贵族生活,怎么就突然有了这么一篇彻底黑暗的作品呢?压抑就压抑在,这不是一百多年前的外国历史,而是近在眼前的残酷命运。我指的当然不是我自己,但就在我接触过或听说过的人中,就有人离此不远。即便表面上没这么惨,心理上也有着几乎同样的困境。主角李青,李青的朋友,各色各样流浪的小gay,各色各样昏庸的老gay,身边的妓女和小混混。最底层的贫困,被逐出家门的凄苦,隐秘的肉体交易,黑暗中的游荡。好像就是这样了,但又不只是这样。统摄这一切的,是一个个没有出场,或者出场了但面目模糊的父亲。有具体的父亲,也有抽象的父亲,比如强硬的权力,比如顽固的传统。阿青与实验室管理员之事败露后,被父亲逐出家门,从此断绝往来,因为他曾经是父亲唯一的希望。龙子杀死情人阿凤后,被父亲遣去美国逃难,父亲甚至在临死前都不让他回国参加葬礼。小玉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只知道他在日本,于是执意要去日本找到他。在这之前,就通过认一堆干爹来得到父爱。吴敏的父亲是个罪犯,吴敏根本没有得到父亲的关爱。即使与对他冷酷无情的张先生同居,他也会觉得幸福。老鼠没有父亲,只有一个动不动就虐待他的哥哥。还有那个一出场就死了的军官傅卫。在被父亲知道自己和男人亲热,并对其严厉斥责后,开枪自尽。在这些主要角色之外,还会时不时出现几个小流浪儿,他们的爸爸,不知道在哪儿。父亲的阴影永远地笼罩着这群慢慢腐烂的小玻璃。小说唯一的暖色,来自于尽力帮助流浪儿们的傅老爷子。可这抹暖色,毕竟是以儿子的自杀为代价的。而全书中最黑暗的一段,却是阿青母亲死去后的那段话:母亲一辈子都在逃亡、流浪、追寻,最后瘫痪在这张堆满了发着汗臭的棉被的床上,罩在污黑的帐子里,染上了一身的毒,在等死。我毕竟也是她这具满载着罪孽,染上了恶疾的身体的骨肉,我也步上了她的后尘,开始在逃亡,在流浪,在追寻了。那一刻,我竟感到跟母亲十分亲近起来。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孽子》其实是超越了同志题材的。它最终控诉的,是这个简单、粗暴、不明事理的男权社会。 于2010-12-06

<孽子>——公园里的大冒险,安乐乡中的聚散离合

书中分为四部,着重的中间两部,但是我觉得每一部都不可或缺。在我们的王国里,那是一个黑暗但也明亮的地方。主角叫李青,但是说了很多其他人的故事,似乎每一个伤感的人都能在李青身上找到一些影子,在公园里有着男男之间肉体交易,声色合欢,每个人都低贱,所以公园里总能找到比自己更唏嘘的人。安乐乡卖酒但不醉人。个人十分喜欢这个部分,故事主角们走到了一个光明的地方,所以他们看到了衣着亮丽的人后面的黑暗。不仅仅是和主角一样的同性恋们,也还有很多不是同性恋的人的故事,但是每个故事却也和通行相关,他们看到了未来,这里少了绝望,让我感觉到那些也还是青年,还好在他们在安乐乡找到了方向,所以最后失去避所时,他们没有在公园里沦落。是开心的。只是这段美好就是离别的开始,他们是该告别了。不去公园,没有安乐乡,他们开始新的生活,我觉得是种庆幸,却也有点遗憾。

孽子

花了两天时间终于将书看完,正如之前看到阿花的伊萨卡岛写的,没有如张国荣那样的容颜的男子怎么演义出那样妩媚的男人。阿龙和阿凤的轰轰热烈的爱情让我联想到《春光乍泄》里何宝荣和黎耀辉,他们骨血里流淌的血液真的和我们不一样吧。

《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

莲花池头风雨骤
安乐乡中日月长
安乐乡开业时送的对联并没有成真,那个寄托着他们一生安稳的安乐乡最后还是被外面的人占领。就像郭老说的,你们这群鸟儿飞出去了还是会飞回来。新公园那黑暗的一角是他们逃不开的宿命。大概是以往看的耽美小说太过美好,看孽子的时候很不能接受,为什么书中的同性恋者都流落到新公园那一角,成为了出卖肉体而获得生存的人?为什么有过那么多机会让他们离开那个深窟,可是他们最后还是逃离光亮,回来那个黑暗的角落里,绕着那个池子徘徊。可是一想到故事发生的年代,是呀那个年代,同性恋这个群体并不能被接受,他们确实是被判定成最底层的肮脏的群体。一想到这个,柴静《看见》里面有一篇对于同性恋的采访在我脑海中浮现,我不记得里面的句子,我不记得里面的人物,但是我记得那里面的色彩也是暗夜。他们不是不愿走到亮光下,只是亮光下的人并不能接受他们,他们是被迫走在黑夜中,可是他们也自愿走在黑夜下,因为那里没有他人厌恶的眼神,他们是自由的,是平等的。即使那些走在亮光下的人,也会在某个深夜回来,因为在那个池子边,他们不用再压抑自己内心的欲望猛兽。 傅老爷子说:这十年多来,我看着你们那些人,有些人往上走,有些人越堕落下去。我想那些堕落下去的人只是失去了他们努力生存的依赖。就像李青的内心一直装着他弟娃,小玉一直装着他那个日本爸爸,这些都是他们拼命活下去的理由。我想李青遇见那个神经小弟时,一定是已经下定决心远离那个池子,决定接受所谓的“教化”,只是可惜了,后来的这些被硬生生的掐断。 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那我们呢?逐什么? 他们也一直在追逐,只是他们不知道自己到底追逐的是什么。家庭?可是他们已被家庭遗弃。书中大量写了每个出逃的人和家庭的纠葛,家庭的每个不幸造就了他们的流浪。爱情?可是没有亲情支持的他们会有心安理得的爱情吗?可是爱情,他们也曾拥有过。小凤的故事成了新公园里面的传奇,可是这个爱情确实失败的结局。他们似乎是一群注定孤独终老的人。可是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在追逐着什么,傅老爷子追逐的是救赎,他后悔自己曾经的冷漠不理解;小玉追逐的事那个未曾谋面的父亲,他想问他为什么生下自己,让自己在这尘世中受苦;阿青追逐的是曾经,他一边沉沦,可是一边又不断回忆这过去,他在两头中不断挣扎,撕裂。每个人都在追逐,那些白日下拥有这光鲜亮丽的职业的人,到了黑夜,还是会来到那个池子边,徘徊着,寻找着自己的内心。 人活着一定要有信仰支撑着。因为有信仰,才会去挣扎。

白先勇细腻的像个gay

我们国土的边缘,都栽着一些重重叠叠、纠缠不清的热带树丛:绿珊瑚,面包树,一棵棵老得须发零落的棕榈,还有靠着马路的那一排终日摇头叹息的大王椰总是这样的,你们以为外面的世界很大么?有一天,总有那么一天,你们仍旧会乖乖地飞回到咱们自己这个老窝里来。我们没有政府,没有宪法,不被承认,不受尊重,我们有的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国民。有时候我们推举一个元首——一个资格老、丰仪美、有架势、吃得开的人物,然而我们又很随便,很任性地把他推倒,因为我们是一个喜新厌旧、不守规矩的国族夜空的一角,一团肥圆的大月亮,低低浮在椰树顶上,昏红昏红的,好像一只发着猩红热的大肉球,带着血丝。不动情则已,一动起情来,就要大祸降临了人家说他的怨恨太深,沉到河底,浮不上来了里面收拾得窗明几净,冷气细细地凉着老来无子,到底是凄凉的我屹立在窗前,一身的血,在翻腾,在滚烧,脸上一阵阵地热,如同针刺一般。从前的事,一幕一幕,像万花筒似的,拼凑起来丰富而又令人不安,像上涨的江河那样;他诗意地把真实的氛围记录下来,又以黑夜如梦一般的面纱使它改观

无题

早前看了白先勇先生的<台北人>,十分喜欢,寥寥短篇,将人世的起转写得那么好,就动了找齐其他作品来看的念头。<孽子>是第二本,初看并不很欣赏,不过是另一个故事,只是主角都是同性恋人群而已,且我也一向不喜欢长篇,人物多,结构复杂,记不住~逐渐故事里的人物开始鲜活,依然是白描,依然总有唏嘘感叹的段落,但他们的隐秘和执愿依然很难感同身受。只是因了书名发散出些些感想,提笔写下,是以为记。早几年的时候,觉得什么时候结婚,找个什么样的男人,是我一人的事情,若是这个人我不满意,即便草草凑合,依我的性子,最终也一定是离婚收场,害人害己。每每听得父母的念叨,总是刚开头变顶了回去,或是捣头如蒜虚以应付,然后继续蒙头度日。年岁越长,越体会做父母的不易,生养一个孩子,自然有无数期盼,然而即使种子是你种下的,再细心的栽培,也不能保证什么,你以为种个苹果,结果长个梨子出来,也只能默默接受,强行让梨子装苹果,只会大家都不得不偿失。只是道理人人懂,能忍住不强加干涉的父母并不多,为此,实在庆幸爸妈的宽容,似我这样混不吝也惯着。也逐渐不忍老人家忧虑,毕竟他们在变老,含饴弄孙最是天伦之乐。2015年10月21日

初读《孽子》

刚刚看到三分之一,自我感觉对我的触动不大,或许他们的世界离我太远,无法揣摩他们的心,他们的情,他们特有的行为。最有印象的,是龙子与阿凤的故事,一个将对方刻在了身上,一个将自己杀死。互相深爱的人走上这样的道路,不仅在伤害这他人,也在折磨自己。波多黎各的小伙就像圣子,满身伤痕出现在人世,却拯救了龙子的灵魂。书的画面感很强,但是很压抑,黑夜,贫民窟,毒......一切以暗色调出现,又在阳光下隐匿,白先勇似乎是故意忽略了太阳的存在,睡莲,则是这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台版《雾都孤儿》

经常有人说,读书的意义在于发现和了解未知,是的,我没去过台北,但读完此书却恍若穿越海峡;我从未接触过男同男妓(原谅我不想用这个词),但《孽子》让我读出了心酸和苦楚;我淡忘了生死的气息,但书里傅伯的离去让我黯然;我忘却了年少轻狂时与父亲的争执与冲突,但阿青,王夔龙,傅卫和父辈们的怨恨让我感同身受;我很少光顾酒吧,但“安乐乡”让我有了喝几杯清酒的冲动;我想象不出台北新公园以及纽约中央公园的样子,但白先勇的描写让我有了百度街景的真实代入感。

相互放逐

其实很早之前就阅读了白先勇先生这部同性恋题材的小说《孽子》,为什么现在才提笔写下一点小小的看法呢,是因为寒假闲来无事,就花了几个晚上熬红了双眼卧在床上拿着手机看完了由这本小说改编的同名电视剧,看了电视剧,又觉得有必要再把原小说看一遍,于是也就催生出了这些零散的看法,说不清是对于小说的,还是电视剧的。先说说这部由原著改编的影视作品,毫不夸张的说,这是我迄今为止看到的把原著改编地最棒的影视组品,甚至可以说毫不逊色于原小说。相较于原小说,这部美得如电影画面的电视剧除了在叙事顺序和一些人物的设置上有些微的改变,总体上来说对于原著,不论是内容还是思想立意方面都是忠实于原著的,可以说导演对于原著的理解是很到位,对于原著也是很有感情的。更值得一提的是,导演在叙事过程中注入了更多的人文关怀于其中,是一部很温情的光影盛宴。演员的选择也很用心,其演技都很到位出彩。影视作品就说这么多,现在开始说说原著本身。我们在不同的年龄读同一本作品会产生不一样的感受,第一次看原著是在暑假的时候,那是个浮躁的夏季,看什么都是躁动的,再加上白先勇在这部作品中的笔调给人一种莫名的撕裂感,所以也就弄得我更闹心也就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并没有觉得这部作品有多好,甚至在看影视作品是就断定影片是一部超越原著的作品,但是再次回看这本小说,则彻底改变了我的一些观点与看法。首先是对于这部作品主题的一个定位。之前我会认为他是表现同性恋这样一个边缘化群体的生存状态的一部作品,但是通过再次阅读我发现其实这部作品是一部着重表现父子关系、表现人与社会关系、表现人生苦痛的作品。而父子关系又是其中重中之重的探讨。看完小说,我感到心口隐隐作痛,在有些情节时,会哭到抽搐。因为人生本来就有数不清经历不完的苦楚,让我们无法承受却又不得不去勇敢承受。《孽子》这部作品中没有谁不是在承受着苦痛的。被社会被家庭放逐的这群青春鸟们,他们的生命里流淌着异于常人的血液,注定着他们放浪无垠、而又无法逃避处在夹缝黑暗处苟且偷生的命运。一心想要去日本寻找生父的王小玉,一个从未感受到父亲疼爱的孩子为了去日本,在这过程中所受的苦痛只有他自己感受得最真切。天生敏感性格懦弱的小敏,在追求一个家庭的温暖追求一份稳定的感情中受的伤害也只有他能明明白白地道尽。龙子与阿凤之间爱情的苦楚,也是一把辛酸无比的热泪……而那些亲手将自己儿子放逐的父亲们,却也注定带着恨带着痛苦了无生趣地孤独终老。难道只有他们吗?不!阿青的母亲,莉月姐,小玉的母亲等等,都是人生中受到伤害的人,他们活在社会的底层,挣扎着自己的生活,舔舐着自己的伤口,他们只能算是活着,活在无法弥合的伤痛里。我们可以看到,在作品中涉及到很多的的父子关系的描写。主要是通过李青和他的军人父亲,王夔龙和他的父亲,傅老爷子和他的儿子傅卫呈现出来的。作品中父子之间的关系一直处于一种对立的关系之中,并且在这种关系中父亲始终是处于一种高高在上的权威地位,儿子对于父亲的姿态一直都是仰视的,对于父亲的期望以及命令都充满了矛盾,一方面想要迎合父亲的想法,另一方面他们身上孽子般叛逆的血液又与生俱来,不断提醒着他们逆道而行,所以作品中我们才可以看到父子间的互相放逐,父子关系所产生的巨大的冲突。李青被赶出家后,失去了生活和精神上的依靠,只能靠出卖肉体来维持生存,在不断疯狂的情欲追逐中慰藉空荡荡的魂灵;王夔龙在国外度过十年孤苦伶仃的漂泊生涯,由一个光鲜少年沦落为一个询楼的颓废中年;傅卫则以子弹来为自己的青春年华做一个了结。他们都是在被父亲放逐之后,才走上了难以回头的道路。并且在儿子的心灵深处,始终把父亲的放逐当成是自己流浪生命中怨毒的符咒和坚硬无比的禁锢,永世不得翻身。父亲对儿子的放逐,其结果也是两败俱伤,对儿子有着无限的爱,无限的期望,而到头来却发现这终究只是一场错误和虚幻,愤怒到极点的他们自是不可轻易原谅自己的儿子,由爱生恨,爱得愈多、恨也愈重,放逐了儿子,实际上也是放逐了他们自己,既是对儿子的惩罚,也是对自身的一种自我折磨,父亲们无一不在孤独、凄凉、了无生趣中度过自己的晚年。就像傅老爷所说的,“你愈痛,你父亲更痛,”父与子就在爱与恨的纠葛中进行着终身的冲突和互相放逐。这个故事中,我们看到,儿子们始终是以“父亲”代替“爸爸”的称呼,造成了一种父子隔膜语境。父与子的冲突儿几乎充满了整部小说的每一个角落,仿佛一种无可救赎的罪孽,又似一个解不开的咒语,以一种俯瞰似的姿态,不间断地追踪着父子的一切行动,时时毁坏两者的关系。当然这部小说并不是只是将这个特殊的群体中父与子之间的关系做一个简单的全景式的呈现,同时他也对如何来处理父子之间的隔膜,如何消解父子之间这种对立关系也做了一定的展望,或者说作者发出的一种希望。我们看到在作品中,不论是阿青、王夔龙还是傅卫,他们对于父亲的放逐本身是没有充满恨意的,相反他们的感情里有内疚与自责,当然还有无可奈何。王夔龙放逐国外的期间,一直祈求父亲的谅解让他回台湾,但是却不敢违背父亲那句“我在世的一天,你不准回来”的魔咒,说明在他心里对于父亲的的话是畏惧和遵守的。傅卫在举枪自尽前,一直渴望父亲去看他一眼并且得到父亲的谅解,但是他始终没有等到那天,所以选择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说明父亲的宽容已经主宰了儿子生存下去的勇气,说明父亲在儿子心里的分量是多重。阿青,被父亲放逐后始终不敢再见父亲一面,不是怕挨打受骂,他猜想父亲心里对他仍然是有一丝希望的,从阿青送母亲的骨灰回家,看到自己的房间里“枕头上还叠着我的一套制服,衣物鞋袜,文具书籍,统统未曾移动过……”看来,阿青的揣测也得到了证实,但是阿青还是始终不敢见父亲一面,是因为自己“一辈子也不能忘怀他那张悲怆得近乎恐怖的面孔……再也无法面对父亲那张悲痛的脸”,父亲成为家庭的象征,以至于阿青不是在弟弟和母亲死的时候,而是在最后一次回家避免与父亲见面而悄悄走出家门时候,“泪水终于大量地涌了出来”,到了这一次,他“才真正尝到了离家的凄凉。”对父亲感受的在意,对父亲痛苦的疼惜,成为儿子最终逃离家庭的原因,可以看出,阿青内心深处对父亲多么在乎。这是儿子对父亲,那么父亲对儿子呢?阿青的父亲,王夔龙的父亲虽然到小说的最后也没有看出对于儿子是同性恋这一问题的理解与谅解,但是阿青父亲保留着阿青的房间,王夔龙父亲说放逐儿子是因为“到死也不忍见他”这些细节看来,他们对于儿子的感情并没有完全地堙没。再来看看,傅老爷子这个人物设置,在我看来,小说设置这样一个人物,可以说承载着白先勇的某种期许在里面。傅老爷子是一个“转变式”的人物,在小说中起先他对于同性恋行为是难以容忍的,它维护着传统的伦理道德,所以当他得知自己的儿子的禽兽般的行为时当即将其放逐,致其死亡,同时也让自己的生活了无生趣,直到遇到阿凤,得知他的身世,目睹他的横死,才使他“那颗枯竭的心,如同死灰复燃,又重新燃起了生机”。所以在他的晚年,他似乎对同性恋这种行为有了一种宽容的姿态,他就像一个赎罪者,又像一个救赎者,他帮助那些孽子,并且试图在孽子和他们的父亲之间扮演一个和解者的形象,他的这种转变无疑是同性恋问题上的一个光点,我想这也是白先勇想要达到的一个新的道德边界,希望在这样一种道德边界下,父子之间的隔阂可以变得更薄,社会对于同性恋的包容度可以更高。但是我们还是要注意,傅老爷子从来没有赞成过同性恋,也从来没有将同性恋视为一种很正常的现象,小说中更多地显现出来的是他希望通过自己对于孽子们的帮助和改造,可以使他们回归一种“正常化”的生活轨道,从他对青春鸟阿伟的“普渡”、以及将阿青他们从警察局保释出来反复强调着让他们“找份正经的工作”等细节就可以看出。说明在傅老爷子的眼里,同性恋行为从来就是一种“丑态”的存在,他只是想要以“正常”去掩盖住“丑态”,却从来没有试图让“丑态”变为一种“正常”,如果傅老爷子代表着白先勇对于父亲这个角色或者是社会价值、道德判断标准的一种期许的话,那么同时也无疑是对社会所谓的新的道德边界的嘲讽,不是吗?其实,让社会接受这样一个群体无疑是需要时间的,我只但愿有一天我们的社会可以真正建立起一种包容的道德判断标准,可以认识到谁也不是谁的附庸,充分得尊重作为独立个体的人类爱与被爱的权利,让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可以少一点,让每一个人,不论他是怎样的,都可以在这个本就苦难不堪的世界上活得轻松一点。

男妓與戀父情結

這本小說講述的是一群少年的故事,被遺忘與被遺棄的少年,而他們,正值青春。他們是深夜里,小心翼翼在公園遊蕩的男妓,浪蕩又感性。阿青、小玉、老鼠、吳敏、阿鳳、龍子、楊教頭、郭公公、還有那個默默為公園裡的人畫肖像的藝術家……城市裡有很多寂寞的遊魂,當人們都以為只是在角落里存在,事實是,在那封閉的四合院裡也有那樣的氣息,絕望而無助,懦弱和讓人悲憫。沒有人可以挽救他們,傳統意義上的自甘墮落,對他們來說卻是將生命進行到底的支撐點。人們總是問,他們為什麼不離開那個深淵,總是指責那是真真孽子。人們總是不能理解的是,人生很多選擇根本不是自己就可以做出的,離開和留下並不是兩個選擇。在他們的生命裡就只有不斷地向著這條路走下去,深入地走下去。離開公園的人終究還是會回到公園。“在這樣一個狂風暴雨的颱風夜,我又本回到我們的王國裡來,至少在這黑暗籠罩著的一小撮國土中,絕望後,仍可懷著一線非分的癡心妄想。”我說這就是人的宿命,而沒有必要拿“沉淪”與“墮落”去貼上標籤。有一片黑色的森林,徘徊的人總是會往下進入森林。當我們隨著進入森林的人的目光,我們除了無盡和更無盡的黑暗,就什麼都沒有辦法看到。然而,這些人他們終究是黑暗裡的人,那些明媚和明朗,與他們毫不相關。只是這一片森林一直擠壓著我,其實應該說是那一片比無盡更無盡的黑暗。“你們是一群失了窩巢的青春鳥,如同一群越洋過海的海燕,只有拼命往前飛,最後飛到哪裡你們自己也不知道……”有人天生就是快樂的,那一定有人天生就是不幸的。只是這一種不幸對於個體而言并未能感受得到,只有那些快樂的人才能夠領悟到不幸的人身上的不幸,快樂的人的快樂是對比出來的,而不幸的人則沉浸其中,他們從來未曾感受到自己被他人所定義的“孽子”。我常常想,愛是讓人不幸的,正如當今所流行的各種婚姻所帶給人們的各種不幸,只是婚姻跟愛也是不一樣的,婚姻的不幸是瑣碎的,而愛是深刻而持久的。小說中最打動我的是,阿鳳和龍子的故事,相愛而相殺。不能夠再天真,和諧並不是愛的存在狀態,只有毀滅才是歸宿與造就永恆的途徑,只有不斷地互相傷害,或者是其中一方受到傷害,就像吳敏和張先生的那種不公平。很多愛都是因為曾經深刻的缺乏吧,一定有什麼傷害讓人一直無法遺忘,做出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被驅逐之後的喪弟之痛,阿青收留了那個傻小子,花了五十元。老鼠始終沒有辦法離開對他常常施以暴力的哥哥,因為他覺得那是親情……也是因為這些,他們並不是性的工具,他們是活生生地存在的人和美好,是愛讓人成為了人,也是受過傷害,讓人能理解,而不再是骯髒和卑劣——“我要離開他了,我再不離開他,我要活活地給他燒死了。我問他,你到底要我什麼?他說,我要你那顆心。我說我生下來就沒有那顆東西。他說:你沒有,我這顆給你。真的,我真的害怕有一天他把他那顆東西挖出來,硬塞進我的胸口裡。郭公公,你是知道的,從小我就會逃,從靈光育幼院翻牆逃出來,到公園裡來浪蕩。他在松江路替我租的那間小公寓,再舒服沒有了。他從家裡偷偷搬來好多東西,電扇、電鍋、沙發,連他自己那架電視也搬了來,給我晚上解悶。可是——可是不知怎的,我就是耐不住,一股勁想往公園裡跑,郭公公,你記得麼?我十五歲那年在公園裡出道,頭一次跟別人睡覺,就染上了一身的毒,還是你帶我到市立醫院去打盤尼西林的。我對他說:我一身的毒,一身的骯髒,你要來做什麼?他說:你一身的骯髒我替你舔乾淨,一身的毒我用眼淚替你洗掉。他說的是不是瘋話?我說:這世不行了,等我來世投胎,投到好好的一家人家,再來報答你吧。郭公公,我又要溜掉了,飛走了,開始逃亡了!”我常常懷疑,這是不是對男妓的一種美化,在現實生活中,他們會不會真的就是工具?問題是,我怎麼知道呢?誰沒有多愁善感,亦或是這就真的只是白先勇先生的多愁善感。每天跟我擦肩而過的人,真的都有那樣的不幸和痛苦嗎?他們真的擁有愛的能力,不對,是深深愛的能力嗎?以及與之不相適應的承受傷害的能力。小說里,還有一個一直打動我的——小玉。他一直都沒有放棄過要去日本找尋自己生父的願望,他為了這個割了自己的盲腸,放棄了他本來可以擁有的所謂的好日子。我在想,男同性戀會不會都有一種戀父情結呢?正如那一個個的乾爹。阿青事敗露,被父親逐出家門,斷絕往來,因為他曾經是父親唯一的希望。龍子殺死情人阿鳳後,被父親遣去美國逃難,父親甚至在臨死前都不讓他回國參加葬禮。吳敏的父親是個罪犯,吳敏根本沒有得到父親的關愛。即使與對他冷酷無情的張先生同居,他也會覺得幸福。老鼠沒有父親,只有一個動不動就虐待他的哥哥。還有那個一出場就死了的軍官傅衛。在被父親知道自己和男人親熱,並對其嚴厲斥責後,開槍自盡。在這些主要角色之外,還會時不時出現幾個小流浪兒,他們的爸爸,不知道在哪兒。父親永遠就在那個小公園裡,籠罩在那片森林的黑暗裡。然而,在生命的最後,父親的臉終究不是可憎的,哪怕被無數的不理解和指責。相反,那總是佈滿皺紋的憂傷,一夜白髮的憂傷。仿佛不是拋棄兒子的禍首,而是被兒子拋棄的可憐漢。父親的臉上寫滿了孤獨和無奈,最後只剩下活著的人的內疚和自責,也許是煥然大悟,也許只是習慣于痛苦,卑微的人一直都習慣了卑微,他們一直主動承擔著一切的不幸,理解一切的不幸。我在想,這最根本,也許只是因為習慣而理解,並不是因為善良。最後是自由與寂寞,白先勇的小說里一直都有的東西,我身上也是,很多人身上也是,有的人比較明顯,有的人比較深埋在心底。那樣的筆墨,常常讀著都會寂寞——“我們就像是躲在下水道裡的老鼠,過著終不見天日,惴惴不安的生活。永無出頭之日。”“在我們這個王國裡,我們沒有尊卑,沒有貴賤,不分老少,不分強弱。我們共同有的,是一具具讓欲望焚煉得痛不可當的軀體,一顆顆寂寞得發瘋發狂的心。這一顆顆寂寞得瘋狂的心,到了午夜,如同一群衝破了牢籠的猛獸,張牙舞爪,開始四處狺狺的獵狩起來。在那團昏紅的月亮映照下,我們如同一群夢遊症的患者,一個踏著一個的影子,開始狂熱的追逐,繞著那蓮花池,無休無止,輪回下去,追逐我們那個巨大無比充滿了愛與欲的夢魘。”“火紅的夕陽,照得我的眼睛都張不開了,我感到全身的血液倏地都沖進了腦門裡一般,頭脹得發疼,太陽穴迸跳起來,耳朵一直嗡嗡發響。在夕陽影裡,我看見趙英的身子急切地跳躍著,轉瞬間,變成了一個小黑點,消失在河堤的那一端。堤上空蕩蕩的,那管口琴躺在地上,猶自閃著紅光。我俯下身去,將口琴拾了起來,沿著堤岸,朝中興大橋那邊走去。橋上的螢光燈已經亮起,好像已拱白虹,遠遠跨在淡水河上。我猛回過頭去,看見西門町那邊上空,霓虹燈網已經張了起來,好像一座高聳入雲的彩色森林一般。”“在盛公這間門窗緊閉、簾幕低垂、冷氣機開的轟轟響的客廳裡,我們一個個都放浪形骸的蹦跳起來,愈跳愈剽悍,愈倡狂,一個個都誇張地笑著、叫著,好像在向外面那個合法的世界挑戰、報復一般。在那轉的忽紅忽綠的燈光下,我看到了盛公那張衰老無奈的臉,陽峰那張追悼哀傷的臉,華國寶那張狂傲的臉,吳敏那張蒼白的臉,張先生那張一徑浮著一抹兇殘微笑的臉。這一張張年老的、年輕的、美貌的、醜陋的臉上,都漾著一股若有所失的曖昧神情,好像都在企圖遮掩什麼似的,遮掩一些最黑暗最黑暗的隱痛?一顆常年流著血不肯結疤的心?”“出院那天,是個星期天的下午,走出醫院外面,八十三街近公園那裡,靠牆坐著一個老黑人,一個滿頭花白的瞎子乞丐,眨著一雙青光眼,在拉著一架破爛的手風琴。冬天的夕陽把他那張皺得眉眼模糊的臉照得赤紅。那個老黑人正拉奏著一首黑人民謠:Going Home。手風琴的聲音在寒冷的暮風裡,顫抖抖的。我背著夕陽,踏著自己的影子,走著走著,突然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欲望:我也要回家,回到臺北,回到新公園,重新回到那蓮花池畔。”“晚上十時許,愛美麗終於登陸了,整個臺北市都叫嘯了起來,新公園裡那一棵棵矗立的大王椰,給颱風刮得像一群從瘋人院潛逃出來的狂人,披頭散髮,張牙舞爪地亂晃。豪雨來了,乘著風,亂箭一般,急一陣,緩一陣,四處迸射。我在風雨交加中,鑽進了公園內蓮花池中央那間亭閣裡,在倚窗的板凳上坐了下來。我踢掉了鞋子,鞋肚子裡灌滿了泥水,走起來,嘰喳嘰喳;從頭到腳,早已淋得透濕,風吹來,我感到全身清涼。四周是那樣地喧騰,可是我赤著足,盤坐在板凳上,內心卻是異樣地沉寂。我不要回到錦州街那間小洞穴裡去,跼在那間小洞穴裡,在這樣一個夜裡,會把人悶得窒息。在這樣一個狂風暴雨的颱風夜,我又奔回到我們的王國裡來,至少在這黑暗護罩著的一小撮國土中,絕望後,仍可懷著一線非分的癡心妄想。”“我們轉到忠孝西路上,臺北市萬家燈火,人們都在這寒流侵襲的大年夜,躲在溫暖的家中,與家人團圓守歲去了。路上行人幾乎絕跡,只有幾輛計程車及公共汽車,載了一些客人急急在趕路。此起彼落,遠遠近近,爆竹聲不斷地響著。”2014年7月17日寫於辦公室。

没有脚的青春鸟儿

难以想象白先勇贵族般的人生里为什么会看到这么多的黑暗。看到有人说,仅仅是因为压抑,突然间就透彻了。 我以为只有李青是孽子,他的父亲只能活在回忆中;然后又看到龙子,没有阿凤的他也不能够看到父亲的最后一面;阿玉的樱花梦中的父亲,吴敏父亲给他的负担,老鼠没有父亲却有残暴的哥哥。其实,他们都是孽子,不会被接纳, 也无论如何都不会容许他们有安乐乡。“放逐”、“在我们的王国里”、“安乐乡”、“那些青春鸟的行旅”。李青最后还是回到莲花池。

父与孽子

小说本身是好读的,构思精巧,可以一口气读完。这本书与其说是描写同性恋的情爱,我觉着更是描写那样一群人与父亲的关系。这本书里父亲对儿子同性恋的态度,也是社会对同性恋的态度。上世纪七十年代,社会好奇地认为同性恋是无耻的,像看动物一样去安乐乡“观赏”同性恋,书里的父亲不是举着枪将同性恋的儿子赶出家,就是把儿子逼自杀了,要么便是“我在世一天,你就不许回来”,或干脆缺失父亲角色,小玉心中那个无论多苦都要坚持的梦便是,去日本找父亲。我特希望小说里阿青最后能回到家中,老父亲也已原谅了他。但这个社会对同性恋还没那么宽容,所以小说并没有像我希望的那样洒狗血的结局。其实社会对同性恋宽容,也是对自己宽容。这部小说最成功的地方可能正在于,引起了人们对同性恋群体的关注,理解同性恋也是普通人。但是我还是想问,是什么将小说中的主人公们引向了这样的境地?他们有后悔过吗?或是他们也无从选择?还是他们本就认为这也没什么,活着开心就好?或许许多问题本身就是无解。

孽子

写给那一群,在最深最深的黑夜里,独自彷徨街头,无所归依的孩子们。——白先勇燥热的夏天,蜗在图书馆,四天,读完了白先勇的《孽子》。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我觉得我还是不得不要来写点东西。因为五月天的《拥抱》让我知道了有这么一本书,那四天的阅读体验,其实有点说不清道不明了。人生所能经历的事情是有限的,但通过小说,电影,甚至音乐,我们却可以看到更多自己不曾体会过或者不曾了解过的东西。白先勇先生说:我之所以创作,是希望把人类心灵中的痛楚变成文字。我想《孽子》确实从痛楚里孕育出来的文字,因为它实在是太阴郁而沉重了。不过我想这样的题材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得了的,我记得我在微博上发的时候,有些人说我很重口味,是的吧。《孽子》整体来说写的是一群同性恋,男妓以及各自家庭的事。虽然如此,但通篇不见色情的描写,甚至连称得上露骨的描写都没有。其实《孽子》写的大部分内容并不是所谓的同志爱情,我这里只是说下让我震惊或者说难以忘怀的几段故事:阿青的母亲,“母亲一辈子都在逃亡,流浪,追寻,最后瘫痪在这张堆满了发着臭汗的棉被的床上,罩在污黑的帐子里,染上了一身毒,在等死。”阿青的母亲真的很让我唏嘘,一个女人只是想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已,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只能瘫死在病榻上。“我毕竟也是她这具满载着罪孽,染上恶疾的身体的骨肉,我也步上了她的后尘,开始在逃亡,流浪,追寻。。。” 阿青因为被学校开除,然后被他爸赶出了家门,从此开始了放逐的生活。龙子与阿凤,这应该是这部小说里写的唯一一个可以称得上同性恋爱情的故事,一种特殊的羁绊,将两个人死死的捆在了一起。我一直在想但始终想不明白的是,到底是爱一个人可以爱到怎样的程度?以至于疯狂到宁愿亲手将匕首刺向对方的心脏,也不愿意放手让他离开。 「龙子追上前拼命阻拦,央求他跟他回家,阿凤却一直摇头,望着龙子满脸无奈。龙子一把揪住他的手说:“那么你把我的心还给我!”阿凤指着他自己的胸口:“在这里,拿去吧。”龙子一柄匕首,正正的便刺进了阿凤的胸膛。阿凤倒卧在台阶的正中央,滚烫的鲜血喷了一地……龙子坐在血泊里,搂住阿凤,疯掉了……」当时看到这一段的时候,我真的是惊呆了。傅老爷子,我记得傅老爷子死的那一段,我真的看到眼眶湿润,一个一心栽培的儿子,一直都很优秀的儿子,有一天却突然得知他是同性恋,傅老爷子无法原谅自己的儿子,也无法原谅自己。儿子选择在父亲生日的那天自杀了,他以一种如此极端的方式向父亲抗争。老头子从那一刻到死之前一直在自我救赎,但我想,到他死的那一刻,他才真正解脱了吧。上面这几段,确实留给了我很深刻的印象,另外还有弟娃的死,痴情的吴敏,一直在寻找自己生身父亲的小玉等等。其实所有的这些故事都是交织在一起的,全部都搅和在那个躁动夏日的台北里。白先勇先生说:“《孽子》是我第一次深入地处理中国的亲子关系,并且把这关系从家庭扩展到社会,把父辈的形象提升至父权象徵的层次上。在《孽子》中,我主要写父子关系,而父子又扩大为:父代表中国社会的一种态度,一种价值,对待下一辈、对待同性恋子女的态度——父子间的冲突,实际是个人与社会的冲突 。”书里主要有三段父子关系,阿青和他父亲,龙子和他父亲,以及傅老爷子和他儿子。父亲对同性恋儿子的态度非常相似却又各有不同:阿青的父亲得知之后只是打他而已,其实我觉得并不算有赶他出家门的意思,他一心想儿子能去考军官学校,延续自己当年的辉煌历史,只是儿子却因为那样被学校开除,他寄托在儿子身上的梦想也破灭了。龙子的父亲是有威望的名门贵族,龙子捅死阿凤之后,父亲将他放逐到外国,并勒令他在自己死之前不能不回来。所以龙子在国外整整流浪了十多年,即使父亲死后的丧礼,也不能参加。傅老爷子那段上面已经说到了,不重复。差不多就这些了吧,在大二的最后,一这本小说和这篇日志作为终结。一起埋葬进那个火辣辣的燥热的夏天里。2012.7.9于广州大学城

随感加求问

从知道这本书到读完这本书经历了一年,这一年也是我开始听五月天到开始深入了解阿信内心世界的历程。这句话也可以这样说,这一年是我开始关注同志感情到努力了解同志世界的历程。把华语世界几乎所有的同志电影都看过了,一直想要知道一个类似答案的东西,但是看多了,却发现这个答案其实根本不存在,就像爱情永远没有答案一样。也是在有了这些铺垫的基础上才开始看这本书,想象着白先勇应该会给我一个绝对精彩而异样的故事,满足我心里所有的好奇和期待。但是合上书的那一刹那,我完全忘却了我看这本书的动机,因为这本书一直以来最大的噱头是“同志小说”,而实际上我觉得它讲述和探讨的主题是父子之情以及社会上某一群体对自身命运的挣扎,一如很多人提到的“出口”,这一群体在人类社会中并不特殊,它像吉普赛人、农民工或者背井离乡的逃亡者一样,与主流社会有隔阂,但是纵观之下又是很寻常而且似乎是理应出现的一样。所以现在,我感谢这本书,让我从狭隘的探索中走出来,把一切当做生活的一部分静静地观察和思考,而不是执着地寻找心里已经预设好的答案。这是我第一次在豆瓣写书评,但实际上也不是书评,是来提问题的,嘿嘿。书中有一段写到一个雨夜阿青独自在公园的亭阁里,忽然走近来一个庞大臃肿的身体,然后开始隐晦的描述氛围。这个人是谁?杨教头?还是只是想通过这个情节来展示阿青平时的生活细节?

带毒的标签

同性恋。这是一个带毒的标签,能使人的才气与价值都逃到生命舞台的幕后,舞台上的好戏便只有被这标签牵着鼻子走的故事了,人是如何服从这标签里蕴含的原始的欲望,又是怎样由始至终被这标签裹挟。你演地筋疲力尽、大汗淋漓,无人叫好。有善心的路过,留了些零钱作赏,但真没有赞扬的意愿。可不是吗,《孽子》的主人公李青,被父亲怒骂赶出家门,被学校记过开除,哪怕他成绩多好,军姿站得多到位,都是徒劳。阿青是被标签逼迫着走的,吴敏也是。他们的生活中唯一的旋律就是同性恋。曲谱里镶嵌的各色音符,有王夔龙——他是野鸟中的出头鸟,有傅老爷子——他亲力亲为给这群野鸟提供了莫大的帮助,有杨教头——他可是野鸟的头头,为他们揽生意找干爸。若说他们心头在意的别物,那各有一个。阿青的是对弟娃的怀念,收智障儿、与赵英交谈都源于此。吴敏则是他那有赌瘾的父亲,但思念的次数也不算多。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举止,但在别人眼里,甚至是在他们自己心里,他们终究只是千篇一律万人一面的同性恋。只有一人除外,那就是小玉。找他的日本爸是他生活的重心,其他的事情倒也不算什么事。别人的脑子被这重锤击地回不过神,唯有他活得有目标、有规划,上得了船,上得了岸,上得了叫“中岛正雄”的每户人家,赏得了娇媚而又内敛的点点樱花。《孽子》的最后一章由各人的信件宣告了他们比较圆满的归宿,这在我看来显得过于仓促。野鸟们常说“外面世界容不下,还是回到自己老窝里舒服些。”可离开了傅老爷子的庇护、离开了安乐乡的工作机会,他们经历了怎样的心境才最终在这个并不包容他们的社会中扎根的呢?庇护不是看点,帮助不是看点。看点应该是一个不被认可的标签怎样被搁置,沉重的心事怎样被放下。我觉得遇到这种被标签压迫的情况,有两种做法:你可以选择发生,但最重要的一定是要过好自己的生活,让自己成为别人艳羡的人。拯救自己所在的弱势群体的不是别人的同情,而是让自己美好,让别人向往与效仿。道理是不能服人的,只有事例,更确切说来,只有结果才行。博文所在地 http://blog.sina.com.cn/s/blog_1313216500102w6oh.html

每个人都背负着自己的十字架

喜欢白先勇的小说,因为他不会刻意使用煽情的词语描写,却把大悲大喜揉碎在看似平淡的叙述中,令人暗然心惊。这种内敛、家常对白化的描写方式如同一棵经风历雨的老树,坚定的挺立在世界上,只觉万分沧桑。正如好水一壶,无色无味,却又甘甜可口,回味悠长。关于这部小说,题材倒不是我特别在意的,那些情感交织男女皆同。作者的宿命论观点很强,里面的人从公园的流浪开始,分分散散尘土飞扬,最后还是殊途同归,又回到了公园。我本觉得王小玉应该是唯一一个结局明艳的人物,看了豆瓣上的评论,说他只是换了一个地点,仍然困于gaybar的时候不得不以为然。书名孽子,所有雨夜奔逃无处可归的游魂终是带着自己破碎的家庭,残缺的背景以及不安的现状痛苦的走下去。阿青,小玉,老鼠,吴敏,似乎没有人最终逃离了自己的“魔障”,阿青一直在怀念着弟娃,忍受着母亲的不爱,也试图体谅父亲的痛苦。这些如同前世的罪孽纠缠着他不放。孽子啊孽子,身陷泥淖,踽踽独行,得不到救赎,“......我无法告诉他,在那个狂风暴雨的大台风夜里,在公园里莲花池的亭阁里,当那个巨大臃肿的人,在凶猛的啃噬着我背雨水浸得透湿的身体时,我心中牵挂的,却是搁在我们那个破败的家发霉的客厅里饭桌上那只酱色的骨灰坛,里面封装着母亲满载罪孽烧变了灰的遗骸。”最让人揪心的除了对弟娃的怀念,就是和俞先生的那段,他猛然发现再遇到这么“正派可亲可谈”的人时,自己却那么“肮脏”,哭碎了身心。这瞬间的“自觉”,让人不忍。小玉的梦如此明媚张扬,大胆无畏,他看似活得潇洒不羁,但是体内还是奔流着悲观的血液。书里他说,他活得太苦太累,假若真的寻找到父亲了,第一件事就是咬住他的命根子质问为何要把他生出来。老鼠的命总是贱,干巴巴的守着自己的小皮箱,无论如何也改不掉偷鸡摸狗的习惯。我想作者在写他钟爱的玩意儿是一支笔的时候,是在暗示他对那种体面,上流,有文化的生活的向往,现实是被哥哥毒打欺凌后,他绕了半天还是不愿意搬出去,直到攸关他性命的箱子出事时才下定决心。箱子是他的宝贝和爱,这种难以控制的爱就是偷窃的源泉。他总想抓住什么,占为己有,因为他总是处于“缺乏”的状态,一无所有。而吴敏的命似乎就是来还那个张先生的债的,驱逐了出去最后还是贱兮兮的回来,或者张先生的浴池真的给了他太美好的感觉,再加上过分的心软和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他逃不开张先生给他铺下的网。他人看来只觉其贱,书中没有一个人理解他。其他的人也是如此,被自己的孽障纠缠着,爱恨纠缠生死相轻。被善良的本性鞭笞着,自己背着沉重的十字架,还关注着他人的难堪,甚至是不计后果的帮别人,像阿青收养痴儿,我也说不清本性善良的带来的枷锁和对弟娃的思念的折磨孰轻孰重。而阿凤与龙子的爱情,本性与爱念的复杂交错也是令人感慨。哎,白先生是个会讲故事的人,人物也是刻画的有血有肉。。。。。。。。。。。嗯以后看书都记得写评论,做笔记,比如这样一写发现自己看的好浅,最后整合细节重读一遍,因为这本书的语言本来也是大妙,值得反复观摩。其次感觉有些地方的感情还把握不准。读它应该让书中人活过来,理解他们的喜怒哀乐。这样想来他们就根本不会感觉遥远。其实觉得白先生短篇写的更得心应手,《游园惊梦》至今口齿噙香没有见谁能望其项背。孽子的相当于夹杂了许多短篇,不过若写成短篇就没有了殊途同归以及情绪的各种微妙变化了,就像火力不足终究熬不透一锅好汤。所以打四星,但是非常推荐,非常喜欢。以后写完书评再去看别人的评论,不然想法就受限了。

The Road Not Taken

只是突然就想起新课标也有的这首诗The Road Not Taken Robert FrostTwo roads diverged in a yellow wood, And sorry I could not travel both And be one traveler, long I stood And looked down one as far as I could To where it bent in the undergrowth;Then took the other, as just as fair, And having perhaps the better claim, Because it was grassy and wanted wear; Though as for that the passing there Had worn them really about the same,And both that morning equally lay In leaves no step had trodden black. Oh, I kept the first for another day! Yet knowing how way leads on to way, I doubted if I should ever come back.I shall be telling this with a sigh Somewhere ages and ages hence: Two roads diverged in a wood, and I— I took the one less traveled by, And that has made all the difference再次读来真是要热泪盈眶

不死的青春鸟

花了两节叫人倦意深浓的文学课,用手机阅毕白先勇的《孽子》。已过立秋,而暑气仍猖獗,南方的太阳吞吐着烈焰,呼一口气能将空气点燃,窗外快要被晒融的茂密树顶,叶子反射出明亮的绿色油光。 仿佛台湾湿热的夏季,越过窄窄的海峡,一路烧到这里来。台湾文化是闽南文化体系中的一支,在语言、习俗上与广东潮汕地区尤其相似。小说里火辣辣的夏天,俚俗味儿鲜明的话语,被日光晒得黝黑的少年,迷茫无助的走失的青春,全部脱离了纸上,跳入生活里,带着光与泥土的气息。白先勇的文字总是很淡,像写字很轻的人,笔沾在纸上几乎感觉不到笔尖的压力。好似饱蘸了墨水的毛笔突然间浸入水中,墨色迅速晕染,淡化之后再画在宣纸上,于是朦胧山水,比起焦染更显风月无边。然而他又勾勒出所有的细节,每一个点滴刻得一丝不苟,仿佛这一切他曾经历过。同性恋在台湾是一种特殊文化,比起大陆,台湾人给予这个群体更多的宽容。在小说里没有对同性恋的诋毁和唾骂,顶多是嬉笑和嗔怒,背后也隐藏了对少年们的怜爱,所有人都见怪不怪,默认了它的存在。那是一群被黑暗放逐的少年,身上沸腾着名为青春的血液,白日里躲藏,黑夜中游荡。年轻的躯体被生活硬生生按倒,刻上本不该由他们承受的伤痕,久而久之就成了故事。惨烈或辛酸,每个人都无法言说,只有在黑暗中碰面的时候,伸过去一个肩膀,在月色倾洒的台阶上互相依靠,静坐一会。幸而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蕞尔小国,那里有他们渴求的爱,无限近似于友情、亲情和爱情,促使鸟儿停下来栖息。停留不过一瞬,他们始终带着一股野性的自由,像无法囚禁笼中的野鸟,生下来就是为了飞翔,无措地在广漠的空中展翅。大量的白描暴露了烟火世界的真实面目,它暴戾、扭曲、面目可憎。老鼠、吴敏、小玉、阿青……脏兮兮的少年游走在破烂逼仄的街巷,寻求着他们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可是仍有一份单纯干净的善良,点在他们因为僵冷太久而收缩的心涧。老鼠对亲情的向往使他日复日年复年地承受着哥哥乌鸦的责骂和毒打,一度被扫地出门的吴敏感受到张先生的孤独而不愿离开,做着樱花梦的小玉藏着对东京生父的深深思念四处寻找能带他去日本的人,无家可归的阿青不时还梦见白净乖巧的弟娃来到他床前……还有公园里阿凤和龙子那对野孩子狂恋的故事,跨越飘摇风雨和岁月,依旧悄悄地流传。至善常与恶并存,但不会被污染。完美的细节塑造让我爱上每个少年,最喜欢的还是阿青。少言,可靠,满载心事,看见眼泪的时候沉默地坠入回忆。他与弟娃的深厚感情令人泪流,多少个夜晚,弟娃带着哥哥买给他的蝴蝶牌口琴,立在床前,不曾吹响,窗外月光比他皎洁的脸色暗淡。所以后来阿青才收留了疯癫的小弟,任小弟怎样闯祸都百般包容,只是因为小弟身上有弟娃的影子。看到阿青回到家中,发现小弟已经被带走,跑遍所有派出所,徒劳无功又心怀希望的样子,某一处神经被触痛。少年是一只小苍鹰,有单薄而坚定的背脊,消瘦而孤独地,在夏天的炙热里盘旋升高,直至变淡,变远。他们没有沦为性的工具,而是这样慢慢地,背负着各自的使命起飞。过早地历尽沧桑,破落的人间烟火中,终于有人将他们拯救。老大杨教头为他们筑了巢,鸟儿们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家,一个安乐乡。漫长的黑暗岁月有了算是光明的结局,像坐火车穿过长长的隧道,突然间到了出口。好想告诉他们,天黑时候请闭眼,睁开眼如果感受到光线。这样,也许他们的痛苦会少一点,快乐不够长久也尽情享受。人生本来就需要纵情。童年常听儿歌唱: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年换岁更,青春鸟会老去,但是不死。他们活在郭老园丁的《青春鸟集》中,年轻桀骜的眉目,沾着盛夏太阳和泥土的新鲜气味,被一一编上号,冠以鸟类之名,在时光中永生。柴静在《看见》里写,我们终将难解难分,像水溶于水中。

标题?读完《孽子》随便写写

读的Kindke电子版。好久不读名著了,现在还是觉得,读名著才能真正体味到人性的光辉和残酷。床上码字,吃了褪黑素,脑抽是必然的,还望见谅。孽子的故事基于其基本故事和人物中多层次,全方位的矛盾对立:同性恋者,甚至是书中的每个人物对爱情和家庭的渴望与社会的不包容,自身的身份,家庭关系落下的羁绊甚至自身命运之间的尖锐矛盾。这些矛盾推动了"我"离家出走,找到组织,卖身,在要不要金(bei) 盆(bao) 洗(yang)手中纠结,在人世中寻找自己逝去的弟弟。这种不幸之人与周遭世界的全方位冲突,使得本书的舞台相当宽广,而白先生所描绘的传奇和故事,也在这样的大幕上展开。孽子的人物也牵动人心。白先生细腻的笔触,不仅描绘了台北极富特色的市井生活,更烘托了其笔下个性迥异的各色人物:没有绝对的善人和恶人;没有绝对的丑恶和高尚;也不见传统意义上的剥削与反抗的对抗;恰相反的,每个人都是善与恶,勇敢与懦弱,压榨与责任,低贱与伟大的复杂杂糅,是矛盾的对立统一:乐善好施的傅公逼死了同性恋的儿子;作为类似老鸨角色的杨教头在危急关头也能为手下思考出路,颇具责任感;传奇人物阿凤,则正是这种复杂对立统一的完美代表:一方面渴望爱情,另一方面又对亲密关系感到惶恐无助只好逃避,最终招来杀身之祸,让人颇为惋惜。但正是这种矛盾的统一,使得每个人物都不再是一个个脸谱,他们都鲜活了起来:敢爱敢恨,敢想敢做,会傲娇也会胆怯,原谅也记仇,好似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真的活过一般。孽子的美,在我看来,正是基于这个舞台和这些舞者。白先生所描绘的底层世界无疑是残酷而绝情的:牛郎们纵然纸醉金迷,可灰暗的未来和现实的羁绊却又让他们百般挣扎,最后往往落得遍体鳞伤甚至死亡,但他们对冲破牢笼的渴望,打破羁绊的渴求,在失败了一次又一次之后的再次站起,又何尝不闪耀着人性最璀璨的光辉呢?阿凤和龙子的传奇,努力撑起家庭的父亲,苦求幸福而不得的母亲,追寻父亲的小玉,或许身世不幸,或许身份卑微,但每个人的执着都让人唏嘘和折服。这个故事的结局或许有些喜剧向,但故事本身却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台北精致小巧的市井生活下,竟有壮丽悲凉的美…P. S:同性恋题材什么的,哥真的不在乎…P. P. S:天啊我这个懒癌晚期第一次豆瓣书评就码了这么多字…

所谓开明

单纯看小说时对阿青父亲的感觉比较平淡,知道他难已接受,但没从他的角度看问题,还是阿青第一人称的带入感比较强。但后面看了下电视剧,阿青父亲演得比较传神到位,尤其是赶阿青出家门那出,他的颤抖,开始的怒骂到后面阿青走远他的眼泪与悲怆,突然一下就有感觉了,并且感受到了他的悲悯。阿青之后回去说无法面对那张悲怆失望的面庞,我觉得非常能理解。从阿青父亲的角度,他理想破灭(被俘虏后从一个叱咤战场的将领变成一个卑微低下的职员),婚姻失败(妻子出轨跟别人私奔),唯一的寄托就只有两个儿子了。然而,小儿子弟娃又突然害病去世,这无疑对于一个步入中年潦倒落魄的父亲来说已经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了。但接着,剩下的唯一一个继承父亲血脉应实现父亲理想的大儿子阿青,又因这样败坏家门的流氓事(主流意识使然)而勒令退学,我认为此刻阿青父亲的内心无论如何都是崩溃的,在他心里这不仅是阿青的堕落,同样代表着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在咸鱼翻身光耀门楣。阿青可怜,他只是因为跟常态主流的性取向不一样他就要遭受父亲的打骂与放弃,社会的侮辱与抛弃,然而除了这一点之外他并没有任何在道德上的污点(其卖身我一直认为正是当今所谓的虚伪不公平的道德所强迫的)。阿青他父亲也可怜,他固有的思维价值观以及身处这个被主流意识强大社会群体所控制的世界都在要求他必须用常态观点来看阿青行为,因而他无法理解阿青的行为, 他的绝望与悲怆也是必然,这是他的一个悲剧——这是那个(这个)时代赐予他的悲剧。如果主流社会不以开放的态度接受这些青春鸟,不正确地把文明的思想文化(同性恋文化)熏陶主流群体使其成为人的一项权利得到保障,那么悲剧还会延续,不仅仅是那些青春鸟,每一个青春鸟的家庭以及社会都会变成悲剧,而这个悲剧,正是人类自身所创造的。創建於 2015-08-06

白天不懂夜的黑

雨果曾在《悲惨世界》的卷首语里提到19世纪的三大问题:男人因穷困而道德败坏,女人因饥饿而生活堕落,儿童因黑暗而身体羸弱。我想这不仅仅只存在于19世纪,只要人类社会存在,这3个问题就会一直延续下去。而本文正是对以上第3个问题的真实写照。刚看开头的时候,我就绝对不对劲,反复的去确定作者用的是“他”还是“她”。看到中段的时候,文中提到了“干爹”,联想到台湾的综艺节目我猜里面,吴宗宪常常开玩笑得喊有钱的来宾为干爹,看来也许真是台湾延续下来的曾经流行的一股风潮。直到看完整本书,真有那么一点悲惨世界的感觉。

青春鸟

“青春鸟”,好贴切,用来形容这一群人再贴切不过。“这群人”不仅仅是那些同性恋者,更是以他们为首,为代表的广大身世凄惨的孩子们,青年们,老人们......整本书好像是一个个故事的堆砌,不像我平常读的小说一样有连贯和跌宕起伏的情节,有伏笔,有高潮,有个或喜或悲的结局,《孽子》不一样,作者把许多人的故事一一展现在我们面前,像清明上河图一样,形成一个丰富的整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不幸,大不幸。但我看到的更多是这群人顽强的生命力,在肮脏的屎溺中,熏天的臭气中,腥臭的精液与汗液中寻找生存的机会。他们要么互不问姓名身世,在陈旧小旅馆内闷头做爱,满足欲望,要爱便爱得轰轰烈烈,惊天地泣鬼神,成为圈子里不朽的传奇。被生活如此摧残折磨的人们一旦找到了归宿,从此便依赖上了这片青春鸟的归林。这群人聚在一起在我看来散发出浓浓的生的气息,他们有人情味,有感恩之心,有着隐藏的智慧与灵气。其实这是我所羡慕的人生。

孽子

白先勇不仅有才,年轻时还很帅!不知道现实生活中那些被放逐的少年们有没有找到他们的国。青春是最好的资本,那些青春鸟起飞时都带着自己的故事,不论悲戚、隐痛都深藏心底。他们的一生都在流浪,追寻,没有栖息之处,无所归依。他们是孽子,被家庭驱逐,被社会摒弃,是被看做活在这个世界边缘的异类。

初探白先勇——同性题材长篇《孽子》

终于看完了白先勇先生唯一的长篇小说《孽子》。《孽子》是一部以同性恋为题材的作品,它了描写一群为家庭所弃、为社会所孤立的失足少年在台北艰难、跌宕的人生历程。许久不看长篇,在此次阅读中获益良多。看长篇作品有一种读短篇难以带来的独特感受,那就是对作品从观赏过渡到把握的感觉。阅读短篇幅作品,就如沐浴,接受水的泼洒。而阅读长篇,更似潜游,能久潜者,水性必然是好的,在水之中,慢慢地便会把这水看通了、看透了,是温是凉、是腥是甜、是清是浊,即不一清二楚也是大抵有底的。不同于阅读短篇的被动与朦胧,读长篇,读者站在一个不那么低的位置审视着作者,是对作者更深层次的审视过程。长篇作品是作者对自己的挖掘,如作者的倾囊而出,作者久久地在舞台上舞,各式缺点,都被慢慢抖了出来。这既考验作者,也是读者一次孵化自我的过程。而这个过程,是阅读中、短篇作品时,受篇幅所限而难以体味的。由于中短篇作品只是作者浅度的表达,即使阅读大量中短篇作品,在数量上累积得篇幅相当,也无法到达阅毕长篇作品的彼岸。《孽子》一共五百余页,阅读过程中我至少有三方面不同的感受。一、词句精奇白先勇遣词造句的能力,是过人的。在他的行文中鲜见那种已被众人熟知的写法,无论是比喻还是形容词,他都用得不落窠臼。笔触生僻却准确、贴切,常常让人觉得「竟可这样写」。以描写声音为例,白先勇也写得不寻常。“偶尔,一下孟浪的笑声,会唐突地迸发到浓烈的夜空里,向四处滚跳过去。”笑声在这里,像几个跳脱的球,一颗颗地在黑夜中清爽地「滚跳」。力度和爽朗都到位了。这样描写的笑声,能在我耳边响起,而「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是绝不能的。大概大家的生活都很困难,一家家传出来,都是怨声。我记得,那么些年,我们那条巷子好像从来没有安宁过。这边骂声刚歇,那边吆喝又汹汹然扬了起来。“……双手下垂,默然俯首,望着石椁里的傅老爷子的棺木,静静地凝视了十多分钟。陡然间,扑通一声,他那高大嶙峋的身躯,竟跪跌在傅老爷子墓前,他全身匍伏,顶额抵地,开始放声恸哭起来,他那高耸的双肩,急剧地抽搐着,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凶猛。他的呼号,愈来愈高亢,愈来愈凄厉,简直不像人类发出来的哭声,好似一头受了重创的猛兽,在最深最深的黑夜里跼在幽暗的洞穴口,朝着苍天,发出最后一声穿石裂帛痛不可挡的悲啸。……王夔龙那一声声撼天震地的悲啸,随着夕阳的血浪,沸沸滚滚往山脚冲流下去,在那千茔百冢的山谷里,此起彼落地激荡着。”不难看出,白先勇在比喻和用词上,都绝对称得上「精奇」。在阅读的初期,我马上被他独特的文字所吸引。他的文字个性如此的鲜明,如此地剧烈,以至于读者一翻开书,首一两页就能体会到他与其他作家的区别。如果作品如菜肴,《孽子》无疑是辛辣的,白先勇每一把佐料都下手不轻,毫不吝啬地大抓大把,使得词句是那么的浓郁。一口尝下,味蕾被冲击,五味在口中炸开,填满读者口腔的每一寸。我们共同有的,是一具具让欲望焚炼得痛不可当的躯体,一颗颗寂寞得发疯发狂的心。这一颗颗寂寞得疯狂的心,到了午夜,如同一群冲破了牢笼的猛兽,张牙舞爪,开始四处狺狺地猎狩起来。这是我对本书的第一层印象。二、深入慢慢地读下去,一幅视野更广阔的众生图渐渐铺陈开了。这屋漏,这暗娼,这破败的街,生蛆的腐尸,饥肠辘辘的感觉,街头的小摊,暗病蚕食的肉体,我有点讶异,真真出自白崇禧白将军之子笔下吗?里面描述的贫困与破败,是十分精彩的:“巷子两侧的阴沟,常年都塞满了腐烂的菜头、破布、竹篾、发锈的铁罐头,一沟浓浊污黑的积水,太阳一晒,郁郁蒸蒸,一股强烈的秽气便冲上来,在巷子里流转回荡。巷子中央那个敞口的垃圾箱,内容更是复杂。常常在堆积如山的秽物上,会赫然躺着一只肚子鼓得肿胀的死猫,暴着眼睛龇着白牙,不知是谁家毒死的,扔在那里,慢慢开始腐化;上面聚满了绿油油一颗颗指头大的红头苍蝇,人走过,嗡地一下都飞了起来,于是死猫灰黑的尸身上,便露出一窝白蠕蠕爬动的蛆来。”白先勇的确有过人的描述能力,能将一条街,一个不甘心的女人,一次饥肠辘辘的狼吞虎咽,一场各路赌徒云集的牌局写得就在眼前。更难得的是作品里那种遮掩不住的生活气息。这种生活是连片的,从街头巷尾走进破宅里头,从睡房走到冲凉房,从冰室跑到河堤跳进河涌。整片的生活像是一匹囊括巨细的长卷,没有不自然的切割,没有遗失的片段,它是如此连贯、完整,显示出作者的功力。他对他所想呈现的生活、所想代言的人群有一定的把握,才能呈现给我们一副写实的「孽子」众生图。三、语境成憾然而,在我越来越在本书中看出味道、感受出氛围的同时,我发现了本书的致命伤。在我看来,本书的致命伤在于:一直用长辈的语境去写年轻人的故事。本书主人公李青,是一个十几岁的中学生。而本书发表之时,白先生46岁,他常在篇中情不自禁地感叹到:你们是一群失去了窝巢的青春鸟。如同一群越洋过海的海燕,只有拼命往前飞,最后飞到哪里,你们自己也不知道——这句出自于书中长辈口中,并无大碍,但到了篇末,连主人公亦自称自己及同伴为「一群迷失的青春鸟」了。正如没有哪个青春期的叛逆少年会将自己称为「青春期的叛逆少年」一样,让人不适。整一本《孽子》,白先勇掩不掉盖不住自己的怜惜和哀叹。于是乎整本书都有一种在听长辈陈述当年艰苦岁月的感觉。在这点上,无疑是写坏了的。如此一来,就「隔」。文学作品一旦「隔」了,就离伟大远多了。四、手法单一书中另一个极其致命的缺点在于,白先勇表达方式屈指可数,并不擅长侧面描写。书中除了极少部分的主角自述,角色感情多以自述带出,过于直接。缺乏行为、事实等一系列辅助支撑,这使白先生的抒情就如自说自话一样,难有说服力。如果《孽子》是一部电影,读者可能会觉得无法共情,同时人物形象缺乏细节塑造,用词在拼命地往活里写,笔法却终嫌苍白。「我后悔没有好好对待自杀的儿子、我好想终我一生去日本追梦」,这些意思,笔者都通过话语表达。却没有那种注入人物灵魂的细节,发现小玉偷偷在查日本机票那多好?发现他塌下藏了本《通用日本语》那多活?偏偏都用嘴说出来,直来直往,少了一份韵味。所以,尽管书中写的尽是凄惨,尽是悲哀,尽是生离死别,但我却悲不起来。书中描写的一切我都得知了,心中却不起波澜。本身书中写的题材,理应是那样震撼,我却感受不到哪怕一次触动,更勿论撼动。这是本书最大的遗憾。五、雷同感强再次,也许始终受身份、经历所限,白先勇在本书里面描述了太多经历太过雷同的人。与海外归来的男人发生感情,奢望男人带她离开台湾改变悲惨命运,而男方脱身离开台湾,女方独自诞下孩儿,而最终命运更悲惨的女人,在书中出现不下三次。描述中常有同一情节屡用,也许正是白先生对众生相的把握,还没足以应对如此庞杂的人物交代的表现。六、结已有无数的「孽子」被俗世逼到绝境。白先勇将他们的趔趄再现。过往已无法改变,但本书或许能改变部分人今后看待同性恋者的态度。社会的弃儿,同性恋者,落魄军人,卖身女子,这些生活在社会系统的下水道中的人们,他们紧紧地被命运压住,始终想要挣脱命数,但越是想逃,却无非发现大家都只不过在设好的牢狱里冲撞,在命运的骰盅里,一生被摇荡。《孽子》一书,写出这些,却也无从告诉我们答案。第一次修改于2015/1/12【本人更多写在知乎专栏:http://zhuanlan.zhihu.com/shengweizinu 】

《孽子》——被放逐的青春鸟,受诅咒的家族式轮回

《孽子》——被放逐的青春鸟,受诅咒的家族式轮回写给那一群, 在最深最深的黑夜里, 独自彷徨街头, 无所依归的孩子们              ーー白先勇文|阿饼从未有过这样的阅读体验,白先勇先生、《孽子》。因为是一部同性恋小说作品,也是白先勇先生唯一一部长篇小说,所以一开始是带着窥探与好奇心来读。结果陡然发觉自己像是闯入了幽暗的黑森林,树木浓郁阳光通不到眼,周遭模糊得发亮,于是从一开始的好奇开始慢慢眩晕,注视着故事奇形怪状地展开…当行走到小说中龙子和阿凤的那片森林时,下定决心要往回走,但是再怎么回头情绪也找不到出口了。森林里的下一个出口是「安乐乡」,在这里,一群被放逐的青春鸟找到了暂时的家,我原想在此处歇息片刻,但是却也不得不被推着往前走——那些青春鸟的行旅再次启程了。放逐:一群人的命运诅咒三个月零十天以前,一个异常晴朗的下午,父亲将我逐出家门。阳光把我们那条小巷照的白花花的一片,我打着赤足,拼命地往巷外奔逃,跑到了巷口,回头望去,父亲竟在我的身后追赶着。他那高大的身躯,摇摇晃晃,一只手不停地挥动着他那管从前在大陆上当团长用的自卫枪。他那一头白发,根根倒竖,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射着怒火。他的声音,愤怒,颤抖,嘎哑地喊道:畜生!畜生!“异常晴朗的下午”,“眼睛射着怒火的父亲”,是“我”被放逐的开始。“我”的父亲是一名退伍的军官,曾经参加长沙会战,官至团长,却因被共军俘虏,被除去功勋,开始了在台北失魂落魄的后半生;母亲是从小被养父母收养的孤儿,养父酗酒家暴,养母也无能为力,年轻时出卖身体,终于嫁给年长20岁的父亲,而后生下了“我”和“弟娃”,但内心继续选择逃离;“我”和“弟娃”自小失和,但母亲出走后开始相依为命,而父亲不善言语,脾气变得愈加暴躁。“我”身上还藏有一个“秘密”,“我”终究因为这个秘密被逐出原本已经破落的家门…文中主人公,阿青,即“我”的遭遇如此,而这个“王国”里其他被放逐的主人公,惯偷的“老鼠”、巧舌的小玉、坚持的吴敏,还有龙子与阿凤,遭遇也大抵同。“我”和龙子从家门被放逐;小玉、老鼠、阿凤则是从小便没有被收容过,他们的母亲或是妓女,或从未见过父亲(小玉最后前往日本也是为了找父亲林正雄),或父亲吸毒、母亲私通被逐出家族(吴敏)…他们成长在腐烂的臭水沟,同时还藏着着被人视为异端的“秘密”,泥泞的岩浆炙烤着他们,于是,他们都来到了“我们的王国”:在我们的王国里,只有黑夜,没有白天。天一亮,我们的王国便隐形起来了,因为这是一个极不合法的国度:我们没有政府,没有宪法,不被承认,不受尊重,我们有的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国民。说起我们王国的疆域,其实狭小得可怜,长不过两三百公尺,宽不过百把公尺,仅限于台北市馆前路新公园里那个长方形莲花池周围一小撮的土地。在我们这个王国里,我们没有尊卑、没有贵贱,不分老少、不分强弱。我们共同有的,是一具具让欲望焚炼得痛不可当的躯体,一颗颗寂寞得发疯发狂的心。到了午夜,如同一群冲破了牢笼的猛兽,张牙舞爪,开始四处狺狺地猎狩起来。在那团昏红的月亮引照下,我们如同一群梦游症的患者,一个踏着一个影子,开始狂热地追逐,绕着那莲花池,无休无止,轮回下去,追逐我们那个巨大无比充满了爱与欲的梦魔。这个王国是他们的栖息之所,但总不是那么安逸,因为有一群人的他们,这个王国才可以被建立。尽管,这个王国的国民总要担心被“条子”抓到,送往“火烧岛”(隔绝陆地的小岛,送去即代表赴死),也确实有人被抓到过。这个公园里的王国,是困鸟的栖息地。——我想起了《阿飞正传》的没有脚的鸟,飞行到死,落地而亡——他们就是一群这样的青春鸟。例如:“公子哥”的王夔龙,疯狂恋上了这个令他如痴如狂的阿凤,他为他设了一个小窝,“从家里搬来了洗衣机”、怕他无聊“为他买了电视”… 终究只是不想要他离开这个小窝。而这个小窝对于阿凤来说原本是无比的温暖的,只不过,他终究是一只“野凤凰”,无法安乐呆在这个小窝,生来便是逃离,他和郭公这样说:(“阿龙说:)… 你一身的肮脏我替你舔干净,一身的毒我用眼泪替你洗掉。他说的是不是疯话?我说:这世不行了,等我来世投胎,投到好好的一家人家,再来报答你吧。我又要溜掉了,飞走了,开始逃亡了…”阿凤的人间蒸发令龙子发疯:龙子终于在公园的莲花池畔又找到了阿凤。阿凤靠在石栏杆上,大寒夜穿着一件单衣,抖瑟瑟的,正在跟一个又肥又丑,满口酒臭的老头子,在讲价钱。那个酒鬼老头出他五十块,他立刻就要跟了去。龙子追上前拼命拦阻,央求他跟他回家,阿凤却一直摇头,望着龙子满脸无奈。龙子一把揪住他的手说:‘那么你把我的心还给我!’阿凤指着他的胸口:‘在这里,拿去吧。’龙子一柄匕首,正正的便刺进了阿凤的胸膛。阿凤倒卧在台阶的正中央,滚烫的鲜血喷得一地——”而此时的阿凤的神情是安详的,没有一丝怨恨的,也确实应了他之前所害怕的,只不过到了这处境,竟然才能不用再逃。“疯”了的王夔龙被父亲告知,“我不死你不许回台北”,等到他回台北已经是十年之后,此时父亲已经下葬,终究没有让他看最后一眼。生来便是逃离与放逐,这才是他们命运所中的诅咒。安乐乡?:在被诅咒的家族里轮回(母亲死亡)刹那,我感到我跟母亲在某些方面毕竟还是十分相像的。母亲一辈子都在逃亡、流浪、追寻,最后瘫痪在这张堆塞满了发着汗臭的棉被的床上,罩在污黑的帐子里,染上了一身的毒,在等死。我毕竟也是她这具满载着罪孽,染上了恶疾的身体的骨肉,我也步上了她的后尘,开始在逃亡、在流浪、在追寻了。那一刻,我竟感到跟母亲十分亲近起来。(送还骨灰)我什么都没有拿,把房门仍旧掩上,走出了家门。巷里的风迎面横扫过来,夹着疾雨,打在脸上,阵阵麻痛。我逆着风,往巷外疾走,愈走愈快,终于像上次一样,奔跑起来,跑到巷口,回首望去,我突然感到鼻腔一酸,泪水终于大量地涌了出来。这一次,我才真正尝到了离家的凄凉。在几个月之后送还母亲的骨灰回家,“我实在不忍见到那张古铜色醉脸上泪水纵横的模样。”,为了躲避父亲,匆匆瞥了一眼“我”和“弟娃”的床,就赶紧离去。母亲生前或许并非没有浪子回头之意,只是看着父亲深邃而血红的眼睛,直到死才敢回来;而此时的“我”,竟然与母亲感同受,“我”与母亲的逃离,让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一次命运的诅咒。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了傅老爷子与傅卫,王夔龙与他父亲的身上。说到傅老爷子,起初对于老爷子的评价便是“大善人”,这个名号傅老爷子是当仁不让的,多次帮助公园人,去看望生来就失去双臂的傅天赐,帮助“我们”开设“安乐乡”,收留“我”在家中住宿……这个饱经风霜、看似完美的退役军官在中年时也失去了曾为之骄傲的儿子傅卫,因为自己的儿子也和男人做出了那“苟且之事”,在儿子被自己大骂一通表示“不想相见”后,傅卫终于饮弹自尽。看到这里,我感觉到傅卫、“我”、王夔龙似乎有着相似的命运:傅卫在判决前被父亲拒绝见面、“我”被父亲赶出家门、王夔龙被父亲告知“我不死你不许回台北”,对此,视名誉为生命的军人傅卫选择了自戕,从小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王夔龙选择了怨恨,而在底层摸爬滚打尝尽人世艰辛的“我”选择了生活,这些选择与他们的生活经历相关,但心中总有些不甘与不屈,被逐出家门不敢回去的“我”,未见到父亲最后一面的“龙子”,“因丧子每每在噩梦中惊醒的”傅老爷子终于给出了他的答案:傅老爷子望着王夔龙,他那苍斑满布的脸上充满了怜悯,喃喃说道: “他(龙子父亲)不忍见你——他闭上了眼睛也不忍见你。”行旅:或有或无的身份认同所幸,纵观全书,“我”对于自己身份的秘密虽然无奈,但是终究是接受的,也是慢慢开始理解自己的——这令我心有戚戚。另一方面,或许,“我”怀念“弟娃”,以及书中不时穿插着“我”与“弟娃”生活的场景的描绘,证明了我是怀念过去的生活的。只不过,全文唯一一次恸哭发生在“我”与俞先生的场景:… (背过身)我无法告诉他,在那些又深又黑的夜里,在后车站那里下流客栈的阁楼上,在西门町中华商场那些闷臭的厕所中,那一个个面目模糊的人,在我身体上留下来的污秽。我无法告诉他,在那个狂风暴雨的大台风夜里,在公园里莲花池的亭阁内,当那个巨大臃肿的人,在凶猛地啃噬着我被雨水浸得湿透的身体时,我心中牵挂的,却是搁在我们那个破败的家发霉的客厅里饭桌上那只酱色的骨灰坛,里面封装着母亲满载罪孽烧变了灰的遗骸。俞先生一直不停地在拍着我的背,在安慰我,可是我却愈哭愈悲切,愈猛烈起来。即使是在去看望蓬头垢面的母亲,捧着“弟娃”在停尸房的尸体,即便是面对得知“弟娃”死亡的消息母亲的歇斯底里,又或者是在台风中一个人捧着母亲的骨灰盒瑟瑟发抖,被父亲逐出家门一个人来到完全陌生的公园,开始只有黑夜的生活,我都没有表现出很强烈的感情,但在这个时候“我却愈哭愈悲切,愈猛烈起来”,我想,那是因为打击与苦难有时候并不成为我们落泪的理由,但是关切与温情却会勾起在苦难时不曾面对的情绪,于是“我”开始失声恸哭,但醒来后也不过是穿好衣服,回到“安乐乡”。主人公“我”从一开始到达王国的陌生与害怕,到在“王国”中开始变得沉稳,学着去相处,面对一件件的苦难与挣扎。因而,当“我”真正回想起“父亲”与那个家鼻酸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回不去,也不想再回去了。最后一、书中对于环境的描写同样出色,以下为我摘录的一小节喜欢的文字:· 外面的秋阳在湛蓝的天空里,照得异常光辉灿烂。习习的凉风,吹得人很爽快· 夕阳斜了,地上的树影愈拉愈长,一条条横卧在草坪上。· 琴声突然中断,竹林外面,那一大顷荷塘,亭亭的荷叶,在晚风中招翻得万众欢腾,满园子里流动着一股微带涩味的荷叶清香。· 赤红的一轮,滴血一般,染得遍山遍野,赤烟滚滚,那些碑林松柏统统涂出了一层红晕。… 二、二点感想壹、今日正好看完了娄烨的《春风沉醉的夜晚》,这部文学性浓厚,同样是描写同性恋群体的作品,引用了1923年郁达夫的散文《春风沉醉的夜晚》,当影片中王平读起其中文字,镜头开始上移在南京的江面切换的时候,文字与电影中那股五四时期独有的韵味,才开始发酵起来。这在白先勇的作品,同样可以读到。尽管有人批评白不过是个通俗作家,但无论是《孽子》,或是《纽约客》、《台北人》,那种发酵的醇白文字的气息都是与五四文学一脉相承的,所以许知远会认为白先勇事实上继承了五四很重要的一脉,并认为可能是因为对于1937年出生的白先勇来说,他们人生最光鲜的一段,已经停留在了海峡对岸的那个依靠记忆的想象才能被记起的南京与老上海了…回到作品,《孽子》并没有很完整的故事,最后的结尾的生活状态和开头相比可能也并无变化。对于传统小说的几要素,它同样是全具备的,因而读到“白花花的阳光”就知道在描写人物环境的凌厉,读到“射着火花的鲜红的眼睛”就明白冲突高潮可能快到了,这样的形式并不现代,甚至有些老旧,但是隽永而细腻的文字,对这个群体凌厉不着笔锋的描绘,读着读着,我也放佛跟着阿青、老鼠、吴敏和小玉一起历经了好几个轮回。贰、读毕,略感惆怅,但很激动地和女友说道:“看完《孽子》了,很为白先勇的笔触震惊”。如果一定要联想到最近以及去年的几个事件的话,或许不光是这个群体,因为尽管这个群体在家庭,社会等面前的障碍依然没有被清除,但平权运动进行到现在,同性恋亚文化在网路和现实的传播发展,人们似乎也渐渐开始接受飘扬的彩虹旗了。但其他处于边缘的人,因信息封锁而被大众遗忘,在旧俗传统之下被扼杀的人、在此刻是不是在此时有有几分相似呢?不怕盖棺定罪,怕没有讨论的空间。试想,被边缘化其实是很常见的,只是事情还未降临到我们头上而已,在这样的情境下,隔靴搔痒的呐喊并没有用,因为根本没有传播呐喊的途径。因而,好像只有接受轮回才是摆脱苦难唯一途径了。而我们又都有过这样的经验,一旦习惯了夜晚的黑暗,会害怕清晨窗户亮起的那一刻,因为第一道光,总会刺到那双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对抗与反对抗的抗争还没结束,青春鸟的行旅、不能摆脱的家族式轮回还在继续,那个没有尊卑贵贱王国,尚未降临。完

不需感同身受也能触摸的悲伤

该如何形容呢?了解白先勇,始于青春版《牡丹亭》,《树犹如此》。在图书馆意外借得《孽子》,这部讲述同性恋,父与子的另类书籍还是让我了解了这个遥远的东西。好的作家带我们认识另一个世界,剖析主角们内心应该就是这样的吧,只是对这个话题感到还是有些沉重。尽管很多因素影响着他们变成今天的样子,还是会遗憾,他们,原本可以更美好。但是,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完美是吗?

边缘人的生存

在白先勇的笔下,这群游离在社会边缘,不为传统社会接受的年轻人,在挣扎与反叛中各自艰难地走着自己的路。他们生活在卑贱、肮脏的世界中,聚集在半明半暗的隐秘处,为金钱而出卖肉体,但却仍要在那种粗暴剧烈的温柔中相互取暖。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不足与外人道的怆痛,这就是他们的生存方式。因为生命一天不止,生活就必须继续下去。仅仅是这份勇气,便足以唤醒我们心底对生命的理解和悲悯。

胡言乱语番……

和好友如约写书评,不是为了给谁看这些观点,只为宣泄一下读后感。从前在学校,凡有观后感读后感的作业就会无比的排斥,对于那些无法撼动你内心的作品,无法敲动你心灵共鸣的文字,硬要说出些感想来,简直就像是被谁强暴了思维一般的难受,而相反,对于这些让你感触良深的字眼,如果不向谁诉说点什么又仿佛是吃了春药般欲念难泄……无意看到的人们请谅解!白先生通过李青的眼,观察着这个特殊的群体;通过李青的口,叙述着这个圈子的生活。很多人说这本书是作者的自传,其实我想,作者也许本意并非如此,我觉得作者扮演的仿佛是盛公,傅老爷子等人的这种角色,他是在默默的向世人介绍着这里的生活,浅浅的希望我们接受这个群体。他字里行间表达着这里荒淫的性交生活,以及其中的无奈,危险,悲怆……但作为读者,我并没有被这些和所谓正常人脱离的生活状态所震慑甚至对他们产生厌恶,为什么呢?我想,就是因为先生描述这些林林总总的人物和事件时的手法和口气吧,它让我感受到的是平静,像是在听自己的故事,为字中人的无奈而无奈,为字中人的心痛而心痛……仿佛我也是其中的一员。故事中,我喜爱的人物有很多,像聪慧靓丽,显露于外的小玉,像总是带着林妹妹般悲情的吴敏,像帅气逼人却又病态般痴情的龙子,甚至是杨教头和他那忠义不二的“干儿子”,其实还有很多,故事的精彩也就在于每个人物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郭老恨不得把每个人都用胶片记录下来,编上号一样,我也被每个人的个性之处所吸引,脑子里不禁要为每个人勾勒出自己理解的样子……看故事的时候,还在为他们不羁的爱情所感动所惋惜,而结局时,看到李青与龙子又在公园相遇,临别那句,“再见,阿青。”“再见,王先生。”我一切都释然了……我一直纠结的他们之间的情愫此刻变得仿佛都不重要了。人,一生都在追求什么呢?那个圈子其实与我们是那么的相似,他们有爱情,他们讲友情,他们寻找依赖,他们期望得到社会的认可,他们漂泊一生不过也就是想寻回自己被社会抛弃前想要得到的最初的夙愿。这样看来,故事是很圆满的结尾,小玉终于去了日本,吴敏终究得以陪在张先生身边,龙子终于有了金小宝这个寄托,而李青在失去了弟娃,傻小弟之后也终于等来了罗平的出现,看似是另个故事的开始,其实不然,这样的结局刚刚好,我们的人生本就是这样一个失与得的周而复始,不是么?喜欢书中的一段描述——这一张张年老的、年轻的、美貌的、丑陋的脸上,都漾着一股若有所失的暧昧神情,好像都在企图遮掩什么似的,遮掩一些最黑暗最黑暗的隐痛?一颗常年留着血不肯结疤的心?这段文字是全书鲜有的暴露的揭露了这个圈子人们的内心,他们浮夸的外表行为,他们混乱不堪的生活处事,其实不过也是对于寂寞内心的遮掩,他们其实比常人更渴望感情,而对于感情,他们也比常人来的更凶猛!以上

《孽子》

很快看完了这本小说,其实我并不是猎奇同性恋的世界,而是对所有不一样的人生轨迹都很好奇,或者直白的讲,我就像是一张白纸,对外面的事物无一不充满好奇,无论他是五彩斑斓的,还是黑灰白。小说是以一个高中辍学生的角度,讲述了同性恋聚集地——新公园里发生的一些故事。这些故事里,最传奇的当属阿龙和阿凤的爱情悲剧。阿龙第一眼看到阿凤便爱上了这个有些桀骜不驯的孤儿,但是成长在传统军人家庭的阿龙这样义无反顾的爱一方面不为父母理解接受,甚至给父母蒙羞,另一方面这样的爱实在太沉重,是向来自由无束的阿凤不能以相等分量回应的。于是,他们不对等的身份与阶级的爱情故事,最终只能以悲剧收尾。阿凤死在了阿龙的怀抱里,带着永远的宁静,阿龙带着所有的痛苦远走他乡,过了十年如鼠一样暗无天日的生活。故事的后半段是辍学的阿青与阿龙的交集。虽然阿青喜欢阿龙,但是他知道,阿龙与喜欢他不过是因为在他身上有着和阿凤类似的气质。最后阿青离开了阿龙,在一家酒吧做着酒保的工作,继续观察着来往的众生,看着他们的故事,也时时在自己身上发生些故事。看完小说,一直有些问题在我脑海里跳出,他们——同性恋,是怎么确认自己的性取向的;那些在我们这些所谓正常的人眼里不正常的人,是以怎样的心态过着他们现在的生活的。

一个与家有关的故事

看过一些外国同性恋小说,如Sarah Waters的维多利亚三部曲,如E.M.Foster的<Maurice>,大多数同性爱小说都以主角的感情为主线索围绕展开故事的叙述。而《孽子》,则是一群因孽情而徘徊在社会边缘,下层的青春鸟的故事。这不是一个人缠绵悱恻轰轰烈烈的爱情,而是一群在主流社会中失去了身份的年轻人的人生。这里面讲述了一群失去了家的孩子,他们有的没有父母,有的被迫离家,有的因寻求自己的爱与欲而抛弃家庭......他们以自己的方式颠沛流离在社会边缘。无论是出卖肉体,还是偷窃财物,无论是为情自尽,亦或是因爱而杀,这一群妄图展翅各自飞离的孩子,终其一生,都逃不出“家”的束缚。因为家,阿青无法忘记深爱的弟娃,过去在家中同弟娃一同的时光如影随形,像鬼魂一样时而不时纠缠在他的梦中。他收留丢失的小弟,他看望天生残疾的傅天赐,一次次就像对待自己的弟弟。他留守傅老爷子,仿佛是把自己无法尽孝给父亲的孝心移情至同样失去了“孽子”的傅老爷子身上。因为对家的渴望,吴敏一次次回到伤害他的张先生身边。那套总是被吴敏整理得干干净净的房子,是吴敏对家的幻想的一种具体化表现。那里有的是干净,温暖——是在黑暗王国中彷徨的孩子最渴望的家的形象。因为家,小玉一次次借助“干爹”试图去往日本。那里有的不单是纸醉金迷,还有一个具体的名字——他父亲的名字。对家的渴望,驱逐着他寻父的执着欲念。这个看似不安的灵魂,内心深处一直在寻找父亲这个能填充的完整的家的角色。这些孩子,因家而受到伤害。这些潜移默化的影响让他们以自己的方式在这个王国中建立者他们的身份,却又在各自踏出自我命运之路的同时有意识无意识的寻找“家”这个形象。白先勇在小说的开头有写:“写给那一群,在最深最深的黑夜里,独自彷徨街头,无所归依的孩子们。”这群孩子,从一开始,就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失去了家,而在白先勇悲天悯人的笔下,他似乎也试图为这群孩子寻找一个真正的家——一个最终最适合,最恰当的归宿。

父子一场

三个月前,初读白先勇先生的《树犹如此》,连续两遍,几日之后又觉得有些东西没有放下,于是回头再来。初闻白先勇先生,还是因为他是白崇禧将军之子,我爸很是欣赏白将军,第一次跟我提及这位将军的时候我竟不知他是谁。大概也因为那时候我即将准备出国,有一次父子俩坐沙发上读书时他跟我说:“白先勇出国念书时,白崇禧前往机场为儿子送行,父子一别就再也没见过。” 他语气很平淡,跟后来他送我去机场时一样,看不出有什么情绪表露。在某次逛书店的时候看见了白家父子颇为流传的那张合照,黑白相纸上,白崇禧先生早已换下戎马军装,头戴绒帽,坐姿端正,神情肃穆,一旁尚且年少的白先勇西装领带,架着一副墨镜冲镜头微微咧着嘴笑——天底下的父亲好像都这种表情。哈法入冬,最近总是稀稀疏疏地下雨,偶然一晚又想起《树犹如此》里的两个追逐陪伴的身影,于是去书城搜了一下白先勇的书,买下《孽子》来看。故事发生在五六十年代的台湾,开篇便是那段著名的:在我们的王国里,只有黑夜,没有白天。这是一个隐晦而暧昧的世界,书中的少年在夜间的公园穿梭,有恐惧,也有乐趣,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因此也导向了不相近的命运。和日本文化里许许多多呈现“残酷少年”的概念相比,白先勇笔下的青春鸟们也活得十分艰难——这是一群被家人抛弃的孩子,幸而有公园杨教头“豢养”当着“孩子王”,又逢痛失爱子的傅老头子,对这群孩子移情相助。即便如此,《孽子》里的少年和日本文化里的“残酷少年”依旧有很多不同,白先勇的叙述里无时不刻不散发着一种怜悯和关怀,这个“孽”字是社会和时代赋予少年们的诅咒与鄙夷,从另一方面来说,却又是他们生存和寻求的希望。如边缘之地,无法被谅解,更不用说父辈们的原谅,于是父子冲突不仅仅局限于主角与自己的父亲,还有故事中的龙子与其父亲,青年军官傅卫与傅老头子。这三对父子关系无一善终收场,全部带着遗憾与悔恨潦草结束——六十年代的台湾,处处残留着大陆的痕迹,父辈们戎马一生,号令千军万马却最终留困于台湾,唯一的希望便是寄望于“望子成龙”,无奈又得亲眼看着这份希望幻灭。龙子从美国归来拜访傅老爷子时说了一句话:“我们王家不幸,出了我这么一个妖孽,把爹爹一世的英明都拖累坏了。”而后又大倒苦水,直至傅老爷子上了火,替他的旧友念道:“你们说得好容易!父亲的痛苦,你们以为能够弥补得起来?不错,你父亲从来没跟我提过你,而这些年我也很少与你父亲来往。但我知道他受的苦,绝不会在你之下。这些年你在外面我相信一定受尽了折磨,但你以为你的苦难是你一个人的么?你父亲这里与你分担呢!你痛!你父亲更痛!”读到这里,颇为惭愧,又想起李安在自传里说道:“……在南一中,他是校长,我却不成材,大学落第。我学戏剧,电影,他勉强接受,但心中老觉得闷气。那时候有一朋友与父亲谈起到美国念电影的我,气氛立刻便僵,只好赶快更换话题。”他们那一代人,父权背景下身兼的期望太多,有如困兽之斗,而统治力和掌控力也随着时间殆尽,最终和解的和解,不欢而散的只能郁郁而终。白先勇写的是少年,何尝不是他自己与父亲的投影。

蕞尔小国里的青春鸟

前阵子的一个晚上,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非常晚了。天挺冷的,风呼呼地吹着,雨点还时不时地砸在脸上。我慢慢地拖着步子往家里走。一路挺安静的,唯独路过一间酒吧的时候才觉得有点喧闹,给这个寂静的冬夜增添了一点活力。我知道那是一家gay bar。门口站着几个年轻的小子嘻嘻哈哈打闹着,真的就像一群青春鸟在天上肆无忌惮地飞着。就是这样一个特殊的人群,估计大多数人对他们的生活和生存状况是缺乏了解的。甚至不愿去了解,宁愿去臆测。白先勇的这部长篇小说关注的就是这样一群人,关注的是在那样一个隐秘、不合法的蕞尔小国当中,一群年轻人(或者应该说是“那一个特定的群体”)的挣扎。本书附录里有一篇文章,是尹玲的《研悲情为金粉的歌剧——白先勇小说在欧洲》。在这篇文章中,尹玲提到1995年法国书评家雨果·马尔桑称赞这部小说是一出“研悲情为金粉的歌剧”。这部小说后来又由法国汉学家雷威安译成法文出版,反响很大。其实我感觉白先勇的这部小说也并不是一点不足都没有,但并不妨碍我们对这部小说的喜爱。有时候我们看小说是为了消遣,可我觉得就这部而言,引人思考的意义更大。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它像一束柔光,为我们照亮了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甚至是“照亮我们心底深渊”。 曾经有友邻评说白先勇,说“他的笔很淡,总是近于白描,似乎都是真正历过,诉说起来都不费力气的”(注:原文见http://book.douban.com/annotation/10912015/)。我深以为然。看白先勇写的小说,就好像有一位长者,在一个冬夜,坐在炉边将他心中的故事娓娓想你道来。并没有什么惊涛骇浪高潮迭起,就像山涧里的小溪慢慢流过。可是就算是这样一部似乎很是松散,并没有什么高潮的小说,却塑造了一个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人物形象。那个王国里的传奇人物龙子和阿凤、阿青、吴敏、王小玉、老鼠、原始人阿雄、他们的杨师傅、郭公、盛公……他们都是这个王国里的人物,都是同道中人。也许他们这些人选择的路会让一些读者所不齿,然而在他们命运的沉浮中,我们分明是可以看到人性中的闪光。例如阿青,他是杨师傅心中最老成的少年,是个有思想有头脑的人,办事也很妥当。可以说傅公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时光完全是由阿青来料理的,而且料理得一丝不乱。又如小玉,生的漂亮,也会说话。小玉心里头一直是有个大志愿的——一定要去日本寻到他的生父。为了这个志愿,他的的确确肯下功夫去改变自己,不论周遭状况怎样都积极向上。虽然我们不知道他最终是否寻到了他的生父,但是他的确到了日本,离他的“樱花梦”越来越近,离他的重生也越来越近。还有吴敏,或许没人能够完全理解他为什么那样依恋张先生,愿意替张先生打理生活起居。被张先生遗弃之后愿为他自尽。当张先生需要他时又立即回到张的身旁,甚至张先生中风以后也毫无怨言地照顾着。这其中的原委,也许只有吴敏才知道,我们唯一能够看到的是他作为一个“兔子”并没有始乱终弃,而是像君子一样始终如一。就是这样一群人,为了生计是可以出卖自己身体的,可是我们却没有看到他们精神上的堕落。欧阳子在《白先勇的小说世界——<台北人>之主题探讨》一文中提到过,白先勇小说中有一个主题那就是“灵肉之争”。虽然在《孽子》当中,“灵肉之争”之下的“今昔对比”并不十分强烈(当然也有,譬如郭公、龙子等等),可是我们可以认为这一群“孽子”是一群接受“肉”,却保留“灵”之记忆的人,在他们身上,“灵”并没有泯灭。白先勇在塑造这些人物形象的时候,必定是带着他的爱怜,他的悲悯来写的。整部小说里,虽然反映的是这样一个群体的生活,但丝毫不见任何淫癖狭邪。他所带给读者的是一种怜悯,一种思考,甚至是一种冲击。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种清教徒式的旨意也渗透到了我们生活当中,让我们那个原本宽容的文化土壤失去了他应有的养分。这个话题好像是一个禁忌,这样的人好像应该受到各种谴责。然而上至《诗经》下至《红楼》,对这样一个话题好像并不避讳甚至加以美好而诗意的描摹。窃以为《孽子》这部小说,以及《台北人》中《漫天里亮晶晶的星星》,并不意在鼓励或者美化同性恋生活,而是向我们展现出他们的生存状态,告诉大家这样一个群体在和命运的抗争中承担着各种各样不为人知的压力。他们也需要理解,需要关爱而不是被“放逐”。他们名为“孽子”,但不是孽子。FRANK ZEPHYR2011年2月10日影评在此→http://movie.douban.com/review/4623757/2011年2月13日

父之责,子之债

  不知花了多久,终于断断续续把这本书读完了,也许用了一个月,也许更久。这段时间,很多情节都已经淡忘,但读过后的各种感慨仍历历于心中。  初读一遍,很难有什么深刻的领悟,仅是最直接的感受,对于阿青,对于龙子,对于傅卫,对于小玉,对于吴敏,对于所有文中那些与有“父亲”的孩子。“这一份冤孽”无论因谁而起,对于父与子都是一种磨难。对于龙子、对于傅卫,这中磨难直接导致了最后的悲剧,而对于吴敏、对于小玉,却成了愈挫愈勇的动力。其实在这里,最后没有一个人走上了欢喜的结局,但吴敏和小玉的结局却充满着希望。  作为第一人称,阿青的故事总会让我将自己的经历带入其中。故事最后,并没有交代阿青与父亲的结局,而这却让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自己究竟会如何面对这一天。。  我相信,像那些青春鸟一样,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这样一条路——踏过崎岖、坎坷,舔舐过每一道伤口,最终走向光明。

温柔的逃避与无望的救赎

我是怀着对同性情感和欲望世界的好奇打开这本书的,然而从题目到内容,它所呈现的都迥异于我的想象。然而我很满足,因为它描画的世界在另一些方面超出了我的预期。白先勇的行文是极细腻的,看似质朴的措辞在其笔端亦能触动人的情感末梢,他能够在沉郁和炽烈之间保持微妙的平衡,赋平淡以质感,赋激情以内容,阅读其文字能够感觉作者情感的丰沛与精神的富足。如果白先生从事绘画工作,想必也会成为一位不错的绘师,因为他的文字是有色彩的,有哀艳的红,有凄怆的白,当然还有暧昧的灰。最重要的是这位绘师深谙构图的要义,能够在读者脑海中留下一幅幅刻骨铭心的画卷,关于爱情,不过最多的还是关于亲情,关于漂泊、认可和追寻。小说《孽子》讲述的是一群无着的同志少年的故事,一群城市边缘的流浪者,或者称作“马路天使”,主要通过同性性交易来维持生计。可是如同标题所暗示的那样,《孽子》所着力描绘的并非同性之间的爱恋,而是侧重于家庭,投射着作者对传统伦理关系向往而又疏离的矛盾情感,反映出父权世界的顽固与脆弱。作为有情而又无情的叙述者,作者并没有让命运偏袒父与子中的任何一方,而是用一种开放的方式处理“父亲们”与“儿子们”缠斗、追念的结果,渲染他们相互伤害、相互挽回对方的过程,留给读者无限畅想、无限回味。尽管从小说一开始,主人公便已然被父亲所唾弃,被家庭所放逐,他的同伴亦是一群无父的飘零者,但是父亲或者说类似父亲的形象却无处不在,比如“杨教头”,这个在公园里给少年们谋生计的中年男子,比如“傅老爷子”,这个因丧子而渴望通过帮助其他少年来实现自身救赎的老人,甚至于小玉口中的“林样”,也是父亲的一种替代。于是故事所讲述的更多的便是父与子之间的冲突,而不是同性爱人之间的离合,后者是前者关系中的一道禁忌,如利刃般割破了前者,将其最脆弱的部分暴露出来,暴晒、风干、如影随形,成为父亲生命中的诅咒和儿子生命中的不甘,这种诅咒和不甘最终变形成一方的救赎与另一方的逃避。有一种难题,需要用生死来解答,父子关系在《孽子》里就是这样一种难题。无论是李青式温柔的逃避还是傅卫式决绝的回应,留给他们父亲的都将骄傲被摧毁后无尽的失落与懊丧,他们来不及了解儿子的愧疚与绝望,他们无望的救赎挽回不了儿子,只能使自己的灵魂获得片刻的安息。当然,作为同志题材作品,《孽子》对同性情感的描摹也颇有出彩之处。阿凤与龙子传奇般的碰撞与决裂,李青对赵英短暂的如同兄弟般的相知和眷恋,小玉对“林样”的敬慕以及吴敏对“刀疤王五”张先生的不舍。除了龙子与阿凤,后几对恋人中的一方都似某个亲人形象的变形,然而我们很难否认爱情在其间的存在,爱情与亲情,在某些时刻、某种特殊的状态下是可以兼容或者相互转化的。故事的最后,少年们历经生活的摧折,散落在天涯海角。他们仍然是无着的青春鸟,没有确定的身份,不被主流社会接受和认可。但是他们挣扎,他们存在,他们是白先生用悲伤研成的金粉,撒在读者的心坎上,形成一道道钝伤。那一个个轮廓分明、或沉静、或狂野的艺术造像,凝聚人间冷暖,绘尽生命美丑,用希望照耀绝望,嘲笑生活的平庸,看淡命数的无常。可爱、可悲、可叹!

父亲是一本读不懂的书

知道这本书是因为一位对我影响至深的好友推荐,在先锋书店看到过几次,终于买回来。开始看的时候,觉得很沉闷,书中压抑晦涩的词语,男同性恋的题材,读起来很费劲,看得很慢。看到第二章中间以后就慢慢被吸引了,阿青的内心独白读起来就好像是我脑子里蹦出来似的。与这些被放逐的孩子相似,我也是被父亲放逐的孩子。不同的是,是我主动被放逐,可是不变的却仍是内心里深深不安的失去归属感。父爱是我们血液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种情感无论如何都割舍不掉。文章里阿青的父亲,何尝不是一直挂念着他,阿青也知道,却一直不敢去面对父亲那失望的眼神,那压抑的情感憋得他透不过气来,于是,他只好选择自我放逐,与其说他被父亲赶出家门,不如说是他自己在逃跑,如他母亲一样,一辈子都在逃避着那间阴沉发霉的家,那种压抑的爱,可是不管最后怎样,都要挣扎着回去,落叶归根般将灵魂皈依。读到阿青时常怀念弟娃的时候,读到傅老爷子对阿青诉说的他与傅卫的纠葛儿子,以及对阿青苦口婆心的劝导时,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那种父子之间,兄弟之间的爱,男人之间的爱,或许就是这样,深沉,虽然沉闷,但却足够浓烈。很长时间没有静下心来读一本书,更加不用说因为看一本书而落泪,上一次觉得眼睛酸涩是两年前的暑假,在庭院里看《穆斯林的葬礼》。文章读到会心处,便觉心花亦灿然。

青春鸟的美丽与哀愁

台北,新公园,这是一个历史暧昧的隐秘王国。在这个王国里,只有黑夜,没有白天。公园那重重叠叠、纠缠不清的丛林里,有一群被社会所遗、家庭所弃的青春鸟,每当夜幕降临之时,他们便集中在莲花池畔,等待四方前来觅食的同路人买下他们的一夜。天亮后他们又像其他活在社会规范里的普通少年一样,去看武侠片、吃刨冰、游泳、打篮球……没有人关心过在他人灼灼眼光下他们是怎样艰难地生存,又是怎样背负着“孽子”的罪名在道德的边缘无尽地冒险……作者白先勇以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不做作、不袒护地为我们讲述一个特殊圈子的故事,一群男妓波折多难的生活。虽说他们都是男妓,却很难与“误入歧途”“逼良为娼”等字眼挂钩,因为他们无一不是自愿奔到这个隐秘王国的。阿青因与学校管理员发生关系而被自尊心极强的父亲逐出家门,深夜流浪到公园;长着一对桃花眼的小玉逃离继父“山东佬”的打骂,周旋在各式老男人之间艰难生存;有着一张白纸一样的脸的吴敏,为凉薄恩客张先生的遗弃而狠心割脉;盗窃成瘾的“三只手”老鼠死心塌地地追随杨教头,在他提供的庇护所里谋生……他们都自愿背负起那一段段孽情,那是对同性戒不掉的爱。正如郭公公所言:“一个个迟早总会飞到这个老窝里来。”他们代表着一种社会现象,一种无法回避、龌龊而又真实的存在。他们比谁都没心没肺,却也比任何人都期待一份真心实意,在出卖肉体的同时,心里都怀着自己对于苦难生活仅存的一点温暖和希望。阿青经常梦见死去的弟娃吹着口琴冲他笑,会在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身上寻找弟娃的影子;小玉盼望着和日本老爸在樱花树下团聚,从银座的大商店为母亲寄回资生堂的化妆品;吴敏用自己满腔的爱去照顾张先生,守护自己心中家的感觉;老鼠在最艰难的岁月里也不忘自己的百宝箱,心心念念都是里面的小物件。但社会并不认同他们的身份与情感。无论是出身显赫的贵公子傅卫,还是从前是好人家儿子的杨教头,抑或是卑贱地蜗居在阴暗角落的阿青之流,他们的与众不同都不曾得到社会的尊重。白先勇曾说:“在《孽子》中,我主要写父子关系,而父子又扩大为:父代表中国社会的一种态度,一种价值,对待下一辈子、对待同性恋子女的态度———父子间的冲突,实际是个人与社会的冲突。”在那个充满压抑的年代,父亲的角色往往是传统的卫道士,他们有人到中年的苦涩辛酸,既要背负家庭重担,又要面对社会冷眼。虽然满腔都是对家人的爱,但却只会用粗暴的方式表达。他们是家庭的主宰者,但也是由传统伦理所操控的扯线木偶,他们眼中容不下那些违背社会法则的爱。所以阿青的父亲挥着在大陆当团长时用的自卫枪赶儿子出家门,傅将军在生日当天无意识地逼死儿子傅卫,出身于国民党高官之家的龙子则因疯狂之下杀死了同性“挚爱”而被父亲放逐到国外,二人至死不相见。在传统观念中,父亲代表的是一种道德规范的体现者和实施者,而被赋予了某种远远超出他的社会身份本身的象征意义。对父亲而言,儿子不但是自己生命的延续,更是自己希望和理想的寄托者,一旦希望破灭,他们就会决绝地与儿子斩断关系,坚定地站在传统伦理的一边。白先勇作为一个同性恋作家,他要使人们了解同性恋者“也跟任何人一样,都需要爱情,友谊和沟通”。而在新公园里游荡的那些“孽子”,在外面的世界里他们无法表达自己真实的感受,他们就像孤傲的莲花,只能在黑暗王国情与欲的池塘里疯长,宣泄着心中的那有违世俗的情感。白先勇信佛,“孽子”中的“孽”字多少带有佛家的意味,而每天晚上绕着莲花池转圈的一颗颗寂寞得发疯发狂的心则代表了无休止的轮回,无论世俗的眼光如何抗拒,同性之间的爱恋始终存在,一拨灭了,一拨又生。Love is a force of nature.诚如《牡丹亭》题词里所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在白先勇看来,不论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只要情感是“发诸自然的”就“都是可爱的”。我们没有任何理由站在所谓的道德的高峰去批判真挚的感情,在最深最深的黑夜里,愿那些彷徨在街头的“孽子”都能找到光明的出路,自己为自己寻求救赎。

寻梦安乐乡

“这是你们血里头带来的,你们这群在这个岛上生长的野娃娃,你们得血里头就带着这股野劲儿,就好像这个岛上的带风地震一般。你们是一群失去了窝巢的青春鸟。如同一群越洋过海的海燕,只有拼命往前飞,最后飞到哪里,你们自己也不知道——”窝巢尚在,但已不是梦中的安乐乡。青春鸟的肉体光鲜亮丽,里面却是心形的空洞。他们在黑暗的王国里舞啊跳啊,一批飞来,一批飞去,方向便是温暖他们梦的地方。曾有阿凤、涂小福、桃太郎、超无常,后有小金、小赵、金旺喜、赖文雄,不是最初的,不是最后的,我们的故事也是他们的故事。弟娃的影子常常重重叠叠的显现,赵英,小弟,娃娃脸,罗平。。回忆中的弟娃是那么美,阿青是多么想再有一次机会,照顾他,弟娃走了,他们也走了。避不开父亲的影子,严经理,俞先生。。每一次都能带来稳定,每一次却都仓皇的逃走,如同不忍归家。老周、林洋,阿玉拜过的干爹。一直在寻找父亲的踪影。为了这个愿望,重拾功课,学厨艺,跳船。。并非显贵就如何,只是找不到,心就像缺了一块儿似的。老鼠显得最贱,长相,手脚都如此。被烫,被钢丝鞭打都忍了,却忍不住贱招。虐恋是身体的痛苦,却让心灵感到安全。吴敏没有家。一个不能回不愿回的家,也是没有的。父亲坐牢,即使是在同黑暗中的同伴面前,也令他羞愧。他是最敏感,内向的,如果有一个家,怎会出来流浪呢。即使张先生多么不近人情,他的家也是唯一曾令阿敏安卧心灵的地方。佛洛伊德曾说,男孩早期的性追求对象是其母亲。对于青春鸟,这种投射是早期心灵所缺失的,便是展翅后他们所趋向的。这是一树在黑暗中向亲情,爱情参杂汲取养分的果实,即使苦涩,却也嚼出了希望之种,种在梦中的安乐乡。

印象深刻的一句话

阿青回忆起以前父亲给他做柚子灯的时候“我走到巷口,仰天望去,月光像一盆冷水,迎面泼下来,浇了我一身,我一连打了几个寒颤,身上的汗毛不禁都张了开来。”读到这句不知道为何,我也打了一个寒颤。白先勇很多时候的描写都给我一种冷冷的感觉。但是明明他的笔调是慢慢柔柔的,一读下来感觉非常奇妙。

愿世界越发明朗

同志题材的书,这是第一次看。《孽子》一开始,白先勇就先说了,“白天,我们到处潜伏着,象冬眠的毒蛇,一个个分别蜷缩在自己的洞穴里。直到黑夜来临,我们才苏醒过来,在黑夜的保护下,如同一群蝙蝠,开始在台北的夜空中急乱的飞跃。“他们就是一群暗夜中的精灵。这世间本无所谓的对错不是吗?有些非议和流言,不就是某些多数人对某些少数人意志的强行压制吗?通过站在多数人那端,然后装着好像很正义的样子,开始指责少数派。然而所有黑暗终将迎来胜利的曙光不是吗,如今已经大多数人可以接受同性恋了,不得不说是以前千千万万前辈同志奋身舍己的胜利。记忆最深是小玉儿。一直深信自己的生父在日本,心心念念想尽办法要远赴东洋,只可惜一直被骗。然而,最终他还是去到了。这是这过程未免凄凉。想到他们在夜中行走的时候,心中那种战战兢兢,对自己的未来的全然不知,心也酸了一把。然而这世上,确实就有些人,叫所谓的越挫越勇。当逆境来临,反而全身心迎战。老鼠有一个视若珍宝的皮箱。那里面藏着许多人送他的稀奇玩意儿。不过受到多大的凌辱,回家后抱着宝箱睡觉,仿佛就能安心。如果他的宝箱被人抢走了,那他就是可以和他们拼命,豁出去了。我的记忆里最柔软的地方是我的弟娃。不管自己现在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中,不管母亲到最后有没有真正原谅我,不管父亲到最后是不是真的能理解我,但我最想念的还是我的弟娃。原来,一个人内心的”缺陷“,会想要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去寻找弥补。弟娃于我就是这样的存在。书中提到的所有人,几乎都可以说是“可怜”的人,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我却爱极了他们。他们敢爱敢恨,有自己的追求,讲义气够兄弟,也同患难。在自己的“公园”世界中,默默在守护着自己的人性、原则和理想。愿世界越发明朗,所有爱恨皆能大白。

同志文学推荐:《孽子》的艺术性与文化性

看过不少网络耽美文、广播剧剧本,也看过一些关于同志社群的调查和论著。在我的阅读经历中,白先勇先生的《孽子》,是以同性恋群体为刻画对象的作品中,文学性很突出的一部小说。要讲清书中的故事,我竟觉得有些吃力,因为白先生着实围绕主干枝枝蔓蔓地绘出了一个庞大的秘密花园,又关照了外界社会的方方面面。全书约26万字,展示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部分台北同志群体的生活故事和情感世界,反应了台北主流社会的文化状态以及主流文化与同性恋亚文化的关系。作者通过主人公李青的视角,以第一人称的口吻,讲述了台北同志王国从市馆前路新公园到安乐乡酒吧的故事:我与实验室管理员发生“淫猥行为”被高中开除,并被父亲挥动着自卫枪从家中赶出。这样的背景交代仅几句话,却生生从文字中透出许多悲凉。偶然中我逃到了一个公园,闯入了台北同志的世界,认识了帮助公园年轻同志谋生路的老同志杨教头,青春鸟儿小玉、吴敏、老鼠等一干伙伴,公园元老郭老,干爹们老周、张先生、林先生,圈内传奇阿凤、龙子,大人物盛公、傅老爷子等等,还有若干穿梭在彼此生命中的过客与归人。《孽子》的文学价值和现实意义,首先体现在小说主题的独特性和人文性。小说于1977年开始在台湾的《现代文学》杂志连载,1981年由新加坡《南洋商报》全本连载完毕。当时以塑造同性恋的文学形象为主的现代小说并不多,即便现在,大多作品也仅限于网络小说。同时,与其他很多小说和影视作品不同的是,整部作品不是一个围绕着一段或者几段感情展开的爱情故事,这尤其区别于大多数同志文学。《孽子》中也穿插了许多情感脉络,展现了不同人的情爱世界,有的离奇而震撼,有的平淡甚至卑微,但是整本书主要的情感冲击不局限于爱情,更多的是根源于人物的自我矛盾以及与外在世界的冲突和抗争,自然地形成了贯穿始终的沉重的压迫感和笼罩整体的悲情气息。这也就是这本书对于同志话题的更深层次的探索,即“我们的王国”与外在世界的关系。除了同志群体,白先生通过刻画父亲的形象,房东丽月姐、李青母亲、小玉母亲等女性长辈的形象,以及在台北警察局等政府机构的影响下公园和酒吧的兴衰,折射了当时同志群体与主流社会的矛盾、摩擦与彼此妥协。在小玉的生命中,父亲的角色是缺失的、神秘的又令人向往的;李青的父亲是因历史问题而没落失意的转业军人,骄傲、暴力、固执,对妻子和儿女的感情表达含蓄而偏激,对儿子性向问题的态度是暴怒、失望与放逐;龙子的父亲是有政治地位和社会影响力的军官,龙子闯下荒唐的疯狂祸事,他对儿子的保护和惩罚同样是放逐;最后出现的傅老爷子终于在儿子自杀之后对同志青年完成了和解。父辈的复杂情感,以及以主人公李青为代表的儿子们,对于父亲的崇拜、恐惧、向往,形成了本书人道主义精神和人文关怀升华的基础。《孽子》的文学艺术价值也表现在它纯熟而细腻的表现手法。全书的叙述由一幅放逐的画面徐徐铺展开,不同人物的身世背景在多时空的脉络中娓娓道来,一层一层地揭开他们内心世界与现实世界的纠葛,平稳的节奏中时而有高潮,形成有整体感的急缓与起伏,一种缠绵的忧伤贯穿其中。语言也是很见功力的,仿佛能用黑白的文字让人亲眼看见那遍布着原始气息和野性的生命力的“惊心动魄、令人神魂颠倒的幽冥地带”。只是整体不急不躁的风格和不够跌宕的起伏,让看惯了武侠的我读起来节奏略显慢了些。本书的文化性,除了体现在对于同性恋亚文化的解剖,对于群体和社会关系的反思,以及自身的文学艺术性,还有其对于台北这个潮湿、闷热、保守又躁动的城市的深刻写照,以及台湾与日本纠葛关系的影射,仿佛又让我回到了那些在台北游玩的日子。或许对于台北人,这些故事就像我们在大陆看《东宫西宫》、读《北京故事》那样感到亲切又陌生。《孽子》是白先勇先生在不惑之年,围绕同志群体以及同志群体与台湾社会的关系而展开的自我解剖式的诚意之作。白先生是名门之后,在文化领域有一定的成就和名望,是较早出柜的台湾文化名人之一。《孽子》是白先勇先生的唯一一部长篇小说。小说中对于同志公园、酒吧等聚居地,一夜情与性交易,以及同志者普遍残缺破败的家庭等直白的呈现,不仅在当时给主流文化带来了冲击,在今天也可能会引发一些质疑:对于同性恋者家庭情感不和谐、心理情感不完整以及同性之爱不稳定的表现,是否片面和过于消极。或许把问题集中起来矛盾才更尖锐,这种悲情的基调和掺杂着的沉重的温情,才实现了从生活到艺术的提炼和升华。《孽子》1986年被改编成电影。事实上,偶然知道这部作品之后,我是先看的电影,后来才读的小说。白先勇先生参与了电影的改编。从一部长篇小说到一部120分钟的电影改编在内容选取上本就有难度,不得不舍掉或合并原著的一些人物和故事线;而且作品诞生的时期遭遇台湾电影管制的限制,因而许多情节和情感只能意象化和抽象化。但是在特定的时期特定的环境下,这样的影片具有特殊的文化价值和社会意义。小说1989年和1997年两次被改编成舞台剧。今年3月白先勇先生到北京师范大学参加《孽子》舞台剧放映,我本来想去观摩,但是因故没有去成,如今想来,竟是有些遗憾了。2003年小说被改编成电视剧。

一群黑夜里的青春鸟

读白先勇的《孽子》 感到一种潮湿的窒息感 文章以名为李青的少年的视角来叙述 写一群被家庭社会所抛弃的少年 聚集在台北的新公园 他们背负着不愿被提及的过去 他们做着男妓的勾当 在白天把自己隐藏起来 在黑夜里就尽情释放他们的情欲与悲伤 他们过得放纵而让人悲悯 他们是一群黑夜里的青春鸟《孽子》体现出一种轮回反复 如新公园的园丁郭老对李青说的 这儿是他们的窝 他们迟早会飞回来 果然 在经历无数变故之后李青依旧回到这里 他遇见一个少年 如同九个月前第一次来到这里的自己 这让我想起《春夏秋冬又一春》同是轮回 小和尚贪婪女色下山去 犯罪后上山 被警察抓下山 满刑后还是上山来白先勇这本书写得好 文字不矫揉造 时不时会出现那不经意的 带着浓郁的台湾味和一种特殊的怀旧的温情 白先勇说 这本年写的是主要是父与子及个人与社会的冲突 他把人情世故写得巧妙而且细致 有几个情节 比如王夔龙躺在床上向李青讲他在美国的经历 他讲得温和 实际真是血淋淋 看得我一阵鸡皮疙瘩摘抄一段 P41 “'……那个夏天,我跟那些美国人一样,也疯了起来,疯得厉害我看着自己身上的肉,像头皮屑,一块块纷纷掉落,就像那些麻疯病人一般,然而我一点知觉也没有。有一天,我坐在大街上,拿着一把刀片,在割自己的小腿,一刀刀割得鲜血直流'……他讲得那样舒坦,好象是在割鸡割鸭似的。 "看到后来会觉得一阵悲凉 P443 “俞先生恐怕是我遇见的这些人中,最正派、最可亲、最谈得来的一个了。可是刚才他搂住我的肩膀那一刻时,我感到的却是莫名的羞耻,好像自己身上长满了疥疮,生怕别人碰到似的。我无法告诉他,在那些又深又黑的夜里,在后车站那些下流客栈的阁楼上,在西门町中华商场那些闷臭的厕所中,那一个个面目模糊的人,在我身体上留下来的污秽。我无法告诉他,在那个狂风暴雨的大台风夜里,在公园里莲花池的亭阁内,当那个巨大臃肿的人,在凶猛的啃噬着我被雨水浸得湿透的身体时,我心中牵挂的,却是搁在我们那个破败的家发霉的客厅里饭桌上那只酱色的骨灰坛,里面封装着母亲满载罪孽烧变了灰的遗骸。俞先生一直不停的在拍着我的背,在安慰我,可是我却愈哭愈悲切,愈更猛烈起来。”再谈其他 广西师大出版社理想国出版的这本书让我非常满意 无论纸质排版还是封面设计 都让人欢喜 封面简单明了 书名及作者签名 干干净净 一目了然 纸质也好 薄 轻 微透 一页的字数不多 字体大小合适 看起来很舒服 只是《孽子》里白先勇写的《牡丹因缘》与本书内容无关 没有必要收录进去吧发现有趣的东西。P257写到台风”爱美丽“真是可爱的译法 原该是”Emily“吧 ;P336 史医生说”给你照照爱克司光“ 原该是”X光”吧 ;P387“俞先生大概三十七、八岁”及P388“来不及去租三、四集”这里的顿号该是要去掉的吧 像P425“那个新兵大概只有十七八岁”这里的顿号就是没有的 是否该统一?还有一处P527 "大概都是刚飞进园内的嫩脚色” 这里应该是“嫩角色”吧 我看得也粗糙 只随便找了几处 觉得算美中不足吧还想说一句白先勇先生的长相 书中插了三张白先勇先生的照片 分别是“初上台大时留影'"八0年代写作《孽子》留影”及“《孽子》首映会与导演曹瑞原等人合影” 看到第一张时真是让人惊艳 年轻时候的白先生真是俊俏非常 直接当成了李青的样子 第二张是侧颜 我更惊讶 这分明就是裴勇俊嘛!最后还是不得不称赞作者一句 《孽子》是特殊的同性题材 当年白先勇能写出这么一本书实在也是勇敢之举 至少是在有意无意的向世人坦言他的性取向 着实佩服 其实看得粗心 尤其是前半部分 暂时说再见 下次看定有新体会 这是作者亲自为书题的词“写给那一群,在最深最深的黑夜里,独自彷徨街头,无所归依的孩子”

人生从此孤独

在作家林少华的记忆里,祖父是个孤独的人,总是一个人忙碌,父亲是个孤独的人,回家后就捧一本书。而他自己,也是个孤独的人,看书是惟一的一项活动。在热闹的人群中他们格格不入,却总在一个人的天地里充盈潇洒,自得其乐。与其在一群人中间感受孤独,不如一个人尽情狂欢。独来独往,形单影只,寡言少语。后来,他在两年的时间里先后失去双亲,没有了牵绊与挂念的人生因此陷入了另一种孤独——多少年来一直不曾明白的那种“孤独”。人生从此孤独,唯有思念和忍辱相随。白先勇的小说《孽子》,描写了一群被称为“青春鸟”的沦落少年,他们中有人天性异禀,有人后天受环境影响,在性向问题上与世风相异,情感世界惶惑而孤独。“写给那一群,在最深最深的黑夜里,犹自彷徨街头,无所归依的孩子们”。作者在书的扉页上写道,他笔下的台北中央公园,常常让我想要大胆却又不敢放肆地去想象。 电视剧《孽子》(Crystal Boys)剧照,2003年《孽子》里出现的少年各有各的身世和经历,相同的是,他们都被亲人或者生活遗弃过,曾经孤独无助,几近绝望。有时候,生命是异乎寻常的顽强。“青春鸟”们挣扎着,抗争着,在自己的最黑最暗最脏的世界里,相互取暖,相互扶持。这是一本基调颇不寻常的书,书中的故事有些另类,以致于我一开始有些不大看得下去。坚持着多看了几页,慢慢觉察出一层呼之欲出的精彩来。我感觉自己从一个旱鸭子变成了深习水性的小鱼,能够深入其中,懂得书中人物的生活必然,懂得关心他们的命运走向。又像是暗夜公园里的一抹微光,尽管若隐若现,依然有一股坚定的力量,指引着我走出惶惑和不安,走出偏见和狭隘,走进真实的人性与生活,走入残酷与美好并存的异域空间。越是读到后面,越发觉得这本书的文字有着神奇的魔力,在净化读者的心灵,在给人以直面的勇气。电视剧《孽子》(Crystal Boys)剧照,2003年这世间的孤独,终因为爱。爱让人受伤害,爱让人争做扑火的飞蛾,爱让人卑微,爱让人坚强。故事中的青春鸟们,有人为了寻找亲生父母想尽一切办法到达日本,有人因为爱得太强烈而被灼烧至死,有人被迫背井离乡十数载不得回头,有人忍得辱骂受得欺凌仍甘愿付出所有。“我”无处不在,冷眼旁观。“我”深陷其中,在亲情、友情与爱情之间彷徨痛苦。若不是因为爱,又何至于这样深彻的孤独!  “如今父母走了,我就成了断了线的风筝,孤独地飞在没有夕晖的高空,飞向苍茫的天际……”人生从此孤独。永远在意,永远无处敞开心扉。微信公众号:一如奕如 温柔地触摸世界,感知生命的温度微信公众号二维码读后 | 人生从此孤独

在我们的王国里 ——小说《孽子》叙事的合法性

白先勇有一段话谈及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最后一句是这样写的:“我想,我之所以创作,是希望把人类心灵中的痛楚变成文字。”因此在小说《孽子》当中,白先勇试图于最深最深的欲望与泥泞中开出一朵朵血红血红的睡莲来,用星火与月光之中跳动的心脏来照亮这座隐秘而又温暖的黑暗王国。然而《孽子》整个文本的立足点是同性恋,并且是同性恋中的男妓。这对于中国人来说,似乎是一个讲述得禁区。其实不管同性恋作为关键词被提及的频率有多高,它所在的语句大多都会是调侃或者戏谑的口气。中国人不会真正接受一种异端的存在,除非是作为神人异秉来向人夸口。因此白先勇便不得不避开那个更阴暗却更真实的层面而转入一种更通于人情的讲述方式,也只有小说主题得到了初步的认可,整个文本也才能实现进一步的叙述合法性。一.放逐与回归小说第一章名为放逐,整个文本也呈现为一种放逐雨与回归的结构模式。在小说开头,阿青被父亲逐出家门、被学校开除出校,双重的放逐赫然占据了整整一章的篇幅。而在小说的结尾部分,阿青带领新结识的罗平跑步回家,离家与回家之间构成了一种圆环形的希望式结局。在这个圆环中,小说本身并没有过渡渲染同性恋圈子里的细节与规矩,肉体的欲望被降到最低而情感上的缺失却成为了故事的主体。小说虽然以阿青为第一叙述人,但是整个故事并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主角,“我”只是作为线索串联起了一个个人物以及附着在他们身上的那些零碎的故事。在这些故事里,能看到的只是破碎的家庭以及艰难的命运,他们在寻找与失败当中挣扎,又在挣扎与苦痛当中互相安慰。于是整个文本慢慢从同性恋这一单一主题中脱离出来,并逐渐达于一种更广泛的关照视角。由此,小说中几个人物的故事便得以生发出来,并各自被赋予了相对独立的故事主题。在阿青的故事里,可以看到的是母子两代之间共通的流浪与寻觅的命运,以及同弟娃间的消失了的手足之情。而在小玉的故事里,最主要的寻父情结,并一直贯穿小说始终。在傅老爷子的故事里能看到的是父与子各自的苦难以及被死亡阻隔了的理解与沟通。这些无法被诉说的故事最终汇集到了莲花池旁这座“我们的王国”里,这里包容了一切,如同宗教中被许诺过的迦南美地。当然,小说中也不可避免地涉及到了爱情的主题,但是龙子与阿凤的恋爱却被处理成了一种传说的模式,于是龙凤恋的传说便圣洁如那同样是传说的红色的睡莲,这种刻意的距离感在无形之中使得这段爱情澄明如秋天的月亮的意象。如此种种处理涤清了欲望的燥热以及黑暗的阴冷,所有的人物与故事碎片也都找到了自身存在的合理性。在这样的基础之上,“我们的王国”也便得以抛开种种零碎主题而达于一种广义的边缘性的所在,而《孽子》小说本身也就成为了放逐与沉沦的边缘存在方式对于其合法性的追问。因此,小玉不惜用全部精力寻找林姓的父亲,傅老坚持到孤儿院帮助无臂的男孩傅天赐,而叙述人阿青则不断回到关于弟娃的记忆当中。这些只不过是他们在“我们的世界”巨大的引力下通往世俗世界的一个足够充分的理由而已。在这个理由当中,他们体认自身的存在,在这个理由中,他们确定自己立足的位置。自此,放逐与回归的模式完成了边缘与主流的对峙,在边缘性存在的讲述之中,在血统与驱逐、寻父与孽子的母题之中,悲悯与人性成了整部小说最大的合法性所在。在确立了叙事的合法性之后,整本小说在表面上便具有了一种希望和救赎的可能。但是,《孽子》从深层来看仍然是一场悲剧,白先勇作为同性恋者中的一员,那种生来便是异端的巨大的孤独感渗透到了文字的每一个角落,于是整个故事也就变成了一场永远看不到出路的悲剧。小说第二章开始便是一个暑热难耐的夜晚,挂着一轮血红色的月亮,这月亮象征的便是欲望与死亡,在“我们的王国”之上,作为一种无法抗拒的背景而存在。而这座王国得以立足的莲池里血红色的睡莲也早已拔除干净,所有的圣洁都已经成为了传说,而这些孩子在莲花池旁旋转,就如同轮回一样,永远无法停留或者逃离。所以,在表面的乌托邦之下,这里是欲望和沉沦的泥沼,同时又是逃避外界伤害的唯一的庇护所。这些孩子们血液里带来的野性把他们推向了这座黑暗中的王国,这种与生俱来的异类所在注定了他们无法真正被外面的世界所包容。所以,他们在龙凤恋的传说里一遍遍重复,直到台风登陆,“我们的王国”也支离破碎。于是在傅老爷子的帮助之下杨教头建起了“安乐乡”酒吧,但是最后也还是因为傅老爷子的去世而最终宣告停业。在建立一个自给而独立的王国失败以后,他们希望凭借傅老爷子在外面的世界立足,但是这唯一的理解最后也还是埋入了深深地泥土之中。而另一方面,王夔龙的出现与叙述人阿青构成了一种遥远的映照,他们被父亲放逐的共同经历暗示了某种命运的循环。所以在小说第三章最后的除夕夜,两人再次相见,再现了阿凤的死,同时也宣告了“我们的王国”的最终陷落。所以,小说叙述的起点选在七月十五中元节,或许是为了祭奠这种无法挽回的没落。二.食与色小说《孽子》追求其叙事合法性的另一种方式,在于文本内在悲剧性的具体物化。以故事中的吃为例。小说中数次写到吃饭的场景,并且不吝篇幅描写具体的菜肴和阿青等人吃的情况,他们似乎总是没有办法填饱肚子,身体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这其中暗含的是阿青等人精神上的空虚在身体上的投射,这是一种物化,使内在的苦难触手可及。另外,小说中的“色”也转移了故事本身的悲剧性与残酷性。这里的色不仅仅是“男色”,也包括景色,甚至环境的渲染。最突出的便是龙子与阿凤的恋爱,那九十九朵睡莲以及捧在手心的鲜红的花朵,在纯情至美的追求中隐藏了内在的悲剧性。三.红莲与绿岛在杨德昌的电影《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里有过这样一句话:“民国三十八年前后,数百万的中国人随着国民政府迁居台湾,绝大多数的这些人,只是为了一份安定的工作,为了下一代一个安定成长的环境。然而在这下一代成长的过程里,却发现父母正生活在对前途的未知与惶恐之中。”在小说《孽子》当中也可以看到这样一种潜在的惶惑。如果把小说中的边缘性扩大来看,台湾岛也处于这样一种边缘所在。所以这种处境便与台湾人的某种岛屿境地相契合,成为另一种合法性的理由。以阿青的父母来看,父亲是大陆来的军人,母亲是台湾本省人。父亲的军人身份以及他所珍藏的那枚勋章象征的正是一种向往大陆的父性权威。而母亲的流浪与寻觅象征的则是台湾的边缘境地。而小玉一直寻找的父亲,则是来自日本的华侨,其中又暗含了台湾日据的历史。所以在《孽子》的文本当中,台湾的身影隐约可见,这座绿岛就如同红莲之外的那片王国一样,试图在黑暗当中摸索自己的位置,确认自身的存在。最后,引用《孽子》开头献词结束此文:“写给那一群,在最深最深的黑夜里,独自彷徨街头,无所依归的孩子们。”

古典和慈悲

白先勇在这本书里的笔墨和吴念真一样太煽情了!但这本书能把持住这份煽情,因为里面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情义太古典、太有韵味了!当时台湾的各色人等,迁台的老一辈,后生的新一辈,社会地位高的,低的,都在一个见不得光的大同世界里试图摆脱孤独。各色口音在夜晚的新公园窃窃私语,巡逻的来了便作鸟兽散。但是这不是一个一盘散沙的群体,这里有杨教头、郭公公这样的见证人,有盛公、傅爷这样的默默支持者,有小玉、吴敏、老鼠和阿青这样的当红炸子鸡,也有老龟头、赵无常这样的明日黄花,有周老头、吴老板这样的老主顾,也有华侨林样、忸怩的大学生和放假的士兵这样一些偶尔光顾的半个成员,还有一遍又一遍听着阿凤和龙子的传说的三水街的一群小幺儿……他们从杨记到新公园,到安乐乡,又回到新公园,漂泊不定,却总还是心心相惜。文中大量的篇幅写的不是同性爱情,而是各类只有放在中国传统语境下才能体会其悲凉的家庭的故事。阿青那迁台老兵、困顿古板的父亲和不甘寂寞、偏爱流浪的母亲,还有阿青念念不忘的小弟,小玉那都被男人骗了却痴心不死的母亲和表姐,小玉执着要去找寻的日本华侨父亲,望子成龙的高官傅爷和他心气甚高、选择自杀的同志儿子,龙子和他绝情的父亲,还有忘不了这些爱恨交织的家人的阿青、小玉和龙子他们自己。这些人物煽情而丰满,他们就像《聊斋志异》《西厢记》里那些动不动得相思病的主角一样,太重情义,太有气节,不过《孽子》里这些人根本不是才子佳人,而是一些卖屁股的玻璃佬、底层挣扎着生存的老兵、烟花女子和只能无限追悔人生过错的耄耋老人!同志,在本书中很大程度上成为一种刺眼的胎记,天生而来就给这些人带去了一辈子抹不掉的伤痛,家人们只能一边彼此伤害,一边痛苦地试图理解彼此。这是保守的家庭传统的悲哀,是整个社会的无情,家庭只能自我消化,自我解决这突来的老天给的祸结,而不能试图去揪出那真正定义祸结的社会。在这样的描绘中,这个群体本身越心心相惜,家庭本身越试图理解和忍受家人带给彼此的痛苦,才越透出这个社会中这群人的悲凉!在不占多数的关于同性感情的描绘中,那种感情也不是现代的,而是希腊古典狄奥尼索斯式和柏拉图会饮篇的结合,甚至还透着一股大慈大悲的胸怀。阿凤和龙子爱得轰轰烈烈,他们是狂醉的酒神精神的化身。那个自己都知道自己没有心的阿凤在作者笔下显得是那么可怜,好像他也是整个同志群体的化身,所以他才总有泪水流不尽的委屈和控制不住的暴戾和放荡,他爱龙子,但他也知道自己给不了爱,所以他求死,让龙子死了一条心——这可能是对文中所有孽子都没有所谓完满爱情的原因的一个象征,在那样的社会里,他们的完满爱情是不可能实现的。而龙子之后被他父亲放逐,逐渐变成了柏拉图在《会饮篇》中描述的给予者,他总在寻找那些可怜的少年,收留他们,替他们治病,让他们回归正常的人生——其实这也是书中所有“好爸爸”做的事情,给或狼狈出走或流离失所的少年一个温暖的家,给予衣食,供他读书,学知识学技能,给他找份正经的事干。小说结局最后,阿青也没有跟龙子在一起,却找到了另一个落魄的少年,变成了他的给予者。这种如父如子、亦师亦友的暧昧的关系中有没有性,有没有情爱?这其实是一个大问题。书中应该是有的有,有的没有。但总的来说,是书中尽量让这个问题显得不重要,因为作者通过突出家庭和生活的悲凉,突出这种关系本身存在的可贵和对孽子们来说无可取代的拯救性。作者想讨论的也不是爱情,而是像在呼吁一种对待同性恋者、对待妓女、对待边缘群体慈悲为怀的态度。傅老爷子是在赎罪,但他也要求龙子和阿青学会体谅他们的父亲,所以这种慈悲为怀又是相互的。杨教头某些时候是他徒弟们的老鸨,但他主要还是对他们恩重如山的师傅,对下如此,对上的支持者也是如此,傅老爷子过世大家抬棺木上山的一幕实在是煽情。杨教头和他的徒弟们是在感恩他的慈,而迟来的龙子的痛哭却是点出了他的悲。总的来说,《孽子》描绘的同性群体充满了古典韵味,是南腔北调的嬉笑怒骂背后掩不住的情深义重,是放肆出格也切不断的骨肉情谊,也是痴颠的狂醉迷恋和暧昧的给予和被给予关系。而我想在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为孽子们心酸同情的时候,在希望有人对他们好给他们一个家的时候,作者想要传达的慈悲为怀就成功了。

| Never Grow UP

完整栏目请访问我的新浪博客:http://blog.sina.com.cn/nobby519 1、“写给那一群在最深的黑夜里,独自彷徨街头,无所归依的孩子们。”这一期“今夜”本来是准备谈谈胡因梦的自传——《生命的不可思议》因为她让我体验到了近二十年来从未体验过的觉知,字里行间令我深深地感动,之所以暂时压制自己内心极欲表达地狂喜转而谈白先勇先生的小说作品《孽子》,在某种意义上,这本厚如《圣经》的虚构类小说对我当下的触动令我仿佛可以在阅读的过程中抽离自我短暂的进入“另一个次元”——诚实的面对。2、“在我们的王国里,只有黑夜,没有白天。天一亮,我们的王国便隐形起来了,因为这是一个极不合法的国度;我们没有政府,没有宪法,不被承认,不受尊重,我们有的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国民。有时候我们推举一个元首——一个资格老、丰仪美、有架势、吃得开的人物,然而我们又很随便,很人性地把他推到,因为我们是一个喜新厌旧、不守规矩的国族。”丰富而令人不安的文字,使得白先勇的小说在营造《悲情城市》式的“人性的荒芜”上别于一般的通俗小说,让读者十分容易进入一种“同感同悲,同怜同恨”的氛围中。不着痕迹的演员——小说中塑造的人物,毫不渲染的城市风貌——日据时期遗留下来还未来得及经时间打磨的建筑物,这出影子戏很容易吸引读者和“他们”搭伙一块儿演出。在道德伦理的博弈中,白先勇带着冷静与感怀以一种超然的态度,带着理解、默契和温柔的眼光来看待“男妓”问题,他掌握的是基本性欲和无以寄望的贫穷及无未来的爱情为基础的骄傲的华丽破坏感,或者说是一种违抗的悲剧美。这种行文设计,让读者在推开一扇门一览屋内境况之后,豁然间发现又有一扇等待推开的门安静的倚在墙角。3、《孽子》在出版后,由翻译家雷威安教授译成法文,于一九九五年介绍到法国,当即引起巨大的反响,东方人对边缘伦理文化的洞见让西方人嗅到了对“性”、“性交易”、“性与真爱”不一样的空气,作者在“《青春鸟》集”的纯爱体验与“性爱市场”之间不刻意划分边界式的写作方式,将对这一群因为“原生家庭”的破裂、变质而被迫来到“公园”的男性在行为选择上道德判断的权利善意的交给读者,他只是叙述,记录,表达。这一群每个人都有太多故事、太多无奈,太多憔悴与太多不安的年轻人,他们在青春的暖汤里时而舒畅,时而苦恼,时而迷失的游离着,但太多的过往也提醒着“他们”,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方现在“温度友好”的“暖汤”会慢慢加温——直到沸腾,将这“肮脏与罪恶”的皮囊,在绚烂与激情之后归于毁灭… …可能也只有等到肉体归于沉寂,一辈子的流浪、逃亡、追寻、最后“瘫痪在这张堆塞满了发着汗臭的床上,罩在乌黑的帐子里。”4、作为一本以“心理分析”为写作“暗线”的作品,白先勇是一位细腻的作家,人物的身世背景,情绪的表达,都清晰的记录在他为每一个角色设立的档案里。如果你是一位具有严密心理学知识的读者你或许会找到各中人物为何会来到“新公园”等待或者寻找那些愿意“买下他们一夜”的成年男子。“我杀死的不是阿凤,阿青,我杀死的是我自己,那一刀下去,正正插中了我自己的那颗心,就那样,我便死去了,一死便死了许多年—— … …院子里有夏虫的鸣声,颤抖、悠长。一声短,一声长。”我们能从人物之间的对立关系中一窥人类的终极命题——“爱情”在交易下,变得莫名的无可奈何——隐隐约约,分明是存在的,却又无处寻迹。王燮龙向“一夜之缘”近乎陌生人的“阿青”倾吐内心积压了十多年对旧爱的怅惘、质疑以及追悔,阿青作为一个毫不知情,年纪尚浅的“局外人”陷入庞大的王燮龙的叙述中,轻微又不动声色的不知所措,自然而然的把时间轴上相隔甚远不容易唤起的“情感能量”凿开了一个缺口,喷薄而出。5、男孩们,永远作一只“野凤凰”吧!Never Grow UP,但时间从来不会因为深沉的磨难而停止流动啊,年轻的心脏终将变得衰弱,丰盈的胸脯也将变的皱缩… …不过,我们会永远保有那一份风一般的柔软,载着风一般的少年,让他们停止逃遁、恐惧、与伤害,回到最初那如母体般的温暖中去。| N.R.T完整栏目请访问我的新浪博客:http://blog.sina.com.cn/nobby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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