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粮》章节试读

《地粮》的笔记-第27页

有一些怪异的病
想要人所没有的东西。
“我们，我们也有一天要经历灵魂可哀的苦恼！”他们说，“在阿丹兰洞中，大卫，你恋慕池中的水。你说：'啊！谁会带给我从伯利恒墙脚下涌出的清凉的水。幼年时，我每借它解渴；但如今，我热病中羡望的水，它被幽禁着。'”
别羡望，奈带奈蔼，重尝昔日的水。
奈带奈蔼，切勿在未来中去追觅过去。抓住每一瞬间中再难重复的新奇，而别准备你的快乐；你应懂得在你所准备好的地方，使你惊奇的可能是另一种快乐。
何以你还不懂得一切幸福来自机遇，在每一瞬间它出现在你眼前，像一个乞丐出现在你的途中；让不幸落在你身上，如果你说你的幸福早已死去，因为你曾梦想的幸福与这不同——而你不承认是一种幸福，如果它与你的原则，与你的愿望不能吻合。
明日的梦是一种快乐，但明日的快乐又是另一种快乐，可喜没有事物能与自己所梦想的正相符合；因为每一事物的价值在于互不相似。
我不喜欢你对我说：来吧，我已给你准备下某种快乐；我已只爱由机遇中得来的快乐和我的声音使岩石涌出的快乐；这些新奇而强烈的快乐对我们正像从酒槽中流溢的新酒。
我不喜欢把我的快乐加以点缀，也不喜欢苏拉米特从一些大厅中穿过；为抱吻她我并不曾从我口角拭净葡萄所留下的点迹，接吻以后，我喝了好些甜酒也不能使我的口清凉；而我把蜂巢中的蜜与蜡同嚼。
奈带奈蔼，别准备你的任何快乐。
当你不能说：幸甚，说：算了吧！这其中就有着幸福远大的期许。

《地粮》的笔记-第7页

对多少可爱的事物，奈带奈蔼，我用尽我的爱。它们的光辉由于我不断地为它们燃烧着。我无法使自己疲惫。一切热诚对我是一种爱德损耗，一种愉快的损耗。
异端中之异端，我永远地，受摒斥的论见，隐晦的思想，各种的偏异所吸引。每种智质使我感到兴趣全在所以使它和别种智质不同的地方。由此我在自身中达到排斥同情的境地，因为在同情中所见到的只是一种共通情绪的认识。
不需要同情，奈带奈蔼——而是爱。

《地粮》的笔记-第87页

夏天曾是温暖而疲累——但你信赖着一个并未践约的女人。而你又说：至少今年秋天也许能有希望，也许能给我的苦闷带来一点慰藉。我怕她依然不会来吧——但至少树林会转成红色。在一些还不太冷的日子，我将去坐在池边，去年，那儿曾散落下多少干枯的木叶。我将等候黄昏的到来......另一些傍晚，我将跑向夕照下的林际——但秋天正又多雨；霉烂的树木几乎没有着上什么秋色，而在涨满着水德池边，你也无法去坐在那儿。

《地粮》的笔记-第28页

别羡望，奈带奈蔼，重尝昔日的水。
奈带奈蔼，别准备你的任何快乐。

《地粮》的笔记-第61页

如果你愿意，如果你知道，在这瞬间，无妻无儿，你将在这世界独自地站在神前。但你忘不了他们，而把你的过去，你的情爱，一切你在人间的顾虑全放在你身上，想怕会丢失了他们似的。在我，任何瞬间，我的爱等待着我，给我一种新的惊奇；我永远认识它，但从不追随它。你不曾疑心到神能采取种种形象；如果一心凝视一种且对它恋恋不舍，结果你什么也看不明白。

《地粮》的笔记-第98页

有笑的一刻，必然——此后有忆笑的一刻。
无疑地，奈带奈蔼，看这些青草摇动的曾是我，我，而非另一人——如今它们已枯萎作甘草的气味，像一切被（叉利刀）断后的东西一样——这些青色与新栗色，在晚风中飘荡的青草。

《地粮》的笔记-第33页

一个能自认幸福而又思想的人，那人才称得起真正的强者。
奈带奈蔼，各人的不幸来自永远是各人在看，而把他所看到的认作次要于他自己。

《地粮》的笔记-第18页 - 卷一·三

脑筋的一切困倦源由于，啊！奈带奈蔼，你财富种类的反复。你连特别喜欢哪一种也不知道，因为你不懂得唯一的财富即是生命。生命中的最小瞬间比死还强，而否认着死。死只是对别一些事物给以生命的许可，为的使一切可由此更新，为的使生命的任何形象不霸占超过它自己表达所需要的时间。
三岛阿公觉得死亡【不能原封不动地闲置在那儿】，而【一定预示着春天的复苏】。
不知道他在哪里复苏，有没有【越过山山水水】再次聆听到【莲花绽开的声响】。
幸福的是当你的语声响亮的瞬间。一切别的时间用来静听；但当你自己说话的时候，别再倾听。奈带奈蔼，你应焚毁所有在你自身中的书本。

《地粮》的笔记-第89页

黎明前天色朦胧中可厌的起程。身心的寒战。头晕。人寻找他所还能带走的东西。
“美那尔克，在起程时你那样喜欢的究竟是什么？”
他回答：“临死前的一种滋味。”
必然，这并不是那样地为多看别的事物，而是想使自己和一切并不对自己必须的事物相分离。唉！奈带奈霭，多少事物对人们都并不是必需的！心灵永远不会足够空乏到终于有一天能尽量地装满爱——爱，等待，与希望，这一些我们唯一真正的财富。
唉！多少地方我们都同样能生活！幸福地生活。勤作的农庄；田间无上的劳作；疲累；沉睡的无限宁适……
起程吧！而且别使我们停留在任何固定的处所！……

《地粮》的笔记-第82页 - 卷四

在欲望与烦恼之间，起伏着我们的忧念。
而全人类对我显得像是一个回到床上去睡的病人——他寻觅安息，但连睡意也找不到。
我们的欲望已穿尽不少世界；
它们从不曾有过满足。
而整个自然界挣扎在
求安息与求欢情之间。

《地粮》的笔记-第59页

我志在不爱任何一个人，男人或女人，而仅爱友情，感情，或爱情。当我把爱给予一人的时候，在我只是循人之意，因为我不愿从而就不爱另一人。我也不愿霸占任何一人的身与心；像对自然一样，对人间我也是游牧者，不停住在任何住所。一切偏爱在我认为是反正义的；愿与众人处，我不把自己给与一人。

《地粮》的笔记-第8页 - 卷一

奈带奈蔼，我将教给你热诚。
宁过一种至情的生活，奈带奈蔼，而不求安息。除了死的沉睡以外我不希望别种安息。我怕一切当我活着的时候所不能满足的欲望与力，由于它们的独存令我痛苦。我希望在这世间表达尽一切所等待于我的，到那时，满足以后，再整个绝望地死去。
...
忧郁只是消沉后的热诚。
人都可能整个地赤裸；一切情绪都可能达到完满的境地。
我的情绪像一种宗教似的开放着。你能否懂得这意思：一切感觉都是一种无穷尽的存在。
奈带奈蔼，我将教给你热诚。
我们的动作依附着我们，正像磷光依附着磷。它们耗尽我们，那是真的，但它们形成我们的光辉。
而如果我们的灵魂称得上什么的话，那只因它比别一些人的灵魂燃烧得更热烈。

《地粮》的笔记-第36页

【卷二】
每一完美的动作被伴随着快感。由此你认辩这动作是你所应做的。
切勿在未来中去追觅过去。抓住每一瞬间中再难重复的新奇，而别准备你的快乐。你应懂得在你所准备好的地方，使你惊奇的可能是另一种快乐。
每一事物的价值在于互不相似。
一个能自认幸福而又思想的人，那人才称得起真正的强者。
当一种环境已与你相似起来，或是你自己变得与这环境相似，立刻它对你不再有益。

《地粮》的笔记-第17页 - 卷一

让你自身中的每一等待不纯然是一种欲望，而只是一种接待的准备。等待来向你的一切，但只指望来向你的一切。只指望你自己所有的。你应懂得一天内每一瞬间你都能主有神的整体。让你的欲望是爱，让含情的是你的占有。因为，什么欲望能不生效呢？

《地粮》的笔记-第9页

我愿靠近你而你爱我。

《地粮》的笔记-第49页

【卷三】
人在生命中只有一个春天，而回忆一种快乐并不是幸福的一种新的临近。
快乐的强度达到某一程度时人很不容易超越而不落泪。
那时我是温良的，我说人应忍耐自己的悲哀而我设法把这一切都看作是德行。
每一事物在大自然中所占的地位，无法超脱。周密的物理性的定律。
别使你自己依恋在任何思想上。

《地粮》的笔记-第11页

我希望已经验过一切热情与过失，至少我曾袒护过它们。我整个的生命投向一切信仰，而某些晚上我竟疯狂得几乎相信起自己的灵魂来，那样地我感到它行将与我的躯体相分离——这也是美那尔克对我所说的。
而我们的生命在我们面前将似这满装冰水的杯子，这执在发烧的病人手上湿润的杯子，他渴，他竟一饮而尽，他明知道他应静待，但他无法从他的唇边推开这甘美的杯子。水是那样沁凉，而发烧的热度却又那样地使他枯焦。

《地粮》的笔记-第157页

【卷八】
美那尔克，我思念着你！
奈带奈蔼，满足你的快乐，当你的灵魂还能微笑——满足你爱的欲望，当你的口唇还能感到接吻时的愉快，而当拥抱对你还是一种莫大的惊喜。
可能是真的吗？可能是真的吗？苏拉米特？——
你曾等待着我而我竟不曾知道！
你曾寻找过我而我没有听到你的足音。
唉！青春——人只在某一时候占有它，而其余的时候都只是对它的追忆。

《地粮》的笔记-第63页

别太以为我幸福的取得全凭时机；自然，这些对我都有帮助，但我并不曾利用它们。别以为我的幸福全得助于财富；我的心对世间的一切不作依恋，始终是空的，而且将很容易地死去。我的幸福来自热诚，一切事物都曾惊愕地引起我的崇敬。

《地粮》的笔记-第90页 - 第一至三卷

1. 你应边走边看，但你不应在任何地点停留下来。
让重要性在你自己的目光中，而并非在所看到的事物上。
在自己的目光中看到重要性？是指事物对自己的重要性，还是自己对事物重要性之理解？又或许只是说重要的是自己如何看，而非事物本身之价值与意义。
2. 一切你所清晰地认识的东西历千百年对你依然一样清晰。何以你把那些东西还看作那么重要。
回答了上一个问题。应该是最后一种。
3. 宁过一种至情的生活，而不求安息，除了死的沉睡以外我不希望别种安息。4. 我将教给你热诚。
全书主旨，也是最动人的一句话。热诚。
5. 只有人所不能理解的东西人才能确信能永不去干。理解，即是自己感到能干。担当人性中最大的可能。
最后一句话木心说过很多次。我一直以为指的是”善“。其实是不是应该理解为：活出最大可能性的自己。后面纪德接着说：”各种方式的生活；你们曾对我显得都美。”
6. 智者即是对一切都发生惊奇的人。让你的视象在每一瞬间都是新的。
我一直以为是木心的话。如今看来，他是搬运工。放下木心，走出去吧。
7. 让一切情绪对你变成一种陶醉。
享受每个时刻的自己。自己是情绪的主人。
8. 我的灵魂！别使你自己依恋在任何思想上，把它抛向海面的风去，让风给带走；你永远不会由你自己把它带上天去。
三年了。离开木心吧。离开他带给你的惊喜与眷恋，支持与依赖。
9. 过去的回忆除了给我的生命以统一性之外对我没有别种力量。
过去成就了现在的自己。那些快乐或痛苦的记忆是生命中的一部分。感受当下的自己是最好的回忆与纪念。

《地粮》的笔记-第48页

每一事物在大自然中所占的地位；无法超越。周密的物理性的定律。在黑夜中挺进的火车；早晨满浴着朝露。

《地粮》的笔记-第8页

奈带奈蔼，我愿给你一种快乐，一种至今任何别人都未曾给你的快乐。我不知道如何把它给你，虽然，我自己拥有这种快乐。我愿比任何别人都曾未有的更亲密地向你跑去。我愿在夜间的这一刻来到：当你已连续地打开，而又闭上不少书本，在它们的每一本中搜寻超于它所已曾启示你的东西；当你还在等待；当你的热诚，由于不的慰藉，行将转作悲哀。我只为你而写；我只为你的这一些时刻而写。我远写这样的一本书：那儿一切个人的思想与个人的情绪对你像都是不存在的，那儿你将相信只看到你自己热诚的投影。我愿靠近你而你爱我。

《地粮》的笔记-第84页

【卷四】
必须选择对我每是最难堪的事。选择一样东西对我显得如其说是拔萃，毋宁说是抛开没有被我所选上的事物。
幸福的人，我那样想，该是对世间的事物无牵无挂，怀着他那永生的热诚经历这恒久的动态。
我生活在永久的，愉快的等待中，等待这任何样的未来的来到。像一些等待答复的问题，我使我在每种欢情前所生的渴慕立即拥有它所期待的快乐。
我对美的爱好中极少借助于对丑恶的憎厌。
我的灵魂充满起诗情，而由于自己的孤独，这诗情变得更高昂。
我志在不爱任何一个人，男人或女人，而仅爱友情，感情或爱情。
我们生命中的每一瞬间都是绝对不能追替的：愿你有时在瞬间中整个集中你自己。
我的幸福来自热诚，一切事物都曾惊愕地引起我的崇敬。
美那尔克说，我喜欢对自己说：没有实现的事物是本就不能实现的事物。
有的，当不能再找得的时候，它的回忆即是一种渴。
在欲望与烦恼之间，起伏着我们的忧念。
一切欢情都是好的，而值得尝味的。但并非一切欢情人人都需去尝味，选择是必要的。

《地粮》的笔记-第145页

【卷七】
早晨我就出门；我出去散步；我并不注目于任何事物，但我看到一切；一些从未曾有的感觉汇集在我身上，组成一曲惊人的交响乐。
而在每一新的瞬间我会感到什么也还不曾见过，什么也还不曾尝味过。我落入在一种不断的追求中，追求逃遁的事物。
生命对我们曾是原始，且有着一种突袭的滋味。
幸福只是像在死的身上所开的花。

《地粮》的笔记-第34页 - 卷二

因为，奈带奈蔼，别停留在与你相似的周遭；永远别停留，奈带奈蔼。当一种环境已与你相似起来，或是你自己变得与这环境相似，立刻它对你不再有益。你应离开它。没有比你的家，你的居室，你的过去对你更有害的。在每一事物中你只应接受它所给你的教育；而让流泻自每一事物的欢情使每一事物枯竭。
因此我养成把每一瞬间从我生命中分割开来的习惯，使其成一种孤立的，快乐的整体；使在瞬间中突然地集中整个的一种特殊的幸福；因此，即在最近的追忆中，我已不再认识我己。

《地粮》的笔记-第27页 - 卷二

每一完美的动作被伴随着快感。由此你认辩这动作是你所应做的。我毫不喜欢那些把自己的辛劳看成是一种功绩的人们。因为如果那是辛劳的，他们不如另选别的。在工作中所得到的快乐正足表示这工作对你的适合；而我快乐的真挚，奈带奈蔼，在我每是最必须的指南针。
我知道每天我的身体所能期望的欢情以及我的头脑所能担当的。接着我将开始入眠。逾此，天地与我不再相干。

《地粮》的笔记-第59页

"我志在不爱任何一个人，男人或女人，而仅爱友情，感情，或爱情。当我把爱给与一人的时候，在我只是徇人之意，因为我不愿从而就不爱另一人。我也不愿霸占任何一人的身与心；像对自然一样，对人间我也是游牧者，不停住在任何处所。一切偏爱在我认为是反正义的；愿与众人处，我不把自己给与一人。"
多像你。

《地粮》的笔记-第135页 - 卷七

阿敏塔黑些又有什么关系？

维基耳
阿脱曼，你写信给我说：「我在那些等候着你的棕榈树下看守着牧群。你会来吧！枝头行将报春：我们将一同散步，而我们将无忧无虑……」
「阿脱曼，牧羊人，你用不到再去棕榈树下等我，也用不到看春天是否来到。我已来了；春天已在枝头；我们一同散步，而我们无忧无虑。」

《地粮》的笔记-第6页

　　……一生中我们不断地为前程的渺茫而感苦恼。我将对你怎么说呢？一切选择是可怕的，当你考虑选择的时候：可怕的是一种不复为义务所及的自由。正像在一个四野不见人迹的地方选择一条道路，那儿每人从事他自己的发见，而你得注意，这发见只对他自己适用；因此即是最荒僻的非洲中最可疑的痕迹比这也还可靠……浓荫的小树林吸引我们；未曾干涸的水泉上的幻景……但水泉的存在毋宁是我们的欲望使然；因为任何境地都由于我们的接近，它才逐渐得到存在，四围的景物，逐一地，在我们的行进中安排起来；在天空的边际我们看不到什么，而即在我们的周遭，这也只是一种连续的，可更变的表象。

《地粮》的笔记-第18页

智者即是对一切事物都发生惊奇的人。

《地粮》的笔记-第16页 - 三

我曾见天际等待黎明时的战栗。星星一一凋陨下去。牧野汛溢着朝露；风带来的温慰是冰冷的。好些时候似乎这模糊的生命还愿滞留在梦中，而我困倦的脑筋充满着昏沉。我一直跑到林边；我坐下；每一牲口恢复它的工作和它确信白日将到时的快乐，生命的神秘又开始泄漏在树叶的每一齿缘——以后天就亮了。
我还曾见别种晨曦——我曾见夜的等待……

《地粮》的笔记-第55页 - 卷四

我生活在永久的，愉快的等待中，等待这任何样的未来的来到。像一些等待答复的问题，我使我在每种欢情前所生的渴慕立即拥有它所期待的快乐。我的幸福源于每一水源启示给我一种渴念，而在无水的沙漠中，不得解渴，我仍爱这烈日下自己热病的赤诚。

《地粮》的笔记-第5页

当别人正从事发表或工作，我却过了三年旅行生活，为的，相反地，忘去一切我曾藉头脑所学得的事物。这种促忘的过程曾是滞缓且又艰难；它对我比一切由人们所强输的教育更有益，且真正地是一种教育的开始。
你将永远不知道为使我们对生活发生兴趣所必需的努力；但如今生活已使我们感到兴趣，这将跟一切别的事物一样——热情地。
_________你将永远不知道为使我们对生活发生兴趣所必需的努力

《地粮》的笔记-第125页

【卷六】
奈带奈蔼，我将告诉你，一切事物，全是神性地自然的。
奈带奈蔼，我将和你谈一切。
我感官上最大的愉快，曾是渴时得饮。
物质对精神是一种无限地透明而多孔的东西，接受并服从一切法则。
我爱梦的时候只因为相信它是现实。因为最甜蜜的睡眠也抵不上当人醒悟的一刻。

《地粮》的笔记-第5页 - 卷一

奈带奈蔼，别希求在固定的地方找到神。
...
消灭自身对＂功绩＂的观念，因为它对精神是一种莫大的障碍。
...
让重要性在你自己的目光中，而并非在所看到的事物上。
一切你所清晰地认识的东西历千百年对你依然一样清晰。何以你把那些东西还看作那么重要？

《地粮》的笔记-第1页

「地粮」充满着纪德炽热的情感，以自己游历生活为触点，抒发了对生命的见解。反复讴歌旅途中所见之物，水源，大地，清晨，黄昏等，纪德热爱旅途，热爱自然，热爱生命，炽热之情跃然纸上。整本书中根本没有什么人物，奈带奈蔼，美娜而克，都是虚幻的作者自己。本书似散文，又象诗歌，文字优美，充满想象力，其间充满了哲理性。

《地粮》的笔记-第103页

【卷五】
我使自己成为漂泊者，为的能和一切飘泊的事物相抵触：对一切得不到温暖的事物我都感到爱怜，我热情地爱过一切流浪的事物。
我的兴奋始终来自对这刹那的现时的占有。
奈带奈蔼，最简单的满足对我常是一种陶醉。而我在途中所寻找的，并不是那样地为一家旅店，而是我的饥饿。

《地粮》的笔记-第22页

【卷一】笔记
愿我这书，能教你对自己比对它感兴趣，而对自己以外的一切又比对你自己更感兴趣。
让重要性在你自己的目光中，而并非在所看到的事物上。
欲望是有益的，同样，有益的是欲望的满足——因为欲望从而增添。我实在对你说，奈带奈霭，每种欲望比我欲望中的目的物虚幻的占有更使我充实。
宁过一种至情的生活，奈带奈蔼，而不求安息。
忧郁只是消沉后的热诚。
人都可能整个地赤裸；一切情绪都可能达到完满的境地。
一切感觉都是一种无穷尽的存在。
理解，即是自己感到能干。担当人性中最大的可能，这是一个好公式。
我整个生命像迫切地需要一种更新。
让你自身中的每一等待不纯然是一种欲望，而只是一种接待的准备。让你的欲望是爱，让含情的是你的占有。
别把神与幸福看作两回事，但把你一切幸福放在瞬间。
智者即是对一切事物都发生惊奇的人。
唯一的财富即是生命。死只是对别一些事物给以生命的许可，为的使一切可由此更新；为的使生命的任何形象不霸占超过它自己表达所需要的时间。
任何未经感觉的认识对我都是无用的。

《地粮》的笔记-第59页 - 卷四之一

有些人责备我自私；我责备他们愚妄。我志在不爱任何一个人，男人或女人，而仅爱友情，感情，或爱情。当我把爱给与一人的时候，在我只是循人之意，因为我不愿从而就不爱另一人。我也不愿霸占任何一人的身与心；像对自然一样，对人间我也是游牧者，不停住在任何处所。一切偏爱在我认为是反正义的；愿与众人处，我不把自己给与一人。

《地粮》的笔记-第67页 - 卷四

视觉——我们感官中最易引起忧患的……
一切我们不能触摸的使我们忧苦；
智能理解思想易于
我们的手攫得我们眼所羡望的。
啊！奈带奈蔼，但愿你所羡望的是能触摸的事物，
别追求比这更完美的获得，
我感官中最温馨的快乐
曾是渴时得饮。

《地粮》的笔记-第42页 - 卷三

多少次我感到自然对我要求着一种动作，而我不知道给它哪一种。
等待这迟迟不前的睡意……

《地粮》的笔记-第149页 - 卷八

但在回忆中我已不认识我自己，而我的生活超出回忆的领域。我像不断地只生活在新的瞬间。别人所谓默思对我是一种不可能的拘束；我不再懂得“孤独”一词的意义；在自身中只有自己，那也就是不再有别人；而在我自身中却整个地被别的事物占据着。——再者，我始终息无定所，而欲望还不断地把我驱向新的境地去。最甜蜜的回忆对我只像是一种幸福的余烬。最小的一粒水滴，纵是一粒泪珠，当它湿润在我的手上，对我变作一种更可珍贵的现实。

《地粮》的笔记-第21页

在书本中读到沙滩上的沙土是轻柔的，这对我是不够的；我愿我赤裸的双足印在上面……任何未经感觉的认识对我都是无用的。
在这世间我从不曾见任何温美的事物而不立刻企望使自己的深情与它相应。大地令人爱恋的美，堪惊叹的是你那地面开花的时节。景物，那儿深入着我的欲望！大地，那儿逗留着我的探索；覆在水面的纸草形成的小径；斜垂溪边的芦苇；林中的空地；树叶间出现的原野，无止境的期望。我在岩石与植物的过道中散步。我曾见春天的舒放。要理解纪德，首先要对自己的心灵做到真正诚实。

《地粮》的笔记-第8页

不审辨所干的动作是好或是坏。不自疑所爱的是善抑是恶。
奈带奈蔼，我将教给你热诚。
宁过一种至情的生活，奈带奈蔼，而不求安息。除了死的沉睡以外我不希望别种安息。我怕一切当我活着的时候所不能满足的欲望与力，由于它们的独存令我痛苦。我希望在这世间表达尽一切所等待于我的，到那时，满足以后，再整个绝望地死去。

《地粮》的笔记-第18页 - 卷一

奈带奈蔼，你应焚毁所有在你自身中的书本。
旋 曲
——为颂赞一切我所焚毁的
有些书人家坐在小板凳上念
在小学生的书桌前。
有些书人家边走边念
（而这也由于它们的版本大小的关系）；
有一些在森林中念，另一些在别的田野间念，
而西塞罗说，nobiscum rusticantur。 ①
其中有一些我在驿车上念；
别一些，躺在堆干草的仓房中念。
其中有一些为使人相信人有灵魂；
别一些则使灵魂绝望。
有一些书中证明神的存在；
别一些则否认。
有些书只被收藏在
私人的图书馆中。
有些书曾受过很多
有资望的批评家们的赞誉。
有些书仅谈蜜蜂饲养术
而某些人认为太专门。
另一些则专谈自然
读后像已无需再出去散步。
有些书为贤者所不容
但它们引起孩子们的惊奇。
有些书称作选集
把人们对任何事物的卓见辑入在内。
有些书希望使你爱生命；
另一些作者事后竟自尽。
有些书散播恨
而他们收获他们所散播的。
有些书不事吹嘘，且引人入胜
当你读着的时候像是放着光辉。
有一些书人家爱惜得把它们当作更纯洁的
而比我们生活得更好的兄弟。
有些书用奇特的文字写成
总是尽心研习人也不会懂得。
（奈带奈蔼，何时我们才能烧尽所有的书本！）
有些书一文不值；
另一些则价值前进。
有一些谈王论后，
而另一些，谈极贫苦的人们。
有些书他们的语声比
午间树叶的絮语还更轻柔。
像老鼠似的，约翰在巴特摩斯吃的正是一本书；
但我则更爱覆盆子。
那曾使他肠胃中充满苦味
而以后他得了很多的幻觉。
（奈带奈蔼，何时我们才能烧尽所有的书本！）
①拉丁文。乡间田园有书籍为伴。

《地粮》的笔记-第32页

奈带奈蔼，一切事物都有定时；每一事物由于它的需要而产生，而也可以说只是一种赋形的需要。
树对我说：“我需要肺，于是我的树液变成叶子，借以行使呼吸。当我呼吸以后，我的叶子枯落，但我并不因此而死灭。我的果子蕴藏着我对生命的全部思想。”
奈带奈蔼，别怕我滥用这一类寓言的体裁，因为我自己并不十分赞同。除生命以外我不愿教给你别的智慧。因为，思想每是一种焦虑。当我年轻的时候由于不息地监视自己行动的发展而感到疲惫，而事实上那时我仍不能担保不再触犯罪恶除非自己什么也不动。
于是我就写下：我肉体的得救仅归功于对我灵魂不可救药的毒害。以后我连那句话作什么解释也想不起来了。
奈带奈蔼，如今我不再相信罪恶。
但你应懂得仅由于多量的快乐才能获得些微思想的权利。一个能自认幸福而又有思想的人，那人才称得起真正的强者。

《地粮》的笔记-第53页

　　“……必须选择对我每是件最难堪的事。选择一样东西对我显得如其说是拔萃，毋宁说是抛开没有被我所选上的事物。我惊骇地例会得时间的狭隘，而“时”却又只是单面的；在这条线上——纵然我愿它是广阔的一线——我的欲望必然地遭遇相互的霸占。我所干的永远只能是‘这’或‘那’。如果我干了这一件，另一件立刻对我变作是一种遗憾，而我常呆着再也不敢下手，惶惑地张着双臂，深怕要是我把它们一合下去，所抓住的只是‘一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