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民主之路》书评

民主不是一个筐

民主、自由与平等，这是当代主流价值观，但事实上，这三者之间是存有矛盾的，特别是民主与自由之间的矛盾，甚至可能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所以美国宪法明确表明：走共和的道路，而非民主的道路。民主包含两个层面，一是作为价值观的民主，一是作为统治工具的民主。前者学理上的成功，并不能改变后者在实践中所遭遇的困境。即使是作为价值观的民主，也存在理论漏洞，即它建立在人类可以理性设计未来的假设上，但这很可能并不符合事实。本书通过南美洲、东亚、俄罗斯、东欧、非洲等区域的民主转型实践，进行了深入的案例分析。其中有的很成功，有的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值得警惕的是，混乱、分裂、经济低迷、动荡很可能是转型必须面临的情况，一个社会如果对此做好了准备，那么它可能会挺过去，如果没有做好准备，那么就可能步入恶性循环。统计表明，这个过程与经济是否发达并不直接相关，与教育、文化的积累、共识基础等，关系更密切。换言之，面对转型，一个经济大国并无优势，而一个文化大国可能要好很多。本书最大的价值在于改变独断论的思维，因为任何价值说起来是一回事，实践则是另一回事，转型所面临的真问题是路径选择，而不是谁对谁错、谁道德谁无耻的争吵，这就要从演绎逻辑转向实证分析。毕竟，人类的理性是有限的，当下被逻辑证明的东西，在实践中很可能被推翻，所谓科学精神，绝不是自圆其说、言之成理，而是要踏踏实实地回到调查、分析、数据研究、实验的层面上去。值得一提的是，“制度决定论”就是一个常见的误会，制度非常重要，这毫无疑义，但是不是“决定”，是不是一试就灵，这就要足够的审慎，警惕学理讨论带来的浮躁与戾气，从循环论证、自我肯定的怪圈中跳出来。可遗憾的是，究竟有多少人肯像本书的作者们那样，从一个个案例入手去研究呢？这样扎实的著作，很难像口号式写作那样有鼓动力，可总被激情所引领的人们，真的能实现梦想吗？民主不是一个筐，不是灵丹妙药，它是实践的产物，是一条艰难之路。懂得这些，是现代人应有的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