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1(M卷)》章节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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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新世界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5-8
ISBN:9787801878014
作者:爱理斯
页数:265页

《人性1(M卷)》的笔记-第201页

1.别人如何看自己
男人都注重别人如何看待自己。无论别人的看法怎样,这与 自身的幸福并无本质的联系。难以理解的是:多数人都会因得到 别人的好评或恭维而感到高兴。比如,有人抽打猫,猫就会“喵 喵”地叫唤,同样,假使你称赞别人,他也会笑容可掬,脸上露 出甜蜜的微笑。
如果受到赞美的事情,正是他引以为豪的,那么,就箅这种 赞美是露骨的谎言,也会受到欢迎。只要有人称道,就可以得到 安慰。如果人们妄自尊大的心理受到打击,或被人等闲视之,遭 人轻蔑鄭弃,无论这种伤害的性质、程度及情形如何,他都会顿 生烦恼,有时甚至陷人深深的痛苦中。
倘使期望受人荨重源于人性的这种特性,它就会取代德行 性。所以,要尽可能制止这一弱点。
假如对一个人自身的本质和做事的目的,和别人对他的评价 在价值上作一比较,我们的幸福就会源远流长,长久不竭。前者 包括了我们活着时的一切,包括使生活获得其本质的东西和我们 囊括在人格与财产中的其他优点,在这个范围内所发生的一切, 都存在于人们的意识之内。但在别人眼里发生的事物,都存在于
他们的意识之中,而不在我们的意识之中,这包括我们在他们眼 中的形象,和由此而激起的种种思想。这些对于我们的生存并不 是直接的,它们只能间接地影响我们,只有当他人的评价对我们 的行为举止发生作用时,才由它们直接引起。只有当它们使我们 削弱本质和目的时,才箅对我们产生了影响。
在别人意识中的一切对于我们都是无关紧要的。大多数人思 想都很浅薄,观念极其狭隘偏执,情绪平庸粗俗,意见恶毒堕 落。甚至一些人常常错误百出,荒谬绝伦。有人说到他的伙伴时 口气很傲慢,而别人并不害怕他。要是我们有机会看到,伟人如 何若无其事地对待一群傻瓜的话,我们就会明白,对他人所说的 话给予过高的估价,就显得太尊敬他们了。
有的人却无法从前面两类幸福中得到任何幸福,他只得在第 三类幸福中去寻找,换句话说,他不是在他自身的本质中去寻 找,而是在别人眼里的“他是什么”中去寻找。但整个幸福的本 质基础,却是体格,幸福最本质的要素是健康。其次才是维持我 们独立自在、无忧无虑地自由生活的能力。一方面,在这两者之 间既不存在优先的问题,也不存在相互替代。
人们会毫不犹豫地为前者而牺牲后者。其实我们生活的现实 条件一健康、气质、能力、进款、妻子、孩子、朋友、住宅, 比别人的看法重要得多。认识到这点,我们就会感到幸福,否 则,就会痛苦不堪。有人认为,受人尊敬地生活显得很可贵,意 思是说,生存与美好的生活和别人的看法比较起来一钱不值。
过髙地估计别人的看法,是人类共有的毛病。这也许根源于 人类的本性自身,或由于文明及一般而论的社会安排所带来的后 果。无论根源是什么,它对我们产生了不良影响,而且有害于我 们的幸福。我们可以从以下加以考察,即对别人所说的意见感到 胆怯畏惧,而且抱着盲从的态度。直到引起这样一种情感,正是 这种情感诱使无数的人为了死后的荣耀而抛弃平静、财富、健康 乃至生命。这种情感是人们手头上用来控制和支配其同伴的便利 工具。我们可以看到,在所有营造人性的计划中,维持并加强渴
求荣耀的情感占有重要地位。它对幸福所产生的影响,又是另一 码事。这里讨论的是人的幸福,我奉劝人们不要过多地考虑他人
对自己的看法感兴趣。
经验告诉我们,人们就是在这一点上常常出错。绝大多数人 对他人的所思所想给予高度的重视,他们更关注他人的意见,却 忽视了在自己意识中的思想,忽视了对自己最为直截了当的东 西。他们颠倒了自然的秩序,把别人的看法当作真实的存在,而 把自己的意识当作某种模糊晦涩的东西。他们舍本求末,本末倒 置,把别人给他们作的画像看得比他们本人还重要。他们试图从 那并不存在的东西里得到直接的结果,这样就会使他们陷人所谓 “虚荣心”的愚蠢状况中。“虚荣心”这个词恰到好处地表达了那 种追求没有实在价值的东西的心理。这种人就像守财奴,满怀着 热望去追求手段,而忘记了应当追求的是目的。
我们对他人意见的重视和不懈努力,及我们在理智上所希望 的结果都很不相称。因此,我们可以把这种关注看作是人天生遗 传的迷狂症。在我们的行为中,我们最先考虑的事情几乎是别人 将会说什么。
生活中近半数的困扰或烦恼,都是由于在这方面太费心思而 引起的。说到底,这是一种妄自尊大的情感。由于它敏感到了完 全变态的地步,这种自尊心很容易受到伤害。对他人的看法操心 焦虑,构成了虚荣心、矫揉造作、自我炫耀及狂妄自大的基础。 我们甚至在儿童的身上也能看到这一点,尽管它在人生的每个阶 段都存在,但只有成年时代最为严重。
如果人们不追求犬马之乐,浮华虚荣与骄傲蛮横就会分享它 们的地盘。在这方面,法国人是很好的例子,在法国,骄狂虚荣 流行于市,泛滥成灾,有时甚至表现出荒谬绝伦的劲头,整个民 族的虚荣达到了滑稽可笑的地步。
幸福主要是心灵的平静和满足。要获得幸福,不能靠别的, 而要把这种人的本性冲动限制在理性的范围。这样,才会消除不 断引起痛苦的肉中剌、眼中钉。但这很困难,因为这种冲动是人
自然的、天生堕落的本性。塔西佗说:“对名声的欲望是智者很 难摆脱的。”结束这一愚蠢行为的惟一方法,就是要清醒地意识 到它是愚蠹的。
我们可以通过认识这个道理来达到这一目的:大多数人的意 见是错误百出、违背常理、张冠李戴的,它们根本不值得引起重 视。在多数情况下,相对于各种生活事务,他人的看法很少对我 们产生积极的影响。这种看法是不利于人们的,以致于一听到谈 论有关他的任何事情的言论,就会焦虑而死。
我们应清楚这样一种事实:他人的尊重没有直接的价值,只 有相对的价值。如果人们能超脱这种愚蠢的行径,就会促进心灵 的平静和欢乐。幽静的生活方式对我们内心的宁静大有裨益。
主要原因就是我们不受别人眼色的左右,不再对他人漫不经 心的意见纠缠不清,一言蔽之,我们能返璞归真,回到我们自己 的本来。我们可以避免大量的不幸,而如果沉溺在一些有害的愚 蠢行为中,我们就会陷入这种不幸。所以,我们应当把更多的注 意力放在那些坚实可靠、而且实在的事物上,不断地享受它们。
1男人在乎名声
名声和荣誉就像卡斯托耳和波鲁克斯一样,是一对孪生兄
弟,一位终有一死,而另一位将永远不朽。名声是不朽的,荣誉 是短暂的。
这里说的是最名副其实的名声,即严格意义上的名声。有的 名声是朝生暮死、极其短暂的。荣誉仅仅与期望人们在同样的环
境里表现出来的品质有关,而名声只关涉到任何人都无法要求的
一些品质。
任何了解我们的人都会知道我们的荣誉,而名声传到哪里, 那里的人们就会预先了解我们。所有的人都可以要求荣誉,但却 不能要求名声,即使可以也须依靠非凡的成就。
这些成就包含:行为和作品两类。对于名声来说只有这两条
途径是敞开的。在行为这条途径上,主要需要的是高尚的心灵; 在作品这条途径上,则需要杰出的才智。两条途径各有利弊’主 要差别在于行为是转瞬即逝的,而作品却是不朽的。如果行为不 高尚,行为的影响,就会在整个一生都是不高尚。
就行为来说,能够保持下来的只是记忆,而这一切会随着时 间的流逝而日益淡薄、模糊,最后被完全忘却;除非历史又使得 旧事重提,使往事历历在目,乃至成为永恒的记忆,传给子孙后 代。而作品一旦创作出来,便会获得永恒的生命力。我们说到亚 历山大大帝,只不过是一个名称和史料而已,但柏拉图、亚里斯 多德、荷马、贺拉斯则是活生生的,他们在今天仍然和那个时代 一样对人类产生影响。
行为还有一个不足之处,就是取决于可能发生的机遇。因 此,行为所蠃得的名声完全不来自行为的内在价值,而是根源于 一些碰巧使行为身价百倍并使其披上光彩外衣的条件。行为蠃得 的名声,若属于个人,就要取决于少数几个证据的证明,这些证 据并不都会出现,即使出现,也不都有公正的观察者。
行为具有实践特性的优势,所以一般人都能理解。一旦事实 得到了正确的报道,人们就会得到公正的待遇。如果我们不能适 当地了解任何行为,离开了造成这一行为的动机,行为就很难得 到真正的理解。
作品则不然,作品产生出来并不依赖机遇,而是取决于作 者。以作者的本质和目的来说,无论他是什么人,只要活着,就 能保持一致。而且,要恰当地鉴别一件作品并不容易,作品的名 声愈大,就愈难评价。一件作品常常得不到公正或正直的评论, 但它们的名声并不取决于某一次评论,它们可以通过其他的评论 来建立自己的名声。对行为来说,流传给后人的只有一种记忆, 而且只是以传统的方式,而作品传给后人的却是它们自身,只有 那些有关事实的真相和对它们的偏见,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 失。而且只有经过溲长的岁月,人们才能真正评价这些作品。 独特的作品往往会引起特殊的评论,这样的评价还会不断地
进行,而把它们综合起来就会形成对作品的深刻理解。尽管有时 要经过几百年才能形成这种理解,但无论时间如何流逝,对作品
的正确评判都不会因此而被推翻。
在今天,还有人时常以磨炼缄默来表示嫉妒,而且还被看作
是高超的技巧。
一般说来,一个人的名声愈持久,便来得愈迟。杰出的作品 都需要时间来磨炼,这流芳于后世的名声恰如栎树,成长得十分 缓慢;而那些盛极一时的名声,就像一岁一枯荣的草木,来也匆 匆,去也匆匆,如昙花一现。
原因在于,一个人愈是为后人所拥有,就越容易为他的同时 代人所不容;因为他的作品不是准备写给他们看的,而只是把他 们作为整个人类的一部分写的;在他的作品中没有丝毫引起注意 的令人熟悉的地方色彩。
人们欣赏短时间里经历丰富多彩的人,喜欢具有时代气息的 人,喜欢那些属于同一时代、生于斯而死于斯的人。
文学艺术史告诉我们,人类心灵最高成就的取得,一般来 说,从一开始就不是顺利的,直到他们引起了天才们的注意,才 可能摆脱默默无闻的窘况,由于伟大的理智陚予他们权威,并受 到天才们的影响,他们才蠃得了他们所保持的地位。
如果有人寻找其中的奧秘,将会发现,人们最终真正能够理 解和欣赏的事物,其实仅仅是一些本质上和他自身相同的事物。 迟钝的人喜欢迟钝的东西,普通人喜欢寻常的事物,观念混杂的 人对混乱的思想感兴趣,愚蠢的事物会引起没有头脑的人的注 意。最优秀的人,喜爱他自己的作品,因为在他的作品中完全体 现了他自己的性格。记忆力惊人的埃庇卡摩斯说:“如果有人孤 芳自赏,我们绝不会惊奇,我们认为那是完全正常的。对狗来 说,世上最好的东西就是它们狗。牛认为最好的东西是牛,驴认 为最好的东西是驴,猪认为是猪。”
要推动一件轻微的东西,使用强健有力的手段往往适得其 反。因为不需费力,也不拿它自己作为冲击的工具,它就会很快
落空。伟大而髙尚的思想,天才的杰作,一旦只有那些卑微、邪 恶、堕落的心灵来欣赏,就会成为令聪明人悲哀的事情。
理智的无能,再加上一些在任何地方都发挥作用的人类精神 的卑劣,于是它采取了妒忌的形式,就像歌德说的那样,理智低 下的人无法认识和欣赏本来就存在的善。人所蠃得的新名声,使 他重又出人头地,而他的同伙却变得卑微了。一切显著的功劳都 是以牺牲没有功劳的人为代价的。
歌德在《西东胡床集》中说:“赞美一个人便是贬低另一个 人。”无论是杰出的,还是平庸的,或大多数的普通人采取什么 样的形式,他们都会联合起来反对功绩,密谋、策划抵抗,甚至 压倒功绩。这个联盟的口令是“打倒功绩”。
那些已经取得某些成就、享受着某些名声的人就不再关心新 的声誉了,因为新声誉会使他们的名声相形见绌。歌德说:“如 果我们的生活必须靠别人的恩賜,我们就不能再活下去了。人们 都希望自己是举足轻重的人物,都乐于藐视他人的存在。”
相反,荣誉总能得到美好的赞赏,它不会受到妒忌的抵毁, 如果找不到充分的证据说明一个人并不拥有荣誉,他就会被认为 是有荣誉的人。尽管人们妒忌名声,人们却又必须建立名声。我 们可以随时和他人分享荣誉,而名声则遭受侵犯,而且人们愈接 近它,它便变得愈不可及。
阅读某种著作的人数越多,这本著作蠃得的名声就越大。所 以学术专著的作者,和那些仅仅为了让读者消遣娱乐的作家比 较,知名度要小得多,而哲学家要想做一名知名的作家就更难 了,因为哲学家的著作旨在求得一些模糊不清的结论。从功利的 观点看,是完全无用的。主要是那些自身在这个领域耕耘的人, 才对哲学著作感兴趣。
从羸得名声的艰难看,那些并不是出于对他们专业的热爱, 也不是因为在研究中得到愉悦,而是因为野心勃勃而勤奋努力的 人,很少给人类留下不朽的作品。那些追求善良而纯真事物的 人,一定会避免邪恶的东西。时刻反对群氓们的意见,甚至蔑视
他们和他们的罪魁祸首。这句话很精当:追求名声的人名声回避
他,回避名声的人名声追求他。
蠃得名声虽然很难,一旦得到,要保持它却易如反掌。名声 与荣誉是相对的,每个人都可被认为是有荣誉的,人们不必去谋 取荣誉,就像没有一样。而要保持它却难。仅仅一件拙劣的行 为,就可以使荣誉毁于一旦。
名副其实的名声决不会消失,原因在于获取名声的行为或作 品是不可磨灭的。名声属于名声的创造者,尽管他没有重新做什 么与这名声相配的事情。名声消失了,只能证明这种名声是虚假 的。这种名声的获得是由于对他的作品作了过高的评价,这不是 黑格尔享受的那一类名声。
其实名声只是与他人比较而言的一个人的本质,是相对的, 它只有间接的价值;一旦其他人成为名人,自己的名声就会变 淡。只有在任何情况下都拥有的东西才有绝对的价值,我是指一 个人最直接的和在他自身的意义上的东西,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才会构成我们的幸福。
人们尊敬的不是名声,而是使人名扬四海的东西,这是真正 的本质。名声仅仅是一种偶然的事情,它主要是作为一种外在的 标志影响个人,能使人更加坚定他的自我评价。如果没有遇到能 反射名声的物体就看不见,天才也只有名声远扬时才能得到确 认。但名声并不能代表功勋,没有功勋也能得到名声。
仰仗别人的思想来确定生活的价值是可悲的。如果人生的价 值仅在于名声,英雄和天才的人生就都是为自己而活,人生的目 的主要是他自己。如果他在这方面别无所长,在其他方面也不会 有所长。别人对他的生活方式所形成的观念是次要的,派生的, 最终只能间接地对他产生影响。对幸福来说,依靠别人的头脑是
一种不幸,靠别人的头脑也许会得到一种幻想的幸福,而得不到 真正的幸福。
从人类的幸福观看,名声仅是投合那些贪恋与空虚之人口味 的稀有精美的佳肴,这种贪欲虽被小心地隐藏起来了,却毫无节
制地存在于人们身上,也许对那些不惜代价使自己扬名显声的人 最为强烈。这样的人在走运前,必须寻找变化多端的时机,让他 们自己的价值接受检验,并让其他人明白他们是什么样的人,直 到那时,也会感到他们正在遭受某些隐秘而不公正的待遇。
不合理的价值是建立在他人评价的基础上的,这与真正的价 值不相称。霍布斯对这个问题有强烈的看法,他的观点是正确 的。他写道:“当我们和别人相比,我们更优秀时,就会油然而 生精神的愉悦和某种心醉神迷的欣慰。我们很容易理解总是和名 声联系在一起的价值,就像损失了的东西那样,,只要我们有丝毫 想得到的念头,就会感到这种牺牲品的价值。”为什么空虚的人 总是喋喋不休地谈论荣誉并对它有绝对的信仰,把它看作伟大行 为和不朽作品的剌激物?名声扮演的角色只是其次,仅仅是一种 回声和反应,就像一个影子或一个标记。不论怎样,引起敬佩的 必定比敬佩自身更有价值。
事实上,使个人幸福的并不是名声,而是带给他名声的东 西,是他的功绩。更确切地说,导致他的功绩的性情和能力,这 种性情和能力包括道德上和理智上的。一个人天生最好的方面, 对他自己是很重要的。面对他人的反应,即存在于其他人脑中的 看法,只能以次要的方式影响他。应当得到名声而没有名声的 人,拥有幸福的重要因素是,幸福能使他从别人的缺陷中得到宽 慰。使我们产生妒忌的,不是由那些无能的群氓和昏头胀脑的人 认为的伟大的人,而是那些自己真正伟大的人,他的幸福并不在 于后人如何传颂他,而在于他创造了有价值的思想并被人们珍藏 起来。在千百年后才得到后人研究。
如果有人这样做了,他就拥有不可剥夺的东西,这不像名声 那样完全取决于自己。如果一个人的主要目的是要得到别人的称 赞,他就没什么值得赞美。虚名正是这样,他得到名声,但他不 配这名声。享受名声的人把名声当作他的生命,但他没有蠃得名 声的坚实基础,名声只是这种基础的外在可见的标志。虚名一定 会使这个人对自己不满,虽然这种假象能产生自爱,但一旦到了
从未达到的高峰,就会头昏目眩,把自己看作是一个冒名顶替 者。他随时害怕被人发现,害怕有价值的东西成为泡影,他会在 聪明人的脸上看出这样的意思,就像那些靠伪造遗嘱获得财产的 人。
他的幸福就在于他拥有使他蠃得真正名声的品质,只要机会 允许,他就会发扬这些品质。为了专心于所喜爱的研究,他必须 要随时进行研究活动,这是惟一需要花费精力才能取得桂冠的工 作。
伟大的心灵或健全的理智能使人幸福。只要理智在我们作品 上打上深深的烙印,在未来的世纪,理智就会受到赞扬,那使人 幸福的思想,将流芳百世;无数代心灵高尚的人将会连绵不绝地 研究他的思想。要使蠃得名声的作品,在作者活着时就得到名 声,只是侥幸的事情,但并不重要。因为一般人并没有对自我的 鉴赏力,也意识不到创作一部伟大作品的艰难。人们总是受权威 的摆弄,在他们那里,名声被弄得泛滥成灾了,99^的人单凭信 仰就可得到它。聪明人活着时就闻名遐迩,他是不会很在乎这名 声的,因为那仅仅是一些声音的回响。
如果音乐家知道他的听众全是聋子,并且见到有一两个人欢 呼便立刻鼓起掌来,他还会为听众的髙声欢呼高兴激动吗?如果 他知道这两个人是因受贿而为最蹩脚的演奏者高声喝彩后,他又 是怎样的想法呢?
这样我们就不难理解,同时代的人为什么赞美得很少,且很 难成就不朽的名声。达朗贝对著名的文学家有一句很妙的评语, 他说,在文学这座殿堂里,住着一些伟大的死者,他们活着时毫 无地位;还住着一些活人,但随着死神的降临,他们立刻被赶了 出去。我认为,为活人立碑就等于宣判后人不能评价他。
大多数肖像,画的都是取得了巨大名声的人物,且画家们都 把他们画得满头花发。如果是一位活着的哲学家,就更是这样。 从幸福主义者的观点看,这是很恰当的,对于一个注定死亡的人 来说,既年轻又出名,那就太过分了。
生活就像贫困时代,越宝贵的东西就愈厉行节约。年轻便足 够了,年轻以它的所有为满足。如果人老朽了,生活的快乐和消 遣就像秋天的落叶一样一去不复返了,而那时,名声才像冬青一 样开始萌芽。所以,名声就像整个夏季都在成长而只是到圣诞节 才能享用的水果,一想到在年轻时已把全部的活力都灌注到至今 仍然年轻的著作中去了,到了老年,就再也没有更能让人宽慰的 了。
那些因各种理智的追求而得到的名声,我认为,从广义上 说,杰出的理性在于形成理论,即对某些事实进行重新组合。这 些事实可能千差万别,但如果它们容易被认识,就属于我们日常 经验的范围之内,使它们理论化而羸得的名声,意义则重大。
如物理学、动物学、植物学、解剖学。又如古代作家的残 篇。内中的事实属于某些特殊的科学分支用一些人所不知的字母 书写的难以破译的碑文,均是历史上的疑难点,要赢得这种名声 就要勘正各种材料。但那些研究者并没有这样的名声,只有少数 人从事这样的工作,而大多数人则过着闲散的生活,他们对那些 名声卓著的人心怀妒忌。
这样的事实,是人类心灵或人类心智的基本特点,几乎所有 人都具有,但针对的对象不同。我们会看到自然的力量在不断发 生作用,那么传播说明这些现象的理论得到的名声会及时地传遍 整个文明社会。如果这样的事实能为人们理解,这种理论也会被 一般人理解。但名声传播的范围取决于所克服的困难,这些事实 越为人们所熟知,形成新颖而正确的理论就愈难,这些事实常常 盘踞在很多人的头脑里,要说出从未有过的理由却很难。
不容易被人接受的事实,只有经过大量艰苦卓绝的奋斗才能 使人认识。这样的事实几乎可以进行重新组合并形成新的理论。 如果将健全的理解力和判断力运用到这些事实中,就能轻而易举 地得到关于这些事实的新颖而正确的理论。但知道这些事实的人 并没有这样的名声,这是没有任何疑问的。一个人付出的劳动愈 少,就愈需要更多的天賦或天才!在这些才能和艰苦的工作间,
无论是它们的价值,还是它们所受到的重视程度,都是不可比 的。
认为自己有健全的理智和判断力却又不是天才的人,并不害 怕艰苦的研究工作。只有依靠勤奋努力,才能超越群氓。群氓也 经常看到这些事实,但在他们看来这些都是孤立的。
在某一领域发现既新颖又真实的理论,而发现的价值,部分 取决于他面临的事实的难度。旅行在国外的人,就是靠见闻,而 不需仰仗思想和观感建立名声。这类名声的最大长处在于,讲述 自己的所见所闻,比表明思想容易得多。人们容易理解的是描述 而不是观念,阅读描绘性的书比阅读思想性强的书要容易些。所 以,阿士莫斯说:只有远出他乡,漂洋过海,才有故事可带回来 讲。和著名的旅行家作个人交往,常会想起贺拉斯的这样一句 话- “新景象并不一定意味着新思想。”
一个人若是发现自己有很强的精神力量,就应去解决最艰深 的问题,如关系到整个自然和人类的问题。再把这种问题研究深 入到所有领域。
1荣誉的自私性
许多男人费尽心机,是为了什么呢?这无非是关心自己的名 望和荣誉。
他们锲而不舍,不惜拋弃財产、安宁、生命与健康,去追求 那毫无用处的形象和不可捉摸的声音。在人类不合理性的倾向 中,名声连哲学家们也是不愿丢弃的。
这是最难办、最顽固的问题。“因为它给人以诱惑,甚至包 括圣贤。”谈起名声时,很少有人指责虚荣,它在我们身上根深 蒂固,也许没有人曾干净彻底地摆脱它。你为了否定它而公开说 出来之后,它会让你在内心喜欢上它,弄得你毫无办法应付它, 正如西塞罗所说,即使是批判名声的人,也愿意在他们写的书的 扉页上印有自己的名字,愿意凭借自己蔑视荣耀而变成自己的荣
为了朋友,我们可以拿出财产和生命共享。如要与他人分享 荣誉,将荣耀让给别人,就少见了。卡图鲁斯丨卢塔蒂乌斯在与 钦布里人作战时,尽了最大努力制止士兵们在敌人面前溃逃。后 来他自己跑到逃跑的士兵中间,装出胆小害怕的样子,为的是使 他们好像在跟随自己的统帅而不是在逃避敌人。这是牺牲自己的
名声以掩饰他人耻辱的例子。
有人说,在1537年查理五世皇帝进军普鲁旺斯时,安东尼 ^德莱弗见皇帝决心要作这次远征,觉得这行动对皇帝来说是件 特别荣耀的事,但他却发表了反对意见,劝他不要出征。目的是 让主人独占英明决断的荣誉,获取能够力排众议完成美好的业 绩。
这件事光耀了主人,却损害了他自己的名誉。色雷斯的使节 们在布拉齐达斯死后安慰他的母亲阿基利奥尼德,赞颂布拉齐达 斯,说从此再无人与他相比。阿基利奥尼德不同意这种私下里的 赞颂,反将它公开出去。她说:“请不要对我说这样的话,我知 道斯巴达城里有好几个人比他勇敢伟大。”
在克雷西战役中,年轻的英国王储为前部先锋。随行的爵爷 们感到战局艰难,要求爱德华国王靠拢救援。国王询问了他的情 况,来人回答说他活着,骑在马上。他说:“这场战斗坚持了这 么久,我现在去抢走功劳无疑是害他。不管有多大危险,胜利将 全部厲于他。”因此,他自己不肯前去,也不想派人去。
有许多罗马人认为,西庇阿的丰功伟绩有一部分属于莱利乌 斯,但莱利乌斯总是努力提高和维护西庇阿的地位。
有人恭维斯巴达王泰奥鲍普斯说,国运昌盛是因为他治理得 当。他说:“倒不如说是因为百性懂得服从。”
继承贵族爵位的女人有权参与贵族权限范围内的事务并发表 意见,同样,教会中的教士,也有责任在战争中辅佐国王。不仅 要让朋友和奴仆们这样做,他们自己也要这样做。
在布维纳战役中,博韦的主教非常勇敢地参加了战斗,但却
觉得自己不应染指这激烈的流血冲突的成采与叨劳。
那天,他亲手降服了许多敌人,随后将他们交给别人,任凭
他们去处理。
纪尧姆’萨尔斯贝里伯爵和那位让’德内斯也是这样的人。 出于良心上的微妙考虑,他宁愿把人打死而不愿打伤。古人都会 这样,何况现在的文明人呢? 追求荣誉是人的本能问题。
人们都有自爱思想,人们把自己看得比实际要高,就像爱情 能使人失去正常的判断力,往往把自己所爱的人想得比实际情况 更加完美。
我不是怕犯这种过错而希望别人看轻自己。也并不希望人们 把自己看得比实际状况更差。不论在何种情况下,评价都应当是 公正的,对自己的评价也是如此,如果你是凯撒,那就大胆地承 认自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统帅。
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关心的是面子,面子弄得人们头晕目 眩,使人们对事物的本质模糊不清,抓牢了树枝,却放弃了树 干。
女士们在提到一些事时会感到羞耻,但她们做这些事时却毫 不害羞。我们羞于说出某些器官的名称,但我们会不知羞耻地去 使用这些器官做各种淫秽的勾当。
面子不许我们说出合法正常的事情,对此我们完全服从,理 智不让我们做出不合法不正常的事情,我们却不去理睬。体面的 规矩在束缚我们的手脚,它不让我们肯定自己,也不让我们否定 自己,这一点人人都是明白的。
有些人很幸福,命运很好,总是髙人一等。他们可以用令人 瞩目的行为来显示自己的为人。有一些平凡之人,如果他们自己 不说就无人会谈起他们,要是他们大胆向希望了解他们的人谈论 自己,那也情有可原。在这方面卢齐利乌斯是个榜样。他在纸上 记下了自己的所思所为,并根据自己的感觉把自己描写下来。 卢齐利乌斯和斯考鲁斯并没有因此而受到怀疑,也没有因此
而受到责难。
在我小的时候,别人就从我身上发现了某种我自己也难以说 清的气质,显示出一种虚幻的自豪感。我们生来就会具备某些特 点与倾向,这是正常的。这些特点和倾向在我们身上根深蒂固,
却无法感觉出来。
在这些物质的影响之下,我们不知不觉形成了某种习惯:意
识到自己的美并装腔作势。亚历山大的脑袋稍稍倾向一侧。
亚西比德说话有气无力、含含糊糊。凯撒用一个手指搔头, 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西塞罗有樣鼻子的习惯,似乎他生来就看不起人。这些动作 都会不由自主地出现在我们身上。还有一些动作则是我们有意识 做出来的,如屈膝礼,通过它往往能得到不应有的名声,谦和有 礼。有些人就因贪图虚名而装出谦逊的模样。
我很喜欢脱帽礼,天热时更是如此,除了我的下人以外,不 管什么人,只要他对我行这种礼,我都向他还礼。但我希望某些 王公贵族少行这种礼,即使要行也得审慎些,假如见到一个人就 要脱帽行礼的话,那将起不到这礼节应有的作用。
这种礼节如果大众化的话,也会失去自己的作用。至于超乎
寻常的举止,就要提起罗马皇帝君士坦提乌斯一世的高傲气派
了。
在众人面前,这位罗马皇帝总是保持昂首挺胸的姿态,既不 低头转身,也不侧目观看站在路旁欢迎他的人群,他不吐痰,不
擤鼻涕,也不擦汗水,即使在马车颠簸的时候,身体也纹丝不 动。
我不知道我的那些习惯动作是否都是天生的,是否具有某种 隐秘的倾向,我无法对自己身体方面的运动负责。但对于我心灵 的活动,我想坦诚地提出自己的看法。
骄傲的原因有两种:一是对自己评价太高,一是对别人的评 价太低。
第一个原因,我觉得有一种心灵迷失的压力。这种压力使我
感到难受,它毫无根据,对你纠缠不休。我尝试着减少这种压 力,但终究不能完全消除它。我总是贬低所拥有的东西。这种感 觉会使我过于离谱,这如同占有反而会使你轻视所拥有的和支配 的东西一样。
在两部价值相同的著作中,我总是用更为严厉的眼光看待自 己的作品,这并不是出于对完美的追求或创作出更优秀作品的愿 望,而是像有的丈夫轻视自己的妻子,有的父亲轻视自己的孩子 一样。那些异域风俗和语言对我有很大的吸引力,我对拉丁语产 生的敬意超过了它应该得到的。我邻居的财产、房屋和马匹与我 差不多,但我却认为比我的更好,因为它们不属于我。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因此,我欣赏其他所有人的 自信心和对未来的乐观态度。我几乎什么都不僅,也不敢说我能 做什么。我在事前和刚开始做时都看不清自己的能力,只有在自 己做完之后才能明白。
我对自己能力的了解,就像对初识的人一样陌生。特别是不 管我傲什么,心里都会十分紧张,并祈祷着自己好运。如果我能 胜任某件事的话,就得归功于自己的运气,而不是能力。在古 代,在那些对人的评论中,我最易接受、最欢迎的是那些对我们 最轻视、最跃低和最为侮辱的评论。
我认为,哲学只有在阻止我们的骄傲和虚荣时,只有在真心 实意地承认自己的无能和无知时,才真正起到作用。社会和个人 谬误发生的根源,就在于对自己的评价过高。这些人骑在水星的 车轮上,探索宇宙的奥秘,如同看牙病的庸医那样令人作呕。
我是以人作为研究对象的,我看到关于人的观点各式各样, 走进去困难重重,如同走进深不可测的迷宫。既然这些人无法了 解自己以及自己的状况,既然他们不知道自己使其运动的东西如 何运动,也不知道怎样来描写与解释他们拥有和使用的东西的作 用,那我怎能相信他们所说的第八頼行星运行的原因以及尼罗河
潮涨潮落的原因呢?《圣经》说,让大家产生对事物的好奇心, 可以说这是误导。
我发现,要找一个对自己的评价较低的人,或找一个对我的 评价低于我对自己的评价的人,很有难度。我觉得自己平淡无 奇,和别人惟一的不同点是,我很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缺点,这 些缺点比一般的缺点都要卑劣,但我既不想否定它们,也不想为 它们辩护。
我欣赏自己是因为我明白自己的真实价值。如果看上去很骄 傲,那也只是表面上的,是心血来潮所致。这种骄傲微不足道, 不足以被我发现。
思想问题,不管它由什么构成,也从来没有产生过能使我感 到真正满意的东西,别人的赞誉不会使我感到高兴。我的评判审 慎而苛刻,对自己则更是如此。
没有任何东西能使我的理智感到满意。即使我看得清楚明 白,一旦着手工作,看法也会变得模糊不清。我在诗歌方面进行 新尝试时,这种情况就会更为明显。
我羡慕某些人的幸福,他们会因自己做的事情而感到愉快, 感到满足。那倒是一种很容易的办法,因为你这种愉快是从自我 中得到的,假如你颇为自信的话,就更是如此。我认识一位诗 人,对于他,无论年老的还是年轻的,大家就会感到忿恨和恼 怒,原因是他对诗歌的糟麋令人无法容忍。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 做自己的事情,走自己的路,并不停地写作,毫不懈怠。他对自 己的看法如此坚定不移,而我不但不会髙兴,而且每次看见这些 作品时,就会感到懊悔。
美在人类的关系中是一种伟大的力量,它能使人相互吸引, 即使一个极其粗#、阴郁的人,也不会对美无动于衷。身体在我 们的存在中占有极其重要的位置,对它的构造和特点也理所当然 受到特别的重视。对人进行区别的首要标准,使一部分人优于另 一部分人的首要条件,有可能就是美貌。
据说,埃塞俄比亚人和印度人在选择自己的国王和行政长官 时,要看他的容貌是否美丽,身材是否髙大。他认为这样做是对 的,因为一支军队的将帅如果长得英俊威武,部下就容易对他产
生敬仰之情,他的敌人也会产生畏惧感。
柏拉图要求他共和国的官员们除了节制和坚强之外,还要有
堂堂的外表。
如果有人看到你在你的下人中间,却问你:“你的主人在哪 里?”如果有人对你的理发师或秘书表现得很热情,对你却很冷 淡,一定会令你难堪。
菲洛皮门就遇到过这种進她的事情。 有一天,他应邀去一个朋友家做客。他去得比随行人员要 早,接待人员并不认识他,见他长得丑陋,就叫他去帮女仆提 水,去烧炉子。后来,他的随行人员来了,看到他在做这种活, 就问:
“你这是为什么?”
他说:“在为我的丑陋付出代价。”
应该承认,美也是面子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它能带给你许 多的的荣耀。名称是指示和代表物的词,不是物的一个部分,不 是它实体的一个部分,只是与物有联系的物外之物。
上帝本身就是完美的极致,因此,在其内部已无法提高与充 实,他的名称却可以通过我们对他的感激和赞美来提髙与充实。
我们不能对他的表现进行赞扬,他也不能在他的善行中变得 更伟大,我们就把这些赞颂賦予他的名称,名称虽在身外,但离 他最近。我们内部的空虚,我们本质的不完善,需要不断地改 进,这是我们应该竭尽全力去做的事情。
我们不应用空气和词语来充实自己,我们需要更加实在的东 西。一个饥肠辘辘的人,如果选择漂亮的衣服而不要美餐,那太 愚蠢了一人必须去做最紧迫的事情。
克里西波斯和第欧根尼是最早对荣誉表示蔑视的人。他们 说,在所有的欢乐中,最危险、最应避免的莫过于别人的赞美给 我们带来的欢乐。经验已向我们展示了这种赞美所带来的种种危 害。对君王们毒害最深的莫过于阿谀奉承。’
坏人们最容易博得人信任的方法也秫是会阿谀奉承。要引诱
妇女失贞的最合适、最寻常的方法,就是用赞美来欺骗她们’把
她们说得心花怒放,失去警惕性。
美德如果是为了得到荣誉,那便变得毫无意义。如果我们把 它与命运区分开来的努力徒劳无益的话,还有什么比成名更出乎 意料呢?命运主宰着一切,它无论对事物拔高还是贬低,都是一 时的兴之所至,而不是根据事物的真正价值。
命运对荣誉的賜予是如此的任性,我已不止一次地看见荣誉 超过甚至大大超过功绩,荣誉与阴影极为相似,两者都显得极为 虚幻,有时阴影会出现在身体前,比身体还要长得多。
有些人认为贵族表现出的勇敢只是为了荣誉,只有让他人知 道的行为才值得颂扬。他们教诲贵族,如无人看见,就不要去冒 险,还要注意当时是否会有人将他们的勇敢行为告诉别人。表现 勇敢的机会虽有千百个,但却难以被人发现。
这些人就是这样教诲他人,究竟有什么好处呢?有多少英勇 行为被埋没在战斗中?在激烈的战斗中,谁有闲情逸致去观察他 人,那他肯定是个无所事事的人,他在为战友的英勇行为作证的 同时,也为自己的不良行为作了证明。
真正聪明的人认为,荣誉一一我们天性追求的主要目标一 在于英勇行为本身,而不是被人赞美。
凯撒和亚历山大大帝能有如此显赫的名声,不靠命运又靠什 么呢?有多少人在生活的起跑线上就被命运打倒!我们对这些人 一无所知,如果他们不是因不幸而终止了自己刚开始的事业,他 们或许会表现出同样的英雄气概。
凯撒九死一生,在书中却找不到他受伤的记录。成千上万的 人遭遇的危险远比他小,却因此而告别人世。无数感人的英勇行 为因无证明而永远被埋没,能得到人们赞美的只是一小部分。
你不能总是第一个进入要塞城墙的缺口,或是因走在队伍的 最前面而引起将军的注意。你会在树丛中或壕沟里被打死,即使 你去围攻一个鸡窝也要靠运气。你得把几个火枪手从谷仓中赶出 去,离开部队时得根据当时的情况独自一人行动。
如果你仔细想一想,就不难从自己的经验中得出这样的结 论:最不引人注目的事恰恰是最危险的事。在我们时代爆发的战 争中,阵亡人数较多的往往是不很激烈和不很重要的战斗,比如
攻打军事力量较弱的小城。
有人认为,如果不是在令人瞩目‘的场合牺牲,就会浪费自己 的生命。于是,他选择默默无闻的生活,放弃了许多建功立业的 好机会。所有的良机都能带来荣誉,我们应凭良心对每个人进行 充分宣传,我们的荣誉是我们良心的见证。
某些人的正直只是为了让别人了解后更加器重他,他只有在 别人可能知道的情况下才去做好事。对这种人的期望值不要太 高0
在那年冬天最后的日子里,罗兰做的行为令人难忘,此事至 今无人知道。罗兰总是急着去做这种好事,而不是急着把做的好 事告诉大家。只有别人亲眼看到,他的功劳才会被世人知晓。
应该为履行自己的义务去战斗,并耐心地等待奖赏,只要你 做了好事,不管怎样隐秘,都会得到奖赏;就是行善的想法,也 会获得报偿一正直的人,只要做了好事就会感到心满意足。表 现勇敢应该是为了自己,而且会得到这样的好处,即内心十分刚 强,能抗拒命运的任何打击。
勇敢不会有可耻的失败,只会有完美无缺的力量。它无论得 到还是失去荣誉,都不是出于公众的心血来潮。
我们的心灵发挥自己的作用,并不是为了表现自己,因为这 是在我们的内心,只有我们自己才能够看见。它不让我们害怕死 亡、痛苦乃至耻辱。它给予我们力量,使我们能够忍受失去孩 子、朋友和地位的痛苦,如有机会,它会让我们在战争中去冒 险。这一切行为只是为了与美德相连的荣耀。
和一般的荣耀相比,这种好处更值得去追求,一般的荣耀只 是别人对我们的赞美而已。要解决一小块土地所有权的争论,必 须从一大群人中选出十来个人进行评判。对我们的倾向和行为的 评判,这是最困难的事,我们把它交给公众去办,他们却是那样
的无知和多变。
把智者的一生交给愚者去评判,这合情合理吗?这些人都是 小人,集中在一起后,却令人刮目相看,没有比民众的评判更出 人意料的了。
德米特里曾开玩笑说,他既不看重来自上面的声音,也不看 重来自下面的声音。另一个说得更清楚:.我以为,虽说一件事本 身并不丑恶,可一旦被公众赞扬,便成了丑恶的事。
任何巧妙的办法和灵活的思想,都不能让我们追随一个没有 目标的向导。当传言与浅薄的见解搞得我们晕头转向时,我们很 难选择一条可行的道路。我们不能为自己确立一个游移多变的目 标。
我们要始终跟在理智的后面,假如公众愿意,就让他们带着 赞同的意见跟随我们走,不过公众的赞同与否完全取决于命运, 我们没有理由要求他们一定走这条路而不走那条路。即使这不是 一条正规的道路,我还是会坚持走这条道路的,因为我凭经验发 现,这是最安全、最可行的道路。
上天賜予人类的恩惠,既体面也有用。一位古代水手在一场 暴风雨中对海神说:“海神,只要你愿意,你就能让我活命,只 要你愿意,你就能让我丧命,但我仍紧紧地握住舵柄。”
在我生活的这个时代,很多人灵活善变,喜欢脚踏两只船。 人们都认为他们处世圆滑,这些人现在都已丧命,诡计总是会失 败的。
波勒斯出发去马其顿进行著名的远征之前,特别告诫罗马民 众,要他们别对他的行动信口雌黄。对人们的言论如果不加制 约,想做大事,就会寸步难行。不是每个人都能不顾民众的反对 意见,不是每个人都能和非比阿斯一样坚定不移,他宁愿让人们 虚妄古怪的看法损坏他的名声,也不愿为了获取良好的声誉与公 众的赞美而破坏他的工作。
我不是不要赞美,可我并不认为善行的结果和目的在于赞歌 颂词。我并不过分注重他人对我的看法,我只注重自我的看法,
我想靠自己致富,而不是靠别人。外人看到的只是外在事物及事 物的外表,而每个人都会表现出沉着冷静,即使内心充满了焦虑
和恐惧。
别人看不到我的内心,而只看到我外表的镇定自若。人们谴 责战争时期的虚假行为是对的,对一个讲究实际而又胆小怕事的 人来讲,最好的事不就是既能逃避危险又能把自己打扮成英雄 吗?能不冒险的办法多得很,我们可以欺世盗名一千次,才会真 正去冒险一次。
即使我们陷入困境,也可以用合适的表情和言语来掩饰自 己。许多人要是有柏拉图所说的那种戒指的话,就会在最该露面 的时候使用这种隐身术,并后悔让自己变得如此荣耀,而不得不 表现出勇敢。

《人性1(M卷)》的笔记-第230页

一个具有科学人生观的人,是不会为《圣经》的经文或教会
的教义所左右的。他将调查那行为是否有害,或者调查那行为是
否造成伤害。他将发现,在关于性的方面,我们现行的道德来源
是完全迷信的。他还会发现,这种迷信与阿兹台克人的迷信一
样,包含着无谓的残酷,假如人们能对周围的人怀有善心,那迷
信是会消亡的。
传统道德的卫道士是很少有善心的,从教会头面人物对军国 主义者,可看到这一点。人们不禁想到,他们所以重视道德,是 因为它能使他们的欲望得以发泄。
让我们考察一下普通人生,研究迷信的道德,是如何施加痛 苦的。从胚胎开始,如果父母没有结婚,那孩子便会蒙受耻辱, 这显然是不应有的。如果父母一方有花柳病,可能会遗传给孩 子。就家庭收入而论,如果子女过多,便会出瑰贫穷、营养不 良、住房过于拥挤,也可能乱伦。大多数道德家却认为,父母还 是以不知道如何避孕来避免痛苦为好。为了使这些道德家开心, 痛苦的人生便落到千百万人头上。
这些人本不该存在,只因道德家们认定不想生育的性交是罪 恶的,才有了这一欲望,就不是罪恶,即使后代注定要受苦。突 然被杀死,接着又被吃掉,这是阿兹台克人受害者的命运,他们 所受的苦,比起那些生于悲惨环境并染上花梆病的孩子,要少得 多。然而,最大的痛苦,却是主教和政治家们以道德的名义,苦 心賜给的。假如他们对儿童还有怜爱之情,他们就不会坚持那残 酷的道德准则了。
在出生时和婴儿期,普通人家的孩子受经济之苦比迷信之

《人性1(M卷)》的笔记-第178页


在精神的另一种境界中,意志高于一切,而理智存在的目 的,仅在于为满足生活中的欲望而照亮其途径。
一个人是伟大还是渺小,根据他持的人生观而定。 才华出众的人很少愿意承认其错误和弱点。他们总是把自己 的错误和弱点看作已付出的代价。他们从不认为这些缺憾是自己 的耻辱,相反,却认为是自己的荣誉。那些与他们的品质相符合 的缺憾更是这样。
相反,有许多品质优良、才智超群的人,他们常常否认自己 存在弱点,一生谨小慎微,甚至对显示自己弱点的蛛丝马迹都极 为敏感,这样,他们的全部优点就在于不曾有过失和缺憾。如果 这些人的错误和弱点被人发现,其声誉就会立即受到损害。
对才智平庸的人来说,谦虚意味着诚实;而才智超群的人, 谦虚则是虚伪。所以,后者对于自己所受到尊敬从不讳莫如深, 也不掩饰认识到自己非凡能力的事实,这一切在前者就成了虚 伪。
不进入剧场的大门,就像梳冼妆扮不照镜子一样。一个人对 其他任何事情尽管能作出准确的判断,而在有关他自己的事情中 却会判断失误,因为在这里意志参与了判断,而妨碍了理智的正 常功能。人还是要听从朋友的忠告。医生能治愈很多患者的病, 对自己的病却无能为力,一旦病魔缠身,他只得求助于同行。理 发师只能为别人理发而不能为自己理发。
在我们所做的事情中,我们总希望有个结果。急于完成某 事,一旦完成就会兴奋不已。然而,事情的最终结局,总与我们所期待的相去甚远。
每一次离别都使人感到死亡的痛苦,每一次重逢都让人再次
享受新的欢乐。这就是那些彼此关系淡漠的人在20年后再次重 逄时反而备感亲切的原因。
有些人一开始参加竞赛就狂热,结果中途速度慢了下来。如 普鲁塔克所说,有些人由于羞怯,既懦弱又容易答应别人提出的 一切要求,事后就会容易食言。轻易与人争吵的人也极易退出争 吵。一件难事既可能让我望而却步,又可能在我激动和感到震怒 时唆使我去干。一旦卷进去了,就得干到底或为此送命。
人们天天向上帝祷告谢罪以洗刷自己的过失,而这类道歉和 谢罪似乎比鲁莽本身更令人厌恶。宁可再一次触怒对手,也不要 向对手赔礼道歉,从而自我冒犯。你顶撞了他,让他怒不可遏, 恢复冷静和理智后,你又去安抚他,讨好他,如此你进了一步却 退了两步。
狂热容易避免却难以节制。谁也做不到斯多葛式的高贵镇 定,愿他逃进我这百姓式的迟钝怀抱中来吧。别人从德行出发做 的事,我习惯于从气质出发去做。两者之间容纳风暴,两个极 端,即哲人和乡巴佬,都是竞相争取安宁和幸福。一切公开活动 都受各式各样不明确的制约,因为解释的人太多了。
人们变得如此浮躁,如此爱出风头,连善良、稳重、平等、 恒心,以及清静无为、甘于寂寞之类的品德都不复存在了。
粗糖之物到处都是,平滑之物却连摸也难以摸到。疾病流
行,健康者寥寥无几,与人为善之事寥若晨星,为恶之事却处处 可见。
把议会可以办到的事拖到现场去办,将头天夜里可以完成的 事拖到明天中午,朋友可以干得同样出色的事巴不得自己去干, 此类行为皆名为利而非为善。
正如希腊一些外科医生,在木板搭成的台上为病人做手术, 为的是使过路人都能看见,以便开展业务招揽更多的顾客。他们 认为最好的处理办法,也只有靠吹喇叭才能被人理解。柏拉图著 述里的阿尔西比亚丹斯,宁愿在年轻、漂亮、富有、高贵、极有 学识的情况下死亡,也不愿在风华正茂之时裹足不前。这样一个 有自信的人,这种症状可以原谅。
志向渺小、心灵平庸、才智低能的人自我陶醉,企图扩大自己的名声,这种人越想昂起头来便越露出自己的不足。做点微不 足道的好事,既无分量也无生命力,只能从一条街传到另一条街。
声誉不会如此贱价出卖。难能可贵的表率行为,是容不得微 小举动来充数的。如果善行并非困难重重,令人费解,这样的善 行就不一定都能引起多大反响。
享福应同自己的福分一致,我们就别心比天高巧取豪夺了。 享自己的福更为自然,享乐的层次越低越牢靠。即使不涉及良心 问题,我们起码可以拒绝野心。我们蔑视沽名钓誉之辈,此举之 低下卑微足以使我们向各式各样的人乞讨。
市场上能买到的荣誉是什么样的荣誉呢?那是以下流手段而 不顾价钱低贱而收买的荣誉。如此获得荣誉是破坏名誉。只有那 些出色而高贵的人,才不会为此类行为而自豪,他们希望行为的 价值与他们付出的代价成正比。
越是叫得响,越冲淡我对它的肯定。我怀疑良心之目的为叫 得响更胜于良心本身,良心一经炫耀,便有一半被出卖了。
凡由行动者漫不经心并不声不响进行的有益活动,以及由某 个老实人认定为有益并将其从无声无息处推出,使其靠自己增光 添彩的活动,都更有魅力。霭理士的作品直到目前被汉化的并不多;从潘光旦爷爷的译著《性心理学》中我们可以得知,霭理士其实著述颇丰。
他是一位在我(们)眼里拥有卓越才华的前人。
在我看来,即使是这本做成有些让人不堪的畅销书形式的选译/选摘也是值得一读的。

《人性1(M卷)》的笔记-第129页

……那是不够的,必须有实在的超人的力量,要免于意志的作用 而求助于理智。由于心灵的生活随着实在的能力的变化而变化, 心灵的生活能够无止境地展开。
男人们以他们的身外之物当作生活幸福的源泉,如财产、地 位、妻室儿女、朋友、社交,及诸如此类的一切;一旦失去了, 或失望了,他的幸福的基础就崩溃了。他的重心并不是自己。因 为各种愿望和奇怪的想法在不断地变化着,如果他是一位有资产 的人,他的重心有时就会是他的乡间宅第,有时则是买马,或宴 请友人,或旅行。简单地说,过着奢侈豪华的生活,这就是他从 他的身外之物寻找快乐的原因。
有些男人,健康和力量已经荡然无存,但他试图用果子浆和 药物来恢复健康和力量,而不去开发利用自己的生命力。在讨论 相反情况前,我们先比较一下在两个极端之中的这一类人,这种 人并没有杰出的精神能力,但理智又比一般人强一些。他对艺术 的爱好仅仅限于粗浅的涉猎,或只对某个科学的分支有兴趣。 如,植物学或物理学、天文学、历史,并能在这种研究中找到极 大的乐趣,那些导致幸福的外在推动力一旦枯竭,或不再能满足 他,他就会靠这些研究来取悦于自己。这种人其重心已经部分地 存在于自身之中了。但这种对艺术一知半解的爱好与创造性的活 动迥然有别,对科学的业余爱好容易流于疏浅,而且不可能触及 问题的实质。
只有这种男人,重心才可能存在于自身之中,这样的人很 少,无论他们的性格如何优秀,他们都不会对朋友、家庭或一般 的公众表现出过多的热情和兴趣,而其他人却常常这样。如果他 们心里只有自己,他们就不会为失去任何东西而沮丧。这样,他 们的性格就有了孤寂的基础,由于其他人不会使他们满意,这种 孤寂对他们越发有效。他们就像本性与别人不同的人,因为他们 时刻强烈地感到了这种差别,他们就像外国人一样,习惯于流离 转徙浪迹天涯,对人类进行一般的思考。
我们的结论是,自然賦予他“理智财富”的人就是最幸福的
人。主观世界和我们的关系比客观世界紧密;因为无论客观事物 是什么,它只能起间接作用,而且还必须以主观的东西为媒介。
普通男人的命运注定有困扰,而它并不属于人的本性,一般 人命中注定终生要为自己和家人谋生,为求生存而与艰难相搏, 所以智力活动相对较少。常常很快就会厌倦无干扰的闲暇,而不 需要任何不真实不自然的目的来占有它,人生就可能成为一种负 担。由于这些原因,它受到了种种可能性的威胁,正如格言所 说:一旦无所事事,最难的就是保持平静。
理智过于超常,就会跟变态一样不自然。如果一个人拥有超 常的理智,他就是一位幸福的人,他所需要的无干扰的闲暇,正 好是其的负担;一旦缺少了闲暇,他就会成为套上缰绳的柏伽索 斯,就会不幸。设想外在的与内在的,无干扰的闲暇与极度的理 智,碰巧在同一个人身上统一起来,就会是一种极大的幸运;如 若结局一直令人满意,就会让人享有一种更高级、免于痛苦和烦 恼、一种免于为生存而作痛苦斗争的人生,能够享受闲暇的人 生,只需相互中和抵消,不幸就会消除。
理智过人意味着性格神经质,从而对任何形式的痛苦都会很 敏感。这种天賦意味着性格狂热执著,想像更为夸张鲜明,这种 想像如影随形,不可分离地伴随着超常的理智,它会使具有这种 想像的人产生程度相同的强烈情感,使他们的情感无比猛烈,而 寻常的人对于更轻微的情感则深受其苦。世界上产生痛苦的事情 比带来快乐的事情多。理智的天资常常会使有天资的人远离其他 人。因为一个人越丰富,他在其他人那里得到的就越少,别人所 感兴趣的事物,在他看来肤浅而乏味。
精神空虚贫乏的男人,由于其理智狭隘偏执平庸流俗,只能 称作凡夫俗子。我宁愿采取更为偏激的观点,用凡夫俗子这个词 指那些为着并不真实而自以为实在的对现实忙忙碌碌的人;但这 样的定义只是一种抽象模糊的界说,所以很难理解。如果我们能 令人满意地提示辨别凡夫俗子的本质特征,我们就可以轻而易举 地阐明其他的定义。
我们可以把他们界说为缺少精神需要的人。相对于他自身’ 他没有理智上的快乐。没有真实的需要,就不会有真正的快乐。 常人们并非靠着获取知识的欲望,靠着为他们自身着想的远见卓 识,也不依靠那些与他们十分接近的富于真正审美乐趣的体验,
来给他们的生活灌注活力。
如果上层社会欢迎这种快乐,这些凡夫俗子就会趋之若鹜, 他强迫自己这样做,但他们所发现的兴趣只局限于在尽可能少的 程度。他们惟一真正的快乐是感官的快乐,他们认为只有感官的 快乐才能弥补其他方面的损失。在他们看来,牡蛎和香槟酒就是 生活的最高享受品。他们的生活就是为了获取能给他们带来物质 福利的东西。他确实会为此感到幸福,尽管这会引起他们的一些 苦恼。就箅他们沉浸在奢侈豪华的生活中,他也感到烦恼。为了 解除烦恼,他使用大量的迷幻药物,玩玩球、看戏、跳舞、打 牌、赌博、赛马、玩女人、饮酒作乐、旅行等等。而其实,这些 都不能免除烦恼,因为哪里没有理智的需要,哪里就不可能有理 智的快乐。
凡人的独特之处就在于呆滞愚笨,麻木不仁,与牲畜相似。 任何东西也不能使他高兴、激动或感兴趣,一旦那种感官的快乐 衰竭,他们的社会交往就会成为负担,这样,就会有人厌倦打牌 了。他们无法舍弃那些浮华虚荣的快乐,他可以通过这些虚荣来 享受到自己的实实在在的快乐,如,他感受到自己在财产、地位 相对于其他那些敬重他的人的权势及力量,都高人一等,或去追 随那些富有而且具有权势的人,依靠他们的光辉来荣耀自己。
从凡人的本性看,由于他没有理智的需要,只有物质的需 求,他也会与那些能够满足他的物质需要的人进行交往。他把别 人给他的理智能力看作是无关紧要的;即使他碰巧遇上别人拥有 这种能力,也会引起他们的反感甚至僧恶。
由于除了令人不快的自卑感外,在他的内心深处感受到一种 愚蠢的妒意,他不得不把这种妒意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而这种 妒忌却可能变成一种藏而不露的积怨。尽管如此,他也不会想到
使自己的价值或财富观念符合这样一些性质的标准。他不断地追 求地位、财富、力量和权势,在他眼里,只有这些东西才是世界 上真正一本万利的,他志在使自己擅长于谋取这些福利,这就是 一个没有理智需要的人的结局。
对理想丝毫没有兴趣,这是庸人最大的苦恼,而且为免于苦 恼,他们不断地需要实在的东西;而实在的东西既不能使人知 足,也很危险。当他们对这些失去兴趣时,他们就会疲惫不堪。 相反,理想的世界是广阔无边的、平静如水的。虽然有些话并不是在“理智”上的

《人性1(M卷)》的笔记-第135页

灾难。
一个人心灵的宁静越不为恐惧侵扰,就越可能被欲望和期待 騷动。心灵的宁静,是任何时刻享乐的本质,人生之乐稍纵即 逝,须抓紧当下的分秒片刻。我们应当时刻记住:今日仅有一次 且一去不返,接踵而来的明日只是新的一日,且也是一去不复返 的。我们常常忘记每一天都是一个整体,也是生命中不可替代的 一部分。我们总习惯于将生命看作一个观念或名称,它们无法体 验,因此包容个体于自身之中的生命就遭到了破坏。
在那些幸福而充满生气的日子里,我们尽情地欣赏和享受, 就箅在悲苦忧愁时,也要回想过去的每一寸光阴。在记忆中,它 们似乎远离痛苦与哀伤,令人妒羡。往昔犹如失却的伊甸园,只 有在这时,我们才会真切地体会到它们是朋友。我们欢度幸福时 刻,但并没有珍惜它,当灾难逼近我们时,我们才希望它们归 来。无数欢快和愉悦的时光都消磨在无聊的事务中;我们往往由 于一些不愉快的琐事而错过愉快的时刻,一旦不幸降临,又为之 徒然空叹。那些决不是平凡普通的时刻,往往被漫不经心地打发 过去,甚至急不可耐地置之一旁,而它们正是我们应引以为豪 的。人们从来没有想到流逝的时光不断使当前变为过去,在那 里,记忆使之理想化并闪烁着永恒的光芒。只有当我们处在窘境 中时,面纱才被揭去,我们也才会为之抱憾终身。
人的最大特点是能适应各种环境。将自己固定在单一的生活 方式上,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这怎么说是生活呢?这只能说是为 了生存。
只有那些多才多艺、善于交往的人才能蠃得真正的幸福。 如果让我按我的生存方法培养自己,我就不会去固定在某一 种生活方式上,不管这种方式有多么吸引人,这是因为我不想依
赖它。
生活是一种不均衡、不规则、形式多样的运动。总是在迁就 自己,被自己的爱好牢牢束缚住,到了.不能偏离,不敢扭转的地 步,这不是做自我的主人,而是做自我的奴隶。
人最美好的行为方式正是那种最放松、最自然的行为方式, 最好的工作是最不勉强的工作。那条规劝人们,愿望必须与能力 相符的箴言对我们是多么合乎情理啊!没有比这更有益的哲理 了。“量力而行”是苏格拉底最喜欢的一句话,这是一句内涵丰 富的话。
应当将自己的愿望引向那些最容易得到,并且与自己的能力 最接近的事情上去。如果我不去和许多与我的命运息息相关,并 且是我不能缺少的人和平共处,却一心要去高攀我的交往能力达 不到的一两个人,或者异想天开地追求那些我无法得到的东西, 难道不能说这是一种愚蠢的行为吗?我生性懒惰,任何形式的尖 刻和粗暴都与我的性情相反,这就使我免受妒忌和敌意的困扰和 威胁。
把享受生活的恩惠作为生活的目的,就应当像躲避瘟疫一样 避开性情的乖戾和挑剔。我赞赏多层面性格的男人,这种男人能 张能弛,能上能下。不管命运把他摆在哪里,他都能随遇而安。 他能同邻里聊他的房子、他和别人的纠纷,能和一个木匠或花匠 成为好友。
我羡慕有些人,他们能使仆役感到可亲可近,还能以适合下 人的方式与他们谈话。别人琢磨如何使自己的思想显得空灵和高 深,我努力使自己的思想浅近平实。拔高和夸大是没有什么好处 的。
男人的思想并非只在讨论重大话题时才表现出它的特性,在 私人交谈中同样能表现。我能从朋友的微笑中了解他们,有时在 餐桌上比在会议上更能洞察他们。
我认为,和女性交往时精神上的享受不及在前一种交往中那 样强烈,但感官的享受一在这种交往中感官参与得更多~使 它几乎和前一种一样令人快乐无比。当然,和女性交往时我们必 须有所戒备,尤其那些易受肉体冲动影响的人更应小心从事。
我在年轻的时候,曾吃过肉体冲动的苦头。据诗人们说,这 种冲动会发生在那些放任自流,约束能力差、判断力不强的人身
上。
在男欢女爱上投入太多的精力,这是一种荒唐之举。如果缺 乏爱情基础,只是逢场作戏,迫于年龄和习俗的要求,扮演一次 大家都演过的角色,不投入自己的感情/这就是一种懦夫行为。 就像一个人因害怕危险而放弃自己的荣誉、利益或欢乐。坚信这 种做法的人,是不希望从中得到什么美满结果的。
命运之神很奇特,它有可能会格外恩宠一些女人的外表,这 是司空见惯的事。没有一个女人一即使她长得相当丑一一是不 想讨男人喜欢的,没有一个女人不显示她的年轻,或她的笑容、 身姿。没有一点长处的丑女如同没有一点短处的美女一样,在这 个世界上是根本没有的。
婆罗门种人有个习俗,凡是没有什么出色之处可以炫耀的女 性,都要到一个大广场上,向被召集在那里的人们展示自己女性 的部位,让人们看看她们是否有资格找到一个心爱的丈夫。
我认为没有丘比特就没有维纳斯,犹如没有孩子就没有母爱 一样,二者的本质是互相归属互相依存的。欺骗行为的恶果必将 由欺骗者自己吞食,不付出努力的人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回报。 把维纳斯敬为女神者,认为她的美不是肉体的美,而是精神的 美,这种人寻求的爱不是男女的爱,也不是动物的爱,是一种虚 假的精神之爱。
应该承认,所有动物的爱,并不像人们想像的那样低级粗 俗。我们看到,想像和欲望如何使动物兴奋,如何在肉体之先刺 激它们。我们看到,不管是雄性还是雌性的动物,都会在群体中 挑选自己喜欢的对象,它们之间能保持长期的恋爱关系。那些体 力不强的动物,还能因爱情而浑身颤动或发出嘶叫。
动物在交配前充满希望和热情,当肉体完成其应该享受的职 能之后,甜蜜的回味仍使它们欢乐无比。有些动物交配后骄傲地昂首阔步,或发出快乐和得意的鸣叫,好像在说它们心满意足
了。
我很少去找烟花女作乐的,这并不是因为寻花问柳危害健
康,而是出于对这种行为的鄙视。我喜欢让困难、欲望以及某种 胜利的荣耀把爱情的快乐剌激得更加强烈。
我很注重女人的心灵,但她的肉体也必须令人赏心悦目。 如果心灵的美与肉体的美必须舍其一,我宁愿舍弃前者。心 灵可以在更重大的事情上派上用场,在爱情这件视觉与触觉有关 系的事上,没有美好的心灵可以,没有美好的肉体却不行。姣好 的容貌是女子的优势,她们的美是那么独特,以至我们男人的美 虽然要求另一些特征,但只有与她们的美有了共同之处才箅美到 完美。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都有偶然性,它不仅完全取决于自己,同 时也取决于别人。第一种交往因其寡见鲜有而令人惆怅,第二种 交往随着岁月增长而日渐凋零,它们没有满足男人一生的愿望。

《人性1(M卷)》的笔记-第118页

1人格的力量
人格是人自身所固有的东西,它是我们幸福的惟一源泉。而 其他的东西只是媒介和手段,不会对幸福产生根本影响。
人们的意识是靠持久和永恒的东西形成的。任何时刻人们都 或多或少地受个性左右,即使有其他方面的影响,也是偶然的、 转瞬即逝的,而且还会受到各种机遇和变故的制约。
亚里斯多德说:始终不渝的不是财富,而是品格。人们宁愿 忍受外来的不幸,却不愿忍受来自自身的不幸。因为运气是不断 变化的,品格却不是那样。源于内心的福事一高尚的品性、杰 出的才智、优雅的气质、开朗的心境和完美健全的体格及健康身 体内健全的精神,都是幸福首要的、也是重要的因素。
最能使人幸福的是愉快而美好的心境。良好的性格会让自己 直接受益。快乐惬意的人总有很多的理由去快乐,而其他任何东
西都难以代替这种性格。
记得一本书里这样说:“你若笑口常开,你便幸福;你若悲
哀不已,你便不幸。”
多简洁的格言,一旦快乐敲响了我们的大门,我们就应主动 为它敞开,否则,快乐是不会贸然闯入家门的。
我们有理由满足,但我们又惟恐精神的欢乐与严肃的反省或 深沉的忧虑相抵触。快乐是一种直接的获取,对于幸福,它就像 实实在在的货币,但不像支票。惟有快乐能使我们获得眼前的幸 福。幸福,往往处于两个永恒之间的那一瞬。促进这种快乐感并 使之得到有效的保障是我们追求幸福的目的。
财富不能给我们带来太大的快乐,而健康却能最大限度地带 给我们快乐。我们常常在低等阶层即工人家庭,特别是生活在乡 村的人们脸上,看到欢乐和满足;然而在上流社会,却常常会看 到充满抑郁烦恼的面孔。
要保持健康就应避免一切过度、狂纵、不愉快的情感及精神 上的过度劳累,坚持每天在新鲜空气里锻炼、冷水浴等,从事些 能够促进健康的活动。没有适量的锻炼,就无法保持健康。为了 充分发挥身体各个部分的机能,要尽可能多做些运动。
亚里斯多德曾说:生命在于运动;运动是生如的真正本质。 人体的各个部分都在持续不断地运动。心脏,由于复杂的收缩和 舒张,才强劲有力而不停地跳动。心脏每搏动28次,血液就会 穿越动脉、静脉及毛细血管运行一周;肺脏就像一台蒸汽机,在 连续不断地呼吸;大小肠在不断地蠕动;各种腺则在不断地吸收 和分泌激素;甚至大脑也随着每一次脉搏的跳动和每一次呼吸进 行着双倍的运动。一旦某一部位不能运动了,就会变得像无数被 安置在不能活动的场景中的人们一样,外部无法活动,内心又在 进行着激烈的騷动,这样就会产生一种眩目的、致命的不平衡。 由于内部运动需要外部运动的配合,我们不得不压抑一些情
绪。这里简洁地表达这样一个法则:物体运动的规律是,速度愈 快动得愈厉害。我们将精神愉快、身体强壮时和因病痛而抑郁沮 丧、烦恼苦闷时的外部环境分别与事件对我们的影响进行比较, 就会发现:幸福在多大程度上取决于精神,精神又依赖于健康状 况。这并非是客观的“事物是什么”,或“事物自身是什么”,而 是因为我们观察事物的方式使我们幸福或不幸。近的幸福依 赖于健康,而所有事物都会由于健康而令人快乐。没有健康,什 么都不能令人愉快;甚至伟大的心灵、快乐的性格,也会由于缺 少健康而大为逊色。人们相遇时,首先就是相互问候彼此的健 康,表达自己对他人身体健康的关注及良好祝愿。
良好的健康状况是幸福的首要条件。最愚蠹的行为,莫过于 为了其他幸福而牺牲自己的健康。除健康外,无论是什么样的幸 福,如利益、晋升、学问或荣誉,都是愚蠢的行为。为了转瞬即 逝的肉体快乐而糟踢自己的健康的行为就更不必说了。任何健康 的东西都能带来更多的幸福。
健康能在很大程度上给人们带来快乐。但快乐并不完全依赖 于健康,一个人在体格上可能十分完美健全,但也许他还会多愁 善感、忧郁悲哀,并屈从于一些悲哀的念头。我们确实可以在生 理构成上,特别是在一个人的感受性和他的体力、肌肉力量的关 系中找到这种心情的最后根据。感觉性不正常,就会导致精神平 衡,周期性地奔放纵情,就会出现颓丧消沉的心理。天才往往是 些坚强或感觉性敏锐的人。
亚里斯多德说:“在哲学、政治学、诗学或艺术方面有着杰 出才能的人几乎都是些多愁善感的人。”西塞罗也说:“亚里斯多 德说过,智者多虑。”莎士比亚在《威尼斯商人》剧中说到人的 两种天生的气质:自然漫长的岁月塑造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有人 拿眼睛窥视打探,就像苏格兰吹笛人的笑声,有人言辞尖刻,但 他们笑不露齿,尽管涅斯托尔发誓说滑稽令人捧腹。柏拉图根据 人们对快乐和痛苦的印象表现的敏感性程度,对快乐进行了划

刀0
让某人感到悲观绝望的事情也许会让其他人感到乐观并充满 信心。一般来说,对不愉快印象的感受越强,对快乐印象的感受 就越弱。同一件事既可能产生坏的结果,也可能产生好的结果。 性格抑郁难处的人,一旦结果不妙便会悲观失望苦恼忧伤,就箅 事件是令人快乐的,他也不会有快乐的兴致。相反,温和快乐的 人既不会为不妙的结果担忧,也不会为此恼怒不安,一旦情况有 了好转,他就会为此而高兴。
有的人办事十次有九次成功,但他却不会感到高兴,他会对 其中一次失败耿耿于怀。相反,有的人即使只有一次成功,也会 努力地从经验中找到安慰并保持快乐的心情。这里不妨举一个例 子,几乎没有什么灾祸是完全得不到补偿的,性格忧郁悲观的人 所要克服的不幸和苦难,总的说来,多半是虚构出来的,因此不 如那些无忧无虑乐观开朗的人面临的困难和疾苦真实。总是看到 事物的黑暗面,常常因害怕坏结果而采取相应行动的人,同总是 看到事物的光明面的人一样,也不会经常失望。
神经不正常,或消化器官紊乱失调,且天生多愁善感的人, 往往会由于长期的不安难受,而厌倦人生,导致他产生自杀的愿 望,甚至某件微不足道而令人不快的琐事也可能令他自杀。当这 种情况发展到最坏的地步时,他就更可能自杀了。一个人因为长 期的不幸而决心结束自己的生命时,会冷静坚定地执行自己的决 定0
受难的人由于平常受到监护,所以他急切地等待着人们疏于 防范的时机,然后毫无内心的挣扎,无所畏惧或退缩,以极其自 然随便的抗议方式,来实现自己的解脱。甚至最健康的人、最为 乐观的人,在某些情况下也可能执意去死。如当他的苦难,或对 某一不可避免的灾难的恐惧超过他对死亡的恐惧时,他就会选择 死亡。惟一的区别是导致这种致命行为的必然的苦难程度有所不 同而已。
对于快乐的人来说,这种程度要髙得多,而抑郁的人,一丁 点苦难便可导致他(她)自杀。人越是多愁善感,就越容易自
杀,走到极端的人甚至没有什么痛苦也会自杀。如果一个人乐观 开朗,有健康的身体作为精神支柱,那么,不遇到灭顶之灾,他 就不会去自杀。在这两种极端的情况之间,存在着许多程度不同 的自杀行为,有的是因为天生的抑郁加剧而自杀,有的是健康乐 观者的自杀,但他们都是有实在的理由的。
美被认为是个人的优点;严格地说,它却不能直接给我们带 来幸福。美只是间接地给别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美是在相互引荐 时帮助我们生辉的外在标志,使我们在心理上对英俊潇洒的人预 先获得某种好感。荷马说,红颜丽质不可轻易丟撒,除上帝外, 谁也不能给人以美貌。
只要略加考察就会发现,痛苦和厌倦是幸福的两大劲敌。在 相当程度上我们可以摆脱其中之一,另一方面却无法摆脱。人生 一定程度上游移于这两者之间,原因在于这两者之间有一种双重 的对立:外在的或客观的与内在的或主观的对立。困境和贫穷使 人痛苦,但境况太好又令人厌倦。
处在社会底层的男人,常常不断地为谋取生活必需品及摆脱 痛苦而疲于奔命,上层社会却不断地受到厌倦情绪侵扰。这种内 在的或主观的对立源于一个事实,对痛苦的感受和对厌倦的感受 成反比,因为感受是直接与心灵的力量相关的。就像晦暗麻痹的 心灵与迟钝木讷的感觉,以及任何刺激也无法使之受到影响的神 经,和对痛苦与忧虑均漠然无知的性格相联系。从根本上讲,精 神麻木,是在脸上反映出来的灵魂空虚,是对外界各种无谓的琐 事表现出来的持久而强烈的反映。厌倦根源于为充实心灵和精神 而不断地追求刺激。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乞求一些可耻卑鄙的娱乐,一心想 着社交的乐趣,或依仗着一些“长舌妇”或作风懒散的人。由于 内心空虚,他们乐于与人交际,追求声色犬马穷奢极欲的生活, 因此有许多人落下了颓废悲惨的下场。一种精神財富,再没有什 么比摆脱这种凄然悲伤更好的了。精神越富有,就越免于厌倦, 而思想的活力却永远也不会枯竭。我们可以在自我和自然的各种:
I
现象间找到些新材料’使自我和自然结合成新的联盟,从而不断 激励自己。
非凡才智还根源于超常的感受性,意志的力量越大,人的热 情就越高,两者结合起来,情感的能力便如虎添翼;不能忍受各 种艰难困苦,对障碍的不满情绪越大。由于想像的力量及在思想 范围内所具有的鲜明生动的特性,加上那令人不快的事情,痛苦 忧虑的情绪就会被恣意夸大。无论是从主观方面还是从客观方 面,人越是接近人生某种苦难的根源,他离其他苦难就越远。
男人有一种尽可能使自己的客观世界和主观世界相一致的天 性,所以人都会与自己最容易遭受到的苦难进行殊死的较量。
聪明男人往往把追求自由闲适、避免痛苦和忧伤放在首位, 他注重恬静闲适、质朴适度的生活,而避免各种遭遇。在和人们 有了交往后,他宁愿过隐士般的生活。如果他很有理智,他还可 能离群索居。因为一个人自身所固有的东西越丰富,他便越少求 别人,同时,别人也很难再给他什么。如果单是从量上相加就能 使人聪明的话,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值得的。相反,就算把成 千上万的愚人加在一起,也不会使一个人聪明起来。
对另一种犹豫不决的人来说,一旦没有了对日常必需品需求 的痛苦,就会不惜一切地努力纵情岁月,与名流周旋,贪恋他的 所有欲望。任何离群索居的人,都会依靠自己的一切来谋求快 乐,这时他的内在所有也常常会充分展露;而衣衫华丽的愚人却 在低劣人格的重压下痛苦地呻吟。他不能摆脱这种重负,而聪慧 的人却会以他那富有生气的思想来摆脱单调乏味的处境。
我们通常发现,只有智商很低的人才喜欢交往。因为在这个 世界上,人们的选择不仅仅是孤独寂寞,但也不会过于粗俗。黑 人是最喜欢交际的,他们的智力较低。一篇文章这么说:“北美 的黑人,无论是自由人还是奴隶,在狭小的场所里,大多都缄口 不语,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塌鼻子朋友。”
人们把大脑看作有机体的寄生物,好像它就是寄居在身体里 的佣人。一个人充分享受自己意识和人格的时间,就是生存得以
休息的产物。生存’是为了操持劳作和奋斗。极度闲暇往往会导 致烦恼和沉闷单调。当闲暇被感官的快乐和愚蠢占据时就例外 了。从人们度过闲暇的方式可见,有价值的闲暇很少。如阿里奥 斯托评价:虚度时光的无知者是多么悲哀啊!凡夫俗子所想到的 只是如何打发时光,而天才却常想着要如何利用它。 智力不健全的男人容易烦恼。
原因是他们的智力仅仅是意志的原动力借此发生作用的中 介。无论何时,导致意志运动的东西都没有特别之处,意志停滞 不动,他们的理解力就会告假歇息。由于与意志同步平行,它需 要一些外在的东西才能活动起来。其结果就是人所具有的后天能 力都变得停滞迟钝。为了消除这种感觉,人们就会去从事一些琐 事以便获得快乐。为了使人的能力活动起来,寄望于意志希望推 动智力的活动。
在其他国家,社交场合主要的消遣方式是打牌。打牌是衡量 一个人思想是否空虚的标准。因为人们在不想着从事其他事情时 打牌,就可以试图蠃得别人的钱财。所以可以说打牌为进入大千 世界并从事商业活动作好了准备。人们可以借助打牌学会如何巧 妙地利用那些偶然而又不可改变的情况,想法从其中获取所能得 到的、尽可能多的东西。他必须学会迷人眼目,学会用漂亮的装 饰来掩盖商品的低劣。
因为这个原因,打牌又是一种道德败坏的行径。它的整个目 的就在于用各种诡计和技巧来蠃得本来属于别人的东西。在牌桌 上的这种习性也会生根发芽、幵花结果,并延续到生活中去。
在商业活动的日常生活中,男人们会把我的和你的财产权利 看得和牌戏一样轻巧,一旦不受法权的制约,就会尽可能地利用 自己拥有的有利条件。所以说,闲暇是生活之花,或生存之果, 闲暇使人回归自我。只有那些自身拥有某些真正东西的人才是幸 福的。你会从绝大多数人的闲暇中得到什么呢?一大概只有些 于你无助的伙伴。
没有哪个国家比很少输入商品或根本无须进口的国家生活得
更美好,同样,最幸福的人就是精神富有的人,对外在生活条件 需求极少或无所需求的人

《人性1(M卷)》的笔记-第220页

8丨男人的才华
男人的才华是有差异的,但这种差异仅通过一般观察是不能 区分的,必须进行深入而详尽的考察。从远处发现不了这种差 异;仅从教育、闲暇、职业等状况也很难判别一个人才智的高 低。
在这里我说的不是那些生活仅高于栖息在森林中的猿猴的野 蛮人。威尼斯的人们,贫困交加,卖力为生;每时为日常需要而 艰辛劳作,筋疲力尽后的片刻小憩;不断地争吵,毫无反省的自 由。这些都以一种低层次的意识构成他们的生活态度。在这里, 人们为生存所迫而忙忙碌碌。这样无休无止、混乱不宁的梦境却 构成了千百万人的生活。
只有在必要时这些人才暂时地想到运用他们的意识。他们从 不把自己的生活作为彼此关联的整体来思考,更不用说在一般意 义上思考其生存了。在一定程度上,他们根本没有意识自己的存 在。以这种荒谬的方式生活的暴民和奴隶,其生存远比我们更近 似动物,这种生存完全被限定在当下。也正是这样,他们遭受的 痛苦比我们还少。既然一切欢乐都存在于痛苦或需求的某种形式 的解脱中,存在于事物的产生和完成之间的那种永恒不断、迅即 匆匆的内在变化中,这种变化永远伴随着他们从事的工作,并从 他们先工作后休息,继而满足自己需求时采取的扩大的形式。这 种形式为他们提供了永不枯竭的欢乐的源泉,平民比富豪更为乐 天的事实就是确凿的证据。
那些精明强干的商人,他们过着一种投机冒险的生活,凡事 周密筹划,小心谨慎,他们成家立业,赡养妻儿子孙,他们也参与团体生活。显然,他们所具有的意识层次比前者高出很多’所 以,他们的生存也拥有较高的现实地位。而学者,由于他纵观世界历史的全部过程,他或许研究过去 的历史。因而能够意识到作为整体的生存,并能超越其个体生命 和个人利益的局限去认识事物。诗人或哲学家,他的思维能力已达到超凡的高度,即不是用于考察任何特殊的生存现象,而是惊愕地面对生存本身,以解答 它所提出的难题,他的意识足以清楚地认识这个世界,他的理智 完全摒弃了作为意志的奴仆的功能,并把握了他面前的这个世 界;更何况世界在召唤他,去考察、思考它,而不是在世界上仅 扮演他自己的角色!如果意识的程度就是现实的程度,对他的描 述也就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每个人都能在下述状况中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或者二者居 一,或者介于二者之间。一般来说,人要高于其他动物,且人接受训练的能力也要超出其他动物。伊斯兰教徒们都要接受每日五 次面朝麦加圣地祈祷的训练,且从不间断。基督教徒则被训练为 遇事必手画十字,弯腰鞠躬,等等。宗教可以说是训练艺术的经 典,由于宗教训练阻碍人们思考,所以宗教训练也不能开始得过 早。如果人们五岁前就开始不断地在一种很肃穆的气氛中接受宗 教思想的灌输,这种思想就会在其心灵中打下深深的烙印。因为 只有从幼年开始,训练才容易成功,动物是这样,人也是这样。
贵族和绅士被训练得那样珍惜其名誉,乃至他们热情、坚定且毫不动摇地信奉荒唐可笑的骑士制度的典章;倘若需要,他们 还可以不惜以死来袼守信仰,并对国王竭尽忠诚。
我们对贵妇表现出来的温文尔雅,恭维赞美,尤其是殷勤礼貌,对爵位的仰慕也是这样。我们对自己遭受伤害感到的愤慨也 是训练的结果,这种愤概的程度取决于伤害的性质。如果一个英 国人被认为不是绅士,他就会感到是对他的极大侮辱。如果称一个法国人为慊夫,或说德国人是傻瓜,他们就会产生同样的愤慨
之情。有许多这样的人,他们被训练得只在某件具体的事件上是高 尚的。就像有的人并不偷窃你的钱财,但他向你我索要他所喜欢 的东西,又分文不付给你。就像商人常常会肆无忌惮向你敲诈,而从不承认自己是窃賊一样。当大脑的特定功能在没有必要的感官剌激下产生积极的活动时,一个人的想像力便发挥了强烈作用,所以,我们发现:我们的感官越不是由于外部客体的剌激,想像力的作用就越是积极主动。长时期的独居,不论在监狱,还是在病房,寂静,黄昏,黑 暗,都是激发想像力积极活动的情形,想像力只有在这些情形下 才发挥作用。
一方面,当我们的观察力面对现实事物,如旅途中或喧嚣的 尘世中,或光天化日之下,想像力的作用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即使你竭力唤起想像的作用,想像力也不会活动起来,仿佛它知 道此时的活动是不合时宜的。
如果想像力要产生实际结果,它就必须从外部世界获得大量 的现实材料。幻想随着身体的成长而滋生,却不能做任何工作, 只有当它获取它必须整理的材料时,它才能享受到工作的乐趣。 而后来适时发挥作用的想像力,应归功于它获取的材料。
判断就像钟摆一样服从同样的法则。如果将其重心摆到一 边,它就会以同样的距离摆到另一边,只有经过一段时间后,它 才可能找到一个真正的点,在这个点上它才会停止摆动。
由于矛盾的作用,空间上的距离会使事物看起来变小,所以 也就掩盖了事物的缺陷。这就是缩小镜或照相机镜头中的景色比 现实中的景色优美得多的原因。时间上的差距也会产生同样的效 果。那些很早以前发生的事情和场面,和参与这些事情的人们, 都蒙上一层迷人的假象,呈现在记忆的面前,这样,记忆所涉及 的就仅是往事的轮麻,而根本注意不到令人讨厌的细节。就空间 来说,小的物体靠近我们时就显得很大。但如果过于靠近我们, 又妨碍我们对其他事物的观察;如果我们远离它们,它却又显得 十分渺小乃至不可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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