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

出版日期:2015-10
ISBN:978754957118X
作者:周嘉宁
页数:256页

内容概要

周嘉宁,1982年生于上海,复旦大学中文系硕士,当代中国最具影响力的青年作家之一,同时也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上海市作家协会签约作家、英语文学翻译。现任《鲤》书系文字总监。
著有短篇小说集《我是如何一步步毁掉我的生活的》,长篇小说《荒芜城》等。
译著包括《红丝带》(Emma Donoghue著)、《没有人比你更属于这里》(Miranda July著)、《写在身体上》(Jeanette Winterson 著)《美好的事物无法久存》(Ron Rash著)等。

作者简介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期望在荒原、巨山,或者无法泅渡之河中遇见另一位伙伴。
人生更像是漫游在大海里的哥伦布,甚至不抱有遇见一块大陆的希望。
只有抛却失望的人,才能继续穿行在黑漆漆的密林中。
——周嘉宁
21世纪初的上海,二十岁的阳阳觉得自己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她在地下文学论坛、里弄咖啡馆与边缘音乐会中寻找着同类。十年过去,大部分的文艺青年被无益的幻觉耗干,生活一路走向沉闷,也有少部分人获得了命运的垂青,获得了世俗的成功。从什么时候开始,人生于阳阳而言更像是漫游在黑漆漆的密林,不再期望能遇见另一位伙伴。
她曾深刻地爱过一个浑然天成的天才,也在最迷惘失落时陷入与一个已成名中年作家的关系。然而她并不想成为谁的女友,她想成为的是艺术家本人——单独地,直接地,以正面强攻的姿态,面对整个外部世界……
在这部小说中,周嘉宁以冷峻穿透的笔触,勾画出一整代文学青年的精神流浪简史,独具一种忧郁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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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书评

 
 


精彩书评 (总计28条)

  •     读《密林中》是今年夏天的事,当然还是收获版的,出国后看到这个长篇发表出来的消息,怕之后不好找或是买不到,就托从初中起便一起玩的Y帮我囤了本,他不怎么读书,对此也不好奇,只是马上答应下来。7月份和小A(不如就用这个名字)一起回国,只有二十二天的假期,却没有先回家,而是去上海找同是初中同学的D,她辞了职在松江(或许一些人都不认为这是上海吧)独自租了房子准备考注会,那几天大家就都住在她的16平小屋子里,小A打地铺,夜夜听我和D通宵聊天。而Y也开始在上海工作了,尽管他在市中心上班,仍是为了省钱在松江另一个小区租了房子,这倒十分出乎意料,我走了之后他俩竟然这样不约而同来到这个我待过的地方。Y和D各自在这里做自己的事情,几乎不怎么见面,也是他们一贯的风格。回去后大家自然也聚了不少回,第二次我提醒Y把《收获》带给我,他说他都忘了这件事,可别发霉了,然后第二天他就把这本书给了我。接下来的好几个晚上,我在D家并不算很亮的顶灯下读《密林中》,此间D打游戏或是做智力题,小A查一些签证和学校相关的资料,三个人互不打扰。我读到一些句子时偶尔想要停下来,就绕过他俩在屋里走几圈,或是去闷热漆黑的阳台上站一会儿,或是习惯性去洗洗手,是这样的心情啊,这样一个故事,不是那种要一读到底的。读bololo也差不多是从《鲤》才开始,此前也只知道张悦然。bololo是什么时候开始击中我的呢,一定不是《湿漉漉》,而是晚一点点的,《稀薄》,《爱情》,《做到难过的梦也不要难以相信》。记得《稀薄》里的主角默默去纹身,过了段时间发现纹身部位果然有一些发炎了。还有回家后一个人在浴室里抽烟,为了不让母亲发现,就把烟一点点吐到热烘烘的湿毛巾里。印象最深刻的恐怕是《爱情》,只有两个人在公路上,其他细节都不大记得,就只是两个人在没尽头的公路上。只有两个人的世界其实是多么可怕啊,何况又是公路,没有太多别的事情好做,就只能存在于和对方一起造成的这种氛围中。那段时间觉得《爱情》是真正写爱情的小说,到现在再回头想,也想不到其他更精准的短篇。就好像看到电影《初学者》,Beginners,觉得这是真正讲爱情的电影,没有太多冗杂的东西,两个人待在不属于任何一人的旅馆房间里,空荡的,陌生的,也没有太多器具,于是就只是两个人面对着彼此,面对着自己的历史和正在发生的爱情。就这样喜欢起bololo来,开始时不时去找一些漏掉的文章看。她写的东西就是看起来很舒服,一定要用一些什么词去定义的话,我也找不出。她不怎么用成语,不知是因为觉得这是“陈词滥调”或是什么别的原因,我不知道的。只是自己也不那么喜欢用成语,不过也并不是讨厌,更不会完全拒绝使用,只是觉得一些成语里有一种莫名的激昂感,还有一些略微老土,都是不喜欢的。而且成语本身往往已经有一些比普通词语更为固定的意思,也是一种对表达的限制。bololo会自由自在地讲一些小事情,在小说里倘若她刻意营造了某种气氛,刻意安排了某些顺序的话,这种刻意也很不明显了。她写的东西好像就是那样自在流淌着,有些时候呢,又好像是被雾气困住了,清醒和模糊的时候都很动人。应该是11年,《鲤》在上海的某一次小型读书会我也去了,见到了bololo,整个过程中我也没说太多话,感觉读书会的氛围有一些奇怪,不过并没什么压力。自己说了什么,大家都聊了什么现在也都不太记得。自由聊天的时候bololo也许是发现我独自待在一边(也许是别的原因我也不会知道啊),她主动过来和我讲话,和她讲话很自在,可是我还是问了她几个回忆起来十分愚蠢的问题,譬如:哪里可以买到你以前的书?她说不要看我以前写的书了,它们不应该被出版(然后我也真的没看......)。我又问现在读什么书比较好(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问这些,就不是想要问的问题吧。)她笑说:现在就应该去玩,我们那个时候都忙着玩,翘课去玩。后来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不久大家也就散了。然后也还是像之前那样读着bololo,《鲤》里的文,翻译的《写在身体上》(这本的时候bo翻译的语言好像还不是特别自然),iWeekly里的专栏。后来意识到那篇Miranda July的《游泳队》也是她翻译的,第一遍读没有懂得妙处,后来再读就喜欢上,而且这篇里的语言就真是那种外国人会写的话啊,好像是外国作家在用中文表达一样。还有《荒芜城》。bololo写的东西越来越真实了,而这种真实又与现实之间有着某种距离,这些故事始终与精神世界有着更紧的联系,这大概也是她本人性格决定的,有时会觉得bololo的小说像是一出小小的表演,是想象中的舞台剧那样的,布景不会很复杂,时代的痕迹并没有那么明显,人物的动作行为心理和语言要更重要一些。现实中存在感情隐忍的舞台剧吗,不知道的,可bololo就给我了这种感觉。后来也认识了喜欢bololo的小苦,有一次我们在电车上讨论bololo的小说,他提及《鲤·写信》里那篇给小五的信,关于大白鸟的段落,还有其它句子,我却毫无印象,当下内心也有些失落,就好像忘记读过了某条重要的短信。回家后便又重新看了,是不想再用什么词去描述一次的好。读《密林中》呢,感觉是看到了更加真实的bololo,阳阳是不是bololo呢,这个问题对我也没那么重要。读到阳阳和大澍在奥地利旅馆每天面对周围人的冷面孔,有天阳阳终于对大澍说要不要给小费时,觉得很难过,居然跟周围两个没有读书的人讲起了这一段。还有读到后边阳阳跟杂志社的人说决定要写小说后写了一篇压根和阶级没什么关系的小说,却被读过的人扯到阶级的层面上去,也会想:难道读小说的人们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读什么吗。《密林中》是一篇关于写作的小说(并不是说它只是一篇讲写作的小说),其中有很多关于日常、哲学,文学创作者的困顿的思考。很多问题都没有答案,可是这些思考本身的真诚与复杂已经有足够的重量了。自然还有关于女性身份的探讨,不想对谈恋爱这个行为本身有什么评价,可是恋爱的确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啊(也许在女性身上会体现得更为明显),不管它怎样发生,是否发生,都会影响着一个人的创作吧。也看了一些书评,那些对于bololo文字的评价,很多都很精准了,其实没必要再说太多。bololo会越写越好吧,或者不好又怎样呢,她还是会走那样的路,密林中孤独的,与规则和体制有着明确距离的路。今天看到他人记录的bololo讲的话,有一句是“反成功的虚无主义者,总之就是特别想浪荡。”还有其他一些话,“现在我还是很喜欢群体啊,但我不再依赖群体了。”“一部分人被体制席卷,一部分人被市场席卷。”等等。不知怎么让我想起《美国往事》里Noodles和Max面对大生意产生了分歧时的对话,Max说:You carry that stink of the street. 字幕翻译成“你总是脱不了这街头习气。”Noodles回:I like the stink. It makes me feel good. I like the smell of it, it opens up my lungs.“对啊,我就喜欢这种习气,我喜欢这种感觉,自由自在。”想到bololo在《成荫》里写一次搬家,她说“现在想来,那是我最后一次和其他人一起搬家。我们在浦东那个乱糟糟的破屋子里面整理东西,打包,然后和朋友们一起坐着卡车呼啸过南浦大桥。真正的意气风发,觉得攻占全上海都不在话下。”,喜欢喝酒的bololo也是有这么种街头习气吧,自由自在,哈。
  •     去年的时候在《收获》上读了《密林中》,除了记住阳阳的名字,别的人都忘了,就连结局都忘记了,我以为阳阳最后又见到了大澍,但实际上除了最后那一通电话他们再也没有过任何的联系。这两天又读了一遍,看的过程中有时候会刷手机,或者站起来吃个苹果,好像这样就可以不那么快将书读完。今年见到过周嘉宁两次,一次是在思南公馆,那一次是与西班牙作家比拉马塔斯关于“文学的“病毒”的想象”,同行的是Btr。还有一次就是最近的荞麦的新书发布会。她很容易害羞,说话的时候很拘谨,前几年的时候网上疯转周嘉宁的一篇文章《一个人住的第五年》,许许多多的独身男女在里面找到了共鸣,但周嘉宁似乎不以为然,在一次采访中,她说她写的有些书出版的太早了,甚至不应该出版。我猜想正是因为对写作的苛刻才会有这本《密林中》。二十岁的阳阳在一个冬天的晚上碰到了才华横溢的摄影师大澍,往后的十多年里她经历了不同的男人,但大澍无疑是最深刻的一个,她是这样说的“她的人生是从那个晚上开始的”。在没有遇到大澍之前,阳阳还是一个谈着正常恋爱的大学生,但“大澍的出现像一颗闪光弹,在她眼前炸开了,她被刺眼的光芒迷晃了眼”。随后她就搬去了南码头路,两个人租住在局促而狭小的空间里。大澍的才华很快就被发现,西蒙为他办了展览,一夜之间他声名大噪。但大澍并没把这一切当回事,依旧我行我素,成名之后它日渐烦躁,索性推了所有的邀约。而阳阳也越发不能忍受生活中的日常,或者说是自己的碌碌无为。他们结伴去了一次奥地利的一个小城,友好的分了手。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分手的呢?没有一个可以解释的理由。这里不得不提到蘑菇,她跟阳阳为数不多的几次对话异常的精彩,像一个揭秘者一样揭开了阳阳内心深处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意识。蘑菇说因为阳阳想成为一个伟大的写作者,成为村上春树或者费兹杰拉德而不是他们身边的女人。从这一点上说也许阳阳最后不会跟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除非她成为一个普通的女人。后来她遇到了山丘,一个中年作家,起初阳阳也是主动的,但后来生活在了一起之后,山丘表现出来的软弱令她最终还是离开了他,其实这个时候不难看出阳阳或者说是周嘉宁本身在选择远离这一种生活,放弃妥协,继续与生活的对抗。阳阳说“写作变的不顺畅的时候,应该警惕陈词滥调的滚滚而来”,这种严苛在现在估计已经很难找到了,尤其是到了中年之后,他们几乎熟悉了这个世界运作的规则,可以轻而易举的知道如何取悦市场,如鱼得水。到最后他们都失去了初心,以及对文字的一种敬畏。和山丘分手之后,阳阳经历了工作上的危机,因为她的漫不经心被社长开除,而正当她打算全心全意的写小说的时候,她的身体出现了状况---起初以为是轻微阑尾炎,后来才查出来子宫里长了一个瘤,不得不住院。那时候她写一部小说《爱情》,她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与大澍在一起的一次云南之旅,也许对于阳阳而言她只经历过一次爱情,便是与大澍之间。但因为对文字的过分要求,她根本写不出来令她满意的东西,要么是表达太拗口,要么就是情节掌控的不好,她完全泄了气。在一次回家的地铁上,她看到了大澍—他的海报贴在地铁里,是他的个展,阳阳失落极了,大澍的梦想早已经实现,而她却还在失败里踌躇。在痛哭了一场之后阳阳终于给大澍打了电话,好像她一直都在等自己软弱的那一刻,她喝了半瓶酒,但她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安慰,以大澍的“太累了,阳阳,别再给我打电话,我们都不容易,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你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但已经不是我人生的问题了”而结束。像是生活对她关上了所有的门。然而《爱情》意外的获了奖,她去北京,碰到了许久未见的小衰,他是一个地下论坛的发起人,也是一个作家。因为女友怀孕不得不结婚,在组建家庭这件事情上,他用了投降两个字。小衰带来的还有另外一个消息,半衰期论坛的倒闭。在阳阳二十岁的时候论坛里的人经常组织聚会,喝酒,看演出,谈论西方作家,海明威,福克纳,费兹杰拉德,那些不眠的晚上给了她无尽的欲望和勇气。十多年过去,她站在颁奖台上说“她仍然没有找到那条可以解决困境的道路,尽管她认同那些不可能被消解的痛苦,但她觉得或许会找到翻越山丘的办法”。有时候分不清故事里的主角是阳阳还是周嘉宁,阳阳对写作的要求像极了周嘉宁,在她的一篇采访里,看到她关于长篇的写法,常常是10万字之后推倒了再重写。她基本上没出过畅销书,总是处于一种灰色地带,把人从一个热闹的圈子里拉到边缘,但她无她是为数不多的诚实的写作者,拒绝讨巧,拒绝妥协。坐在机场大巴里,道路上覆盖着皑皑白雪,阳阳倚在窗户旁,她知道她已经不再期待在这条黑漆漆的密林里遇见另一个伙伴,但她同时也醒悟,写作使她遇到的所有困境和迷惘都有了回馈。其实我很想问周嘉宁,如果阳阳的才华一直没有得到认可,她是否会走向自我毁灭?到那时她是否愿意成为一个普通的女人?
  •     一口气读完了周嘉宁的小说《密林中》,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真诚与坦率。书中的十几年,恰好是文艺青年们逐步失落的十年,但多少人感慨韶光易逝,却没有记录下来。此书如刀锋出鞘,「终于有人用正面强攻的方式来写70、80那一代文学青年的生活了!」(木鸡腿语)。正面强攻啊!「像一个真正的战士。」(Btr语)用路内的比喻,《密林中》是一本「《水浒》似的爱情小说」,三段式的松散故事,刻画了一个女性写作者阳阳与三四个男性的纠葛。第一段故事发生在21世纪初,她爱上了天才摄影师大澍,两人生活贫穷却充满热情,直到大澍艺术生涯愈来愈成功,他们分手;第二段发生在世博前后,与中年作家山丘的恋爱,她开始融入到生活中去,但他们的感情仍以失败告终;第三段阳阳被杂志社结果又患子宫瘤,康复后凭借小说《爱情》得奖,并在颁奖会上与「文学圈」的故友相会。21世纪初阳阳入场的时候,这代文青正好开始衰落。衰落的十几年,恰好阳阳又在崛起。他们梦碎,她梦醒,虽已不复最好的年代,但她逐渐成为最好的自己。她开始认真地把文学当做一种事业。这是一种「幸存」。周嘉宁把这种与这帮文青的摩擦揣测为两性间的较量,我想她作为一个女性,有着切肤的体会,但跳出「密林」意象来看,无论男女,都要通过某些界面与世界发生连接,连接过程都是充满波折和艰辛的,她的困境,显然不仅仅是「无法变成一个男人」所造成的。「密林」意象成为这种复杂性的最佳注解。1文学评论家黄德海说:「周嘉宁上来就对准一个最核心的问题反复地讲,这一刀不行再来一刀。」周嘉宁首先对阳阳自己下手,她写道:「于是阳阳从一开始就是没有名字的配角。」这是小说的第二段,只有一句话,似乎为余下来的篇章定调,指出阳阳处于弱势的地位和话语权,但从全篇看下来,阳阳获得了充分地自由发声,甚至连她自认为「毁掉她生活」的大澍,抑或强势到「自私」的山丘,都没有真正阻止或掩盖她的声音。由此,我觉得阳阳所陷的困境,不是这群「文艺青年」所制造出来的「密林」,她作为一个不断描述他们的人,更像是「密林」的边缘人。她感受她的经验,也有所反思,但没有把这种反思进行到底,也没有奋不顾身厕身其间而被生活教训到体无完肤,所以她描述了一片混沌,也给自己造成了「不识密林真面目,只缘身在密林中」的错觉。效果类似于阳阳在奥地利小城里和两个老外夫妇抽过的「绿油油的大麻」所制造的幻觉。2阳阳经常被拉进一些饭局,来了很多过客,说了一些话,呕了一些吐。这些酒桌饭桌,更像茶馆和棋牌室,到这儿来不过是聊聊天、吹吹牛逼,然后散了,回到各自的生活里,过各自的日子——她没有看见的日子。他们的生活是阳阳视野里的盲区,她的全部心思都在自己的爱人身上了——一开始是大澍,后来是山丘,被他们一叶障目。文艺青年之所以成为这个样子,应该有深层次的原因,无论是比较核心的人物阳阳大澍、小衰、阳阳、帆儿还是比较次级的蘑菇、西蒙、主编或上官老师。豆瓣上的「梧可宁」有篇评论对此诘问说「我不理解这本小说里,阳阳和大澍在前半本书里的不靠谱生活究竟为什么没有受到来自他们原生家庭的干预?他们的原生家庭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庭?」我想评论的是周嘉宁对笔下人物成长背景和社会大环境的探究不足。要知道他们大多数的人早已过了青春期的年龄,从二十岁迈向三十岁,甚至山丘已然四十五岁的中年「成熟」男性了,但都还固执地活在不负责任、挥霍才情的乌托邦里。看不到他们的父母和孩子两代人带给他们的压力,他们像金鱼那般自然而然地游荡在浴缸的清水中——大澍不是说了么,邀请阳阳来他们的小团体里「晃膀子」。他们所处的社会时代因透明而近似不存在,但其实这本该是造成他们生活处境的最大原因。撇开大澍这等标准的文艺分子不谈,我所好奇的是小衰。介绍小衰,说「他的经历在同龄人中算得上是传奇」,打瞎过邻居的眼,开过餐厅,干过广告公司文案,又做起快递员,但进入「半衰期」这帮圈子后,一下子与之前的经历脱离地干干净净,立地成佛了,成了只会引述「他人」观点的白净青年。这样一个社会背景复杂的人,转变成一介「酒量差的没边」的书生,本来大有文章可做,但却在开篇小饭馆的谈资里戛然而止,成了又被诏安的一份子。我不太能理解什么诱因造成了这样的退缩。类似的困惑屡见不鲜,比如帆儿,说他处在「摇滚青年的最后的好时代」,为什么是「最后的好时代」?发生了些什么让帆儿等人不再如鱼得水了呢?但他还热爱游戏比赛啊,并当做一种目标而追求,甚至还去了日本参赛。这必定有某种精神——最起码也是精力吧——在支持着他。我相信这背后也是有故事的,绝非吊儿郎当混日子那么简单。当然,他们都是视金钱为粪土的那拨人,因此很多压力被自行屏蔽掉,只要生活条件降到最低就行,很多时候他们也这么做了。但君不见,更多的人——也属于周嘉宁代际的那些80后,生活的压力成为了日常:对金钱的渴望和不断获得接近金钱的手段,复杂的人事关系,为了权力和尊严进行的大小斗争,雾霾的天气、生儿育女孕期护理、车辆限行、年假与报表、升迁与辞退,都更为棘手。社会如同散开的大网,你不得不纠缠其中并为之搏斗。然而,《密林中》的群体,都几乎回避了。要是换到书本外的现实,即便我们不想不闻不问,也还是逃不掉的。「掩耳盗铃」,铃还是会响的。阎连科评价《密林中》:「既是年青一代作家成长的自画像,又超出文学范畴,描绘了历史中一代人的精神症候。」前后两个断句,我都不是特别同意。像周嘉宁这群年少成名的作家们获得了一条相对明晰的文学路径,按部就班走下去,便拥有了稳定的收入和一定的社会资源,这才有之后的各类研讨会、对谈和签售,以及出版公司的文字总监等职务,但更多的「年青一代作家」,要考虑作品能不能发表,作品发表了也无法获得足够生活费的现实,如果他们的手中的文字不能变现,而又执着于此,那是非常残酷的,更多的人因此学会了与现实周旋,生存是第一位的嘛。根据我稀少的经验,我的一些朋友找到了各种各样的工作,电视台、政府机关、报纸、广告公司,甚至保健品公司,白天他们完成采访、纪录片,跑男之类的综艺节目,晚上或周末案头疾书、编排话剧或是搞沙龙聚会,成功地转换了身份,并坚持了他们所认定的艺术。至于「历史中的一代人」,这个群体有点儿太大,要描写他们的精神症候,并非易事。至少我看到的很多人,很快学会了与时代的娱乐化和商业化同步,不像大澍之类的人有了钱又很快地花掉,也不像上官老师那样,似乎永远活在清贫的真空里——要知道,现在上官老师所处的高校,也都处在巨大变革的动荡里,难以幸免。阳阳其实应该更多地和她工作过得编辑部同事们对对话,比如坐火车出差那次,他们极具家长里短的烟火气,也是通往广阔生活经验的中介,但阳阳拒绝了。3还是回到周嘉宁试图描述的「文青」群体,至少一小群人更好把握一些。周嘉宁着力刻画了很多青年艺术工作者。就像阳阳一次次地与大澍、山丘和其他人恋爱做爱,他们也是人。阳阳与大澍的不断碰撞,展现出他们的一个侧面,理应有更多的侧面才更好看。要是能看到到他们为了登上文坛画坛勾心斗角,看他们为了居住空间而互相排斥,为了水电费而掰开指头算来算去,那该有多好。正如「hermity」评论《巴黎评论·作家访谈2》时谈及诺曼·梅勒接受采访:「他们互相尊重,彼此承认各自的才华,却也互相竞争。」可惜没看到这一面。大澍就不说了,但其他人呢,比如意大利策展人西蒙,这位给大澍「招商引资」的贵人,阳阳描述他「头脑清晰,下手凶狠……一年间签下了四位国内最顶尖的艺术家」,这个精明的外国商人,一遇到大澍这类人,怎么突然就没了头脑,成了不会算计的赌徒?要知道他可是入乡随俗地抽起「中南海」的「资本家」。而艺术家们为了达到手艺巅峰,常常比一般人更加努力和自律,也更会钻营。想起曾读过的《蓝围巾男人》,艺术评论家马丁·盖福特自荐,成为油画大师卢西安·弗洛伊德的模特,见证了一件艺术品的诞生。那时弗洛伊德已80岁高龄,却保持着早起晚睡的习惯,每天6点开始工作,「当人们刚刚从街道上走过去准备上班的时候,我已经完成了一部分我的工作了。」更不用提大师背后的艺术品市场和逐利者们的风起云涌了。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应该像后来与阳阳同获短篇大赛一等奖的那个年轻人,懂得与把握「与大会上每个人交谈的机会」,讨得市场和学院派两方的欢心,并将去海外留学的时候,还不「放弃对中国乡土的分析与观察」。更加让人困惑的是阳阳,她作为这群人的观察者,却想和他们一样,成为局中人。她先后陷入过两个「领军」人物的怀抱——大澍和山丘,她不明白自己如何吸引到他们,她有点儿太平淡了。两个男人却一眼认定了她,大澍给她打来电话,一个劲儿地邀请她去「晃膀子」,而山丘则直接把她带到了五星级酒店。对于「精明」的男性动物来说,付出的资本有些大手笔了。我想也许是阳阳身上的某种疏离感,和由此带来的遗世独立的傲气,吸引了他们,他们把她变成了需要征服的猎物。如果说大澍和山丘,一个是天才一个是成名中年男性,他们对于女性的驯服想象,却惊人的一致。在与张悦然、李敬泽的对谈中,周嘉宁说:「通过男人与这个世界发生联系,通过男人去了解这个世界,我觉得这都是女性典型的弱点。」阳阳处在男性主导的竞技场的暗面,而自我意识逐步加强的过程,便是她逐步从这暗面走向光明的过程。她开始动笔写长篇,并因第一章改写的短篇而获了大奖——这边是对她自我身份确认的褒奖。在对「爱情」(也是阳阳获奖短篇的题目)做了剖析之后,她发现,误打误撞的诚实,并不一定阻碍她达到事业的顶峰。4 周嘉宁感慨「文青」一词的不断贬值和污名化,她归因于自媒体兴起后,人人都可以发言,没有筛选机制,导致观点可能缺乏思考。其实,随着工业化的不断深入,最近是信息化、网络化,人类正在脱离社会组织和部落,比如传统家庭和部族,那种亲密的社群感,已经让位给更加抽象和非人性化的社会性的手段,比如合同、劳动分工、成规和协议等。在《旧好莱坞、新好莱坞:仪式、艺术与工业》中,托马斯·沙兹说如果把讲故事看做一种神话的制作,「商业对大众化讲故事(亦即「娱乐」)的迫切要求更为明显……神话制作这一议题本身也就更成问题了」,甚至发出「是否还需要或制作神话」的感慨。文青式的情绪堆积和游离于主流游戏之外,即无法炮制娱乐的快感,也无法制造真金白银的刺激,让他们的青春在高度分工的社会里「无处安放」。想当年,MSN和blogbus上一篇篇日记风格的博客曾风靡一时,MSN那种小资情调的沟通方式也是很多挑灯读书夜晚的情怀,这一切略带矫情的包装和泡沫被戳穿之后,谁还需要看这种电脑屏幕上的「抽屉文学」呢?我想周嘉宁把握住了这种流逝感觉,关键是,她坚持写下来了,让这段时光有了立此存照。我们在此才有机会讨论它。麦克卢汉认为印刷和早期工业化时代使人类脱离了炮制神话的能力,但像电影、广播、电视之类的媒体,又使人类恢复了这一能力,使他们能够继续炮制神话。在我看来更新的媒体如互联网,实际上强化了这种趋势,之所以我们说网络上都是「嘴炮儿」和「键盘侠」,实际上是口头文化的还魂,网络的快意恩仇宣泄了表达欲,虽然看似没有了筛选优秀文本的门槛,但也把那些「晃膀子」但不求上进的伪文青们也给灭了,留下来的都是如同周嘉宁一样真正热爱文学并为之操刀奋斗的人,像「密林中的战士」(Btr语)。《密林中》的那些爱好文学和艺术的青年们,那些不在意家庭和机构带来的规训的人,消逝了。这个群体让位于能够认真对待生活和事业的人群,阳阳不是反复在说么:「但是生活最伟大。」生活中还有更多的东西等待被记录下来。想到了李宗盛的《山丘》。

精彩短评 (总计50条)

  •     结尾硬把阳阳的性格问题拗成了两性问题。不甘于写爱情故事但是格局就那样。当然还是有一些不错的句子的。
  •     还行
  •     因为这本书,见到了周嘉宁。问了一个问题:“赵长天老师在你心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嘉宁说:“他是发光体”。
  •     有一些荒芜。
  •     文学青年精神史
  •     晕晕乎乎,看不懂。
  •     翻译腔让人有点受不了。后半段比前半段好。
  •     还真是有青春的感觉
  •     简直无法忍受这种女主角是个文艺青年遭遇几位艺术中人恋爱成长的故事,不看作者栏还以为是二零零二年的安妮宝贝。女主角爱得死去活来天天想些不是凡人的东西工作随随便便找世上的男人都对她好,拜托了,别觉得这种梗就能提炼出文学的本质。另外文风真是矫情得受不住。
  •     处于成熟和稚嫩之间,时而露怯。
  •     「你跟一個快要被消耗一空的人談什麼愛情呢?」
  •      整本书不像是小说 像是作者对现今文学和女性作者出路的探讨 过分极端的自身人格 抛弃了所有世俗的圆滑和相处 不能说写法不对 只是观点太多了 批判太多了 情节反而显得钝钝的 我能在书中的某个观点找到认同感 可是整本书的情节走向始终不明朗
  •     任性又克制
  •     人呢,太把自己当回事,就没办法正常的生活了。深知自己在被同化,被磨平的同时,丧失了敏感与才华。可人生不就是这么回事嘛,总要付出代价。
  •     谁在乎阳阳是不是有名字的主角呢,从一开始我就想知道她身上的故事
  •     外国小说看太多症候群
  •     很久没有一天看完一本书了,也许久没有看这样的小说了,可能是试读时的文字就已经将我带进了一个二个的情境中无法停下来。相比张悦然的《茧》(并没有可比性,但我总想把这两个作家放一起),格局没有那么深的历史性,当然个人总是有历史,言语中还是那个独居冻米饭的作家,有温度不炙热,有情感又理智。但是终究还是有种喃喃自语自说自话的腔调,不过这也本来就是私人的…
  •     还行吧 比较喜欢这本书的封面 结尾有点匆匆
  •     这本书好像已经脱去了她原来作品的涩和说不出哪里具体在哪里的小别扭,顺滑自然起来。全半部分感觉是一种久违的熟悉,后四分之一就有一些深层次的东西,也没有浮出来,但你知道它有。一直没有买这本书,心里不知有个什么隐坎,这次帮公司买了,看完了。觉得做完一件只有自己知道的隐秘的终究要做完的事。喜欢作者ins上的照片。
  •     写作者看了更有感触吧,我更爱看故事书
  •     生活最伟大
  •     别再翻译腔了
  •     成年人的青春,青春的人不感兴趣,过了青春的人觉得乏味
  •     读前巨大的期望造成合上书本时难以言喻的失落。周嘉宁想要结合故事和思想始终无法放开自己。情节很单薄,似乎未经雕琢。但读后始终能感觉到一种抽象而具体的感受存在,就像无法流回河道的河流,她的坦诚和决心令人震撼。我们每天都前行在密林中,追逐着被遮住的阳光和希望,无论如何——生活最伟大。
  •     专注抛出一个问题,精神可嘉。
  •     喜欢看人用克制冷静的笔触写这样一份诚意浓郁、渐入佳境的故事——读时会有低叹不认同,会有牵扯到心底的神经的脆弱,会有像是被作者偷窥到曾经的恼羞成怒。啊,原来时代里真有这么多个不计后果的“阳阳”和我。 「写作者无须表明她的不苟且,她的诚恳,她的烦恼和折磨,却都包含在语言和叙述中了」。
  •     我根本不是你的人生问题
  •     波拉尼奥的自传小说给没有任何原创力的中年女文青打开了一条终南捷径~~~
  •     比较喜欢第一个故事,周嘉宁的描写真是细腻尖锐啊,看了让人有种钻心的痛,对后面和成年男子的交往则感到很失望。
  •     因为封面好看,名字有点深度,才开始读:一个女人把自己20-30岁之间过得一塌糊涂,遇到两个男人,自己对什么都无所谓还特么去参加什么写作比赛,还得了第一名。看得出来绿茶婊的味道。浪费了我好久的时间才读完,因为一本书再烂,都强迫自己看完的病到底要不要治!!!
  •     第一部分比较喜欢 越到后来越无聊 才华配不上野心的故事吧 残酷青春类型 消耗精力堆砌忧伤 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才华 没有同情心和耐心 冷酷傲慢 不好看
  •     工作之后就很少读小说了,一直到今年,太多情绪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宣泄。至少是一种安慰吧,我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     非常喜欢十几年来一直在阅读同一个作者时,才能信手捉到的时光碎片,以及一些未曾改变。这件事是穿过极其庞大的无可奈何与最终都会被轻描淡写的跌跌撞撞而尤为动人的。以及少年JUMP始终贯穿人生。真好
  •     比较艰涩,不好读。感觉像是自负女作家的小传。
  •     完全搞不懂作者想表达什么。莫名其妙的开始,莫名其妙的结束。
  •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一种与性别不匹配的野心勃勃”
  •     在回来的飞机上一路读完,同龄人都已经三十好几,感觉已经老练如中年人了。 文艺圈的故事,向来矫情。
  •     很好读,电影画面感很强烈。
  •     喜欢她的杂文和评论多于小说
  •     两个夜晚读完 顺畅 熟悉这类语境 和自己的文风类似 读来似乎完全在写我 又似乎是我笔下的文字
  •     恍恍惚惚没有什么情节可言 可看完又觉得似乎就应该是这样 没什么情节 一片荒芜 焦灼又仓皇 年轻人总是在追求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渴望成为另一种人 他们为此特别忧伤 却又因为这些忧伤而兴高采烈
  •     熟悉的感觉 在深夜或荒无人烟的大街 在异乡活在呼啸而过的地铁 我们都曾是阳阳 太阳的阳 也都一直一直看着大澍吧
  •     女主角的呈现有一种突兀的矛盾感,整体却非常符合现在的我的口味,急于找寻人生方向但求之不得的人总是需要找到同类。
  •     开头很不错,后来就衰败下去。
  •     一个文艺女青年的写作困惑。第一部分还像小说,后面就越来越自我,完全是借助第三人称在做自我剖析。总体,很喜欢,周嘉宁真是一位真诚勇敢又富有思考力的作者!她并不是轻飘飘地在讨生活,而是野心勃勃想成为伟大的作家。密林中,是极大的困惑,很多人不是没有,而是懒得发现、探寻。
  •     周嘉宁有同辈作家里少有的冷静,是把自己从人群中摘出来的姿态,冷眼旁观又带着思索的痛苦。主人公阳阳难免带着作家的个人痕迹,她野心太大然而无法突围人生,无所事事,却总要生活下去。3星半。
  •     不能感同身受是总体评价。作者似乎很喜欢村上,几次出现。零碎,混乱,远离实体。编辑是很卖力,封面做得也挺好看,签名本确实吸引人,否则我压根儿不会买。
  •     2014秋冬
  •     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爱过一个诗人 我猜作者可能想表达阳阳这个人始终存在于一个密林一样的圈子中无法呼吸
  •     迷茫的后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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