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大师》书评

出版社:世纪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3-8
ISBN:9787208112490
作者:[奥] 托马斯·伯恩哈德
页数:285页

塑造我的,我所憎恶的

为什么要花时间听这些疯话?说实话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不知道,对德语文学知之甚少,但多少还停留在《铁皮鼓》那样史诗般的印象里。看这系列酷炫的封面顿感高大上,先从最感兴趣的名字下手,一气呵成没分段能看完不窒息也真是作者和读者的本事。但拿到手翻起来就停不下来,骂人也有节奏,诚然,韵律或许张狂却仍然保持着讽刺的和谐。骂人不难难得是让人有耐心看他骂,变换角度不肯停歇水银泻地地骂,不说别的光是倾听似乎也很愉快,仿佛自己也凌驾历代大师之上,但头脑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明显。他孤独而倔强地贬斥,却仍然充斥着文人的无能为力。他否认这些所谓艺术,仍然在艺术博物馆消磨最长时间。想当一个合格的掐货比做普通粉还耗费精力,他看了那么多知音者却少,赞颂或批判多少都有点孤芳自赏。是否自唱双声调能显得这荒芜世界热闹些许?或许有人看他才是小丑,或许有人像我一样觉得他矫情,但有一点不可否认他绝对是个真爱黑。承认吧塑造你的并非你所喜爱的,而是那些你日夜憎恶绞尽脑汁批判了如指掌的事物。如果他多少显得有点反艺术也只是因为他的骨血里铭刻着它的召唤。“他”不只是主角,那个苍白絮叨的男人,更是存在感太强像背后守护灵一样的作者。这本书仍然是属于他的恨意私语,能允许我阅读,甚为感激。

伯恩哈德的“疯话”

有一类文学作品,从头到尾充满负能量,查其根脉,至少可追溯到浪漫主义时代的乔纳森·斯威夫特,假如在《格列佛游记》里刨掉那些《镜花缘》式的奇想,剩下的就是对社会满坑满谷的忿忿不平;后来的卡夫卡、贝克特,都是书写负能量的能手,《等待戈多》里“幸运儿”那一大篇史诗般的神经错乱的独白,对每个戏剧演员都是一项终极考验;而我在读伯恩哈德的《历代大师》时,便不时默然出声,想象自己处在那样一个舞台上。对“历代大师”的颠覆《历代大师》整本书都是一篇独白,虽谈不上错乱,却已吹拂着将疯而未疯的气息。雷格尔,一个年过八旬的古怪老人,每天来到艺术博物馆,在丁托列托的《白胡子男人》画像下面一坐就是一天,就他所看不惯的事滔滔不绝地发表观点,其主体是对备受崇敬的文化名人———即“历代大师”———的颠覆:“所谓历代大师……他们都是热衷于制造虚假的人,他们巴结讨好甚至卖身投靠天主教国家,也就是说在艺术趣味上投其所好”;他们配不上后人给予他们的荣耀,而后人,也就是出于谋私的目的去抬高他们,炒红他们的作品,或者拿大师之名给自己民族的脸上贴金,种种虚伪的需要又催生了一批人,例如文学理论家、批评家、艺术评论家、收藏家等借此收名取利。“大师”之中,中枪率最高的人,一个是音乐家马勒,另一个是19世纪的奥地利作家施蒂夫特。雷格尔说马勒“作为指挥他很优秀,但说到作曲,他水平一般”,攻击他的理由,是“马勒热让我好几年都觉得可怕”,也就是说,雷格尔,也即伯恩哈德本人,厌恶的是受众制造的名声泡沫,“整个世界都为他心痴神迷,这本身就让人无法忍受”———无论怎样伟大的人,都会被这样缺少鉴别的追捧给扭曲。这种批评,必然会被反对者嘲笑为妒心发作,“只不过你没他那么有名罢了”。至于施蒂夫特,雷格尔就更不客气地指出,围绕他的赞词分明是“皇帝的新装”,没人真正喜爱施蒂夫特的作品,但包装他这一类二流作家,“会帮助文学理论家们长久地以最惬意的方式过上舒适的生活”,这就是培育炒作行为的土壤,让价格与价值彼此脱钩。厄普代克曾说,接受过良好音乐训练的伯恩哈德是“为听觉写作的”,可惜经过翻译之后丧失殆尽,只能看到绵延在字句之间的情绪。雷格尔显然认为,关于文学艺术的虚伪是世上最可憎的虚伪,没有读过书,对艺术鉴赏一窍不通的人,只是因为他们能为作品买得起单,就成了价值的裁决者。各种“销售排行榜”莫不是在主张这一不公平的“谁有钱谁说了算”的规则,艺术品的价值高低,取决于其能在市场上取得多大的成功,脱离了营销术的艺术创作,反会遭到有关书生之迂的讥刺。孤独而绝望的倾诉雷格尔在一百多页的篇幅里持续不断、反反复复地批评有限的几种东西,让人产生“这人是不是疯了”的感觉:得是多大的怨恨,加上多么闲不住的性格,才能教一个人如此喋喋不休。正常人,至少人微言轻的平民百姓,都不敢过分地显示“众人皆醉我独醒”之姿,雷格尔却不然,他不惜暴露自己的病态,来轰击他眼里的所有病态;伯恩哈德写过的人物,大多都具有这种周期性发作的疯病,以一种“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心理,狂热地表达对人、对事、对现象以及最重要的———对国家的批判:至于这里面真实的厌恶和嫉妒参半,他是不在意的。《历代大师》里的雷格尔只能抓住一个倾诉对象,所以,我们听到他的声音孤独而绝望。但这就是现代性批判的一个特点,你找不到组织,你无法感受与一群同受压迫的人在一起,形成一个反抗性的阶级,办报办刊,掀起声浪,你只能在个人化的、碎裂的叙事之中,分拣出那些必将把我们联系在一起的制度和社会结构的失败:家庭、继承、科学、语言、文化。奥地利社会的疾病,几乎出现在伯恩哈德的每一部作品之中,1982年,他的另一篇半小说、半散文的作品《水泥地》问世,在其中,他借主人公鲁道夫之口抨击奥地利政治是“从波尔豪斯广场(奥地利联邦大厅)里散布出来的所有恐怖故事,一个半疯的总理正在详细地把半疯的命令下达给他的愚不可及的部长们,并且发布可怕的国会新闻,每天在我耳边吵吵嚷嚷,污染我的大脑,都来自基督教的伪善。”然而,那些“半疯”的人给伯恩哈德发了很多文学奖。不管他是领取还是拒绝,在领取了之后还不停地发表牢骚,说颁奖是别有用心,抑或有官僚带着暴徒来砸场子(他写了一本骂骂咧咧的《我的文学奖》,叙说关于获奖的各种真实体验),他自己毕竟也功成名就了。现在,人们来到维也纳,会发现伯恩哈德的名字常常同被他冷嘲热讽过的表现主义画家克利姆特、埃贡·希勒、柯柯施卡等人放在一起,因为表现主义艺术之紧张、内在喧嚣、过度情绪化的特点,跟伯恩哈德的风格也太匹配了点。“然而让我还活在这个世上的正是他们”雷格尔仅仅是一个喉舌,他喷吐着伯恩哈德的不满,不必承受伯恩哈德陷入的矛盾状态。不过,他到底还是发出了这样的表白:“说到发疯没有一个 人 比 得 上 我”,“我 是 习 惯 的 奴隶”———意指他的谩骂是一种习惯。很有意思的是,奥地利如此堕落、反动、保守,奥地利人,在伯恩哈德眼里都是一群“胆怯的机会主义者”,一个纳粹时代起就做帮凶、善于遗忘历史的民族,可伯恩哈德还是留在了这个国家:他有点恋上自己揭露的这些险恶的东西了,那些汩汩倾吐的怨言,出自法国小说家纳塔丽·萨罗特所说的“无数来自深处的纠结缠绕的运动”。他不能不疯,否则无法超解于这一矛盾;只有疯,才能证明他的批判有理。人们传说伯恩哈德在奥尔斯多夫有栋私宅,是一座通体刷得漆黑的房子,这是因为他在1975年发表的作品《修改》里,塑造了一位思维怪诞的建筑师洛伊塔莫,给自己设计了这么一栋圆锥形建筑。它可以命名为“必疯堂”———人们总觉得,伯恩哈德写的每一个人,都能与事实中的他对应起来。雷格尔也是如此,《历代大师》或可改名为《“必疯堂”手记》。尽管如此激烈地轰击大师们的万神殿,他还是承认,他们是他本人生存的依托。“艺术史博物馆是给我保留下来的、唯一的庇护所,”他说,“为能继续生存下去,我必须到历代大师这里来,而且,正是这些我早就,可以说几十年来就憎恨的所谓历代大师,归根到底我最憎恨的就是艺术史博物管理的这些所谓大师,或者说所有的历代大师,总之一切称之为历代大师的人,无论他们姓甚名谁,无论他们画的是什么……然而让我现在还活在这个世上的正是他们。”来源:南方都市报作者:云也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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