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的“关怀”(增订版)

出版社:广西师大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3-5
ISBN:9787549536306
作者:杨奎松
页数:446页

章节摘录

版权页:   (一) 多年前,当我还不曾涉足共和国史研究的时候,就读到过历史学家周一良写的一份很简单的自传。周先生的自传用了一个在我看来十分贴切的标题:《毕竟是书生》。自传出来后,引起了不少人的批评。批评者大都不喜欢周先生用的这个标题,认为周这是把自己当年加入“梁效”写作组并在其中努力帮忙的原因,归结为天真迂腐、不懂政治的“书生”气,实际上表现出他对自己文革后期所犯错误的一种逃避,没有能做出一个历史学家应有的深刻反省。 我是研究中国革命史的。围绕着周一良先生自传所引起的这番批评,让我马上联想到改革开放以来惹起过更大范围争论的瞿秋白的那篇《多余的话》。瞿秋白留下的这篇并非“多余的话”,中心之点讲的其实也是同一个话题:毕竟是书生。 今天,历史早已迈过了革命年代,甚至连革命两个字都开始不为今人所喜欢。我们的评价系统严格说来也已经不像过去那么是非分明、黑白对立了。但是,留给瞿秋白,同样也是留给周一良这些知识分子的空间,依旧是那么狭窄。不要说周一良强调自己的书生气会惹来批评,就连瞿秋白反复解释的自己因书生、文人的温良个性不适宜从事政治斗争与阶级革命的说法,也还是会被潜伏在多数人血液中的革命的价值观所排斥。爱他的人宁愿把他供上神坛,也不愿看到他像他生前所希望的那样,混迹于“随便一个小市镇”里,变成满足于“求得一口饱饭”,“在余暇的时候,读读自己所爱读的书、文艺、小说、诗词、歌曲之类”的逍遥自在的小教员。 这对瞿秋白,同样对周一良这些历经挫折、苦难和种种错误之后,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爱好、定位以及生命价值之所在,悔都悔不过来的知识分子们,实在是一件很可悲的事。 (二) 政治,无论古今中外,也不论好坏优劣,总有它自己的一套生存和运行法则。政治的本质就是应对并处理公众事务的过程和行为。知识分子作为公众中最容易关心公众利益的成员,他们通常很难不和政治扯上关系。但是,就像我们已经从瞿秋白和周一良的个案中所看到的那样,并不是所有的知识人都适合于参与政治,更不是每个参与者都注定会变成“政治动物”的。何况一旦真的被动地变成“政治动物”,被这个党或那个党拧在永远不停地向前运转的革命机器的某个部件上,哪怕是像瞿秋白那样,被拧在了最核心的发动机上,日复一日地碰撞厮杀,一个充满了人文情怀和书生气的读书人又如何能不感到“疲惫”和“乏味”呢? 坦率地说,政治理应是那些渴望展示自身能力并热衷于用权力造福一方的理想家的事情。一介书生,放着自己喜欢的学问或擅长的文学不做,放着自己爱的人不能去爱,为什么非要跨界去搞什么政治呢? 读早期中国革命党人的作品,我们不难发现一个几乎共同的规律,那就是,19世纪末,特别是20世纪这一百年,中国和世界上的变化太大了。像古代社会读书人那样,躲在乡间传道授业,品酒吟诗,含饴弄孙,早就不可能了。越是读书人,就越是要走到外面去,越会受到各种新思想、新文化、新事物的冲击,越容易感受到中外文化碰撞,越是容易被异族的欺侮和侵夺而刺激。 但是,近代中国的政治变革从一开始就是以暴力形式拉开其帷幕的。进入20世纪更直接变成了一场夺取政权的暴力革命。因此,枪杆子,而不是笔杆子,就成为了决定一切的主要政治斗争手段。在这种情况下,知识分子的知识与激情竟逐渐变得可有可无,甚至会让信奉“枪杆子里面出一切东西”的政治家们感到讨嫌了。中国各派政治力量最终所以会只剩下国共两党鼎足而立,国共两党中原本居于主导地位的知识分子骨干所以会纷纷让位于党内实际上最有能力的军事领导人,几乎不可避免。

前言

研究中共建国史,不能不碰触到知识分子的问题。今天谈及这个问题时,各方面比较一致的说法是,1950年代经过“思想改造”和“整风反右”两场政治运动之后,中国知识分子即“集体失语”,“丧失了独立性、自主性和批判性”。如果说1949年以前中国知识分子还生产出了一些具有个性的传世之作,那么,1949年以后连个人专业范围内的这种创造性都不见了。这也是为什么后人反思、批判的著作会层出不穷,有些是痛心疾首,反思自省,多方探讨造成这一悲剧性现象的各种原因;有些则痛加针砭,如有著作就直言那个时候的知识分子要么“浅薄短视”、“褊狭”、“叛卖”,要么“看风驶船”、落井下石,根本就是“丢失自我的阉人”、“权力的仆从”、“文化知识的商贩”云云,笔下毫不留情。    许多人都在问一个问题:当年知识分子为什么那么软弱?为了回答这一问题,不知道多少人写了多少文章,出了多少书,从什么角度得出的解读都有。但是,大家的讨论在一个最基本的问题上始终没有取得共识,那就是:中国有我们想象中的那种“知识分子”吗?    何谓知识分子?迄今为止中外学界还是歧见纷呈的情况,而无论哪种情况,都会让我们解答上面的问题变得很困扰。简言之,一些人说:“受过高等教育(大学、大专)以及具有同等学力的人”,都是知识分子。如果我们同意这种说法,那么,说什么当年知识分子失语也好,软弱也好,这个判断本身就不存在。因为按这个标准,不仅毛泽东以及中共大批干部均是知识分子,就是众多五六十年代培养的所谓“工农知识分子”,也都在此范围内。他们何尝失过语或软弱过呢?有些人说,所谓知识分子,必须是西方学者定义的那种不受政府体制约束,具有“批判精神”并勇于追求真理的独立文化人。那么,我们今天说的那个“集体失语”的大多数,以前也从没有发出过自己独立的、批判的声音,因此他们原本也无语可失。如果我们把这个群体仅仅局限在民国年间极少数活跃在公共空间的教授、学者、报人的范围,那么,他们中相当多数已经离开了大陆,并未失语;留下的多半也不是失语,而是思想观念得到了改造,发生了变化,再也讲不出批判性的语言来了。邵燕祥对那种片面指责中国知识分子太少骨气的说法有过一种辩解,他举例说:“现在也有人问,为什么少数几个日本兵就能枪杀一大批中国人,说中国人为什么不反抗。我以为,这涉及一个人类历史性的话题:当某一个体或群体面对强权或强大暴力,该采取什么态度。”    对于邵燕祥的这种辩解,相信许多人不见得同意,因为读一下当年人留下的日记,我们可以清楚地知道,那个时候的人有几个真的意识到这样的问题呢?不过,作为历史研究工作者,我对于这种问题想到的最多的一点,还不是那个我们大家期待的具有启示性的终极答案,而是深深的疑惑:我们对“知识分子”的定位是否恰当,以至于忘了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是人了?我在研究这类历史时经常会问的一个问题是,如果换了是我,我就一定会做得比他们好吗?或者换一个角度问:如果再过几十年需要别人来评判我们的时候,我们就一定能够保证我们今天的言行不会受到后来者的批评指责吗?    事后诸葛亮是最容易做的。因为一切是非对错今天都已经了然于胸,如果我们再把那些很容易看出问题的事情集中起来,批评起来就更是一件无须费力的事情了。但是,不要忘了,第一,不同时代及不同环境下会生成不同的知识范围,甚至是价值准则。尤其是,我们今天所说的那些知识分子,是当年生活在一种近似于奥威尔笔下那个温斯顿·史密斯生活工作的极其封闭的环境里,他们对于外部世界几乎一无所知。大家穿一样的衣服,吃一样的东西,听一样的广播,看一样的报纸,自己维持着最低水平的消费,像机器一样每天高速运转,仅有的下班和业余时间还要开会讨论如何清除头脑中贪图享乐的私心杂念,以及如何拯救世界上三分之二仍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劳苦大众的问题。生活在如此环境当中的人怎么可能像我们今天这样认识问题和思考问题呢?第二,即使今天的人,也同样存在知识范围、认知能力、价值观念、情感立场等等的不同。今人尚且常常因此观点各异,看人看事往往无法一致,我们又如何能够拿我们一己的观念看法武断地去评判,甚至于斥责那些生活在过去时代,差异更大的人们的言行呢?且是人就有弱点和短处,以我之长,量人之短,方法上也有失公正。    老实说,知识分子也是人,撇开什么学历或职业、专业之类的限定,从本质上看,所谓知识分子,不过就是一些以精神目标为毕生追求的读书人而已。往高了说,知识分子也不过就是些读书较多,具有独立精神和批判性思考能力,肯于公开表达自己思想的知识人。因为他们一样是人,因此他们一样有我们所有人都会有的弱点和问题。而且,越是天马行空般地生活在观念意识和精神世界里的知识人,也就越是容易缺乏良好处理日常生活和人际关系的能力,个别人甚至可能几乎不食人间烟火。知识分子的特长主要是在他们各自擅长的知识领域的某个方面,精英知识分子的特长更主要是在思想理论方面。但是,即使在书斋里的冷静思考能够使他们变得极度敏感和睿智,有人足以成为时代思想的弄潮儿,当汹涌而来的政治大潮在强权的裹胁下吞没了周遭一切,普通人早已随波逐流,甚至推波助澜的时候,人固有的弱点又如何不会同样地出现在他们的身上呢?无论是基于经世致用的幻想,还是基于普通人的情和欲,面对前所未有的巨大政治诱惑或政治压力,说知识分子就能够守持定力,以无我之心抗拒一切,谈何容易。

后记

本书最后成稿时,因为人在美国,故不得不几度委托我在北京大学和华东师范大学几位在校的博士生及硕士生,如邓阳、谭贺、田武雄、李伟、赵诺、李坤睿、于之伟和邓广等,请他们代我核对并摘录了部分报刊等资料,获益颇多。谨在此表示感谢。

内容概要

杨奎松,历史学家,主要从事中外关系史、中国近现代史等方面的研究。曾先后任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员、北京大学历史学系教授,现为华东师范大学终身教授、紫江特聘教授。

书籍目录

前   言
第一章 张东荪“叛国”案再研究
一、引言
二、“北平和平解放,张先生第一功”?
三、中共为何重视张东荪?
四、去了西柏坡之后
五、寄希望于美国人
六、“勾结”美国案发经过
七、张东荪案的暴露与坐实
八、政治高压下的示弱与屈服
九、从“挤牙膏”到“彻底坦白”
十、“叛国”案的严重后果
十一、对张东荪涉案原因的简单讨论
第二章 王芸生与199年以后的《大公报》
一、引言
二、天津《大公报》揭旗“革命”
三、宣布“投降”的意外收获
四、报纸新闻性的初步丧失
五、新制度下的艰难挣扎
六、冲上阶级斗争第一线
七、思想改造再获“解放”
八、求助北京的意外收获
九、誓以余力办《大公报》的决心
十、北迁合并后的内部危机
十一、整风运动中坦露心声
十二、报社内部的“反右”清洗
十三、毛泽东保护下没成右派?
十四、新手埋葬《大公报》
第三章 潘光旦的“思想”与“改造”
一、引言
二、1949年以前的“政治”历史
(一)罢考风波与加入“大江会”
(二)优生救国与精英主义
(三)人权论战中的“外行”
(四)主编《华年》的涉政言论
(五)身陷“一•二九”风波
(六)对学潮态度的转变
(七)寄希望于中央政府
(八)自由理想与苏俄阴影
(九)“一二•一”惨案时的矛盾心理
(十)李闻案的刺激与影响
三、建国后的适应与改变
(一)新政权区别对待的策略
(二)“抗拒改造”的典型?
(三)“愿以教读终老”的无奈
(四)为了跟上新时代
四、说不清的“历史问题”
(一)“非说不可了”!
(二)学周恩来做自我检讨
(三)“承认的就承认,不接受的就坚持”
(四)不能把进步说太多了
(五)越抹越黑的检查
(六)“连盟员的资格都不够”?
(七)落难之际的师生之情
(八)“从极落后的深渊中爬出来”
五、“跟党走”的尴尬
(一)为土家族争名而惹祸
(二)为“罗隆基小集团”陪绑
(三)费孝通反党活动“发明人”?
(四)帽子“戴”也容易“摘”也容易
(五)“改造标兵”奈何命运已定
六、余论
征引文献要目
后 记

编辑推荐

《忍不住的"关怀":1949年前后的书生与政治》编辑推荐:杨奎松最新著作。继“革命”之后,杨奎松教授将研究重心转向“建国史”,他的关注点首先放在了知识分子在新中国的命运变迁上,试图解释和理解他们对时代巨变的认识,以及采取的应变行为。对知识分子“集体转向”的再思考。杨奎松教授力图从历史大环境和周围小环境中追索知识分子的心路历程。他对这一时期的政治史有宏观认识,也能细致分析当时知识分子在国家力量、个人性格和社会环境中左支右绌的困境和苦衷。

作者简介

《忍不住的"关怀":1949年前后的书生与政治》内容简介:对于20世纪中国的知识分子来说,一个最大的历史悲剧就是,他们是最早投身于救国救民的一群人,自认为最了解政治大势,最后却在政治场中最不知所措、动辄得咎、受人轻视。
《忍不住的"关怀":1949年前后的书生与政治》讨论的三人,一位是燕京大学哲学教授张东荪,长期浸淫于政治活动之中,1949年后曾官居政务院委员;一位是报人王芸生,擅长政治评论,多年担任《大公报》主笔;一位是清华教授潘光旦,理科出身,对政治外行却一样曾积极想要为中国政治建言。三人在1949年以前都曾经在不同领域有过出色表现,1949年以后却先后遭遇滑铁卢,人生事业从此一蹶不振。
杨奎松教授不满足于像过去一样笼统地发出质问:为什么中国大陆的知识分子当年竟会停止思想,集体转向?因为随着越来越多的私人记录以及各种报刊、档案文献披露出来,他发现,事情并非那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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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评 (总计34条)

  •     让学术批评回归学术——对史清“质疑”一文的公开回应杨奎松  因人在海外,旅行并会议中,偶然从朋友处得知“史清”在网上公开质疑的文字,过目后马上通过新浪微博首先表明态度:接受批评并诚恳致歉。我的《忍不住的“关怀”》一书中存在的问题,第一批书印出后即已发现,并紧急修订做过二度印刷。此后,无论是读者来信,还是“史清”的文章(下称史文)又都提到了一些还需修订的问题,故我已托朋友在国内帮我核对原件,以便乘机做出更彻底的修订。  学术批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也是学术进步的一个重要条件。作为近代史学界同行,史文中许多考据和批评,都显示出学术研究的相当功力和对学术研究的严谨态度。能够得到如此细致的挑错、批评和质疑,在我其实是非常值得庆幸的事。虽然,史文中提到或没提到的多数问题,如错字漏字、页码不准、时间换算不当等等,实属研究过程中不该出现的较低级的错误,但问题既然出了,批评和挨批评就都是理所当然的。对此,我口服心服,不想做任何辩解。  让人遗憾的是,史文作者这次表现出来的态度和做法不是学术式的,而是化名到网上注册躲在暗中发难。印象中这种批评方式,在近代史学界还是前所未见的。我不得不怀疑,史文作者并不是想要在学术范围内讨论问题。  比如,史文一方面肯定地说,他们举出的错讹,都是一些技术性的“硬伤”,或“无伤大雅”;一方面却满篇使用带有强烈主观色彩的大批判字眼儿,说我“改动引文”、“颠倒原义”、“随意杜撰”、“乱编注释”、“混淆史实”、“移花接木”、“断章取义”、“偷换主语”、“偷梁换柱”、“糊弄读者”、“张冠李戴”……等等;甚至借助虚拟语气说什么“极不愿意看到杨教授一步步堕落为在学言商的文化大亨”云云,暗示我已在“堕落”。为耸动听闻,乱扣帽子指责、批判不说,一面把同一条引文和注释弄成两三条、三四条问题,以凑满所谓“百处硬伤”,一面还告诫读者说:他们不过只核查了全书的40%,故“百条硬伤”“可能只是冰山一角”。这样一种态度和做法,怕是已经超出学术批评和学术讨论的范围太远了。  坦率地说,要不要公开回应史文,我一直有些犹豫,因为这无疑不属于学术行为。但是,考虑到史文等于在近代史学界开了一个躲在暗处不负责任地抨击自己不喜欢的研究同仁的先例,一旦形成风气,后果实难设想。故公开回应虽然不那么学术,至少能够让读者知道我个人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对阻止这一做法漫延可能也不无好处。因此,我还是决定要做一些解释性的情况说明和反驳。  一  我这里首先要解释的一点,是史文关于我“改动引文”的指责。研究成果中,包括在引用文献时,会出现个别错讹或谓“硬伤”,在所难免。图书出版对技术性错误也规定可以有万分之几的幅度。但这种错讹或硬伤,绝对不能是抄袭,不能是出于某种目的,故意为之。因此,引文出现差错可以,作者有意改动引文,性质就完全不同了。史文作者非常清楚这里面的分界线在哪里,却把我的错、漏、衍问题,上纲上线到有意识地“改动引文”的高度上去了。文中所举的“百条硬伤”里面,直接被指为“改动引文”者,就占到了20%还多。  那么,我有意“改动”的究竟是一些什么内容,有什么目的呢?  为了避免这篇回应太长,我仅依史文的序号顺序列出几个问题点,有关“改动”内容也不复原文一一抄录了:  9. 说我把张东荪所称想要在重庆《再生》杂志“登出”一篇文章,改成了要“注销”一篇文章。  12. 说我“改动”张东荪引文里的用语,把“心理与行为”“改”成了“心里与行动”;把“说说即算数”“改”成了“说话算数”。  14. 说我“改动”费孝通文章里的用词,如“进行”“改”成“行进”;“赶着粮队”“改”成“赶着的粮队”,等。  19. 说我把张东荪讲“国营企业还不行”,“改”成“国营企业还行”。  21. 说我把张东荪说的“这剂药”“改”成了“这个药”,把“高呼”“改”成了“欢呼”。  27. 说我把张东荪讲“怀着痛苦的心情”“改”成了“怀着痛的心情”,把“认真的思考”“改”成了“认真思考”。  43. 说我把中央文件中“外国通讯社的电稿一律不用”“改”成“外国通讯社的一律不用。”  46. 说我把中央文件中的“报纸种数”“改”成“报纸总数”。  48. 说我“改动”了报纸报道中糖商和大康药房经理的名或姓。  49. 说我把王芸生讲“要发行,必须干”,“改”成“要改造,必须干”。  67. 说我把“崇洋抑华”“改”成“崇洋仰华”。    仅举以上十数例,唯一引文变动可能导致意思相反的,只有19一条,其他文字变动均不会改变引文的意思。既然并不影响意思,我又有什么理由要去“改动引文”呢?而且像27条,完整的引文已经在94页注释1中注出,108页约略提及只做简引,虽然简引中错了个别字,已有完整的引文在94页,我到108页去“改动引文”又有什么必要呢?  直接引文肯定是最不应该出差错的,但对于研究现、当代政治、外交史的学者来说,这方面又恰恰是最容易出差错的。因为做现当代政治、外交史,资料来源主要是档案馆;对于多数档案馆,这一类重要档案很少能让复制带出,大家通常都是手抄或电脑打字抄录档案文字。抄录的档案,无论在中国,在外国,重新回到原档案馆复核档案文字的可能性极小,因此抄写过程中就需要仔细又仔细,否则一旦发生错误,再想去核对就太困难了。这种经验,对研究思想文化史的学者来说,怕是不容易体会到的。因为从事思想文化史研究的学者所凭借的主要是公开出版的报刊书籍,这类资料基本上都在手边,复核起来要容易得多。我这次的问题主要也就在于,虽然这回做的是涉及文化史的研究,但还是习惯于将我看到的资料先大量摘抄下来,而写书时恰好人又在海外,更过分依赖了抄件。而最严重的疏忽是,回国后一忙没能逐条仔细对照报刊书籍认真核校,结果就在引文文字上出现了不少错漏的情况。像上述49条,“改造”错成了“发行”,熟悉五笔字型录入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打字选词时造成的错误。其他如80条“暗斗”误成“暗凌晨”;83条“皋陶”误成“举陶”等,包括这里多了一个“的”,那里少了一个“不”,甚至把“种”写成“总”,把“这剂”写成“这个”,对照手中抄件,都是抄录时打字太快造成的,肯定不是有意“改动引文”。     二  其次要说明的是,史文的不少质疑,实际上只是大家对文献的理解与解读有所不同,也不存在我“随意杜撰”、“混淆史实”、“移花接木”、“断章取义”“偷梁换柱”之类的主观犯意。  如10条,被史文批评的我的原话是:“虽然1936年他(指张东荪)评论中共‘八一宣言’,主张全国大合作的文章得到了刘少奇的重视和回应,但他抗战初期提出的国共合作、经济学社会主义、政治学自由民主的主张,也曾受到中共内部的严厉批驳。”  史文的批评是,中共中央批评国社党和张东荪的时间在1941年12月10日,故“可以看出,1941年中共中央‘严加警惕’的不是张东荪1936年的文章,而是抗战中期张东荪、汤芗铭等人提出的‘两党合作抗战纲领’……杨教授把1936年的事和1941年的事拼接起来,通过移花接木的手法,给读者造成错觉,好像‘中共内部’曾‘严厉批驳’过‘政治学自由民主的主张’,这是十分不严谨的。”  对照这两段文字,我明明讲的是:张1936年曾经受到中共领导人一定的重视和肯定,抗战开始后他(和国社党)提出的一些主张后来受到中共批驳,何尝说过中共中央1941年指示是在批评张东荪1936年的那篇文章了?  史文认定我“移花接木”,是因为我提供了一个1941年中共中央专门提到国社党的一项指示的出处。因为这个出处使用的文字里面没有具体讲到中共内部批评国社党建立在肯定国民党统治基础上的政治主张的问题,史文就认为中共内部只反对国社党在国共合作方面的主张,并不反对国社党在宪政民主问题上的观点。一来这一出处只是概括了原文献的部分内容,并非全文;二来我只提供一个参考资料的出处,也是因为只有这件资料是公开的,直接针对国社党且提到张东荪的。其他中共抗战开始前后批评到国社党党魁及其政治主张的其他文献资料,包括中共坚持自己意识形态和政治道路不动摇,不接受国民党及中间派的政治主张方面的文献资料,我所以没有列出,只是因为这本书不是研究中共史的,我对这类问题的处理方法是让读者知道大背景就好,因此多半点到为止。这种处理方法是不是最好,可以讨论,但说我这是故意“移花接木”、“给读者造成错觉”,就太过牵强了。  如20条,我提到,张东荪当时主动公开写文章批评梁漱溟,其实也是借机在做自我批评,表明政治态度。我借用了张关于“我们看不惯于那些斗争偏差等等就是由于平素染深了唯心的想法”一句来做说明。史文认为:“张东荪的原意是站在知识分子内部批评梁漱溟那类知识分子”,“自我检讨的意味很少”。我们在这一点上是有不同看法的,说张东荪这里讲的“我们”不包括张东荪自己在内,即所谓张的“我们”里面不含“我”的意思,虽然有些奇怪,如果史文作者能解释出道理来,我也可以认同为一种看法。反过来,我认为张讲的“我们”一词里面包含有“我”的意思,根本就是一个常识性的理解,为什么就要被说成是“偷换主语,即把我们(知识分子群体)偷换成我(张东荪),误读了史料”,“改变了原义”呢?  如31条,我把中共中央进城后对“反动”中外报刊通讯社“接收”和“没收”的办法合并说明,旨在强调其政策性质及效果的同一性,便于读者了解当时新闻政策的大环境大方向。史文认为必须区分“接收”与“没收”的不同,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还是认为,对国民党党政军团及民社、青年两党等“反动”组织的报刊通讯社连同一切设备与资财“应一律予以接收”,和对国民党“反动统治者”私人经营或以私人名义、社团名义经营的报刊通讯社连同一切设备与资财“应予没收”,性质和效果是一样的。当然,解释清楚“接收”主要是针对有公营背景的部门;“没收”主要是针对有私营机构,两者效果同一,但后者多少还要顾及一点法律的形式,或许会更好。但同上述涉及中共史内容的处理方法一样,我介绍这一情况只是为交待当时大环境大背景的主方向,因此我没有去具体分析交待“接收”与“没收”之间的细微差别。无论史文作者学术上认不认同我的概括,或写法上认为怎样更好,应该也和所谓“混淆史实,移花接木”挨不上关系吧。  再如39条,我介绍了1949年占领上海等大城市后中共中央的新闻管制政策,史文作者只查了我注释中提到的一项电文,即认定我在“移花接木,断章取义”。史文说“杨教授所谓‘中央及各级政府随后明文规定’的几条实际是谭政、陶铸向中央请示的拟实行的对武汉市私营报纸的管制办法”,不属于中央已定政策指示。这就像史文在41条中否认新华总社指示第四条不具有指示意义一样,只能说明史文作者对中共历史缺乏基本了解。实际上,中共中央批转地方领导人的请示或报告给各地方领导部门,并进一步加以提示(包括新华总社下达指示介绍某地经验),就已经变成中央的指示意见,而不再只是个别地方的请示意见了。至于说谭政等电报中所谓“凡属中央及中共领袖之政策性文件著作,欢迎转载,但不得断章取义,窜改标题”,“有关中共及解放军政府之法令政策,各报社无解释之权”等,能不能概括为“任何中共中央文件、著作、法令、政策,各报社无解释之权,且‘不得增删改写’、‘断章取义’,而且连内中的标题也不能改动”,或许也是一个见仁见智的问题。但是,史文只根据一条电报附件的内容,不顾我在注释中引述的其他文献和回忆,包括这里没有引用的,在文中却具体提及的诸多事例,就否认我的解读,且上纲上线到“移花接木,断章取义”,怕也有些过分了。  再如54条,我谈到李纯青、王芸生商量把上海方面骨干人员尽量安排到北京办事处工作,避免过多地与新任党组书记即前天津《进步日报》负责人发生矛盾的情况。此一情况在后面的叙述中也有很多事例可以证明,1956-1957年间报社内部一系列人事矛盾均与这方面的情况有关,整风运动中许多编采人员的大小字报和发言等等,后面都有清楚的交待。读过全文者,不可能不了解津、沪两社人事纠葛一度多么复杂和严重。我在此处只用了李纯青回忆一条史料,加上“参见”两字,就是因为这时并不适宜把后面要交待的内容和资料都列举出来。不想这却会被史文作者说成是我“自知理据不足”,为“欲盖弥彰”,拿“参见”两字“来打擦边球”。至于我后面写了什么,史文则全不理会,只强调这条史料不足以说明问题,便得出结论,认定我“为了渲染津、沪两报社之间的人际纠葛,竟不惜夸张地解读史料”。  类似这种问题,还可以举出若干。惟限于篇幅,这里不拟再依序重复列举和解释了。但还有一个例子似不能不举,即史文90条所称我“偷换主语,移动时空”的问题。这类批评还有几例,都涉及到当事人后来的说法是否可以借用到前面时空中去的问题。我认为在有大量同类史实印证的情况下是可以的,史文作者却认为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这一条我是在讲思想改造后期潘光旦的思想状况,借用了费孝通后来总结的两句话。原文是:“正如费孝通后来所说,潘光旦这时其实和大多数教授们一样,已经彻底相信‘思想非变不行’了,相信‘原罪’在身,非承担不可了。”  这里直接引文中的话是费孝通改革开放后讲的,他在谈到文革经历时,曾提到:“我们有一个共同的东西,我们真的觉得思想非变不行,历史决定我们的。从金岳霖开始,他也觉得非变不行。……像冯友兰、金岳霖等人都承认思想非变不行,而且认为是原罪论(sin),这是历史给我们的,我们逃不出去的,非得把它承担下来。……是知识体系不行了,历史不是我们的了。这很厉害,很深。这个覆盖面很大,潘光旦也是这样,认为自己也不行的。”  从上面的引文中可以看出,史文作者批评我“偷换主语”,说费孝通的“这番话中所指的人并不一定包括潘光旦”,显然不成立,因为费讲得很清楚,潘光旦是包括在费孝通所讲的那个“我们”里面的。至于史文说费孝通这段话只是他们在文革中才有的感受,我就不认同了。从我描述的潘光旦及费孝通们的思想改造过程看,费孝通所讲的这段感受和认识,应该从1949年以来就逐渐形成了。尤其是他提到的冯友兰、金岳霖,都不是文革期间才认识到思想非变不可和才开始有原罪观念的。史文作者所以认定费所讲仅指文革,不过是因为提问者是就文革问题提出的这一话题,费只是在这个话题内回答罢了。机械地把费的这一感受看成是文革以来才有的,肯定是不妥的。    三  最后还需要举例的是史文只认为属于“硬伤”的诸如“自相矛盾”、“史实错误”之类的问题。这里面有些是建设性的,能够让我考虑在文字表述上如何处理得更合理、更到位,但不少还是值得或可以商榷的史实理解,甚或是文字解读方面的问题。  如3条,我提到本书讨论的三人“不是什么高官显贵,甚至连共产党重要统战对象都算不上,因此难得官方重视。”史文作者注意到我接着介绍张东荪曾任民盟秘书长,中共建国后得到很高待遇,曾经被列入“国家领导人”之列;注意到我介绍王芸生由首届政协委员一直做到人大常委,到死都是政府团结统战的对外宣传形象,即认为我这是“自相矛盾”。其实,这只是我们的看法有异罢了。我介绍张东荪时,用“国家领导人”是打了引号的;介绍王芸生时,特别强调了他只是成为了政府团结统战的对外宣传形象。即使是潘光旦,一样也当过政府的文教委员会委员和政协委员等。但这并不等于他真的成为了什么高官显贵,成了中共高度重视的重要统战对象。比较那些大家熟悉的,文革中都未受冲击的重要统战对象,他们三人在我看来根本排不上号。  如34条,我写道:“对天津的各报纸刊物,中共中央提出的处理办法是,‘可采取拖的办法,既不给予合法地位,亦不忙于封闭,而令其报告并从旁调查,待查明后再行决定’。”对天津益世、大公、新星三大报纸,中央则另有指示。史文批评我“史实不准确”,理由是说:“拖的办法”“只适用于天津除益世、大公、新星之外的……报纸”。比较我的原文,至少我没有看出史文的批评和我的介绍究竟有多大分歧。先讲中央对益世、大公、新星三大报的指示意见,然后再说中共中央对“除益世、大公、新星之外的……报纸”的指示意见,基于文件解读的角度是对的,但我的写法是着眼于新闻管制政策的形成及过程,因此我会倒过来先讲整体政策的选择与走向,而把中共中央对三大报的具体对策放在后面讲。  如35条,我说明中共中央最初对天津总的报刊情况调查得尚不深入,包括对《新星报》的切实背景亦不是十分清楚,故前后指示口径曾有变化。如1949年1月17日指示说,“新星是李宗仁的报,应即封闭,只要证据充足,即应实行没收。”19日却调整了说法,称:“对《新星报》应搜集其确系国民党李宗仁机关报的证据宣告没收,如有疑点再向中央请示。”前后两天的说法显然有所不同。17日是认定“新星报是李宗仁的报,应即封闭”,且只要证据充足,还应没收。19日却提出对《新星报》应先搜集其确系李宗仁机关报的证据,再宣告没收,且特别强调“如有疑点”应“再向中央请示”,意即不要轻易没收。史文认为中央对《新星报》的说法没有变化,并且说我不光指中央对《新星报》的政策有变化,而且全面“调整了对《新星报》等旧有报纸的处理办法”,包括对天津三大报的政策也改变了,进而批评我错读中央19日指示,说“这一指示并不是要改变此前中央对天津三大报的政策”云云。然而,我何尝说过中共中央“调整了对《新星报》等旧报纸的处理办法”或19日指示“要改变此前中央对天津三大报的政策”呢?  如37条,说我关于王芸生北上前是否看到《进步日报》创刊号及同人宣言的“考据混乱”,“随意杜撰”。原因是史文作者认为我所举四人说法“基本没有分歧”,且史文作者没有找到我引述的唐振常称自己曾“当面问过王芸生是否知道此事”的出处,故断言“这一说法当属杨教授杜撰。”其实,我在注释中已经说明:第一,有关《进步日报》创刊及宣言事最早是新华社透露,《人民日报》3月4日第1版才一并报道出来的。只要看到报道,就不仅知道《进步日报》创刊,而且会看到宣言。因王芸生2月27日即已离港,故事实上王北上前是不可能看到《进步日报》创刊号及宣言的,甚至不知道天津《大公报》改版《进步日报》的事。第二,关于新华社电讯及《人民日报》报道事,萧乾称消息来时他正负责值班,内中就有《进步日报》创刊消息和宣言,只是王已走,未见到。唐振常所称不同,说自己当晚也在夜班上,王没有走,也在场,故看到了《进步日报》创刊的电讯,只是他记错了情况,认为电讯中没有报道宣言的内容。李纯青说法差距更大,他说2月初他离开香港时就获悉天津《大公报》要改名《进步日报》事,说“王芸生闻讯懊丧,要我到北平力争存名。”王芝琛则回忆其父晚年说法称,王芸生北上前肯定没有看到过《进步日报》创刊号,否则他很可能就没有勇气北上了。能说四人“基本没有分歧”吗?至于说唐当面问过王的资料出处,史文只因在唐振常《“大公报”忆旧》一文中没有找到,就认定我是“杜撰”,也太轻率了。因为只要去查一下我接着就注出的王芝琛的《一代报人王芸生》一书(第189-190页),就能看到我的根据在哪里了。  再如45条,我综合美国国务院和中国新闻总署1950年的统计,说明1950年中国大陆还在发行的报刊数为624种,其中报纸281种,私营报纸55种。史文并不根据我综合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非跑到我参考的资料之一美国国务院相关报告中去查对我的依据,到那里去找毛病。史文只根据美国国务院情报译文的说法,便迫不及待地声称:“杨教授混淆报刊和报纸,造成重大的误读”。殊不知,那个译文里讲的“624种报纸还在发行”,数字相差不大(如今一般统计为报纸336种,刊物295种),但说成都是“报纸”却不准确。因此,我并没有以美国国务院的情报统计为准,而是结合了中国新闻总署的相关统计,并分析利用了各种新闻报刊史及统计年鉴中的数字,只是借助了624种(也可以是631种)这一数字罢了。为了让读者了解还有不同的说法,我同时还在注释中介绍了今天新闻史学界很少用到的中宣部长陆定一在1954年的一种说法。按他的说法,1950年大陆有报纸383种。关于1950年报刊数量的统计及数据有点五花八门,比我提到的624种这个数字少的数字还有几种,我相信我没有必要把和我的书主题无关的如此复杂的具体考据过程和涉及到的各种史料依据都写到书里去。奇怪的是,史文并不了解这方面的情况,只从我所概括的624种(报纸281种)和陆定一提到的383种这两个数字,就质问我:“既然明知还有其他数据,杨教授为何充而不用,偏要不作任何说明地选用一种数字最少的不完全统计呢?”    四  鉴于现在的回答已经太长,读者未必有耐心读下去,因此我不得不就此暂时打住。最后仅就三点情况再略做说明:  一是史文指责我“改动引文标题”,列举了多处我在注释没有使用中共领导人选集中编者拟就的篇目名称,而是使用了该篇目原来的名称(往往在该篇目名称的说明或注释中标示着)的情况,认为是“硬伤”。我要说明,如果史文作者仔细读过我研究中共史、革命史的著作文章,就会知道,这是我一贯的注释方法。因为我相信直接注出该篇目的源名称才是最重要的,编者拟就的许多莫名其妙的篇名就注释而言起不到任何帮助阅读和了解史实的作用。标注原篇目的源名称,并不妨碍读者按图索骥去查找原文。  二是史文在文章开篇即指责我和八名硕博士生联手“粗制滥造”,我必须要说明,我写书写文章还从不曾与学生合作过,我改过学生的文章乃至书很多,从不和学生联署发表,更不用说靠学生写书写文章。我做研究向来亲历亲为,自己去档案馆、图书馆查资料、抄档案,除了就便复印资料,从不让硕博生帮我抄资料,更别说是找资料。这次破例是因为我人在外面,写作过程中个别资料急于了解,不得不一度求助于他们,也为不给他们增多额外负担这才多找了几位同学。另外,他们帮我抄录的资料真正利用到书中的内容也很少,且迄今也没有发现问题。故批评我可以,批评他们则毫无道理。  三是书中出现的一些页码、时间错误及奇怪的词句,有些实在是在数据转换时意外发生,加上缺少熟练的校对人员所致。经常发表文章,特别出版著作的人都知道,作者自己再认真、再细致,要想靠自己完全杜绝自己行文中的差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好的编辑的帮助和熟练的校对人员的劳动,是必不可少的质量把关人。这次问题出得多,恰好是这三方面的不足赶到一起去了。虽然研究写作不可能不出错,但此次教训相信会大大增强我和出版社的警觉心,避免再出类似的问题。  在结束这一长篇回应前我还想要和史文作者说的是,我一向对当今在网上那种躲在暗处恶语相向的风气十分反感,因此,对史文作者把在学术刊物上无法发表的泄愤文字拿到网上去匿名发表,借机恶言恶语地指责批判同行的作品和为人,以为极不可取。我真心希望就像我这次出书差错率过高这件事一样,我们这次对话也能够给史文作者留下一些教训。毕竟我们都是学者。再有道理的学术批评,真正能够让自己获益的方法,也必须在严守学术标准,和与人为善的基础上,有一分证据讲一分话。在《读史求实》一书中,我集中了我前些年的一些学术批评性文章,有的文章还附录了对方的批评文章,从中可以看到,那里面的批评秉持着一个最基本的原则,就是尊重他人的学问与研究的成绩。  学者的研究没有抄袭,就不存在学术道德问题;学术观点和史实解读可以争论,但不能上纲上线到政治或道德高度去;研究中的错讹理当指正,惟应实事求是,与人为善。因此,无论史文作者有怎样的不满,我还是希望有关这类批评能回到学术讨论的层面上来。这样对改善大陆今天已经不那么健康的学术风气,使之不致进一步恶化有好处。
  •     中国有我们想象中的那种知识分子吗?何谓知识分子?瞿秋白的那篇《多余的话》形容自己不过就是闹出了一桩“捉了老鹰在树上做窠”的历史的误会。 林觉民千古绝唱的《与妻书》写道:“吾今以此书与汝永别矣!吾作此书时,尚是世上一人;汝看此书时,吾已成为阴间一鬼。吾作此书,泪珠和笔墨齐下,不能竟书而欲搁笔。吾真真不能忘汝也。天下人不当死而死与不愿离而离者,不可数记,钟情如我辈者,能忍之乎?此吾所以敢率性就死不顾汝也。“马克思曾尖锐地批评巴枯宁式的共产主义是“兵营式共产主义”。1、张东荪张东荪靠拢中共,是他自己主动选择的结果。刚刚解放,中共中央人民政府选毛泽东当主席……结果这里边居然有一张反对票。当时的人们就猜唯一的可能是张东荪干的。毛泽东曾当着张东荪的面讲过一句评价很高的话:”北平和平解放,张先生第一功。“民盟是当时国共双方全力争夺的最主要的一股中间势力,而民盟内部的各派面对国民党抛出的各种橄榄枝也态度不一,民盟最重要的党派之一国社党,多数倾向于接受国民党提出的所谓宪政方案,作为国社党负责人之一的张东荪,这事却表现出了十分不同的态度,基本站在了共产党的一边。戴晴的《在如来佛掌中》特别提到了张东荪在1949年1月去中共中央当时所在的河北省平山县西柏坡村见到毛泽东后的失望。费孝通当时的回忆透露出了他内心充满了震惊和感动。张东荪对中共中央明显的亲苏态度和准备站在苏联一边的政策立场,颇难接受。张东荪从从西柏坡回来的兴致不高,表现出来的主要也不是反感毛的谈话内容,直接原因是张发现他辛苦经营的组织完全不在他的控制影响之下,因而心灰意冷。美国的一些外交官对于中共建立新政权以后走南斯拉夫铁托式的道路,即与苏联破裂关系,接受英美援助,曾寄予很高的期望。据报,马寅初听了张东荪的通报后的通报后对周培源,汤用彤说:“毛主席说张东荪是大坏蛋,要是我就枪毙他了。”哲学系教授冯友兰提出应该将张东荪从教职工工会和中国哲学研究会中开除,并撤销张的教授职位。张东荪1949年之后之所以很快被中共抛弃,很大程度上并不是因为中共的原因,而是与他独特的个性和观念密切相关的。罗隆基说:“我们已经搭上了共产党的这条船,无论它是贼船还是诺亚方舟,我们只有跟到底,不能想变天。一旦变了天,左舜生,蒋匀天这些人是会回来杀了我们的。除了陈寅恪因为身体原因和中共领导人特殊关照,在历次运动中没有经历向群众反复检讨和交代历史的屈辱外。张东荪的一个基本判断,那就是,新中国政治外交上绝对不应该也不能和强大的美国对抗,否则美国人终会取胜,结果蒋介石国民党一定会杀回来。张东荪1960年有诗曰:“深感清诗记我狂,梦回犹自对苍茫;书生谋国直堪笑,总为初心误鲁阳。”1972年2月中美两国发表标志着打开中美建交之门的《上海公报》,躺在病床上的他说了四个字:“还是我对”。2、王芸生支配者物质生产资料的阶级,同时也支配者精神的生产资料。如何使这些私营媒体受到有效控制,使之服从于自己的政治宣传目标,就成为中共能否有效推行新闻统治政策的一种重大挑战。中共一方面从中央到地方层层创办党报党刊,起舆论主导作用;一方面将部分私营大报改组成进步的民主报刊,以与党报党刊相配合。西柏坡的讨论结果是认定《大公报》有国民党“官僚资本”的背景,而且肯定了恽逸群对《大公报》的政治定性,谷中共中央已初步决定不让其继续出版。当时天津的《大公报》突然揭旗造反,改换门庭,对各地《大公报》人的刺激无以复加。《大公报》记者萧乾回忆说:当晚他在香港大公报馆意外从新华社电讯稿中发现这一消息后,当班的出版编辑统统放下工作,争相来看这片晴天霹雳的新闻稿,瞠目结舌不能语,个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1949年4月10日,王芸生在《进步日报》上发表了这篇题为《我到解放区来》的文章。此文甚至和费孝通的检讨一起,被收入《自我批评案例》一书,成为华侨学习的必读物。让王芸生无法再像晚清、北洋和国民党时代那样办报的关键,在于共产党完全不同的新闻统制方法。从阶级斗争的观点看问题,报纸新闻等舆论机关,本质上理当是阶级斗争的武器。中共中央增产委员会主任薄一波关于“五反”斗争是对三年来资产阶级向中国工人阶级和中国共产党的猖狂进攻进行反攻的这一提法出发。王芸生对于黄炎培、章伯钧等在三反中拒绝与群众见面,交代问题结果都被保护过关,内心颇为安慰,相信过关没有问题。《大公报》是唯一多次采访过毛泽东,介绍报道大都比较正面的报纸。1952年,毛泽东还握住王芸生的手风趣地说:“王大公,恭喜你收复失地了啊!”6月8日,《人民日报》一改自4月份以来大量鼓励发表不同意见和批评意见的做法,突然发表了一篇措辞尖锐的社论:《这是为什么?》,指责极少数右派分子借着帮助共产党整风的名义意图颠覆共产党。在重庆谈判后期,王芸生为毛泽东的安全担心,专门拜访了章士钊先生,提出应暗示毛泽东“三十六计走为上“。据知,此事成为了毛泽东在1957年保王芸生不划为右派分子的原因之一。王芸生在思想改造运动中所作检讨时讲的那样,他建国后一切的妥协、忍耐和顺从,一个很重要的出发点,就是希望至少能够保住大公报这块牌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种历史悠久,影响巨大的报纸,是他一切社会政治地位的资本和全部事业的基础。但是从政治上给《大公报》盖上最后一块墓砖的,不是别人,正是1949年以后曾经在兹念兹的想要保住这块老牌子的王芸生。3、潘光旦近来各种文章著作流传甚广潘的“四个s”深感兴趣。以三个应付当时形势,一是submit(服从),sustain(支撑),surivive(死亡),succumb(死亡)。费孝通明确认为:潘至死都是恪守着推己及人的儒家思想,对建国后自己的遭遇和命运,始终没有抱怨,没有感到冤。梁启超评价潘光旦称;“以吾弟头脑之莹澈,可以为科学家;以吾弟情绪之深刻,可以为文学家。” 多数中国学生不留美国,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美国当年盛行种族歧视,黄种人,特别是在国家自视甚高的中国留学生常常回因此收到强烈的刺激。因为与国家主义派合缘,潘光旦回国找工作显然多了一重便利。被上海国立政治大学聘为教授,吴淞国立政治大学,是几年前任吴淞市政筹备处副主任的张君劢创办的。梁实秋说的很明白,潘光旦这时的优化遗传的观点,简单的说,就是认为:“让优秀的人多生子女,让庸劣的大众少生子女,种族才得以健全。”潘光旦自己也承认,他用来救国强国的一个中心的主张就是:中华民族要想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强大起来,必须要多养成国家所需要的各种人才。为此,就得鼓励所谓优秀分子早结婚,多生些子女,来配合国家的需要。“激怒新月派知识分子的,是国民党越来越无所顾忌地力推一党专政和独裁措施。但他们批评归批评,至多也是站在承认其合法性的角度要求它有所改变而已,并不会设想从根基上去否定它。在思想上原本充分肯定和支持北平学生抗日行动的潘光旦,作为清华教务长却不得不执行任务,而保护整体学校利益和爱护、支持学生无法兼顾的后果,是他在众多清华左派学生的眼里明显成为了压制学生运动的校方代表。1936年11月,在日本人的策划下,分裂势力伪蒙古军政府试图用武力驱赶驻守在绥远的中国军队,得到蒋介石中央军的帮助,太原绥靖公署阎锡山指派傅作义为总指挥,率晋绥主力予以了有力的还击,并乘胜于11月24日收复了被伪军占领的国民政府蒙政会所在地——百灵庙。蒋介石出版了《中国之命运》一书,引起众多五四新文化运动影响的知识分子的反感。闻一多就明确讲,他过去对蒋一直抱有好感,此书出版后,她的看法才开始大变。他们不仅对反蒋的云南王龙云非常重视,龙云也十分重视民盟的作用,不仅全力支持民盟的活动,而且把潘光旦等聘为省政府的顾问。冯友兰一向热心政治,经常向蒋介石献计献策;郭沫若1949年初在他向反动文艺三个代表人物宣战的文章中,第二个点的就是朱光潜的名字。从毛泽东写给冯友兰的回信可以看出,中共领导人其实并不相信这些国民党籍教授的表态和检讨。毛泽东的话讲的很不客气:像你这样的人,过去犯过错误,现在准备改正错误,如果能实践,那是好的。也不必急于求成,可以慢慢吸收,总以采取老实态度为宜。“朱光潜最早主动登报检讨自己的历史问题和思想问题,他的管制时间被大大缩短,只被管制了八个月。雷海宗的管制时间就长达一年。像北京大学国民党籍教授贺麟,因曾任三青团中央评议员,伪国大代表,上书蒋介石为文化剿共献策,受蒋接见八次之多,建国后又没有及时主动表示反省认罪,他所受的管制处分就长达两年以上。而潘光旦之多会被逐渐划到表现坏的教授群中,无疑也是和他政治上态度相对消极和表现出较多抵触情绪有关。但1951年10月,全国政协召开第一届第三次会议,会间休息时毛泽东特地走下主席台到台下看望身有残疾的潘光旦,并与之交谈,这一情况也再清楚不过地显示出,这个时候的潘光旦已经跟不上形势,和中共之间的关系发展到了比较融洽的程度。华罗庚在发言中直言潘口头上批评了自己的优生学理论,实际上并没有放弃自己原来的看法。清华大学运动组织编印潘的反动材料,标题上毕竟还称潘为先生,而北京市高等学校节约检查委员会党组编的《潘光旦反动言论摘要一》干脆连先生两个字都取消了,这在共产党的政治文化中,就是一个从人民内部矛盾专项敌我矛盾的风水岭性质的讯号了。费孝通敢于站出来为自己的同事,老师公开进行辩护,所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甚至于根本就不是勇气,而是一种只有极少数知识分子才会有的近乎天真的傻气。关于土家族民族识别问题,从一开始在湖南地方和中央部门之间就存在矛盾,卷入这样一种争论,实际上不亚于卷入一场政治漩涡中,对力图远离政治的潘光旦其实十分不利。但是,因为过分相信中央的权威、意志和作用,他对自己在这场争论中的地位和可能受到的冲击,无意发生了某种误判。中共中央组织反右斗争,在政治上重点打击和清理的一个对象,就是民盟。章罗同盟,纯粹就是基于毛泽东个人的一种判断和分析得来的。无论是重点人物费孝通,还是次要对象潘光旦,没有沦为失去公职的半数和被送劳教相当多数,一方面得益于中共统大不统小的统战政策;一方面也是毛泽东对二人早有印象,知道她们的情况。毛尤其对费孝通1949年1月西柏坡之行和建国后的政治表现,颇具好感。对政治的忍不住的关怀,何以到了1949年之后戛然而止了?如果说这是一种制度强迫造成的,为什么多数人大都或被动。或主动地逐渐改变了自己以往的观念,一度真诚地相信中央远比自己想得周到,做得好?因为爱国,谁能把国家弄好,就拥护谁,这正是当年许许多多知识份子的一种心态。把自己和国家的希望乃至个人的命运绑在一起,再正直的知识分子,也难免会被迫矮化自己的人格。若依据韦伯的责任伦理比信念伦理更重要的观点,他们的选择似乎也未必就错。以捍卫诸如正义合理性等永恒不变和大公无私的价值为己任的知识分子,所以会背叛自己的使命,目的就是为了民族国家。美国作家安·兰徳有过一个略显极端的说法。他写道:“历史的每一页都在告诉我们,人类进步只有一个源泉,独立行动的个人。”知识分子的使命又是什么呢?归结到一点,就是要做社会的良心。汤因比推出其鸿篇巨制的《历史研究》,仍然毫不含糊地宣称:寿命有限的民族国家不能当作历史研究的一般范围。雅斯贝尔斯也同样预言:“民族国家的时代已经过去了。”20世纪史著作等身的霍布斯鲍姆坚持认为:作为一种带动变革的力量,民族国家已经式微,民族主义也会逐渐消失。“任何知识分子一旦陷入到民族主义的悲情或亢奋之中,不仅变不变成以“世界观点”来看待民族国家问题的“世界公民”,或被“叙拉古的诱惑”所俘虏,忘记甚至被弃自己的知识分子的职责和使命,怕也是早晚的事。方亦元2016.8.2日完稿于华东师范大学图书馆
  •     当知识分子遇到政治。这几乎是一个注定充满悲剧性的图景,尤其在1949年前后的中国。中国知识分子所具有的“国士”情结混杂着受西方教育产生的知智阶层参与公共事务的传统,让那些处于时代巨变中的知识分子们陷入了无法逃避的困境。杨奎松用三个人的故事探究了1949年前后,知识分子对于国家前途和个人命运的判断与选择。或许,这三个人并非当时最为著名的知识界人士,但他们的内心轨迹确实映照着一代知识人主动或被动卷入政治漩涡后的悲剧。张东荪1912年开始研究政治,周旋于国共伪之间,一度坐了日本人的监狱,被各方势力看重。他于1949年选择留在大陆,是自信于自己的力量对中共的影响。1949年后,他与美国人交往的目的是想借自己的能力,让美国更清楚地认识大陆的形势。他很担心,美国将中苏看成完全的一体,中共全面倒向苏联。而那么美国一旦与中国开战,蒋介石政权回归大陆的话,他们这些所谓的民主人士注定走投无路。这是混杂着个人考量与国家利益,兼具现实境遇与理想信仰的复杂的心理动因。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让他与美国人走得相对较近,然后被中共认作美国间谍。即使不以间谍而论。1949年后,张东荪也从来不屑于附和中共的言论。他自认为中共所宣称的那一套走不通,终究得变,而只有自己一直保持独立的身份与形象,等到那时,他才好站出来发言。这是一个典型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遇到强权的悲惨案例。在成王败寇的强大逻辑下,知识分子的独立注定是一个悲惨而酸腐的姿势。与张东荪自以为是的想象不同,“中共那一套”不但没变,而且变本加厉地推进着,哪怕代价是国家经济崩溃,也仍然强力进行。这是张东荪这样的知识分子,在这个革命政权建立之前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但逐渐,他必须一点点接受现实。在日后的被迫检讨中,张东荪写到“之前,我认为要人检讨是控制思想,破坏人权,而现在认为,非此不能让人改过自新。”这样的观点,在1949年之后的知识分子检讨中经常见到。他们对于自己曾经坚信不疑的常识开始自发地质疑,鄙夷甚至唾弃。而后开始拥抱曾经坚决抵制的中共的经济政策和意识形态说教。这样的转变到底是策略性地自保,还是真正地转变了信仰?如果是后者,这样彻底的,背叛自己自由信仰的转变到底从何而来?单纯的由于恐惧?还是其他?人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动物,在看到注定的、无法逃脱的牢笼时,似乎一切转变都不足为奇。但这其中的心理和精神转变轨迹似乎还需要一点点探究。与此类似的还有王芸生。这个《大公报》的掌门人,在为自己安身立命的报纸被要求改换门庭而挣扎之后,表示“想通了,要把报纸献给人民。”这样的想通,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心理斗争和现实考量?是不得已为之还是真的相信了新政权许诺的美好图景?之后在一次次的运动检讨中,他愈发游移。他说“自己过去发动职工卖报,搞广告,是不是错了呢?搞不清楚。”曾经有着改良思想的知识分子,对于政治道路的走向早已有着极其明确的认定,为什么现在的几次运动之后,就发生了如此巨大的转变?在后来的检讨和员工会议上,他提出“要弄清社会主义国家报纸和资本主义国家报纸的区别……是不是弄清了自由和客观的辩证关系,是不是清楚地了解了党性和人民性的统一?”王芸生也开始有些熟练地操弄中共的政治术语。只不过说出这些术语的时候,他的内心到底经历着怎样的景象?煎熬抑或舒畅?已经很难得知。如果说,上述两人都是知识精英,那么学术背景为优生学的潘光旦就是名副其实的精英主义者。这样的知识分子可能注定和从农村发迹的新政权注无法合谋。在国民党时期,潘光旦一直对这个一党政权进行批判。但是对于共产党的批判似乎更加猛烈。他直接认为共产主义和法西斯主义是一丘之貉。杨奎松写到,1936年,潘光旦其实就开始把德意苏相提并论了。这样的认识,在1949年的当口,他到底沉浸在哪样的内心纠结中呢?内战最酣的时机,其实这些知识分子可能陷入了最悲壮的心理抉择。他们已经看清自己两侧的悬崖,一边是已经经历过、自己一直努力批判的国民党专政,一边是即将到来的新的无产阶级专制。而他们几乎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两边已经都是深渊,只不过选择其中一个跳跃而已。而他们由于对旧政权一直秉承的批评态度,无论于自己的良心还是现实的选择,自己既不会主动跟随迁旧政权出大陆,国民党方面也不会收留。选择留在大陆几乎是注定的事。而在新旧政权更替之时,国民党的颓败和中共的进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些知识分子开始注意到中共的导师,苏联的建设成就。比如之前一直不满于苏联的罗隆基都开始钦佩苏联的经济建设。在一个积贫积弱的国家,一些善良的知识分子很容易被强权的效率和其对经济的提升能力而打动。他们马上就会忘掉这个强权所可能产生和带来的副作用。即使在那之前,他们都曾对极权有着深刻的认识。比如潘光旦曾不止一次在在自己参与的各种刊物上表述过对于共产党的厌恶,这种对于共党的直接斥责和匪化的表述或许成为了日后被政治报复的原因之一。作为教育者,潘光旦长期以来明确反对宣传教育。他翻译的《赫胥黎自由教育论》的中心思想就是阐述,专制国家从孩提时代起,就陷入政治宣传的天罗地网。教育者的责任就是要努力让青少年明白,一切报纸广播电影给我们的信息都必须要加以质疑。这对于日后的中共政权是完全不可能接受的观点。对于新政权来说,任何质疑都象征着颠覆与背叛,必须予以剿灭。这些对于国民党一党专政看得如此清醒的知识分子,为什么没能判断出,新政权取代旧体制之后,会建立起一个更加令他们恐惧的世界?又或者是只是他们没有办法阻挡这样的事情发生?其实,最悲哀的是,这些知识分子一直努力以自己的知识、理念和观点进行启蒙,他们对于国民党的批评是想唤醒民众与政府,改变世界。但改良的路径最终被一一堵死,暴力革命成为了最后的选择。而一旦以铁与血换来了政权更迭,那么日后就注定要用铁与血进行维护。换句话说,这些知识分子以最善良的初衷却亲自作为助手打开了黑暗的闸门。他们亲自参与饲养了野兽,并最终成为了野兽的餐点。杨奎松认为,他所写到的这些知识分子本质上都是所谓的国士或天下士,退则为学术,进则治国平天下。但是新政权不需要国士。他们需要的是服从的劳动者和螺丝钉。最完美的状态是彻底剔除思想但具备良好的技术和服从的纪律。这是国士的悲哀。就像张东荪晚年在一首诗中写出了一个苦涩的句子“书生谋国直堪笑”。

精彩短评 (总计66条)

  •     大概翻了几页,感觉是本好书。可是发现了不少文字错误,网上一搜,果然,已经有人发表了《忍不住的质疑——杨奎松新著《忍不住的“关怀”》的百处硬伤》,两相对照,颇觉遗憾。出版社似乎已答应可以调换新版。
  •     一般般,总结一句话:敌人的敌人在敌人存在的时候是朋友,当敌人不存在的时候就要互相残杀了。所以,书生还是太天真。
  •     杨老师的风格,严谨到滴水不漏,却少了点“关怀”的柔软。
  •     这个五星给的有点颤颤巍巍……结尾确实和全书材料的主张没那么契合,留了不少遗憾吧。
  •     ……
  •     用钱理群先生的话,49年之后知识分子在坚守或改造这两条路上艰难前行。很欣赏杨奎松先生在书中的几句话,知识分子要将对人的关怀放在首位,要将普世的道德伦理,要坚守和平、正义与公平。反观当下,能做到这样的知识分子,真的不多了。
  •     温情之敬意,同情之理解,这难道是所有史学研究者都遵循的原则吗?作者借马克思·韦伯的责任伦理,引古希腊的“叙拉古的诱惑”,一方面阐释严、梁、胡三人因将国家民族利益置于首位而放弃自己的理想主张,认为这在民族国家、集体主义中是应该理解的;另一方面,作者借汉娜·阿伦特之口,强调雅思贝尔斯超越民族国家,用“世界观点”看世界的难能可贵,作为社会的良心,知识分子应该站在“人”的角度,向雅思贝尔斯一样不为“叙拉古的诱惑”所动摇。作者说,中国过去没产生这样的知识分子,既有中西文化和制度结构差异的影响,也和社会发展阶段滞后有关(页412),经济落后容易产生集体主义,但即使这样,知识分子也不应为丛林法则辩护。文化和制度结构差异如何影响知识分子,在集体主义中知识分子应如何抉择,作者自己也不清楚。
  •     结论甚精彩,然是否能概括那个年代整个文人群体的价值取向,值得怀疑
  •     2017.1.27
  •     读罢此书,心中不免有些悲哀。真正具有独立思考和人文精神的中国知识分子已被那个时代的运动所毁灭,这种消灭不仅是肉体上的消灭、更是对知识分子气脉上的灭绝。当代中国的“知识分子”已无其应有的风骨。
  •     当书生遭遇政治时,应该用什么姿态?书中的三个人,采取了三种态度,张东荪叛变, 王芸生投降,潘光旦犬儒。三种态度其实只有一种必然,必然失语,必然软弱。大部分大义凛然的意气书生之内心,可能都是精明算计、步步为营的善变文人吧?的确,书生喊几句口号并不能改变什么。可如果连口号都不再有人喊,是不是就必然更好呢?
  •     书的内容、印刷都很好,只是书中把叶笃义错换成了叶笃初,叶笃义是中国民盟副主席,写过《虽九死其犹未悔》,而叶笃初政治学家,党章研究学者,不知是出版社的错误还是作者的疏忽呢
  •     只读了前言部分,“知识分子”不是简单标签的说法很好,后面的人物研究不感兴趣了,弃了。
  •     前言非常有价值。 书中以三位民国时的老先生为例,为引,娓娓道出了一个惊心动魄、波蠡云诡的时代。
  •     看了史清写的忍不住的质疑,此书里有一百个错误,对杨教授的迷恋降低了。纵然没有这么多错误,此书也忒不严谨了。
  •     仍然保持着杨先生的一贯水平.分析了几位知识分子在建国后的一段日子,虽然有心路分析,仍然是基于史料。并非是为几位立碑,“关怀”加着引号呢。----大公报的***应该是孟秋江吧,为何不能直呼其名~
  •     他们已经算是命好的了,然而更多命运悲惨的人无从说起。
  •     “心灰意懒”形容那个时代知识分子的心境很合适,少年书生,越是血气方刚,越是关心社会大众境遇和国家民族命运,他们未必最适合于投身政治斗争,这是一种忍不住的“关怀”。忍不住的“关怀”可以是莫名的驱使和沉重的责任,他们最早投身救民,自认为最了解政治大势,最后却成了政治场中最不知所措的一群,想明白的瞿秋白发现没了自己存在的空间,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想明白还不如不想明白。
  •     #看到补记#2015年3月读
  •     知识分子出于对国家和民族“忍不住的关怀”,总在有意无意间卷入政治:自发地认同进而拥护,批评甚或反抗,也有避而远之者。然而,国家和民族总是依赖政治单元的存在,具体地说则是政府,知识分子不得不做出选择,可不论选择了哪一个,都难逃被改造的命运,这又是与他们为之奋斗不息的自由、平等、民主、法治等远大抱负背道而弛的。若真有希望实现的一天,也得等到霍布斯鲍姆说的民族消失以及阿伦特所说的世界公民出现的时候吧。
  •     裹挟在历史大潮里的知识分子,真的还能把控自己的命运吗?
  •     很好的书名!其间隐含着作者对书中三位知识分子的代表“忧国忧民”的情怀的肯定或指定,同时又何尝不是作者对以自身为代表的当下部分知识分子心情的辩白。但是因为作者对知识分子自私、脆弱的共性缺乏足够的勇气来承认,因而其辩白也就只能显得左支右绌。当说到知识分子敢于“关怀”时,作者把知识分子写得跟普罗米修斯似的,当说到知识分子不敢“关怀”时,又强调知识分子也是人。究竟是人还是神呢?不说。总之任何情况下,错不在知识分子。真的是这样吗?看看巴金,文革时还挺好的吧,文革后哭哭啼啼控诉一把,依旧是大师!读读一些知识分子的散文,吃喝玩乐,无一不精,同时也沾沾自喜。在美食吃过了,美景看累了,小玩意玩够了,美女名媛应付过了,冲上杯茶或咖啡,点上烟斗,“关怀”一下别的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是关怀吗?(所以我说这种关怀是作者指定的)若非要说是关怀,那是对自己将来生活、事业可能会有的变化的关怀。不是对国家、人民的。人称杨奎松是比较公正的历史学者,读过《毛泽东与莫斯科的恩恩怨怨》,却别有一种感觉。书中有大量的心理描写,不知作者是在创作呢还是要搜集记录。所以,最低限度:不要把这类书当历史书读。
  •     生活在那时,要怎么做,生活在此时,要怎么做
  •     立场很明显呐,不过,仔细研究那段历史肯定很痛苦,光是读,就够糟心了
  •     只看了张东荪,考证的外衣下感觉满篇四个字“人蠢”“活该”(类比,说了一句纳粹杀死犹太人是不对的,然后仔细考证耶稣确实是犹太人判死刑的,所以……)——好久没看杨的书了,没想到风格大变啊
  •     读罢无言。
  •     知识分子在上世纪的中国,是个极其特殊的群体。在每个重大时期都有特殊的影响力。考察他们的命运,呈现的是一个个鲜活的个体,却不可避免的牵扯出社会的变迁,尤其是知识分子本身不可遏制地融入与变革。
  •     读序言和余论即可,民族利益对知识分子的影响最为重要。
  •     善良的人关心参与政治,我却看到了政治的恶。
  •     非心灵史,实“上帝”写史。
  •     讲真的,每次看三反五反,整风,反右,文革的文章,我都头疼的不行气短的不行。材料的整合能力很强,题目很吸引人,但是并没有对于这种关怀的深描啊,不过是老一套关于“仕”的谈论。有空要把豆瓣的评论看一遍!
  •     杨老师这本书还是一贯硬冷叙述风格。可读性比较强,但是具体的论点却留给读者自己去总结。中国知识分子有着忍不住的关怀,只是这种关怀在某些特定的历史情景下,要承受难以想象的负担。历史的车轮下,个体何其脆弱。
  •     看目前的形势,以后很可能还会有一次思想改造。而那时知识分子们该怎么做呢?王芸生的命运相对较好,凭的是他与党某些相近的思想,向党投降。那其他人呢,只有学王彻彻底底地跟党走?潘光旦稍不跟上队伍就挨批。可能最好的办法也只能是观察形势,外圆内方,但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
  •     杨爬梳史料的功夫当然没话说,问题是光凭“有一分史料说一分话”的历史学科班手段,可能永远也说不清知识分子的思想改造问题。在思想上靠拢组织当真只是因为“忍不住”的关怀?这个受个人自白一类材料搭引导建起来的分析框架实在过于粗糙了。另外,最后那篇余论,步子迈太大了啊。。。
  •     为何在49年时大部分自由主义知识分子欢呼建国,而且是发自内心的?这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王国维“从共和始以共产终”的预言与历史发展如此吻合,救亡压倒启蒙?
  •     好书,值得推荐!一直很喜欢杨奎松教授的著作
  •     在大时代的浪潮中如何安身立命?时刻记着,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做,我能比他们做的更好么
  •     不值得同情的书生。
  •     从人物角度对共和国历史演变有一个比较明确的把握
  •     王芸生那章中不能提的XXX是谁?
  •     鼎革的巨大力量无可阻挡无可躲避
  •     近年,作者因研究共建国前后知识分子这一敏感极能博人眼球的领域而声名远播,就此书与作者现有之声誉相较,有失水准。本书所用之材料非新,立意也不深厚宽广,全书并未跳出类似著作的樊篱。
  •     虽然不可否认错误确实是有的,不过真的很好。尤其是题目,所谓“忍不住”实在是恰如其分。
  •     质量很好 价格实惠 值得一看
  •     你们的新书难道都是放在垃圾堆里的吗?现在的质量真的不如重前了!
  •     很不错,前言和余论颇佳。
  •     内容不是很丰富,但书信很美!
  •     不够扎实。
  •     从张东荪,王芸生,潘光旦的叛国,投降和四S不同境遇,看知识分子1949年后思想认识的变化,可悲可叹。
  •     命运都是选择,我们的人生为此苦恼
  •     I don't buy it~
  •     学习史料 分析 与叙事 在中国的特殊性上仍有文章可做
  •     老杨的书值得看。。。。。
  •     满怀希望,看了好多好评和推荐,但是看完了书后,从张到潘,作者的一些东西臆断,没有跳出圆圈,没有正视地球人类发展趋势,没有用书生的遭遇和体验找出真谛,仿佛是在下个书生是个悲剧的结论,劝人末做呆书生,要做识相的书生,忍不住的失望,很醒目的书名,可惜了
  •     这本书比较厚,读了一个月。最多的感受无非是它给了我对知识分子旧有观念的颠覆。启示我,我看到的历史,甚至是知识,实际上隐藏着很多。
  •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其实冷酷至极,在每个人面对的时代之前,谁又能做到呢,你对时代抱有热忱,而时代对你却不屑一顾,唯有感慨而已
  •     不是很通透。若是给那些对此有研究的人看,可以还原细化一些事~但给不咋了解的人看真心难解作者意。隔靴扰痒~
  •     读国史,就会对那些曾经课本上的名字再也生不出好感来。
  •     很有启发,但启发主要是发散出去的一些自己的想法,争取一段时间后写篇日记;另,此书太罗嗦
  •     除了张东荪,其他人我还真没感受到“关怀”...
  •     内容详尽,杨先生的历史都写的很认真
  •     书中所介绍的三位传主中,过去对潘光旦有所了解,对民盟张东荪和报人王芸生过去都没有了解过,作者把人物放在当时的历史情境下给予了客观的介绍和分析,读来感觉比较中肯,对那个时代的知识分子给予深切同情,如果不是那个政治环境,他们个人一定会会取得更大的成就。一些观点很有启发,“在国民党统治的情况下,报纸在很大程度上还是可以保持传递新闻信息的功用的,因为国民党并未全面限制... 阅读更多
  •     从本书中三名知识分子的命运以及近观今日中国之现状可知:真正的具有独立思考能力和批判精神的中国知识分子已在解放后不断的运动中或思想上、或肉体上消亡了。今日中国的知识分子早已认清形势,也早已丧失了应具有的独立性。此为一大悲哀。
  •     史料的堆砌和积累比较充分,杨奎松也足够冷静,并没有像很多著者一般天然地对遭遇不公平待遇的潘光旦们倾注太多同情,叙述和评论均比较客观。的确,参与政治本身就是极大冒险的事情,知识分子则因了自身的理想色彩让这种冒险更加放大,悲剧自然也是一个接一个了。
  •     内容翔实,细致剖析了49年前后知识分子的思想变化过程。对于几十年来公众质疑的所谓知识分子软弱性,杨奎松的结论还是回到了儒家的家国情怀,传统知识分子普遍存在入世情结。再推开一点,那一批知识分子被民族主义所局限,变不成“世界公民”,被政治残忍地耍了。
  •     20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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