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传》书评

林语堂笔下的“乐天派”

相比于梁启超作为思想家的气贯如虹、立论高远，吴晗作为历史学家的旁征博引、考据严谨，以及朱东润作为传记家的注重传记形式与精神，作为二十世纪中国文学代表人物之一的林语堂，其作品则在文学性和艺术性上有了更高的追求。写传记不比做史，处处以史学价值为先，还应注意可读性；也不比做小说，可以天马行空、臆造想象，还得忠于事实。林语堂的两部英文传记《苏东坡传》（The Gay Genius）和《武则天传》（Lady Wu），正是中国传记文学史上极为出色的尝试。林语堂在充分整理吸收文献材料的基础上，从现代文人的视角诗性地、散文化、小说化地还原了历史人物，从而达到了真实性与艺术性的高度统一，足以垂范后世。在这部《苏东坡传》中，林语堂毫不掩饰对苏东坡的仰慕之情，这股情感也是带动整部传记进行叙述的力量。无论是表现苏东坡流芳千古的艺术成就，或是感念苏东坡坚持一生的精神气质，还是记录苏东坡命途多舛的宦海生涯，林语堂始终站在同情、理解和偏爱的立场上诠释着苏东坡那“迷人的魔力”。林语堂在序里说，苏东坡“是个秉性难改的乐天派，是悲天悯人的道德家，是黎民百姓的好朋友，是散文作家，是新派画家，是伟大的书法家，是酿酒的实验者，是工程师，是假道学的反对派，是瑜伽术的修炼者，是佛教徒，是士大夫，是皇帝的秘书，是饮酒成癖者，是心肠慈悲的法官，是政治上的坚持己见者，是月下的漫步者，是诗人，是生性诙谐爱开玩笑的人”。为了表现苏东坡多姿多彩的生命形态，林语堂不仅利用正史材料，还灵活地化用了各种笔记、杂谈、诗话加以佐证，并且打破了单线的时间叙述方式，或散焦于时代、或聚焦于轶事，再加上林语堂细腻、简约的笔法，使得该书极具可读性。另外，该书也是林语堂自认最得意的作品。“乐天派”是林语堂极力表现的人物性格。该书为英文写作，题目“Gay Genius”即快乐天才之意。苏东坡在为官之余，常常流连山水、嘱文自乐，即遭贬谪，也不以为意，另外，苏东坡也酷爱与百姓同乐，与三教九流同乐，与歌妓作乐，还以美食美酒为乐，以养身修道为乐……追求精神之乐的处世哲学贯穿全书，让整个人物更加立体，也更为现代人所喜爱。

无二的仙士

爱不释手的读了第二遍。每一次，都是心灵的旅行，是人生该如何过的启迪。徐州就有很多苏东坡的故事和足迹，放鹤亭、云龙山，都有过苏东坡的故事。从小也就知道苏东坡的有名，爱他“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意气风发；“大江东去”的沉厚；“明月几时有”的手足深情；“十年生死两茫茫”的催人泪下。但是年少时，是不懂在这些优美词句背后，那更加伟大的处事为人智慧。《苏东坡传》就把这种极少有的豁达、幽默、不沉重的悲天悯人的大爱之心，描绘的淋漓尽致。苏东坡，是用大智慧认真生活的人。不像杜甫那么沉重、压抑；不像李白那么飘逸、出世。更像是两人的结合，心怀百姓，又在诗词绘画中，随行挥洒。心怀人民而不沉重，同时能写出飘逸文章，越读就越有一种由衷的佩服——如果能一睹苏东坡处世为人，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对于东坡文章，没出一篇都会风靡全国，也丝毫不觉得是夸张。得意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帝师；困顿时，是草庐而居，甚至为食物忧心的田野老农。一生几起几落，像是人生的蹦极——极盛转为极衰，然后再转为极盛……心里一直想知道，面对一个下坠的王朝，日益困顿的百姓，没有希望的未来，苏东坡会是怎样一种心情。为什么依然能够直抒胸臆，为百姓奔走，为强国努力？难道他不会失望？不会有无力感？亦或许，像他这样的名士，只要随性随心而为就好，而不论结果如何。就像林语堂在书中的评论：往往能力不足时，才会特别渴望得到高官厚禄；一旦能力足以匹配的时候，反而觉得微不足道，甚至不愿去做。苏东坡应该已经达到这样一种境界了吧——因为自己的名声、能力，已经到达了极致。对于是否做官，是否富有，反而不是那么在意了？全本书，一直都被苏东坡的顺其自然，乐天知命的风格感染。每每都被震撼——这真是一种难以企及的自由。如果只能选1本书带在身边，《苏东坡传》应该当仁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