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风物》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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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出版日期:2006-11
ISBN:9787108025326
作者:李锐
页数:167页

日落乡土

买《太平风物》这本书,最初因为书名,有一种可堪玩味的深意。拿到手,触目的大红封面配白色标题,下面一行小字:农具系列小说展览,又觉得怪怪的,翻看前言,作者李锐说的明白:“‘太平风物’这书名是我从《王祯农书》里得来的。……七百年前的王祯看见一种农具被人使用和一派宜人的田园风光,由衷地赞美:‘每见摹为图画,咏为歌诗,实古今太平之风物也。’”然而,七百年后的李锐眼中,却是完全不同的风景,诚如斯言,“所谓历史的诗意,田园的风光,早已淹没在现实的血污、挣扎和冷酷当中。尽管在吕梁山偏远的乡村里,这些古老的农具还在被人们使用着,但人与农具的历史关系早已荡然无存,衣不蔽体的田园早已没有了往日的从容和安静。所谓历史的诗意,早已沦落成为谎言和自欺。”正是基于作者这样的认知及对农村现实的深刻洞察及冷静观照,才有了这本“农具系列小说”现在的模样——图片和文字,文言和白话,史料和虚构,历史的诗意和现实的困境,都被他拼贴在一起,然后,李锐发出低沉而愤懑的声音,“无论是以田园的名义,还是以革命的名义,把亿万人世世代代绑在土地上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人道、最为残忍的一件事。”这应该也是李锐对七百年前王祯发出“太平之风物”所作的现世解读和回答。接下来,我们可以看看在一篇篇短小精悍的文字里,李锐笔下的农具是如何一一亮相的:镰刀被用来割下村长的人头;石磨上锁着曾贩人而自已却又被人贩的女人;斧头、桔槔成了杀人利器;铁锹和犁铧作为了表现乡土味的演出道具和布景;扁担的作用最奇特,不是担在人肩上,而是用来把一个人的残肢摽在一起……一桩桩,一幕幕,要么血淋淋可怖,要么凄婉如哀歌,土地还是那个土地,农具还是那个农具,但一切却都不同了,农村、农民、农具和乡土都在时代的狂潮冲击下支离破碎、面目全非。绵延数千年的农耕文化正象日落西山之无可挽回。置身其间的农民何以自处?惟有茫然、创痛和决绝。应该说,文字里的一幅幅场景或一则则故事我熟悉或似曾熟悉,哪怕李锐的描绘极端而惨烈,但无可否认它又是鲜活而真实的。

《太平风物》与身体的怀旧

这本农具系列小说,读了整整两遍,还是没有找着感觉。起初是被这本书的名字所吸引,《太平风物:农具系列小说展览》,围绕着农具,能展开怎样的铺陈?所谓的农具系列小说,又与其他小说不一样在哪里?可能是期望太高,这本书看完后我只能给个中评。从我自身来说,这本系列小说的前言如果作为一篇散文来欣赏的话,远胜过书中很多农具小说。之所以产生这种感觉,其一是因为作者的文风并不是我一贯所欣赏的那种,文字虽优美,田园如画,但很多地方读来有些拖沓,不够干净利索。作为短篇小说,有的情节并不吸引人,结尾也没有“恍然”的感觉,(唯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犁铧》一篇);作为思想性来说,作者基本还是围绕着”诗意“的乡土和”血腥“的工业发展展开,(有几篇例外)。其二,作者所描述的“知识”,对我而言是陌生的——陌生的时代,陌生的农具,陌生的生活。本来小说展现给读者的,就应该是更多的可能性,和不止一种的存在方式;读者原也应该浸入作者所营造的这种氛围中,去体验他人的存在。可是这几篇由农具引入的小说,距离我的生活实在太远。即便作者附有插图和文字描写,但我依然无法想象这样一种“智慧”具体该如何运作。并且,14篇小说虽然都以农具为名串连起来,但实际上它所虚构的故事也完全可以独立于农具而存在。我并没有进入到一个我预期的小说世界,这可能是让我失望的最主要的原因。但此处我并无心表达更多个人的好恶,我所将要展开的,是以”前言“为主的一些关于”农具与身体“的想法。(一)我的身体感觉着农具的存在“于是,六年的时间里就和这些农具朝夕相伴。用的时间一长,体会也就入微起来,镢把的粗细,锄钩弧度的大小,锹把的长短,扁担的厚薄,都和每个人的身体相对应、相磨合。渐渐地,就明白了什么样的农具才会得心应手,对使顺手的农具也就分外地爱惜”,14篇小说里,我很难找到几句话,能像前言里的这段话这样打动我,“镢把的粗细,锄钩弧度的大小,锹把的长短,扁担的厚薄”,仿佛在作者的娓娓道来中,我一一触手作者所递过来的这些农具,分明还感觉得到作者的温度,农具久浸泥土的湿气,或者烈日之下,萦绕在农具上的咸腥的汗水。相比起来,小说中部分对农具的描写,确实干巴、生硬,尤其是每篇篇首引用的《王祯农书》和《中国古代农机具》。这种客观、物理地描绘出来的农具,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距离感,就好像这些农具是刚从地下挖出来的、几千年以前存在过的东西,又像是物理学家的一堆分析数据,冷漠不近人情。这也是我在读完第一遍之后,竟找不出一点想要表达的东西。不能说我一无所获,至少我接受到了知识,但这种知识不容我分辨,一是一,二是二,透过农具我并没有感受到一种可以引起共鸣的情感。小说里所表达的,或者说我读出来的,并不是作者在前言里传递给我的那样——关于我的身体对农具的感觉。正如栗山茂久《身体的语言》的导读部分所说,“为什么研究身体的历史?嗯——历史所述说的故事也许可以让你我检视已有的认知与感受的习惯,想象过去不同的存在方式。藉由触摸、观察身体的历史,以全新的方式来拥抱、体验现在的世界”。我们在此处,或者也可以这么说,《太平风物》原意(之所以说原意,是因为我觉得在小说中表达地并不理想)是想藉由农具,来写农具与“我们”的故事,与“身体”的故事。但遗憾的是,作者在小说中所塑造的一个个主人公,所讲述的一个个故事,并没有完全脱离将“身体”看作客观对象的作法,或者也可以说,农具与“身体感”联系得并不那么尽人意。(二)我们在怀旧什么?尽管作者在前言中声明,“廉价的道德感动和对残酷现实虚假的诗意置换,不是本次展览的目的”,但作者的矛盾之处也显而易见,“无论是以田园的名义,还是以革命的名义,把亿万人世世代代绑在土地上是这个世界最不人道、最为残忍的一件事。一转眼,我却又在通往‘进步’天堂的台阶上看见遍地的血泪和挣扎,听见田园们赤裸裸的哭声”。作者最终还是难以避免地陷入了对工业文明的批判和对乡土的眷恋。所围绕农具展开的故事,多是发生在乡土中,不管是情节结构,还是作者想传达的思想,都没有体现出什么新颖之处,构思明显不够精巧,或者说都有点接近“模式化”表达了,(当然,也有几篇是不错的,《犁铧》和《扁担》的背景便是放在城市,这也是为什么我对《犁铧》一篇比较青睐,此处不剧透)。农具不是“古物”,也不是博物馆的“展览物”,大机器生产使得越来越多的传统衰败或消失。这种消失,体现在表面上,是物质本身的消失,但我们还应该看到,更深层次的是物质原来所承载的价值的消亡——它已经不适用于当下这个社会环境。农具存在的价值,便是我们的使用。在这种天长日久地使用中,农具与我们建立的不仅是一种精神关系,还首先是一种身体关系,即我们所说的“顺手”,在这种顺手之上,才是它所带给我们的一种精神的依赖和安全感。滚滚的洪流中,机器裹挟着对权、钱的欲望,吞噬着我们原来依靠自己的身体所获得的存在感。我们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我们不用知道锄头长什么样、连耞如何使用,我们吃到嘴里的粮食那么轻而易举,就像变魔法一样,说有就有。但当我们的身体几乎脱离了我们祖先几千年的传统时,我们缺少了一种“切肤之感”,一种真切的、实在的身体的感受,和通过身体劳动所带来的满足感。作者便是如此。与其说是我们怀念传统,不如说是怀念传统带给我们的身体的感觉。正如大家普遍所言,“年味儿淡了”,年味儿为什么淡了?年味儿怎么就淡了?从前过年,从腊月二十三便要开始忙活,全家一起采办年货,厨房成了家里最热闹的地方,或者蒸馒头、包子,或者炸丸子、馓子、麻花、带鱼,或者蒸甜饭、粉蒸肉......通过身体亲力亲为地忙碌,我们获得一种节日的感觉;而现在,城市里禁放鞭炮,打开电脑点点手指头,网购的新衣新鞋、年货,就送到家门口,各种速食产品只需要微波炉几个按钮,便能端上饭桌。就是在这种“省事”中,年味儿离我们越来越远。技术的发达永远不能代替身体所赋予我们的感觉。“双手劳动,慰藉心灵”,这样的话看似简单,却是最最真实的道理。

太平风物——农具杂想

“我们所说的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史,其实是一部农业文明史,是被农民手上的工具一锨一镢刨出来的。可人们对于历史和知识的记忆,往往只是对于正统典籍的记忆,没有人在乎也很少有人注意养活了历史和知识的工具。”这是作家李锐最新著作《太平风物》前言里的一段话。2003年10月,李锐退出中国作协,辞去山西作协副主席后的第3年,也是10月的某天,我在北京三联书店看到他陆陆续续在杂志上发表关于农具的系列文字结集出版了。就是眼前这本《太平风物》。此外,该书还称为“农具系列小说展览”。扉页上写着:“这本书传达了作者对正在消失的古老农业社会的凭吊,也传达出对现实生活中正在发生的许多问题的敏锐思考和至深忧虑。”我很惊讶。作者在前言里还写道:“尤其是一些被农民用方言称呼的农具,原来被我一直认为是字典里根本就没有的字,被我认为是乡下人固执,封闭的语言偏好的所谓方言,竟然却和两三千年前的历史完全重合,和古音古字一模一样。”这使我想起我的知识。那是在高中和大学学习历史,我发现历史书上的农具和父亲用的农具区别不大。李锐说的是地方方言和两三千年前一样。我想的是农具也和两三千年前一样。如此大的时间跨度,不由人不生出好奇和疑虑。后来,我在写《生死地》的时候,想到了一个词来代替这种感觉:“祖先”。就是感觉祖先很近——千百年来,祖先和父亲离土地的距离都是一样的。“太平风物”一词是作者从《王祯农书》里得来的。那位七百年前的作者写道:“每见摹为图画,咏为歌诗,实古今太平之风物也。”也就是说,观农具,见田园,感叹农具乃太平时代的风物。“风物”是一个多么美的词,风产生之物!风当是民风之风,风俗之风,化万物之风。匆忙赶路中,拿了此书便走出书店。我一直在想李锐的《无风之树》。那本书的在一个隐秘的时代里高呼了一场生命的哀歌与绝唱。李锐通过6年下乡的经历,查资料写成这本书。针对每件农具配一个短篇。满纸都是寂寞、挣扎、隐秘、动乱的心灵。那未曾经过知识改造的心灵,在李锐的知识体系下重新构造。我甚至更希望这是一本农具研究的书,但李锐不是历史学家。类似的书我两年前看过专门的历史著作。与那本书不同,李锐看到了“五千年农业文明史”和“两三千的重合”。我欣喜还有一位作家看到这两点。在优秀的历史典籍之外,在宫殿、长城、园林之外,他看到几千年来一直拽在农民手中用以生存、对抗自然、改造自然与社会、改造心灵的农具。落后、守旧、不开化,竟然几千年来未变。即使在新时代的冲击下,在人心经过历史磨砺后,这手中用以生存、改造的工具却更加顽固的保持着与老祖先最密切的联系。拿起农具就是握着父亲的手。拿起农具,你就是一个纯粹的生存者。李锐放弃中国作协会员资格的翌年3月,获得法国政府颁发的艺术与文学骑士勋章。我想,一个法国骑士般的作家,到底是不应该要这中国作协会员的资格的吧?不然,他怎会看到这个所有作家都不可能看到的东西?同时我又困惑,接下来,这位写方块字的“骑士”作家,他还将看到什么呢?除了他笔下的“文革”时代,他是否会有另一个时代?不管怎么说,终于是感到一丝慰藉。而对于心灵来说,除了另一心灵所能给予的慰藉外,他是否还能强求更多?或许,我太过于苛刻。有的作家不需要时代和世界,也能写就伟大的作品。而有的作家则必须如蚂蟥一样攀附在一个时代上(或是过去,或是现在,或是将来),那里有他今生最大的眷顾与不舍,有他最固执的本性,最坚硬而无法克服的自我。由此,我翻开书,看一个人,在生活中和在书本上分作两人——哎,知识的世界,到底和现实的世界不同。“太平风物”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一个束手无策的人站在那里凭吊。他是否真无法看到在另一个时代里,仍然沉默着那沉默的农具……2006-11-07,北京

风物,讽物

今日只看了头一篇,如果以后每读一篇都能有一些感想,倒也是件美事。壹:有些东西是一种被破坏的美感吧,有来和村长的对立放在过去和将来都能说通,不管是工伤还是贪污,人命案子和不得不隐忍的谦卑一旦释放开了,根本没有时空感。但,警察的一句嘶吼,人被惊了一下,猛然迷失了方才的阅读,然后被扯到结尾面前。什么也没有击中心底,什么也没有击起涟漪,闷了一颗石子进来,吐也吐不掉,却还嫌这石子不够大。 ——————《袴镰》贰:最后那么多那么多的呓语,其实只有两个字——心疼。空了,什么都空了,于是抓住这小苗儿带到心里去疼,因为心早就不行了。只是一个必然的历史场景,但老人的泪水和无奈的固拗……大家其实都为难,有一种生活已经延续不下去了,只是上头说要延续而已,心都去了别处,回头看看那点窑洞、瓦房,才觉得几坪的小房间又能多了些什么。做不得老人,做不得啊。这满满的心疼还要对着划拉出的血口子和金红的日头,能抓住吗?没看见夜都扑上来了吗?! ——————《残摩》叁:不喜欢第三篇的布置,结尾也没有想象的好,有些过于想要说明白、过于想挑清楚意义,于是累赘了一些。其实刚开始的感觉非常好!那种带点虐恋的无望和故意的蹉跎,让人很难忘记,甚至被迫心悸起来。好可惜……

直面现实的残忍

周日上午在家,一边听电视一边看《太平风物》。电视上在演一个电视剧叫《顺娘》,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类似这样的电视剧我在高中以前就看过很多台湾版本,不过就是画面没这么清透,声音没这么悦耳,还要比她再多些哭哭啼啼。也就是说,至少10年前台湾流行的剧情模式,在今天大陆还在重复,在变化这么迅疾的时代,还能有收视率,要么证明中国人传统性格中稳定的部分超强,要么说明国产电视剧的确是给中老年女性看的。中国电视剧现在的发展很好玩,武侠的、黑帮的、侦破的都渐渐过去之后,开始向传统寻找一些东西,许三多是向浮躁的反面致敬,金婚是在向父辈们的爱情致敬,亮剑之类的呢是向一种纯粹的人性致敬,这个顺娘向传统道德致敬。向“过去的好时光”回归,也算不错,至少算是对现实生活中不满的一种反应。可是为什么不直接关注现实呢。同时在看的《太平风物》,在这么和谐的名字下,里边的内容却是直面现实惨淡的人生,证明的也是中国人传统中超强的稳定部分。每一篇的开头都会介绍一种农具,它自古以来的用途,然后的小说里,这种工具会在这个故事中扮演一些角色,但不变的主题是,在这个变革的时代,农具远离了自己的用途,成了其他工具。比如,割草的镰刀,割了村主任的头;石磨用来作为对逃跑的妇女的惩罚;铁锨成了民俗表演的工具。因为是个短篇小说集,所以看起来比较容易,不过内部仍有些规律。有的是无情节地描摹一个场景,用内心独白或者对话展现时代背景,比如最后一个农具耧车,只是祖孙俩在耕地的场景,爷爷讲了一个耧车的传说,大背景是这个村子因为发现了煤矿即将搬迁,这是最后一次的耕作。大多数是有情节的,多从故事的一个高潮处开始写起,平静地走向结局。比如耕牛一篇,讲一个农民为了躲避口蹄疫下对牛的全体处死而带着自己的牛逃往废弃的窑洞,前边描述了很多短暂的美好,比如给牛割草时的欢快和青草新鲜的味道,比如人与牛安然入眠时的恬静,然后写到,在恬静中,经不起风雨的破窑洞轰然倒塌,世间再无人知道这一牛一人的下落。这让我想起了前几天剑剑强烈抗议的地震后为防止疫情杀死一切动物的事儿,包括那两只救了被困山下一百多个小时老大娘的两只狗。活着,让生命活着很重要,不过不是只有人有生命,也不是只有人拥有生命的权利。后来看着就揪心了,每看一篇,前边情节越美好越快乐就越揪心,总觉得似乎能看到这个短短的短篇马上就会到来的悲剧收场。果然一一应验。只有一篇是例外,扁担,讲一个木匠在城里打工时被车撞了,下身截肢,他依靠自己的力量带着残废的身体一路从北京用双手走回家。故事的开篇是他在走了一百多天以后终于走到了只差一座山坡就能到家的地方,然后回述。我很担心结局,很担心在结尾的时候说他在这么艰辛以后还是没有希望地死掉了。幸好,结局就停留在了他爬上山坡的一瞬间,他遥望着村口熟悉的树喃喃自语,我可以死了,可以死了。幸好到此为止,已经很残忍了。这是一本残忍的书,远去的农业时代和留下的农民的生存困境,我能感觉到作者因为的无奈,同时作为一个作家的情怀。作家李锐,一个肯去面对现实的作家,和他对话时,他说的话我印象最深的一句是,“工具的改变也许能让农民从土地中解放出来,就像农具曾经把人从森林中解放出来一样,但是时间会很漫长,结果也很难判断。”农具这个东西,代表着一个旧时代远去的背影,里边有太多的心酸和无奈。晚上做版的时候去校对室,同姓的老大哥讲,农具最大的意义在于,中国人终于愿意去正视历史了,不再是主观地以意识形态的方式判断一种经济形态是不是高于另外一种经济形态,而是以实物、以工具客观地去承认历史的传承和社会经济方式的进步。

前言

“太平风物”这书名是我从《王祯农书》里得来的。七百年前,那个叫王祯的人看见一种农具被人使用,看见一派宜人的田园风光,和平,丰足,恬静,而又久远。这景物深深地打动了他,于是,他发出由衷地赞美:“每见摹为图画,咏为歌诗,实古今太平之风物也。”七百年后,我的农具系列小说,也是出于一种深深地打动,出于一种对知识和历史的震撼,也更是出于对眼前真实情景的震撼。当然,我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风景,就好像从绿洲来到荒漠,就好像看到一通被磨光了字迹的残碑,赤裸裸的田园没有半点诗意可言。隔了七百年的岁月,我把“太平风物”和“农具系列小说”装置在一起,陈列在这间纸上的农具展览馆里,正所谓感慨万端一言难尽。我希冀着把自己的震撼和一言难尽的感慨传达给可能的读者们。之所以把小说称之为“展览”,是因为这本书不止需要读,更首先需要看。我必须事先声明,廉价的道德感动,和对残酷现实虚假的诗意置换,不是本次展览的目的。     上个世纪的文化大革命期间,我在吕梁山的邸家河村插队落户做过六年农民。那时候,公家发给每个知青五百八十块钱安置费,村里就用这笔钱给我们盖了知青宿舍,还给每个人配置了一套干活用的农具,镢,锨,锄,镰,斧,扁担,筐,包括收割时捆庄稼用的麻绳,冬天装粮食用的口袋,样样俱全。于是,六年的时间里就和这些农具朝夕相伴。用的时间一长,体会也就入微起来,镢把的粗细,锄钩弧度的大小,锨把的长短,扁担的厚薄,都和每个人的身体相对应,相磨合。渐渐地,就明白了什么样的农具才会得心应手,对使顺手的农具也就分外地爱惜。     初到一地,除了未曾见过的山川风物之外,首先遇到的就是方言,比如邸家河人把山上的树不叫树,叫“钵儿”,把一种专门用来收割玉米和灌木枝的镰刀叫做“苦镰”,驾上毛驴磨米面不叫推磨,叫“推喂子”,如此等等。我们这些“北京来的学生娃”闹不大清楚这些称呼的来历,也想不出来和“苦镰”“喂子”等等相对应的文字到底是哪一个,于是,就随便拉来一个发音相似的字瞎凑合,还想当然地把这一切弄不懂的发音统统归结为是方言,归结为是穷乡僻壤的落后和固执。那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一切会变成日后的小说素材,会引发出一场对“知识”和“历史”的震撼。     1987年夏天,在《厚土》系列的创作期间,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旧书摊上买到一本叫做《中国古代农机具》的小册子,一百二十个页码的小开本,定价人民币八角钱。随后,就带了这本书去我插队的邸家河村住了几天。那时候,我虽然在城里已经工作多年,但还是每年都回邸家河。正好是收麦子的季节,就在劳动之余看了这本书。大大出乎我的预料,这本不起眼的小册子对于农具历史的讲述,看得我惊心动魄。所有农民们使用的农具,都有长得叫人难以置信的历史,都有极其丰富的发展经历。尤其是一些被农民用方言称呼的农具,原来被我一直认为是字典里根本就没有的字,被我认为是乡下人固执、封闭的语言偏好的所谓方言,竟然却和两三千年前的历史完全重合,和古音古字一模一样。就是在这本小册子里我看到了,“公输班做碨”这样的记录,公输班是春秋时期的鲁国人,复姓公输,名般,因为般、班同音,又因为是鲁国人,所以被后人称为鲁班。鲁班生于周敬王十三年(公元前507年),卒于周定王二十五年(公元前444年),是中国历史上所有古代工匠的祖师爷。鲁国是公元前十一世纪被周朝天子分封的诸侯国,一直到公元前二百五十六年被楚国所灭。“磨”这种称谓,只是汉代以后才流行起来的,在此之前的漫长历史中它一直被人称作“碨”,邸家河的方言竟然跨越两千五百年的历史,直续“春秋”。那一刻,我真是如雷轰顶,目瞪口呆。和历史心领神会的遭遇就在那一瞬间发生。悲怆和遐想久久难平。从那时起,我就觉得自己也许应当写一本关于农具的小说,应当有这样一场和祖先的对话。后来,又因此而引出对《王祯农书》的细读。     十八年前那场知识和历史的震撼让我明白,几千年来,被农民们世世代代拿在手上的农具,就是他们的手和脚,就是他们的肩和腿,就是从他们心里日复一日生长出来的智慧,干脆说,那些所有的农具根本就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就是人和自然相互剥夺又相互赠与的果实。我们所说的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史,其实是一部农业文明史,是被农民手上的工具一锨一镢刨出来的。可人们对历史和知识的记忆,往往只是对于正统典籍的记忆,没有人在乎也很少有人注意,养活了历史和知识的工具。人人都赞叹故宫的金碧辉煌,可有谁会在意建造出了金碧辉煌的都是些怎样的工具?     有想法,有感触,还不能写小说。我当时还在写《厚土》,《厚土》的历史背景大都放在文革之中。一晃十八年。十八年来,中国大陆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农村,农民,乡土,农具,等等千年不变的事物,正在所谓现代化、全球化的冲击下支离破碎、面目全非。亿万农民离开土地涌向城市的景象,只能用惊天动地、惊世骇俗来形容。即便偏僻如大山深处的邸家河,也在煤矿的开发当中改地换天。所谓历史的诗意,田园的风光,早已经淹没在现实的血污,挣扎,和冷酷当中。尽管在吕梁山偏远的乡村里,这些古老的农具还在被人们使用着,但人与农具的历史关系早已荡然无存,衣不蔽体的田园早已没有了往日的从容和安静。所谓历史的诗意,早已沦落成为谎言和自欺。当初,因为当过六年的“劳动人民”,因为亲眼看到了什么叫世世代代的劳动,我深知,无论是以田园的名义,还是以革命的名义,把亿万人世世代代绑在土地上是这个世界最不人道,最为残忍的一件事。一转眼,我却又在通往“进步”天堂的台阶上看见遍地的血泪和挣扎,听见田园们赤裸裸的哭声。真正是一言难尽。真正是情何以堪。     因为已经写过《厚土》,我明白,自己不能再以《厚土》的方式重归“厚土”。多年来在文体和语言上的思考,多年来对于语言自觉的实践,多年来对于建立现代汉语主体性的追求,多年来对于知识等级的拒绝信任,对于道德化和诗意化的深刻怀疑,等等,等等,这一切导致了“农具系列小说”现在的模样——图片和文字,文言和白话,史料和虚构,历史的诗意和现实的困境,都被我拼贴在一起,也算是一种我发明的超文体拼贴吧。现在,我把这些拼贴的结果,放在这本书里,放在这间纸上的展览馆里,权且当作对于“公输班做碨”的一种接续,权且当作对于“太平之风物”的一种当下的回答。     我曾为自己的文学追求定下一个苛刻的指标:“用方块字深刻地表达自己”。在这里,对于方块字的“用”的突破,和对“表达”的突破,都是对作者严峻的考验。我能从自己文明历史的最深处找到文学的源头活水吗?我能在毁灭和新生,悲怆和欢欣中,找到文学的绿意吗?我能在全球化的滔天巨浪里用方块字立定脚跟吗?这既是我的追求,也是我的困境。  

血色不浪漫

挑了几篇看,感想是一句话:血色不浪漫。厚重,泥土,绝望,尖刻。印象深刻的有几篇:残摩、樵斧、牧笛、镢。

血色非童话

看到这本书血红的封面就本能地被吸引。本以为会看到满篇田园风物或者对农耕生活的缅怀,结果一口气读毕,十六篇文字里倒抽了十三四口凉气。果然是李锐,从文字到故事都当的起凛冽两个字。好像那些个赤裸裸的田园,被扒光了衣裳。从第一篇开始,古老的农具们就担当起了全然不同于以往的职责:镰刀是用来割人头的,樵斧是绝望的家伙自宫的工具,扁担是一个残废万里回家的双腿,而镢头只伴着痴疯者开荒在风里。《太平风物》仿佛一叠透着血色的童话,只能发生在梦里。然而它们却切切实实地是在描绘现实。李锐通过与农具相关的悲情故事写传统与现实碰撞中的失落,这一意图是明显的。虽然它们似乎并不能担此重任,可它们又的确做到了,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却不见得比“纪实类”的东西柔软。生长在城市的我,也感觉不到滞塞,它应该适合每个阅读者。干练易懂的短小故事一样能够深入黄土深处,悲歌一曲又岂在短长。就抛开那些湮灭的传统和堕落的现实,不去管存在的意义如何,随着熟悉而陌生的农具们呐喊一场,感觉一下生命的重量。

生僻字

此處記錄一些書上我原本不懂的字。解釋多源自百度直接複製。P22 憷(chù ):本义含有害怕或畏缩之意。常作方言用字。P30/102 漶(huàn ㄏㄨㄢˋ):模糊之意。漶漫:模糊不清。P51 耰(yōu ),原文是左邊韦字左下角加一撇,右邊是憂。P51 镝(dí):箭头,亦指箭:锋~。鸣~。P57 捄(jū):盛土于器。這還有個讀音是jiù,解作给人裘皮大衣渡过寒冬。P67 饧(xíng):兩個意思,一是糖稀,二是顏色朦朧。本文中應該是後者。P69 恓(xī):恓惶,解作忙碌不安,悲伤。甘肃、山西等地的方言解作思念、想念;多用于父母和儿女之间,好朋友和情侣之间往来也可用。陕西方言解作可怜。作者是在山西插隊落戶,文中該是惦記、盼著某件事的意思。P85 廪(lǐn ㄌㄧㄣˇ):米仓,亦指储藏的米:仓~。P101 迤(yǐ、yí)[yǐ]1.地势斜着延长。2.〔~逦〕曲折连绵。3.延伸,向:天安门~东(向东一带)。[yí]〔逶~〕见“逶”wēi 。形容道路、山脉、河流等弯弯曲曲,延续不绝的样子。這個字,就是粵語中經常說的hea那個發音的書面寫法之一。根據粵語協會的講法指,「Hea」的中文正字為「迆」或「迤」。與國語字義完全不同。「Hea」字的由來「Hea」的概念,源自英文的hang around,意指「遊蕩」。除此之外,「lounge around」也可以解釋到「Hea」的由來,不過這裡的「lounge」跟酒店大堂無關,「lounge around」就是很悠閒地或懶洋洋地消磨時間。另一個「Hea」字的由來,就是源自客家語,本意為斜行、斜倚及挑逗的意思,有關漢字寫作「迆」。 摘自:http://evchk.wikia.com/wiki/HeaP102 阒(qù ):解作寂靜。P110 价(gā)1.方言。这﹑这个;这样。 2.方言。那。参见"价末"。P111 笫(zǐ):床笫之歡。【記住,國語別再讀錯了。】P112 恁(nèn):那么,那样,如此,这样。這頁有段土調調,真實。對,古老的童謠山歌土調調什麽的幾乎都是跟性有關的吃豆腐順口溜,還主要是吃女性的豆腐。就算不直說,仔細想想,考究一下,還是回到性上面。食色性也,自上而下的感官口眼腦,娛樂這回事,腦子是主導。P115 草字頭下面一個木字,書上原文:《說文》:“铧作’[草字头下面一个木字]',两刃锸也,从‘木’,象形。P117 蘖(niè):植物的芽。P127 塄(léng):田地边上的小坡。P149 抻(chēn ):扯,拉长。有伸的的意思。原本是年中京東搞三聯活動時湊單買的,沒算其他滿減折扣是10.9元。挺有味的書,可能是我重口味吧。不過,這種書我不敢多看,不然想東西會很灰。當然,心理素質好的人就沒關係啦,沒准還能當勵志書,或者,什麽指南,哈哈~看似零散的故事,越到後面就越串得起來,他們是一個村的人,但這個村沒有確切地址,它在華夏大地遍地開花。它就像一個長滿老繭的巴掌,似乎不知輕重地撫摸著,摸到頭髮扯掉頭皮,摸到脖後血痕斑斑。然後,你開始擔心著是否能承受得住它將拍到肩膀的那下。

太平盛世的挽歌

夏日里的漫漫长夜,一篇又一篇读着作家李锐创作的农具系列小说《太平风物》,常常感到脊背上生出阵阵寒意。廉价的道德感动于事无补,书斋里的悲天悯人更加显得矫情,现实,总是在熟视无睹中变得习以为常,变得麻木与冷漠。难道真的是“存在即合理”?触目惊心的“不合理”与“不公正”,也因为存在得太久太久,而显得天经地义了。面对着现代化与全球化的冲击,所谓的历史的诗意,田园的风光,早已经淹没在现实的血污、挣扎和冷酷当中。陶渊明说,“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残酷的现实打破了士大夫们自造的梦境。农民与土地数千年联结起来的有如脐带一般的血缘关系被现代文明彻底割断,牧笛已逝,机器轰隆,田园将芜,无家可归。毁灭与新生,呼号与笑语,在日复一日地上演,那些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一群,又将何去何从!数千年未有之变局,让与土地生死与共的农民和流传千载的农具都无法逃脱异化的命运,成为潮流席卷过后转瞬即逝的泡沫。男人成了廉价雇佣的杂工,女人则沦为金钱包养用于满足情欲的工具。袴镰、樵斧异化为杀人的凶器,铁锹成为迎合城市观光游客猎奇的道具,桔槔被改造成偷盗运媒火车上煤块的杠杆,青石碨成了惩罚女人逃跑的锁具,甚至于连系物之用的麻绳也成了无处诉苦的满金老汉在老核桃树上自我终结生命的吊绳。一切都在无可挽回地走向崩溃,改变只在朝夕之间。老师与最后一名学生用连枷劳动的最后一课,爷爷和孙子用耧车同种的最后一回庄稼,六安爷笑中含泪锄地过瘾的最后一天,金堂用一截扁担绑着残肢历经艰辛返乡望见村口老神树的最后一刻,以及红宝为躲避耕牛被无辜扑杀而在暴雨之夜与黄宝在窑洞中相互依偎的最后一晚……或许,只有死亡的苍白颜色才是真实的,女人那两只晃来晃去的奶子才是真正吸引全世界的,世道真的变了,人们只能整日看着邪恶在疯狂地表演,用金钱与欲望堆积成所谓的太平盛世。李锐谈到自己的文学理想与追求,曾说要“用方块字深刻地表达自己”。他想用有着数千年历史的“方块字”,贯通历史与生命,接续文化传统的千年血脉,从而“建立现代汉语的主体性”。“深刻”,让李锐自觉地选择了现实的沉重,选择了刻骨铭心的生命悲情,选择了在网络时代仍然执著地使用充满原始生命活力的方言口语。古人所说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也让李锐不可避免地面临传统文化解体、价值体系解构所带来的双向性精神煎熬。世界的普遍空虚,人类精神的无所依托,愈加增强了现实的沉重感。卡尔维诺在《未来千年文学备忘录》中论述了轻与重的关系,预言世界将会变得愈来愈沉重。当农业田园被高尔夫球场所替代,钢筋水泥从城市席卷乡村的每一处角落之时,人心也仿佛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沙尘暴。情感变得荒漠化与石化,坚硬如顽石。无论是悲怆与滑稽,还是庄严与幽默,四面围攻的困境都沉重得让人无法喘息。经过十余年的反复酝酿,李锐将历史与现实进行了超文本拼贴,古人津津乐道的“太平风物”已然堕落为和谐盛世的谎言。逐渐破败凋落的农村,成了方兴未艾的新的城市观光景点。“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在现化化的发展大潮中,农民成了最早遭到抛弃的一群,铁屋里空气日益稀薄,长久压抑的群体失语终将汇成新的自救的集体呐喊。艾青最有名的诗句曾经感叹: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的深沉。对那些失去土地而满眶热泪的老人,历史变得无声无息无言,风依旧在吹,而鸟儿已不再欢唱。陶醉在惺惺作态的现代扬声器的喧嚣轰鸣中的人们,依然在醉生梦死的浮世生活中日渐糜烂,作着不愿意清醒的梦中之梦。小说家李锐一如既往地拒绝合唱,面对着人类共同的困境,用充满良知的文字记录了被层层掩盖美化的遍地血泪伤痕的现实。通过对正在消逝的古老农业社会的凭吊,《太平风物》所咏唱的恰恰是一曲太平盛世的挽歌。 2008-7-27作于砺剑阁

读书笔记:关中方言里还在使用着上古语言

1、公输班做碨2、汉代之后才用“磨”这个名称,之前则称作“碨”3、铁锹,古谓“臿”,“杴”。——关中方言还在用“杴”这个发音。这是个重大发现。4、“碨”、“杴”,这都是我老家的方言。老家在离耀县几里路的塬上,属三原辖区。是爸爸的家,我几乎没在那地方住过。与老家的联系仅为每年寒暑假各回去一次,每次一两天。那时候爸爸的奶奶还在世。四年前老太太没了后,我爸也不怎么爱回老家了。老家的二爸二妈会托人带苹果带面粉来。带面粉时会加一句“这是咱自己碨的面”。这些年来我一直不知道这个wei是什么意思,想当然的以为是农村方言。今天看书,恍悟。“杴”也是。我一直羞于发这个音,觉得老土,现在才发现是如此古朴。惭愧惭愧。关中方言里保存了太多古字发音,不知是否有人整理。5、又想起小时候堂妹来家住,早起揉着眼睛说姐你的风铃一晚上guo死我了。当时以为是她说的“歌”,后来反应过来,是“聒噪”的“聒”。这些词语现在鲜有人用(就我范围内),连我爸都不怎么会说。我深以为憾。6、像“碨”“杴”这样的词语随着普通话的普及已经远离我们的生活。再过不了多久,这些工具恐怕也将不复存在。这些美好的事物最终将伴随着现代化进程消失殆尽。

记录农耕文明的死亡过程

看这本书,有这样一个感觉,一个老迈的农民被一个年轻人调戏欺负,年轻人说,我身强力壮,老家伙!我的是我的,你的还是我的,老子就欺负你了,怎么着吧?老人只有屈辱地忍耐,尽量地躲闪,哆哆嗦嗦地想维持最后一点尊严,却又被年轻人一眼看透,然后上去踹两脚……对于读者这样的外人看来,老者却是已经老朽,但是否可以受到更有尊严地对待,那个火气冲顶的年轻人也未必如他看起来那么强壮……不要把这本书理解成农具小说吧,我在买的时候是这么看的,估计很多人也是因为不喜欢农具小说,农村小说才没有买这本书的吧,因为感觉很多应该喜欢这本书的人对这本书无动于衷。这么说吧,如果你喜欢贾樟柯的电影,喜欢小武,喜欢三峡好人,就应该会喜欢太平风物,这本所谓的农具小说。甚至里面的一些故事本身就是很好的电影题材,作者的语言很优美,眼前甚至能够浮现出那些电影片断。

又一幅农耕血泪图

去年我曾经去过一个历史博物馆,里面摆满了大大小小农具。拥有几千年智慧的农具就这样默默地退出了历史舞台,退出了人们生活的空间。想到这里,心里竟然一阵阵哀伤起来,可这念头转瞬即逝,因为土地毕竟离我太远了。直至我读完李锐先生的《太平风物》,那种在文明进程中自我迷失感又破土而出,并深深地扎进细小而敏感的心尖。《銙镰》手刃村长的年轻人,似乎心中存着这样一种信念:土地是根基,是寄托,失去土地的农民就不是农民了。虽然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活着,可也不能永保太平。他在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抢占他的土地?为什么他的愤怒无人问津?倒在绝望的上访中的金满(《寂静》)好像隐隐约约地回答了他:弱者,永远丧失着你的话语权!和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农民,哪一块肥沃的土地不是一代代的农民汗水浇灌出来的。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盖起厂房之后,农民们发现真正的痛苦竟然不是耕种土地而是失去土地。所以六安叔(《锄》)会说:“我不是种地,我是过瘾。”这句话说太心酸了,说的实在令人无可奈何。当然,农民的苦难不是只言片语能够言尽的,那毕竟是千百年积累的“伤”。还记得大腿下面用铁丝网横绑着一节扁担的金堂(《扁担》),还记得愿意与耕牛同生共死的红宝(《耕牛》),还记得用镢抛开自己前半生记忆的歪歪(《镢》),他们都是无一例外地让自己命运同这些农具一起流入那看不见历史洪流。或许,唯有农具能够记得他们背后的血泪与伤痕。

[读书报告]往昔的风景与游戏一去不复返了……

李锐是我家乡的作家,虽然他已于数年前退出曾担任主席的省“作协”。按照在京读研同学的流行话语,他是脱离于“体制”之外的。(我一向不喜欢媒体常用的评论术语“体制”一词,即便自己对建筑学思维的“制度架构”的兴致一向很高,即便参加工作以来也算是属于“体制”。——午饭前翻过年年的《南方周末》旧报纸,其中一版有某位工作多年却一直没有“编制”的教师同行的“申述”,文题为《求求你,给我一个编制吧!》,忽然联想到电影《求求你,表扬我!》。接着联想到某位同事兼校友的父亲将近退休而未被评上“高级教师”,迫不得已之下,托我所在之科研部做教学论文之跨省发表,不是有“高考移民”吗?以及其他……)偏巧下午自习英语时,曾于同年毕业而迅疾去职转为市“红十字会”的同事丁某来电询问计算机证书的事儿,追问之下才得知是为了“技术口”公务员的“职称评定”。自己所在的科研部主管单位每年的“晋升”事宜,特别是去年组织的“市级骨干教师”和“校级骨干教师”的评选。(我曾简称其为“头骨评选”。)饶是多趣矣!回到正题。小说名“太平风物”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太平广记”+“风物志”。仔细看来,却是“农具展览”——原来是“农耕文明”的余响。再仔细对照图文,其中提到了元代农学家王祯的《农政全书》,一下子让我的记忆回到了童年。那会儿家里有本《中国古代科学家的故事》的旧书,从“神农氏尝百草”到“詹天佑修铁路”,一路娓娓道来,很是吸引了儿时的我对“科学”的兴趣,虽然此书并不是完整意义上的“启蒙读物”,但“童蒙养正”的影响却是隔了N久才得以显现的。《太平风物》中的众多“农具角色”即是上述《故事》的主体,而《故事》不正是中国古代“农耕文明”的压缩版吗?士农工商,“农”在中国古代仅居“士”之下而位“工、商”之上,且入仕的“士”参政议事亦必定“重农”,即若中学历史教科书中常见的官方“重农抑商”政策,其根源正在农耕文明。1980年代初至1990年代末,每逢周末或者放假,父母都要带着我们哥俩“下地”帮忙干活。总的来说,我喜欢“农活”。我们哥俩还在上学时,父母一面拼命种田养家,希望儿子们将来考个学校,好脱离繁重的农活,另一面又常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来批评我们对于农活的生疏与笨拙,尤其是批评我“蒙头读死书”。稍长后,我们哥俩对于父母“派活”的态度逐渐相斥,为此哥没少跟父母怄气,而我虽偶有抱怨或者尴尬,但或许是“呆若木鸡”的麻木本性使然,大学暑假里父亲令我“驾辕拉犁”也是欣然领命。母亲在一旁说,你爹是把你当毛驴使唤呢,我还是一脸憨笑,只当自己真是一头在田间牵犁的小毛驴。千禧之夏出关之前,昼出夜伏,居然积累下数十页稿纸的《庄园文字》。母亲在边上问我还去不去村里的厂里打工,我拒绝了。时隔廿余日,即整装出关耳,而此一去,立断黄土之脉,仿佛“结扎”一般无二。现在每年过年回家,还有机会帮忙父母“墁阳畦”,可是,可是我在家乡没有一分自己名下的“责任田”了。出现在《太平风物》中的那些农具,确实是农耕文明的“化石”。现今随着农业机械化的大力普及,这些“农具化石”愈发罕见了,一同消失的还有“打麦场”。比如那个打谷物和豆子的“长条翻板”,在我上高中之前尚常出现在晾晒谷物的小学校水泥房顶,一家人在房上边翻边打,很是热闹,赶上好天气,三、四天即可完工,大人们架梯将整袋整袋的粮食扛下房来(上中学以后由我们哥俩接替年老的父亲),或是交工,或是入库,收获的是一年的粮食收成,期待的来年的风调雨顺。N年前村里就有好多台“联合收割机”了(partyrh家也有一台),于是麦场上再也没有巍峨的麦垛山与轰隆的脱麦机了,自然也不会发生因为某家小孩子玩火而引发火灾的可能性了,村里的小孩子们也不会有像生于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我们在麦场上“翻山越岭”和“挖洞钻狗”的游戏项目了。往昔的风景与游戏一去不复返了……(背影音乐是中国国际广播电台之“都市流行频道”与“乡村民谣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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