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犹如此》章节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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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1-11
ISBN:9787549509140
作者:白先勇
页数:476页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27页

剩下的那两棵意大利柏树中间露出一块楞楞的空白来,缺口当中,映着湛湛青空,悠悠白云,那是一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21页 - 树犹如此

有亲友生重病,才能体会得到“病急乱投医”这句话的真谛。当时如果有人告诉我喜马拉雅山顶上有神医,我也会攀爬上去乞求仙丹的。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110页

大概也只有在我們這個重義輕利的中國社會,這種事情才可能發生我草。黑和諧社會啊。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28页

美中不足的是,抬望眼,总看见园中西隅,剩下的那两棵意大利柏树中间,露出一块楞楞的空白来,缺口当中,映着湛湛青空,悠悠白云,那是一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78页 - 石头城下的冥思

水龙吟 登建康赏心亭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 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 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160页

文学或许不能帮助一个国家的工业或商业的发展,但文学是有用的,它是一种情感的教育。想做一个完整的人,文学教育是非常重要的。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30页

人心唯危,千变万化,人类上了太空,征服了月球,然而自身那块方寸之地却仍旧不得其门而入。
何尝不是呢?昨天还看南周写到学校拒绝自闭症孩子的事情。政府或者说我们整个社会习惯 把资源投放在那些伟大事业上,做出让政府名垂千古,让民众似乎觉得骄傲的探索。但是往往忽略了对人自身的关怀与追问。可能他们害怕这样的探索,会有实验结果肯定人自身遍布缺陷,人性尤其黑暗,这样他们还怎样统领世人奔向光明呢?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27页 - 树犹如此

春日负喧,我坐在园中靠椅上,品茗阅报,有百花相伴,暂且贪享人间瞬息繁华。美中不足的是,抬望眼,总看见园中西隅,剩下的那两颗意大利柏树中间,露出一块楞楞的空白来,缺口当中,映着湛湛青空,悠悠白云,那是一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
当时白先勇家中本来有三个柏树,是他和王国祥一起种下的,可是突然有一天中间的那棵莫名的枯死了,白先勇引以为不祥之兆,没多久,王国祥就病倒了。这“无法弥补的天裂”,也是作家心里永远无法弥补的缺口吧。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118页 - 《现代文学》的回顾与前瞻

六〇年代,反观大陆,则是一连串问人的悲剧:老舍自沉于湖,傅雷跳楼,巴金被迫跪碎玻璃;丁玲充军黑龙江,迄今不得返归;沈从文消磨在故宫博物院,噤若寒蝉。大陆文学,一片空白。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88页 - 岂容青史尽成灰

历史的演变真是莫大的讽刺。战败的日本在烽火废墟上建立起一等的经济大国,而我们却“赢得了战争,失去了和平”……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44页 - 第六只手指

我看见她在房里,独自坐在窗下,俯首弯腰,一针又一针在勾织她的椅垫子,好像在把她那些打发不尽的单调岁月一针针都勾织到椅垫上去了似的。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24页 - 树犹如此

我在车中反光镜里,瞥见他孤立在大门前的身影,他的头发本来就有少年白,两年多来,百病相缠,竟变得满头萧萧,在暮色中,分外怵目。开上高速公路后,突然一阵无法抵挡的伤痛袭击过来,我将车子拉到公路一旁,伏在方向盘上,不禁失声大恸。我哀痛王国祥如此勇敢坚忍,如此努力抵抗病魔咄咄相逼,最后仍然被折磨得形销骨立。而我自己亦用尽了所有力量,去回护他的病体,却眼看着他的生命一点一滴耗尽,终至一筹莫展。我一向相信人定胜天,常常逆数而行,然而人力毕竟不敌天命,人生大限,无人能破。
看到这一段的时候真心大为感动,17岁时彼此相识,直到王国祥55岁去世,相知相交38年。将近半生的缘分,怎能不让人撼动。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34页 - 第六只手指

明姊从飞机走出来时,我们大吃一惊,她整个人都变了形,身体暴涨了一倍,本来她就高大,一发胖,就变得庞大臃肿起来,头发剪得特别短,梳了一个娃娃头。她的皮肤也变了,变得粗糙蜡黄,一双眼睛目光呆滞,而且无缘无故发笑。明姊的病情,远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她患了我们全家都不愿意、不忍心、惧畏、避讳提起的一个医学名词——精神分裂症。她初回台湾时已经产生幻觉,听到有人跟她说话的声音。堂嫂告诉我们,明姊在美国没有节制的吃东西,体重倍增,她用剪刀把自己头发剪缺了,所以只好将长发修短。
明姊的病,是我们全家一个无可弥补的遗憾,一个共同的隐痛,一个集体的内疚。她的不幸,给父母亲晚年带来最沉重的打击。父母亲一生,于国于家,不知经历过多少惊涛骇浪,大风大险,他们临危不乱,克服万难的魄力与信心,有时到达惊人的地步,可是面临亲生女儿遭罹这种人力无可挽回的厄难时,二位强人,竟也束手无策了。我家手足十人,我们幼年时,父亲驰骋疆场,在家日短,养育的责任全靠母亲一手扛起。儿女的幸福,是她生命的首要目标,在那动荡震撼的年代里,我们在母亲卵翼之下,得以一一成长。有时母亲不禁庆幸,叹道:“终算把你们都带大了。”感叹中,也不免有一份使命完成的欣慰。没料到步入晚境,青天霹雳,明姊归来,面目全非。那天在松山机场,我看见母亲面容骤然惨变,惊痛之情,恐怕已经达到不堪负荷的程度。生性豁达如母亲,明姊的病痛,她至终未能释怀。我记得明姊返国一年间,母亲双鬓陡然冒出星星白发,忧伤中她深深自责,总认为明姊幼年时,没有给足她应得的母爱。然而做我们十个人的母亲,谈何容易。在物质分配上,母亲已经尽量做到公平,但这已经不是一件易事,分水果,一人一只橘子就是十只,而十只大小酸甜又怎么可能分毫不差呢?至于母爱的分配,更难称量了。然而子女幼年时对母爱的渴求,又是何等的贪婪无餍,独占排他。亲子间的情感,有时候真是完全非理性的。法国文学家《追忆似水年华》的作者普鲁斯特小时候,有一次他的母亲临睡前,忘了亲吻他,普鲁斯特哀痛欲绝,认为被他母亲遗弃,竟至终身耿耿于怀,成年后还经常提起他这个童年的“创伤”。明姊是我们十人中最能忍让的一个,挤在我们中间,这场母爱争夺战中,她是注定要吃亏的了。明姊是最小的女儿,但排行第六,不上不下。母亲生到第五个孩子已经希望不要再生,所以三哥的小名叫“满子”,最后一个。偏偏明姊又做了不速之客,而且还带来四个弟弟。母亲的劳累,加倍又加倍,后来她晚年多病,也是因为生育太多所致。明姊的确不是母亲最钟爱的孩子,母亲对女儿的疼爱远在明姊未出世以前已经给了两个才貌出众的姊姊了。明姊跟母亲的个性了不相类,母亲热情豪爽,坚强自信,而明姊羞怯内向,不多言语,因此母女之间不易亲近。可是在我的记忆里,母亲亦从未对明姊疾言厉色过,两个姊姊也很爱护幼妹,然而明姊掩盖在家中三个出类拔萃的女性阴影之下,她们的光芒,对于她必定是一种莫大的威胁,她悄然退隐到家庭的一角,扮演一个与人无争的乖孩子。她内心的创痛、惧畏、寂寞与彷徨,母亲是不会知道,也注意不到的。明姊掩藏得很好,其实在她羞怯的表面中,却是一颗受了伤然而却凛然不可侵犯的自尊心。只有我在她隔壁房,有时深夜隐隐听得到她独自饮泣。那是一个兵荒马乱的时代,母亲整日要筹划白、马两家几十口的安全生计,女儿的眼泪与哭泣,她已无力顾及了。等到若干年后,母亲发觉她无心铸成的大错,再想弥补已经太迟。明姊得病回家后,母亲千方百计想去疼怜她,加倍的补偿她那迟来十几二十年的母性的温暖。可是幼年时心灵所受的创伤,有时是无法治愈的。明姊小时候感到的威胁与惧畏仍然存在,母亲愈急于向她示爱,她愈慌张,愈设法躲避,她不知道该如何去接纳她曾渴求而未获得的这份感情。她们两人如同站在一道鸿沟的两岸,母亲拼命伸出手去,但怎么也达不到彼岸的女儿。母亲的忧伤与悔恨,是与日俱增了。有一天父母亲在房中,我听见父亲百般劝慰,母亲沉痛的叹道:“小时候,是我把她疏忽了。那个女孩子,都记在心里了呢。”接着她哽咽起来:“以后我的东西,统统留给她。”
三姊先明(左)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26页

霎时间,天人两分,生死契阔,在人间,我向王国祥告了永别。我与王国祥相知数十载,彼此守望相助,患难与共,人生道上的风风雨雨,由于两人同心协力,总能抵御过去,可是最后与病魔死神一搏,我们全力以赴,却一败涂地。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24页

我与王国祥相知数十载,彼此守望相助,患难与共,人生道上的风风雨雨,由于两人同心协力,总能抵御过去,可是最后与病魔死神一搏,我们全力以赴,却一败涂地。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40页 - 第六只手指

人心唯危,千变万化,人类上了太空,征服了月球,然而自身那块方寸之地却仍旧不得其门而入。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25页

只是在豆瓣读书上试读,没想到又被白先勇弄得热泪盈眶明姐喜欢与人分享她的快乐,无论对什么人,始终如此,哪怕她的快乐并不多,只有微不足道的那么一点父亲把明姐叫苹果妹,因为她长得圆头圆脸,一派天真。事实上明姐一直没有长大过,也拒绝长大,成人的世界,她不要进去。她的一生,其实是她童年的无限延长,她一直是坐在地上拍手笑的那个小女孩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170页

我写小说是以人物为主,每一篇都是。我写的常是人的困境,因为人有限制,所以人生有很多无常感。在这种无常的变动中,人怎样保持自己的一份尊严?在我的小说里,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题目:他们过去的一些辉煌事情、一些感情、能够保有的一些东西。正如张隆溪教授说的,文学教人同情。我写人物时,跟他们站在同一根线上。他们的困境,我想我也有。我不是站在一个比人高的位置上去批判人。我想,人的最后裁判,不是由人来做,只有神——一个更高的主宰,才能对人做出最后的判决。我们作家的职责,是要写出人的困境,人的苦楚。文学对我来说,并非说教,也不是一种艺术。如果文学能够让读者引起共鸣,引起同情,文学家已经达到目的。
本来,人生是很复杂的,要找到唯一的答案,是不大可能的。我写的那些人物,他们在道德上可能都有错失,行为方面可能也有缺失,但是我写这些人时,基本上时处在同一个水平面、同一种处境来了解。因此,写作,一方面是心理的,另一方面是表现作家的思考,对人生的看法和认识。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88页 - 岂容青史尽成灰

日本的精致文化及物质文明,使得我们羡慕向往,情不自禁;然而历史的伤痕又时常隐隐作痛,使得我们疑惧满腹。仇日媚日都非正途,理性的考察与了解仍属首要。甲午战争,中国败北,清廷尚且派遣成千上万的留学生到日本去学习他们的富国强兵之道。今年八月《天下》杂志出了一个日本专访特辑,从各种角度深入报导。恪于形势,我们跟日本相生相克的复杂关系,恐怕还会无限延长下去。然而在我们引进日本大汽车厂工业技术之际,我们必须心存警惕:日本军国主意曾给我们国家民族无穷灾祸,那一段痛史,毋容窜改,毋容抹煞。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129页

文学创作的确是一番艰苦而又孤独的自我挣扎、自我超越、不宜揠苗助长。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39页

她们两个如同站在一道鸿沟的两岸,母亲拼命伸出手去,但怎么也达不到彼岸的女儿。
可是幼年时心灵所受的创伤,有时是无法治愈的。
亲戚旧属之所以如此善待明姐,并不完全出于怜悯,而是因为明姐本身那颗纯真的心,一直有一股感染的力量,跟她在一起,使人觉得人世间,确实还有一些人,他们的善良是完全发乎天性的。
开一罐水果罐头,每个人都分到,她才高兴,倒也不是世故懂事的体贴,而是小孩子办家家酒,排排坐吃果果大家分享的乐趣。
我回到桂林,三餐都到处去找米粉吃,一吃三四碗,那是乡愁引起原始性的饥渴,填不饱的。
可能那才是真正的三毛,一个拒绝成长的生命流浪者,为了抵抗时间的凌迟,自行了断,向时间老人提出了最后的抗议。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24页

我没有料到,王国祥的病体已经虚弱到举步维艰了。回到家中,我们煮了两碗阳春面,度过王国祥最后的一个生日。星期天傍晚,我要返回圣芭芭拉,国祥送我到门口上车,我在车中反光镜里,瞥见他孤立在大门前的身影,他的头发本来就有少年白,两年多来,百病相缠,竟变得满头萧萧,在暮色中,分外怵目。开上高速公路后,突然一阵无法抵挡的伤痛袭击过来,我将车子拉到公路一旁,伏在方向盘上,不禁失声大恸。我哀痛王国祥如此勇敢坚忍,如此努力抵抗病魔咄咄相逼,最后仍然被折磨得形销骨立。而我自己亦尽了所有力量,去回护他的病体,却眼看着他的生命一点一滴耗尽,终至一筹莫展。我一向相信人定胜天,常常逆数而行,然而人力毕竟不敌天命,人生大限,无人能破。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98页

台湾文学,现在属于小说时代大陆却是连文学都米有。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164页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32页 - 第六只手指

我永远不会忘记明姊坐在地上,甩动着一头短发,笑呵呵的样子。父亲把明姊叫苹果妹,因为她长得圆头圆脸,一派天真。事实上明姊一直没有长大过,也拒绝长大,成人的世界,她不要进去。她的一生,其实只是她童真的无限延长,她一直是坐在地上拍手笑的那个小女孩。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27页 - 树犹如此

我替王国祥料理完后事回转圣芭芭拉,夏天已过。那年圣芭芭拉大旱,市府限制用水,不准浇洒花草。几个月没有回家,屋前草坪早已枯死,一片焦黄。由於经常跑洛杉矶,园中缺乏照料,全体花木黯然失色,一棵棵茶花病恹恹,只剩得奄奄一息,我的家,成了废园一座。我把国祥的骨灰护送返台,安置在善导寺后,回到美国便着手重见家园。草木跟人一样,受了伤须得长期调养。我花了一两年工夫,费尽心血,才把那些茶花一一救活。退休后时间多了,我又开始到处蒐集名茶,愈种愈多,而今园中,茶花成林。我把王国祥家那两缸桂花也搬了回来,因为长大成形,皮蛋缸已不堪负荷,我便把那两株桂花移到园中一角,让它们入土为安。冬去春来。我园中六、七十棵茶花竞相开发,娇红嫩白,热闹非凡。我与王国祥从前种的那些老茶,二十多年后,已经高攀屋簷,每株盛开起来,都有上百朵。春日负暄,我坐在园中靠椅上,品茗阅报,有百花相伴,暂且贪享人间瞬息繁华。美中不足的是,抬望眼,总看见园中西隅,剩下的那两棵义大利柏树中间,露出一块楞楞的空白来,缺口当中,映着湛湛青空,悠悠白云,那是一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47页 - 第六只手指

然而我每次返台与明姐相聚的时间并不算多,因为台湾的朋友太多,活动又频繁。有时整天在外,忙到深夜才返家,家里人多已安息,全屋暗然,但往往只有明姐还未入寝,她一个人坐在房中,孤灯独对。我走过她房间,瞥见她孤独的身影,就不禁心中一沉,白天在外的繁忙欢愉,一下子都变得虚妄起来。我经过她的房门,几乎蹑足而过,一股莫须有的歉疚感使得我的欢愉残缺不全。有时候我会带一盒顺成的西点或者采芝斋的点心回家给明姐宵夜,那也不过只能稍稍减轻一些心头的负担罢了。眼看着明姐的生命在漫长岁月中虚度过去,我为她痛惜,但却爱莫能助。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163页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21页 - 树犹如此

有亲友生重病,才能体会得到“病急乱投医”这句话的真谛。当时如果有人告诉我喜马拉雅山顶上有神医,我也会攀爬上去乞求仙丹的。在那时,抢救王国祥的生命,对于我重于一切。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27页 - 树犹如此

春日负喧,我坐在园中靠椅上,品茗阅报,有百花相伴,暂且檀香人间瞬息繁华。美中不足的是,抬眼望,总看见园中西隅,剩下的那两棵意大利柏树中间,露出一块楞楞的空白来,缺口当中,映着湛湛青空,悠悠白云,那是一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26页 - 树犹如此

显示器上,国祥的心脏愈跳愈弱,五点钟,值班医生进来准备,我一直看着显示器上国祥心脏的波动,五点二十分,他的心脏终于停止。我执着国祥的手,送他走完人生最后一程。霎时间,天人两分,死生契阔,在人间,我向王国祥告了永别。
一九五四年,四十四年前的一个夏天,我与王国祥同时匆匆赶到建中去上暑假补习班,预备考大学。我们同级不同班,互相并不认识,那天恰巧两人都迟到,一同抢着上楼梯,跌跌撞撞,碰在一起,就那样,我们开始相识,来往相交,三十八年。我与王国祥相知数十载,彼此守望相助,患难与共,人生道上的风风雨雨,由于两人同心协力,总能抵御过去,可是最后与病魔死神一搏,我们全力以赴,却一败涂地。白先勇与王国祥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40页 - 第六只手指

人心惟危,千变万化,人类上了太空,征服了月球,然而自身那块方寸之地却仍旧不得其门而入。
也许明姊不喜欢这个充满了虚伪、邪恶、激烈竞争的成人世界,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回到她自己那个童真世界里去了。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3页 - 树犹如此

起初不知道他与王国祥的关系,以为仅是友人。
“大概因为犀牛角曾治疗过国祥的病,我对那一群看来凶猛异常的野兽,竟有一份说不出的好感,在栏前盘桓良久才离去。”
“由于早起,我陪着王国祥输血时,耐不住要打个盹,但无论睡去多久,一张开眼,看见的总是架子上悬挂着的那一袋血浆,殷红的液体,一滴一滴,顺着塑胶管往下流,注入国祥臂弯的静脉里去。那点点血浆,像时间漏斗的水滴,无穷无尽,永远滴不完似的。”
“有亲友生重病,才能体会得到病急乱投医这句话的真谛。当时如果有人告诉我喜马拉雅山顶上有神医,我也会攀爬上去乞求仙丹的。在那时,抢救王国祥的生命,对于我重于一切。”
“剩下的那两棵意大利柏树中间,露出一块楞楞的空白来,缺口当中,映着湛湛青空,悠悠白云,那是一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
他一直说王国祥,王国祥,我便以为,王国祥仅是一位友人,直到看到最后,才发现眼泪已出,原来,那道裂痕是那么痛苦。再翻起目录,才知道,“至念”究竟为何。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161页 - 我的创作经验

文学或许不能帮助一个国家的工业或商业发展,但文学是有用的,它是一种情感教育。想做一个完整的人,文学教育是非常重要的。它可以培养你的美感,对人生的看法,对人的认识,它在这方面的贡献最大,不是别的东西所能替代。音乐比较抽象,而文学却很实在,它对人生更为接近。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6页 - 树犹如此

那年我刚拿到终身教职,《台北人》出版没有多久。国祥自加大伯克利毕业后,到宾州州大去做博士后研究是他第一份工作,那时他对理论物理还充满了信心热忱,我们憧憬的人生前景,是金色的,未来命运的凶险,我们当时浑然未觉。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1页

我與王國祥相知數十載,彼此守望相助,患難與共,人生道上的風風雨雨,由於兩人同心協力,總能抵禦過去,可是最後與病魔死神一搏,我們全力以赴,卻一敗塗地。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160页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27页

美中不足的是,抬望眼,总看见园中西隅,剩下的那两棵意大利柏树中间,露出一块楞楞的空白来,缺口当中,映着湛湛青空,悠悠白云,那是一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68页

这就是传说中的桂林米粉么亲!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88页 - 岂容青史尽成灰

“历史的演变真是莫大的讽刺。战败的日本在烽火废墟上建立起一等的经济大国,而我们却“赢得了战争,失去了和平”······犹记一九六六年返国,首次停留日本,看见东京高楼大厦高耸入云,到处车水马龙,一片繁荣,东京街上战后的一代,个个衣履光鲜,神采奕奕,战后的创痛在那些没有记忆的日本青年身上似乎并未留下任何痕迹。我当时心情异常复杂,感触良多,不禁深深觉到历史的无情、不平。中日战争以及台湾五十年的殖民统治,使得我们对待日本心理矛盾重重。日本的精致文化及物质文明,使得我们羡慕向往,情不自禁;然而历史的伤痕又时常隐隐作痛,使得我们疑惧满腹。.....恪于形势,我们跟日本相生相克的复杂关系,恐怕还会无限延长下去。然而在我们引进日本大汽车厂工业技术之际,我们必须心存警惕:日本军国主义曾经带给我们国家民族无穷灾祸,那一段痛史,毋容窜改,毋容抹煞。”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37页 - 第六只手指

明姊的病,是我们全家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一个共同的隐痛,一个集体的内疚。她的不幸,给父母晚年带来了最沉重的打击。父母亲一生,于国于家,不知经历过多少惊涛骇浪,大风大险,他们临危不乱,克服万难的魄力与信心,有时到达惊人的地步,可是面临亲生女儿遭罹这种人力无可挽回的厄难时,二位强人,竟也束手无策了。我家手足十人,我们幼年时,父亲驰骋疆场,在家日短,养育的责任全靠母亲一手扛起。儿女的幸福,是她生命的首要目标,在那动荡震撼的年代里,我们在母亲的软翼之下,得以一一成长。有时母亲不禁庆幸,叹道:“总算把你们都带大了。”感叹中,也不免有一份使命完成的欣慰。没料倒步入晚境,青天霹雳,明姊归来,面目全非。马天在松山机场,我看见母亲面容骤然惨变,惊痛之情,恐怕已经到达不堪负荷的程度。生性豁达如母亲,明姊的病痛,她至终未能释怀。我记得明姊返国一年间,母亲双鬓陡然冒出星星白发,忧伤中她深深自责,总认为明姊幼年时,没有给足她应得的母爱。然而做我们十个人的母亲,谈何容易。在物质分配上,母亲已经足量做到公平,但这已经不是一件易事,分水果,一人一只橘子就是十只,而十只大小酸甜又怎么可能分毫不差呢?至于母爱的分配,更难称量了。然而子女幼年时对母爱的渴求,又是何等的贪婪无厌,独占排他。亲子间的情感,有时候真是完全非理性。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169页

世上没有东西是永远的,尤其是人,不能永远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27页

春日负暄,我坐在园中靠椅上,品茗阅报,有百花相伴,暂且贪享人间瞬息繁华。美中不足的是,抬眼望,总看见园中西隅,剩下的那两棵意大利柏树中间,露出一块楞楞的空白来,缺口当中,映着湛湛青空,悠悠白云,那是一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24页 - 树犹如此

星期天傍晚,我要回返圣芭芭拉,国祥送我到门口上车,我在车中反光镜里,瞥见他孤立在大门前的身影,他的头发本来就有少年白,两年多来,百病相缠,竟变得满头萧萧,在暮色中,分外怵目。开上高速公路后,突然一阵无法抵挡的伤痛袭击过来,我将车子拉到公路一旁,伏在方向盘上,不禁失声大恸。我哀痛王国祥如此勇敢坚忍,如此努力抵抗病魔咄咄相逼,最后仍然被折磨的形销骨立。而卧自己亦尽了所有力量,去回护他的病体,却眼看着他的生命一点一滴耗尽,终至一筹莫展。我一向相信人定胜天,常常逆数而行,然而人力毕竟不敌天命,人生大限,无人能破。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27页 - 树犹如此

春日负暄,我坐在园中靠椅上,品茗阅报,有百花相伴,暂且贪享人间瞬息繁华。美中不足的是,抬望眼,总看见园中西隅,剩下的那两棵意大利柏树中间,露出一块楞楞的空白来,缺口当中,映着湛湛青空,悠悠白云,那是一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170页 - 我的创作经验

我写的常是人的困境,因为人有限制,所以人生有很多无常感。在这种无常的变动中,人怎样保持自己的一份尊严?在我小说里,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题目:他们过去的一些辉煌事情、一些感情、能够保有的一些东西。正如张隆溪教授说的,文学教人同情。我写人物时,跟他们站在同一根线上。他们的困境,我想我也有。我不是站在一个比人高的位置上去批判人。我想,人的最后裁判,不是由人来做,只有神——一个更高的主宰,才能对人做出最后的判决。我们作家的职责,是要写出人的困境,人的苦处。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29页 - 第六只手指

美国冰天雪地的寂寞,就像新大陆广漠的土地一般,也是无边无垠的。在这里,失败者无立锥之地。
她们的光芒,对于她必定是一种莫大的威胁,她悄然退隐到家庭的一角,扮演一个与人无争的乖孩子。
可是幼年时心灵所受的创伤,有时是无法治愈的。明姊小时候感到的威胁与惧畏仍然存在,母亲愈急于向她示爱,她愈慌张,愈设法躲避,她不知道该如何去接纳她曾渴求而未获得的这份感情。她们两人如同站在一道鸿沟的两岸,母亲拼命伸出手去,但怎么也达不到彼岸的女儿。
人心唯危,千变万化,人类上了太空,征服了月球,然而自身那块方寸之地却仍旧不得其门而入。
我看见她在房里,独自坐在窗下,俯首弯腰,一针又一针在勾织她的椅垫面,好像在把她那些打发不尽的单调岁月一针针都勾织到椅垫上去了似的。
我走过她的房间,瞥见她孤独的身影,就不禁心中一沉,白天在外的繁忙欢愉,一下子都变得虚妄起来。我的快乐明姊不能分享丝毫,我的幸福更不能拯救她的不幸,我经过她的房门,几乎蹑足而过,一股莫须有的歉疚感使得我的欢愉残缺不全。有时候我会带一盒顺成的西点或者采芝斋的点心回家给明姊消夜,那也不过只能稍稍减轻一些心头的负担罢了。眼看着明姊的生命在漫长岁月中虚度过去,我为她痛惜,但却爱莫能助。

《树犹如此》的笔记-第40页 - 第六只手指

也许明姊不喜欢这个充满了虚伪、邪恶、激烈竞争的成人世界,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回到她自己那个充满童真世界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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