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千年文学备忘录》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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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译林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9-3
ISBN:9787544707541
作者:(意)伊塔洛·卡尔维诺
页数:126页

这无穷的书籍使我恐惧

(或万年之后的文学史教材)1 卢克莱修《物性论》2 奥维德《变形记》3 蒙塔莱4(意) 圭多·卡瓦尔坎蒂 5 但丁《神曲》6 保罗·瓦莱里7 莎士比亚8 薄伽丘9 (法)西拉诺·贝热拉克《月球之旅》 P2110(意)莱奥帕尔迪《天文学史》P2511 卡夫卡12 彼得拉克13 德·昆西14(爱尔兰)劳伦斯·斯特恩(发明一种完全由离题构成的小说)15(意) 卡洛·莱维16(法) 亨利·米肖 17 博尔赫斯18 弗兰西斯·蓬热19 罗伯特·穆齐尔《没有个性的人》P6520 罗兰·巴特21 爱伦·坡22 波德莱尔23 马拉美24 史蒂文斯25 佩索阿26 托马斯·阿奎那27 卡拉瓦乔28 霍夫曼29 果戈理30 霍桑31 狄更斯32 屠格涅夫33 史蒂文森34 吉普林35 亨利·詹姆斯36 巴尔扎克《不为人知的杰作》37(意) 卡洛·加达38 普鲁斯特39 歌德40 诺瓦利斯41 福楼拜《布瓦尔和佩库歇》42 托马斯·曼《魔山》43 T.S.艾略特44 乔伊斯45(法) 阿尔弗雷德·雅里《绝对的爱情》46(法) 乔治·伯雷克《生活,使用指南》这份作家的名单是我从卡尔维诺的这本书里按出现的先后顺序摘抄出来的,我只列出了我听说过的作家以及我没听说过但卡尔维诺认为比较重要的作家(标注了国籍的那些)。原书提到的作家应该是这个数目的两到三倍。一本书就像一个种子,会长出一堆书。我觉得这是阅读的最大的乐趣之一。我一向被这样一种乐趣所鼓舞,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觉出这件事的可怕之处,这种感觉无异于一个人面对无限时的恐惧。(“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帕斯卡尔说,这无限空间的永恒沉默使我恐惧。不要说无限的空间了,光是无穷的书籍就足以使人恐惧。以这本书为例,我觉得要较为准确地理解卡尔维诺在这本书里究竟表达了些什么,至少要去阅读名单里提到的46位作家,而在这其中的每一位作家那里,必然涉及到一些其他作家的书,其他作家的书又会涉及更多作家的书,以至无穷。福楼拜在生命的最后十年试图写出一本有史以来最百科全书式的小说《布瓦尔和佩库歇》,为了写这本书,福楼拜阅读了一千五百多本书,内容涉及农业、园艺学、化学、医学、地理学等等方面。(P114)福楼拜在阅读这些书的时候是抱着一种“为我所用”的态度的,我猜这些书他并不是逐字逐句地读下来的。也许正是在这种阅读过程中,福楼拜发现了书籍不可穷尽的特征,他才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如果一个人足够认真地读上十本书的话,那么他就足以成为一个圣人。”最终,他也没能写完这本书。人无法穷尽无穷,但人从未放弃过穷尽无穷的尝试。文学史就是一个例子,一本西方文学史教材往往会宣称,这本教材涵盖了从古希腊开始所有重要的西方作家。我在想,随着人类的发展,如果在一万年后人类还没有灭绝的话,那时候的文学史教材该有多厚呢?学生们要记忆的东西该有多么的浩瀚啊?人类的这种诉求是不是一开始就是错的呢?我不知道。但愿人类的记忆力可以进化,至少能赶得上越来越厚的文学史教材。

未来之文学(借个地方整理旧文)

现在又不少人认为文学已死。诗人叶匡政06年在其博客发表了一篇文章:《文学死了!一个互动的文本时代来了!》,说如今“没有了文学等级,没有了文学体裁,没有了诗人、作家的身份意识,没有了文学史”,在宣布“文学死了”之时提出“一个人人平等的互动文本时代已经到来!”08年,陈晓明先生在一场名为《中国当代文学现状》的讲座中,也宣称“文学已死”,同时又提出中国文学应“向死而生”,意味着只有在死的绝境中才有复活的可能。我们常说,现在的诗歌已经被边缘化,但其实整个文学发展到今天,是否也被边缘化了呢?文学真的死了吗?文学的未来是什么?未来的文学是什么样的?或者说什么样的文学才能存在于未来的社会?文学,不是附庸!我想先从文学的空间以及文学的形式说起。随着计算机网络技术高速发展,各种可视艺术已经逐渐占据着人们的日常生活。文学更多的是以某种形式融入到这些可视艺术或者其他的艺术之中并为人们所接受,像电影、音乐歌曲等等,这些我们平时叫做文艺。文学或多或少地融入了其他形式的文艺之中。对文学的未来比较乐观的人认为,文学无所不在。在表面上看,未来的文学的空间似乎很大,就算我们不去阅读一些纯文学的作品,也能从其他形式的文艺中感受到文学。但我想,恰恰相反,文学和其他文艺形式结合得越紧密,越受人们的欢迎,反而会让纯文学越来越边缘化,会让文学走向一个附属的地位,文学的概念在人们的心中也会越来越模糊,到那时,文学也就只能在其他文艺的夹缝中生存了。所以,谈未来的文学,应该先分清文艺和文学的关系。未来的文学,应该以纯文学的形式存在,而并非融入其他文艺而成为附庸。在文学被边缘化越趋明显的今天,更应该坚持这一点。读者已死?未来的文学应该面向谁?——也就是文学的读者的问题。中国现当代,特别是建国后,提倡大众化的文学,“为人民群众所喜闻乐见”的文学,文学面向大众化,也就是文学创作要关注读者。要在最大程度上被最广大的读者阅读和认可。那么作家在创作的时候要考虑的一个问题就是文学作品的道德功能,也就是文以载道。可是文学发展到现在,个人化写作越来越普遍,我们每个人都可以进行文学创作,但每个人的写作目的并不是为了让文章承担一定的道德功能,更多的只是表达自己的心理感受。因而文学作品的创作者越来越少会去关注读者能否理解、能否接受,甚至连会不会有读者阅读,也都有可能置之不理。可见,现在的文学创作的发展趋势是从面向大众到面向一小部分人或者个人。不关注读者的文学还能算是文学吗?陈晓明在《过剩与枯竭:文学向死而生》一文中说到:“现时代的文学写作者还真是不幸,这是一个无人喝彩的时代,这就是一个读者死亡的时代。”(当然,陈晓明先生不是从“文学创作面向谁”这一角度去论证“读者死了”的。)文学的四要素(世界、作者、作品和读者)中,读者是极其重要的一环。放任读者慢慢“死去”,那文学就会残缺甚至支离破碎。个人化的写作固然是文学大众化的表现,但个人化的写作中,满纸调侃而忽视读者,将文学当做一种排遣是没有意义的。我认为,未来的文学,应当向读者回归!未来的文学作品,应该让更多的读者产生共鸣。创作的悖论未来的文学应该由谁来创作?今天的社会,几乎每个人都进行着所谓的文学创作,不管是网上发表还是纸质出版,好像都有一种全民写作的趋势。有人认为中国的文学从没像今天这样繁荣过,每年都有1000多本长篇小说在出版和生产,每天成千上万的博客更新文章,而且各大读书网站也异常热门。写作和阅读,都如此狂热。可是这些所谓的文章创作,又有多少称得上是真正的文学作品呢?还不是“独领风骚两三天”之后被人弃之不理,遗忘在角落里?所以,照现在的趋势这样发展下去,虽然各种小说、诗歌、散文等的出版物铺天盖地,但又能有多少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呢?倘若这个现今文学的悖论没有被破解,作者和读者一样,内心躁动。这将造成未来的文学只有数量没有质量,只见作品而不见精品,毫无发展可言。文字是全民性的,文学写作也将是全民性的,但未来的文学断然不是一味模仿的文学,而应当有一些真正的文学家用他们的创造性去支撑,要有一些具有开创性意义的、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作品去支撑。模仿还是创新未来文学的体裁如何?中国最早的文学体裁是诗歌,继而有散文、小说等。先秦散文、唐诗、宋词、明清小说……可以说每个时代的文学有自己时代的代表。而现今的文学,诗歌被边缘化,散文好像只剩杂文苦苦支撑,小说创作有大盛之势可内在却是难掩颓势。陈晓明先生说:文学文本形式已经枯竭,“小说、诗歌,更不用说散文杂文、戏剧和电影了,还有多少形式可以翻新?还有什么技法没有被用过?”英国作家斯蒂文森就曾发表过这样的宣言:“文学的最后一个体裁——小说的对象已经穷尽”。其实,文学作品,成也体裁,败也体裁。每一种文体的文学作品在时代发展中以各自独特性和优越性鼎盛过一段时期,但是,久而久之,文学作品就会围绕着文体出现许多模仿之作,体裁反而成了一种限制。就像古体诗在中国古代盛极一时,但其创作规则到近代却被视为诗歌创作的障碍而遭到抛弃。我觉得,未来的文学,必须超越现在的体裁限制。首先,文学可以超越“三分法”、“四分法”,在诗歌、散文、小说、戏剧这些体裁之外再创出其他的体裁。其次,各种体裁的创作规律应当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像意识流小说,打破了小说原有的创作规律,我想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各种冠以意识流之名的文学创造还会继续大量涌现。文无定法,未来之文学,不仅在内容上应当创新,在体裁上更应该创新。文学追求未来的文学追求的价值是什么?我想这个问题应该是未来文学最应该关注的。过去我们认为文学应当追求真善美。关于“真”、“善”、“美”的定义,前人之述备矣。未来的文学依然应当追求真善美,只不过应该重新定义“真”、“善”、“美”。未来文学追求的真,应当是作者的真性情,人们的真性情,只有敢于言真的文学,才能代表未来的文学。未来文学追求的善,不仅仅只是那种空洞的社会理想式的善,而是人文关怀。每个人的审美观是不同的、是多元的,因而未来文学的美也是多元的。说到文学的追求的价值,就要说说对于文学作品的评价。文学批评,也应该是未来文学的一个重要领域。一部文学作品的生命,往往是在人们对他的评价和争论得以延续乃至不朽。可是如今的人们,众口难调而且吝于表扬别的作家,偶尔有作家发表作品,可往往是上来一部打下去一部,上来一个作家就打到一个作家。一是因为文人相轻,古代如此现代如此未来也是如此。二则是因为现在多元化的社会中人们对于文学的敬畏之心渐渐消减,在追求各种价值的时候迷失了自我,在“什么文学作品是好的作品”这个问题上也迷失了。我想,文学要真正的存在于未来,必须要在人们心中确立新的崇高感,必须要有一定得评论体系。回归与开创我们暂且认为“文学已死”只是某些人危言耸听哗众取宠的说辞,但文学的现在确实不容乐观。文学的未来,有许多值得我们担忧的地方。未来的文学,我想也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构建。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在《未来文学千年备忘录》的演讲稿中,立足于过去的文学,想象未来千年的文学。对于他在演讲稿中的观点,我不能完全理解,但我想,要建构未来的文学或者说要让文学的未来更加美好,每个文化人、文学作家,都应当持有两种思路,那就是回归和开创。文学并没有死去,因为还有那些对文学心存感动的人,默默地守望着这一片开阔的空间。

未来千年文学备忘录

卡尔维诺这五篇演讲中基本可以折射出卡尔维诺本人对文学的理解。虽然因为生命的意外终结而没有把所有的演讲完成,但是从这五篇演讲稿中我们依旧能够窥探卡尔维诺成为大师的原因。卡尔维诺会把一些其他学科的知识融汇在一起,知识本无壁垒,而不同思维方式之间的碰撞也在卡尔维诺的笔下焕发出新的生机。他对待文学的概念并无偏爱,轻逸和沉重仅是风格不同,并无优劣之分。卡尔维诺把他对这些概念的理解展示在你面前,佐之以文学作品加以证明。卡尔维诺的文学观是立足于世界观的,卢克莱修的物性论和奥维德的变形记是其源头,从这两端生长出的不同的文学风格各自绽放出绚丽的花朵。基于不同的哲学观,轻与重,迅速和时间的艺术,确切和无限,易见和繁复,以及关于火焰和晶体的文学概念得以展现。卡尔维诺眼中的文学是一种存在功能,追求轻松感是对生活沉重感的反应,而语言和词汇是对事物无限多样性的永无止境的追逐。结合卡尔维诺的文学创作过程,我们可以发现,他一生都在努力践行了他的文学观,而这五篇讲稿也确实称得上未来千年文学备忘录。

“我们是可怜、不解的羽毛笔,/小剪刀和悲痛的削笔刀”

把喜欢的句子摘出来。帕尔修斯的力量永远来自他拒绝直视,但不是拒绝他注定要生活于其中的现实。他随身携带着这现实,把它当作他的特殊负担来接受。对昆德拉来说,生活之重主要在于束缚,在于公共和私人束缚所形成的密集网络,它愈来愈紧的将我们包裹起来。他的小说向我们展示在生活中因其轻而为我们所珍视和爱惜的一切,怎样旋即暴露其真正的、不能承受之重。也许,只有智力的活跃性和游移性可逃避这种惩罚---正是这些特质造就他这本小说,而这些特质属于一个与我们生活其中的世界大不相同的世界。我们可以说诗人(卡瓦尔坎蒂)所宣称的“伊壁鸠鲁学说”实际上是阿威罗伊学说,后者认为个人的灵魂只是宇宙的智慧的一部分:任何人只要能够通过智力上的猜想而上升至宇宙性的思考,以此超越个人肉体的死亡,则坟墓就是你们的家,而不是我的家。最令我印象深刻的还是薄伽丘所创造的那个视觉场景,也即卡瓦尔坎蒂“身体非常轻盈”,一跃而起。我们也许可以说,数百年来文学中有两种对立的倾向在互相竞争:一种是试图把语言变成无重量的元素,它像一朵云那样漂浮在事物的上空,或者不如说,像微尘,或者更不如说,像磁脉冲场。另一种是试图赋予语言重量、密度,以及事物、形体和感觉的具体性。有些文学上的创意,是通过言外之意而非通过实际文字而在我们记忆中打下烙印的。堂吉诃德以长矛刺穿风车的翼板并被吊到半空中的场面,在塞万提斯的小说中只占寥寥数行。我们甚至可以说,作者只把他的资源的一丁点儿放进这个段落。尽管如此,它依然是所有文学作品中最著名的段落之一。莎士比亚的时代承认联结宏观世界与微观世界的各种微妙力量,包括新柏拉图主义世界的那些微妙力量和在炼金术士的坩埚里转化的金属精灵。就像忧伤是悲哀的一种轻式表现,幽默也是喜剧失去体重的一种表现(这是人类凡俗的一面,却构成了薄伽丘和拉伯雷的伟大)。它怀疑自身,怀疑世界,以及怀疑整个利害攸关的关系网络。错综复杂的互相纠缠的忧伤与幽默,成为丹麦王子哈姆雷特的重音。这重音包含于几乎所有的莎士比亚剧作,从哈姆雷特的众多化身的口中发出。他(西拉诺,法国作家)尤其传达了这样一种危险感,即这些事物和形状背后的进程是不牢靠的:人几乎错过成为人,生命几乎错过成为生命,世界几乎错过成为世界。“你不能不惊叹,这团受偶然性摆布的乱糟糟的物质,竟可以创造人 – 如果你想到要需要多少东西才可以建构人的生命。”世界的秘密包含于写作中所使用的各种符号的综合体之中【……】写作是现实的每一过程的原型……事实上是我们所能知晓的唯一的现实,事实上根本就是唯一的现实……【……】即文学作为一种生存功能,为了对生存之重作出反应而去寻找轻。我发现,升空的愿望与实际遭受的匮乏之间的联系,是人类学中挥之不去的特色。2009年12月18日1:50:10,on “轻”

轻 快 精确 形象 繁复

看到题目,本以为这位作者会同当年大卫希尔伯特为20世纪提出的23个问题一样“指点江山”。而当文字逐渐展开,发现他以一本小书凝练了文学自古不知多少年的历史,如那个庄子的故事:只一笔,就让人无限回味。读完书再看作者的生平,更是一阵唏嘘。我深深地觉得,以我现在的水平来评论这本书是妄想,因此,下面两小段引用的话只作为一个标记,让我不断地思考这本书。“任何人只要能够通过智力上的猜想而上升至宇宙性的思考,以此超越个人肉体的死亡,则坟墓就是你们的家,而不是我的家”“这位诗人哲学家灵巧地一跃而起,是自己升至世界的重量之上,证明尽管他身体也有重力,他却拥有轻的秘诀,也证明很多人以为是时代的活力的东西——喧闹、咄咄逼人、加速和咆哮——属于死亡的王国,就像一个废车场。”这是整本书里我读的最觉得好的一段。蕴含着那种读书人应有的品性与气质,却又不清高到让人觉得不可知不可及——这并不代表没有那种不可知不可及的层次,只是更让人心宽的一种。“我们是谁。我们大家是谁,如果不是经验、资料、我们所读的书、想象的事物的一种综合?每一个生命都是一部百科全书、一个图书馆、一座物品储藏库、一系列风格,而每一样东西都可以不断调换位置并以每一种可设想编排的方式重新。”这是将近结束的一段话了。貌似这段时间写文书的时候刚刚得出这个结论,内心一阵共鸣式安慰。------------------------------------------------------------------------------------------再小小的敬佩一下译者的文笔以及他的两篇文章。不过这句话:“当今中国小说家和批评家多数不懂诗,尽管他们谦称自己不读诗;或谦称自己不懂诗,事实上是不读诗。” 是真心没有读懂

他为后来者预备观念行囊

  由于卡尔维诺《新千年文学备忘录》涉及的文学人物较多,其中大概有一半以上,我缺乏必要的了解,听卡氏滔滔不绝的引述与破解,总觉不很过瘾,也许一位意大利读者能更方便地理解他,到了我这里,就只能宏观地结交,好比是站在自家阳台远远听见街角有人低语,只能结合那低语的特性与最近发生的特殊事件,来判断他们在说些什么。笼统来说,卡氏这本书是他小说写作的一系列注脚,它主动引领读者去追寻他小说写作时的躲躲闪闪,一方面它显示出他是一位自觉性很强的作者,罗列了他对小说性质以及一些文学元素的见地,另一方面喻示着除了小说本身,作者与读者之间还需要另外一种交流渠道。我想,这部由五个部分(作者构想的是八个,因进展中突然离开人世而呈现目前这个样子)组成的演讲稿,是其他讲座中形成的演讲稿的原型,要知道一个刚刚聆听到他关于“轻”的教诲的年轻作者,会多么耳目一新,暂不说这个年轻人对于他具体涉足了“轻”的哪些性能,光是他为后来者预备的这个观念行囊,哪怕是空空如也,也已经是一种慷慨解囊后的见证。从来没有人会如此海阔天空地谈论文学中他所珍视的“某些价值、品质或特点”,甚至可以说,从1990年代有了这部演讲稿的中译本之后,中国读者关于“轻”的认识就牢牢建立在对卡尔维诺观念的依赖上,乃至,现在有人要谈论“轻”或其他文学性格时,免不了让人想起这位才华出众的意大利人。我虽不能弄懂深意,但从得到杨德友译本之后,就被他谈论问题的方法迷住了,可以说,他促使我更为自觉也更为自信地去面对诗歌写作中的学问,正是在他的持续鼓励下,我开始了诗学中类似视野的搜寻与开掘。我也可以谈论诗是如何开头的、诗是如何结尾的,或者一首诗如何被改动,也即通过诗写过程的经验来复原一个作者所付出的汗水到底有多咸。我也根据卡尔维诺演讲稿中提到的一种设想,写了一首相对较长的诗,《月亮在古今各地的运用》,献给这位先贤。尽管卡尔维诺已经谈论五种文学性格,但是如果一位中国同行采纳中国读者众所周知的素材再次谈论“轻”,并不显得矮人一等,如果他发挥尽兴,说不定就是卡尔维诺在中文中的代言人,当然,他也可以超越这位先贤,显示出对中国掌故的无以伦比的梳理功底。

繁复

图书快到期了,就一口气看到了最后没想到,最后一章,却是最吸引我的一章一本小说中包含着一部百科全书小说中人物的塑造、每个细节的描写,都是作者在成千上万本书的阅读后千锤百炼而成而后,小说家把自己变成了一部百科全书一部小说,可以将无限的时间与空间压缩在精确的文字之内,又铺展在懂得的读者面前延伸于读者的想象之中这些描绘震撼到了我,原本以为读小说,只是读一个故事,没想水那么深以下是其中提到的几位作者和作品,待读!福楼拜乔治。珀雷克《生活使用指南》路易。斯科莱《布瓦尔和佩库歇》博尔赫斯《小径分岔的花园》

我看卡尔维诺--《新千年文学备忘录》

新千年文学讲义,是类似木心的文学回忆录。作者把自己对文学的感悟融合在对别人的作品和自己的作品的回顾中,以授课的形式讲出来。第一讲《轻逸》我印象最深,作者把他心中的文学的意义,通过一个神话故事讲出来。在马尔维诺心中,神话的高度概括同时又不失内涵的轻松感,是其可以通过时间的筛选流传至今的原因。女妖美杜莎作恶多端,别人看她的眼睛的一瞬间就可以石化,因此没有人可以打败他。最后柏修斯想到了一个方法,他通过看美杜莎在青铜盾牌的形象来和她作战,最后获胜。卡尔维诺认为作家和柏修斯的伟大之处一样,可以做到不直接观察目标,而不是在于否定其生活在其中的现实。作家承担着现实,将其作为自己的一项特殊负荷来接受现实。文学中的轻松感有以下三种,语言的轻松化,对微妙而不易察觉的因素的描写,轻逸的视觉形象。第二讲是迅速,马尔诺斯认为优秀的小说家可以很好地把握故事节奏。像景点游览车一样在需要掠过的地方一笔带过,在需要重点突出的地方多停留一会儿。这需要突出的一会儿,在故事中的时间线中可能只是一瞬间,但需要好几章的篇幅来描述。第三讲是确切,确切是一切艺术的基本要求。看似模糊的印象画和诗句,都需要作者对非常细微意向的确切把我。确切是没有界限的,裙子的褶皱,褶皱的纹路,纹路的凸起,凸起上的小墨点。如果有无限倍数的放大镜,人类的求知欲就可以被满足很多了。人总是要把自己的欲望投射到无限中去,而且只有在能够想象这种愉快没有结尾的时候才能感到愉快。《看不见的城市》是卡尔维诺轻盈的代表,每座城市都有微小但又有画面感的细节堆叠而成。可以想象到在写作时,对每个词的推敲,作者也是花费了功夫。这本讲义是我在刚入职培训休息间隙看的。看的粗糙,书评写的更粗糙。入职以后的读书笔记,更像是为了完成而完成,已经失去了本心。安安静静看书,平平静静写作的习惯已经被工作打散了。每天的二十四小时被强制分配到了不同的格子中去,留下给自己可支配的少之又少。我是一个很希望的别人认可的人。强烈的好胜心让我的最近保守梦魇折磨。想想这才是开始,更艰苦的还在后面。谢谢文学这一方净土可以收留我,给我一颗静心丸。卡尔维诺的书评在文学上给我的感触不是很深,因为毕竟是别人咀嚼过的东西,一家之言,不能相信太多。但在态度上让我获益匪浅,他对文字确切性的执着,对作品整体感觉的把握,让我看到了一个成功人士处理事情的方法。宏观和细节控制都要到位。他对文学的态度,承认其沉重但又通过轻盈的笔法面对。这样四两拨千斤的方法用在生活中也很好。这篇书评我真是不好意思发出去。。。

笔记1

惭愧地讲——当然我首先还是应该责怪自己没有改善读书环境——静心读书我做得越来越不够,所以也更加频繁地遭遇辞不达意。“新千年文学备忘录”——我是在用心读完书中的每一句话后,才明白书名含义的。需要思考每一个句子的用词与组织构造的著作,才能带给我阅读的愉悦——这种愉悦就是Michael Sandel讲到的高级愉悦吧,截至目前,它在我,超乎大快朵颐、与异性会面、甚至观影旅游带来的兴奋(没错我就是一个纵欲之徒)。卡尔维诺本来就是谦逊的,黄灿然说“卡尔维诺是速度论者,直线论者,但他维护其对立面的价值,他对莱维这段拖延论和曲线论的反应是:‘真是些引我深思的文字’”。如此谦逊,才会将这么些真知灼见冠以“备忘录”的名字吧,他语气平和、却又不失责任感地提醒我们,朋友们,拥抱新千年的生活吧,但请不要忘记这么几点。从威海回来的大巴上,我拿出《新千年》,读到引起深思的句子,指给同行者看,然后说出自己的热爱。同行者没说话,写下了以赛亚·伯宁的名字,我有些诧异,他问,你对他有什么了解?我说,我们课堂上曾经细读过他的文章,觉得他用词很谦逊,是我喜欢的类型。他说,不只是谦逊,是谦卑。我说,有卑吗?我觉得谦逊与骄傲就是一墙之隔,因为懂的越多才越觉得自己渺小。他说有,我问为什么,他说你再大一点就知道了。Ok我离题了,卡尔维诺是这么谈论离题的:这是一种求生本能——躲避死亡,“如果直线是两个命定且不可避免的点之间的最短距离,则离题就可以拉长它;而如果这些离题变得如此复杂,如此交错和迂回,如此迅速,以致可以把它们自己的踪迹隐藏起来,那么,谁知道呢——说不定死亡也就找不到我们,说不定时间就会迷路,说不定我们自己就可以一直这么躲在我们不断变换的隐藏处。”这里引用的是意大利作家卡洛·莱维的话。什么是文学,这便是,一个“说不定”道出意大利文人行云流水的浪漫本质。前两年流传一个视频短片,用简洁标识对比了意、德、法、美人民的纪律观念。意大利人不守时、不遵守秩序的行为看着与我们极其相似。而意大利文人的这种自以为是又与我国经久不衰的狭隘经验主义有些雷同,这也是我们在阅读意大利时偶尔会产生亲切之感的原因吧。文人都喜欢特立独行,并且或多或少地认为世界由自己决定——我选择任何一条路都能走向我想要的归宿,我们是诗人,我们不怕孤独、贫穷,我们自给自足,在我的文学世界里,“朕即天下”。因此,文人又都会带着点狂妄。可是你、你、你、还有你、你们狂妄个什么,你们真以为自己没有抄袭便是在独创吗?卡尔维诺这么抚慰了我们这些稍微不容易满足的读者:“这是一场祸害语言的瘟疫,它体现于丧失认知能力和直接性;变成某种自动性,往往把一切的表达都简化为最通用、划一和抽象的陈套,把意义稀释,把表达力的棱角抹去,把文字与新环境碰撞所引发的火花熄掉”,“文学的功能是沟通各不相同的事物,且仅仅因为它们各不相同而沟通,非但不锉平、甚至还要锐化它们之间的差异。”面对美学,始终这样气定神闲而且毫不松口,如果他在我们这个时代,难讲他会研发出什么苹果桃子梨出来,引无数拥趸在销售点彻夜排号、翘首以盼。

技艺高超的文字匠人,手腕拙劣的表达者。

唉,让我静下心来写一本书的书评还真是困难。我发现卡尔维诺和海子的类似点。海子对诗歌、科尔维诺对小说都是有各自的执念的,海子讴歌诗歌的永生,卡尔维诺宣扬文学的无限可能。但是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采用了并不乐观的口吻。卡尔维诺的技艺无可挑剔,但是却绝对是拙劣的表达者。就像这本书里传达出来的理念,几乎让人晕倒。文字的可能性的确是无限的,当我们试图用有限的体系去解释无限的可能,矛盾就产生了,并且是不可化解的。这个事实如此悲伤,以致如此伟大的小说家都不敢直面。卡尔维诺只能说下去,尽可能地说,不要停。这本书里,每一句话都是欲言又止。就像他自己说的,离题是一种逃避死亡的技巧,而这死亡我更愿意理解为小说的死亡。当一部小说的意义被全部发掘,小说也就死了。被解决了的问题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这个逻辑实际上并不复杂。因此小说家开始编织复杂的结构,把更多错综复杂的知识网络牵扯进日益庞杂的故事。实线被涂抹成虚线,直线被扭曲成曲线。小说开始充斥模糊的象征,结构本身也被赋予意义,,语言有了速度,时间被玩弄,空间被折叠、串起。符号的每一种成分在文学中都被尽可能地开发。叙述开始背离语言学的道路,不再考虑信息接受者。写作成为一件纯粹孤独的事情。当然文字并没有迷失。走入了无人之境,并不代表迷路。故事应该是疯狂而不可解的,暗合了宇宙的终极特质。

不懂的卡尔维诺

匆忙看完了卡尔维诺的《新千年文学备忘录》因为宿舍有一个老卡迷,貌似老卡所有的书都有收藏,终于忍不住将我的“毒手”伸向了老卡。当然,一如以往我的读理论体验,总是昏昏欲睡,半懂半不懂。老卡提的:轻、快、精确、形象、繁复这几个关键词倒是记住了。感觉老卡的理论比较新颖,例如轻,以这样的点来提示文学的重要性和文学的价值,鄙人第一次见。不过想想也不出奇,这轻与重,在我看来,倒入肤浅与深刻。其它如快、形象就比较容易理解一下。书中提到好多书,都十分陌生,看来是要好好看书才行。好了,不胡诌,不然老卡迷一人一口口水,能把我淹死。09-11-24

郑重推荐这个译本

这是黄灿然翻译的,他是当代我最心仪的翻译家之一。之前也还有好几个译本,我看过两个,一个是萧天佑,一个是我不知道的从网上下载下来的版本。有的是从英文转译的,有的从意大利文直译的。这本是从英文转的,但是我觉得比萧天佑那个从意大利文直译的要出色多了。当然,这也跟黄灿然也参考了之前的人的翻译也有关系。因为卡尔维诺本身就来谈各种文体的非常微妙的特征,轻与重,快与慢,那么在这时候翻译的质量就非常重要。而黄灿然非常出色地做到了这点,无论是在描述语言的速度还是描写文字的迟滞感上,他把握的都非常到位。不过,因为这个是在学校图书馆里看的,当时想买可惜附近的书店也都没有了,记的笔记也丢在学校里了,所以不能详细对比翻译的出色了。但是请相信我,这个译本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夹叶上写着:这是本世纪最好的文学辩护书——难道文学已经上了被告庭,需要别人来为她辩护了么?

五分之八的顿悟

原帖链接:http://tinyurl.com/n59o6w=============用很快的时间看完了卡尔维诺的《新千年文学备忘录》,又译《美国讲稿》。一般来说,在很多情况下,我买书并不是为了看,而只是为了装反d。但是,卡尔维诺的书,尤其是那些我下定了决心要买的书,我是会很快看完的。这本书是在卓越买的,其起因是因为我要买老卡的另一本书《巴黎隐士》,由于当当还没有货,只好拜托有卓越账号的朋友帮我买,又由于卓越的策略是买满49元可以免运费,所以就连带着买了《备忘录》。而朋友在下好单后很HD的提醒我,《巴黎隐士》这本书是需要3-6天才能发货的,于是连带着《备忘录》这本书也要隔这么久才能发货。单子是周一下的,15日在上海进行BT疯会的时候,我接到了送书人的电话。这只能是再次验证了墨菲定律(Murphy’s Law):在我最不想它送书的时候,送书的人如期而至。幸好我当天就赶回了苏州,在晚上8点左右终于收到了这本书。=========好吧,拉拉杂杂说了那么多,就作为买书的小记。这是一本只有五个章节,126页的小书,但是它所表述的内容却是深刻的。作为一个成功的作家,卡尔维诺试图从自己对文学理解的出发并结合自身的写作经验、自身的阅读历史,为新千年(也就是21世纪)的文学定下一些规则。这些规则,在本书中并没有得到完整的体现–因为老卡本来是要写八个规则的,但是最终只是完成了五个。这五个规则只有短短的一个词作为标题,它们分别是:轻、快、精确、形象、繁复。这五个词,都各自有着其对立面:重、慢、模糊、抽象、简约。卡尔维诺一再表示,他主张一个词的同时,并不是要否定另一个作为其对立面的词。正如他所说的:因此可以说,莱奥帕尔迪,这位被我挑选来作为我赞成精确性的理据的有力反对者,到头来竟是一位有利于我的理据的重要证人……对不明确的寻找,变成了对一切繁复、拥挤、由无数粒子构成的事物的观察。这是矛盾的统一,也是每两个词不可对立、不可分割的证明。一、轻与重提到”轻”,我脑海中涌现的第一个形象就是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轻》。简单的将轻、重理解为物理上的显然太过肤浅,而即使理解为心理上的轻松和沉重也还没有达到真正理解的程度。在我的理解中,”轻”代表着一种无所依托、无所凭藉。当托马斯周旋在Teresa和Sabine之间时,当他还能拥有一个至今还令人羡慕的医生职业时,他是”重”的;而当他不得不来到小村庄隐居,当他开始享受与Teresa的两人世界时,他是”轻”的。这是一种在衣食尚能无忧的前提下,无所依托、无所凭藉得感觉。不知怎的,这一概念的对比,让我想起卡尔维诺《宇宙洪荒》中的一段:据乔治·H·达尔文先生所说,从前月亮曾经离地球很近。是海潮一点一点把它推向远方的:月亮在地球上引起的海潮使地球渐渐失去了自身的能量。(《月亮的距离》)我知道我中卡尔维诺的毒很深,只是我不知道我这样的感觉是不是一种”通感”。距离的远近折射到轻重的对比:也许是因为远处的东西在我们的眼中都会失去重量,而变得”轻”的缘故吧。提到”轻”,我脑海中还会显现怎样的形象呢?我想到的是漂浮在空中的烟云、在水中墨滴漾开而形成的浓淡不一的痕迹……二、快与慢芝诺的乌龟悖论是哲学中著名的理论。不知怎的,看到快与慢的对比,我就想到这个。要论证这个与常识显然不符的立论不是很困难,我们不仅可以从常识出发去驳斥它,更可以从对等的哲学高度去这么做。但是,很少再有别的哲学命题这么让我着迷:当我把乌龟视作一个在我面前横亘不去的困惑、障碍、阻挠时,纵然我有Achilles那样执着、坚定向前的意志,我又怎么能确认我能超过那只死乌龟?在这点上,我是悲观的,而芝诺是对的。三、精确和模糊所有的物理形象中,最最最让我着迷(没有之一)的是洛伦茨吸引子。下面的这张照片来自《混沌–开创新科学》:这是一个可以得到精确定义、精确呈现的图形,但是在某一个特定倍率下观察时,某些局部会显得异常的模糊,不过这不是不能解决的问题:只要我们有足够的耐心,对那个局部加以放大,更为精确、有序的细节会逐次呈现。四、形象和抽象写到这里,我不得不想起卡尔维诺《我们的祖先·不存在的骑士》。这位”戈尔本特拉茨和叙拉的奎尔迪韦尔尼和阿尔特里家族的阿季卢尔福·埃莫·贝尔特朗迪诺,上塞林皮亚和非斯的骑士”在我的脑海中的形象是如此的”形象”以至于我能轻易地回忆起他那近乎神话般的外表(毋宁说是盔甲)、史诗般的历程,但他回答查理大帝那斩钉截铁的一句,”因为我不存在,陛下”却让我在心中不由升起敬仰的同时,也产生了一股悸动。一个”不存在的骑士”,”凭借意志的力量,以及对我们神圣事业的忠诚”履行着他的职责。这该是一种怎样强大和无坚不摧的意志和忠诚呢?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组合:在纯粹抽象的物理存在中产生了最富有形象的当代文学形象之一。阿季卢尔福比那位分成两半的子爵和树上的男爵都来的更形象。五、繁复和简约在《希腊的神话和传说》中,忒修斯(Theseus)在阿里阿德涅公主(Ariadne)的帮助下,斩杀了困于迷宫(Labyrinth)中的半人半牛怪物Minotaur。迷宫自然是异常复杂的,否则供奉的童男童女就可以轻而易举的逃脱。而解决这个繁复的迷宫的方法也异常的简约:一团线球。公主告诉忒修斯,在他进入迷宫的时候将线球的一端系在迷宫的入口,这样在斩杀怪物后可以顺着线从容的回到起点。这是一个以极简约的方式解决极繁复问题的典范。但是故事并没有一个快乐的结局:公主并没有能和王子”从此快乐的生活在一起”(lived happily ever after)。也许这里隐隐暗示着”天际不可泄露”的玄机。==========很多朋友都认为我藏书多,看书多,其实我的藏书不过寥寥1500+本而已,而看过的书更是只有1/4不到。我很幸运,看到的书都是值得看的。也有不少朋友问我,如果要开始看外国文学应该怎么起步?我总是会给出三本书作为我的推荐:《圣经》奥维德的《变形记》斯威布的《希腊的神话和传说》所有的西方文学(包括哲学,甚至还有科学)都很少有不受这三本书影响的。看完这三本书,对整个西方文学和哲学体系都会有一个清晰地脉络。==========这不是对卡尔维诺《新千年文学备忘录》的评论,至少我觉得将我上面写的这些东西归为评论太过勉强,而只是我看完这本书后的一些感受,或者说:顿悟。

王小波评《千年备忘录》

卡尔维诺的未来千年备忘录写的很好。我一直尊敬卡尔维诺,现在更加尊敬他了。书里说到文学的各种素质,这些问题我也想过。但从他的口气来看,似乎是想说,真正的作家应该具备这些素质,在同一篇作品里,体现轻逸、迅捷、确切、易见和繁复,再加上连贯。同时做到这些,是个很了不起的目标,的确不辜负未来千年这个题目。就我个人而言,连兼备两种素质都是做不到的。假如写得繁复,就缺少了轻逸和迅捷。

大脑的奥秘

卡尔维诺,是我读过的最富有创造力的作家,最,没有之一。作家这个群体里面其实也象这个纷纭的人类社会一样能分出类别,偷窥狂、小市民、娃娃音女演员、长舌妇、高僧、盲人、钢琴师、高龄妓女等等,你能想到的标签都能找到一个作家的脸贴上去。卡尔维诺是这里面的数字家或者喜爱逻辑演绎的狂热分子。他创作的文学作品的复杂程度已经是模糊数学、解析函数(很心虚的不知道这些是不是数字的高级形式,只是举例,不要要求我太高!)的程度,他被称为后现代作家,但直到现在我仍然觉得他是未来作家,他会在更遥远的未来重新轮回成现在时知名作家。这是一本卡尔维诺死之前的最后一个作品,不是小说,是他的一个讲演稿,是他本来准备去美国一所著名大学进行几堂公开课程的讲稿,但他在演讲之前就疾病去世了,所以这是一个没有被演讲的演讲稿。这听上去本身就是一个超现实故事,因为其中还有一篇到最后也没有找到。卡尔维诺在里面讲了几个方面,他认为在未来新千年,也就是我们现在正处的时代的文学创作里将会越来越多的被实验被创作出的方面,有些预言或趋势类的意思。我对里面“轻”、“快”的两篇最有感觉。文学创作在经典文学的情节取胜之后,再多的面向了人的内心,面向了个人的体验,如何把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和外在世界进行联结并产生出打动人心的故事或感受,这需要每个作家找到自己的路,卡尔维诺在这本书里更多的谈到了技巧,写作技巧有点类似于电影里的技术变革,这在电影发展里让它保持着对于观众持续吸引力的一个重要方面。但是除了技巧之外,情感才是一个艺术作品里最本质的核心。不过对于这个方面,在讲座里是没有什么好谈的,而且这些也是不可言传的,就象一个艺术作品为什么打动观者,观者其实是很难描述出来的。卡尔维诺在他现实的创作中他对于普遍的情感,比如爱情,几乎没有怎么涉及过。想起来康开丽在过客里的那个表情,撇撇嘴,“哦,我讨厌看爱情戏了。”p.s.这是黄灿然通过英译本译出的。

语言的轻与重,现实的清与浊

读书微笔记001 002001语言的轻与重 这是卡瓦尔坎蒂一首十四行诗的开头:“女人和伶俐之心的美,/还有穿甲胄的侠义骑士;/鸟的歌唱和爱的细语;/在海上疾驶的明亮的船;//破晓时分清新的空气/和无风时飘落的白雪;/水流和长满鲜花的草地;/金、银和青金石的饰物”。卡尔维诺留意到,但丁在《炼狱篇》中把第六句“和无风时飘落的白雪”稍作修改,变成了“犹如无风时白雪飘落山中”。看起来几乎一样,却是轻与重的区别,而决定这个区别的主要是第一个词。“和”把白雪和其他景色并置,一系列意象犹如世界各种美的目录;“犹如”把整个风景纳入一个隐喻的框架,这个框架里有具体的现实,比喻火雨下的地域风景。卡瓦尔坎蒂使事物飘移;但丁则通过“犹如”,赋予轻的事物以重量。卡尔维诺总结说,数百年来文学中有两种对立的传统。一种试图把语言变成无重量的元素,像云漂浮在事物上空;另一种则试图赋予语言以重量、密度,以及事物、形体和感觉的具体性。这个对立,就是轻与重的对立。(我有个小小的问题:这个传统只有数百年?他是从卡瓦尔坎蒂和但丁开始算起的。)002 现实的清与浊卡尔维诺谈到的两种文学传统,其实可以在其他地方找到对应。《纽约时报》对赵大勇的《废城》的影评,一开始就指出纪录片有两种传统:一种是解释世界的,把混沌的经验编织为连贯的故事或者雄辩的论证,这是美国当今的主流;另一种是探索世界的,与其说是阐释生活,不如说是呈现生活的肌理。而《废城》,尽管也涵盖遗弃儿童、婚姻不合、贫穷和宗教迫害等等主题,但它并非关于悲伤和迫害的编年史,而是日常生活的微型史诗。《纽约时报》进一步把赵大勇比作托马斯•哈代。哈代的笔下,记录了19世纪在工业化冲击下的英国乡村生活,而赵大勇的镜头中,则是呈现21世纪初城市化冲击下的中国乡村生活。伟大的文学作品,包括影视作品,往往是呈现型而非解释型的多种可能性、多种解释、多种层面被呈现出来。之所以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因为现实更接近浑浊,而非清晰。从这个角度看,解释型的《阿凡达》很不伟大。因为《阿凡达》太清晰,或者用卡尔维诺的话来说——太重。

存在于现实之外

读卡尔维诺的书大概是永远不会缺乏奇遇和惊喜的。第一次读《看不见的城市》,就有一种瞬间击中心怀的感觉,原来文学可以这样,在现实之外还可以去探索更加微妙的存在,宇宙,时间空间,循环不可寻的想象世界,还有被现实生活压抑久了之后的那种突然释怀了的快感。如果日常的沟通,是为了在不同的话语之间寻找共同点,那么文学的意义就在于现实之外寻求差异,并不断锐化这种差异,这也是恪守书面语言的真正旨趣。读过这本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上次提到的时候,又再次把卡尔维诺放到心里的首要位置。毛姆和黑塞带给我的是灵魂深处的东西,而卡尔维诺永远是惊喜,永远都能颠覆我对世界的想象。《新千年文学备忘录》差不多反映了卡尔维诺的文学观点,也是他创作的根基,虽然在美国的演讲还没有完成他开始的打算就因病去世了,但是还是能从这些看出卡尔维诺的创作思路。可能性是卡尔维诺永远在追寻的东西,这也是他吸引我的最终原因。在这个语言日益同质化的时代,文学的意义在于锐化差异。卡尔维诺带来的始终是差异,他用自己奇幻的想象,追寻现实之外的另一种存在。我印象中很深的一个是,他提出的“时间零”概念,概念本身很吸引,而他举的例子也是恰到好处,卡尔维诺企图发现的是我们忽视的。“轻”,“快”,“精确”,'繁复",这些看似各自矛盾的概念,其实可以通过文学的创作表达到极致,而我们传统上所追寻的片面的矛盾的某一个面,体现的正是一种对框架的依附。而卡尔维诺就是这个框架之外的人,他始终以另一种角度去探索常人忽视的另一半。就像在《看不见的城市》里,他所提出的另一个观点,两点之间线段的距离并不是最短的,在他创造的这个城市,最短的距离存在于弯弯曲曲的曲线之间。现实给我们带来的到底是什么?也许从一个方面去考量,现实所代表的不过是琐碎,无聊的重复,还有无数歇斯底里的挣扎,突破牢笼之外,每一个人都在追寻着独特的存在。而卡尔维诺大概就是存在于现实之外的那个忠实的守门人。

应该像鸟儿那样轻,而不是像羽毛。

茨威格的两部短篇小说,"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和"一个女人一生中的24小时",是在我有限的阅读经历里第一时间想起的、用轻的形式去追求重的本质的作品。两部本质都是回忆的作品,让人看见了卡尔维诺所推崇的"轻"的力量。"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如题,不过是一封信。初见标题的那个刹那,我在想是多么丰富的内容才能把一封信写成一本小书的篇幅,而一份包含如此多张纸如此厚度的信,要怎样塞进邮筒里,投递到终点?阅读的过程里,你会发现茨威格,或者说这个女人的叙述是如此的轻:她分明懂得在这场爱情角力中自身的卑微。她谦逊到几乎轻贱的语气,她愿为草芥的绝望与自弃,让人觉得这封信多少有点索然:她没有上门讨债、咄咄逼人的怨气与嚣张,尽管她完全有这么做的资格。她轻到让你觉得无所谓,无所谓到让你觉得花时间读完她的绝笔甚至都是在浪费时间。在对于一封信来说的冗长篇幅里,她平淡的讲述一直在趋近读者兴致的极值。阅读的过程里,我时刻觉得自己在被推着迫近这样的临界点:当她笔下再一次蹦出下一个意趣阑珊的词或者句的时候,我就会下定决心把这本书丢开。但事实是,我没有丢开,我读完了。并且不止一遍。这其实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故事。有了个开头,结尾就躺在那里昭然若揭。这更是个谈不上壮阔的故事:它只是一封轻到用两根烟的时间就可以读完,然后挥挥手就消散的信。作家的风流和薄幸让这封信变得越发的轻。可就是这种轻,却像一只拴在读者脚踝上的秤砣,让你牢牢扎根在这个故事被叙述的语境里。它是这么轻,轻到几乎没有投递的必要。它又是那么重,重到某天不经意打开邮筒,命运可能已经戏谑地把它塞进我们任何一个人的邮箱。其实我们无法想像但又完全可以想像,如果给这封信穿上另一身衣裳:精准的描写,磅礴的铺陈,澎湃的情绪,那么相对应的,这封信背后勾勒出的女人的形象,陡然间就会变得多么虚假多么苍白。语言本身的轻,情节的轻,结构的轻,这种种的轻堆叠在一起,却垒出了惊人的重。就像御风而行的鲲鹏,越重的东西往往需要借着最轻的甚至是几乎为无的力量才能达到某种高度。回忆不过是须臾的事。可就是借着这种无需浪费一兵一卒的巧劲,我们才看见了爱情以及生活本身所具备的那种足以让人血肉模糊的重量。相对应的,在"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中,茨威格看起来并不是一位快节奏的作家:在"一个女人一生中的24小时"里看来也不是。还记得在"24小时"里茨威格对一双手做出的极其细致但同时也略显花哨的描写。我不认为回忆会是这样巨细靡遗的。再深刻的经历都会被时间风化成干瘪粗糙的存在,最终只会有某些细节一直在脑海里闪耀:从这个角度来说,回忆又应该是这样巨细靡遗毫厘不差的。就像卡尔维诺说的,文本的任何一种价值,轻或重,快或慢,是不分优劣且不互相矛盾的。我对此的理解是,正是这些独立价值在各种语境里的不断重组才保持了文学的生命力,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价值重组所具有的灵活性和流动性,才形成了风格、流派等等这些无法机械用时代或地域去考量的指标。我非常喜欢卡尔维诺在这本书里对"轻"这个概念的阐释,虽然我不敢说我完全抓到了他想要表达的复杂的内核。但他所说的,延展开来,不仅仅是文学的思想,更是一种普遍的哲学,并且这种哲学在我们的文化里其实也由来已久:就像前面我所举的鲲鹏的例子。当卡尔维诺谈起卡夫卡的"煤桶骑士"时,我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倒影就是庄周。用最轻的力去对抗最沉重的形体,以便达到"逍遥游"。我想,这种举重若轻,大概不管在哪种文化里,用哪种载体表现,对于一直存活在压力之下的人类而言都是极具魅力的。最后引用卡尔维诺在"轻"这一章节里援引保罗瓦莱里的一句话作结:"应该像鸟儿那样轻,而不是像羽毛。"有一种轻,也许可以和质量无关。

“物理速度”与“精神速度”

“速度”是我们日常生活中常用的一个词。在现时代的生活中,“速度”已经不单纯是一个名词,它常常被当做一个动词来使用。于是就有这样的场景:当我们觉得某人慢腾腾的时候,会带着急切的口气说:“你速度!”——“速度”本身带有一种力量,加速人们迟缓的行动。然而,在卡尔维诺那里,“速度”是可以分解的。它被分解为两个部分:“物理速度”和“精神速度”。这两者之间有着非常不同的特点:“物理速度”是指向外部的,是一味求快的,它意味着效率的提高、利益的扩大、竞争的取胜、产量的猛增等等。总之,“物理速度”有着鲜明的功利主义(使用“功利主义”并非含有贬义)倾向,在追求功利的过程中,如果“物理速度”滞后,必然会导致惨重的失败。“精神速度”则不然。它是指向内部、指向自身的。如果说“物理速度”的加快是达到某种功利性目的的手段,那么“精神速度”则是无目的性的,如果一定要说它有目的,那么它本身就是目的。正如卡尔维诺说得那样:“精神速度是不可计算的,且拒绝比较和竞争;它也不能从历史角度展示它的结果。精神速度的价值,在于它自身的价值,在于它赋予任何对这种东西特别敏感的人以快乐,而不在于它可以带来任何实际用途。”(《新千年文学备忘录》,46页,译林)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认为“精神速度”就是故意放慢了的速度呢?不是的,卡尔维诺并不是要叫我们放慢精神的速度以对抗物理速度的快。其实,“精神速度”也需要“快”,只不过这种“快”是迥异于“物理速度”之“快”的。这个“快”是一种感觉的敏捷性,是一种思考的活跃性,是对生活中的细节的精致入微的体察,是对自己脑海里美妙瞬间的及时的捕捉。正因为有了这种“快”,才能够发现”生活中“轻”的一面。倘若没有这种快,就会感觉迟钝、思维僵化、陷入纯粹的现实之中,像遇到美杜莎的头颅那样被变成一块坚硬的石头。在这些方面,卡尔维诺与昆德拉是相似的。昆德拉认为艺术的任务在于探询人类的存在,这种探寻是一种开放的游戏,是一种精神的冒险,是人对上帝的嘲笑的回应——上帝之所以嘲笑,则是因为人类在思考却又总是抓不住真理。但是在艺术中为什么要追求一种确定的真理呢?伟大的艺术永远处于“未完成”的状态,永远具有开放的格局和阔大的思考空间,永远为“精神速度”的“快”预留着活动的场地,“在里面,没有一个人拥有真理,所有人都有权被理解”(《小说的艺术》,206页,上海译文)而思维僵化的表象则是对于确定性的崇拜和对不确定性的恐惧——对“物理速度”之“快”的追求便是这种心理的体现:人人都在追求一个确定的东西,以图一劳永逸的安歇,他们惧怕被抛弃——在世俗生活中这是可以理解的,但在艺术中,按昆德拉的话说,这却是“不道德的”。因为只有在不断的探询中,才能够展现人的存在,展现人的思考,逃脱被石化的命运,而这正是艺术的使命之所在。因此,上帝的嘲笑其实是人类的无上光荣。这两种速度往往是难以协调的,它们分别成为了历史的两极,其矛盾贯穿在整个现代历史当中,关涉到人类精神的完整性问题,早在18世纪末,席勒的《审美教育书简》就已经开始对这个问题进行了探讨。时至今日,现代化的大潮已经越发凶猛,躲避是不可能的,我们也不可能让“物理速度”停歇它的脚步。那么人将怎样救赎精神的缺陷呢?也许就应该像小孩子“跳房子”那样——每一步都是轻快的,但整体仍然在朝着未来不断迈进。

2010/5/19 我们永远在词不达意地相爱

我们总是习惯用一件事物去说明另一件事物,一个符号或者替代,这样才能让别人了解我们原本想要表达的意思。似乎我们永远远无法让别人了解我们的内心真实,就算舍弃一切符号和代替,我们还需要通过语言,那么,语言就是不可替代的精确了吗?不,“语言一出口即是谎言,真相只存在于事物本身”,因此,我们依旧需要外物,如此循环,我们永远无法被理解,也永远无法去理解别人。本质上,人类是无助的,我们该怎么办?“在其他媒体都超乎想象地快速、无远弗届、高奏凯歌,且眼看就要把一切沟通都简化成单一、同质的表面的时代,文学的功能是沟通各不相同的事物,且仅仅因为它们各不相同而沟通,非但不锉平,甚至还要锐化它们之间的差异,恪守书面语言的真正旨趣。”“精神速度的价值,在于它自身的价值,在于它赋予任何对这种价值特别敏感的人以快乐而不在于它可以带来任何实际用途;它仅仅凭借自身的迅捷而传递了某种特别的东西。”写作并不能帮助我们清空,文字在代替思考,记忆在写和诉说的同时被加深,并且进行自我重建。我们最会忘记事情的本来面目,而只记得文字中的影响,记得不真实但切肤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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