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南虎网事

章节摘录

　　第一章　传说　　卢站长他们已经多次在这里出现。自县长吴平从安康市汉滨区调到镇坪开始，老虎就渐渐成了这里官场上最普遍的话题。当地官场有一个比较时髦的词——以生态促发展，简称“老虎牌”。　　2006年，镇坪林业局局长张立斌临危受命，他拖着患肝癌的病体接受了找虎任务。这只传说中的老虎一直到他去世，也没有现身。2007年年初，一个叫覃大鹏的党校干部调任镇坪林业局局长，继续寻虎。　　在县长吴平入主镇坪县政府之前，镇坪的虎缘并不比其他山区更深。1992年，在《野生动物保护法》正式实施3年后，陕两省镇坪县林业局设立野生动植物管理站（简称“动管站”），一名叫李评的教师，成了林业局动管站的工作人员，从科员到站长，都由他一人担任。　　2004年五一长假期间，李评接到了镇坪县曾家镇彭国海的电话。彭国海在电话里说，他在山上发现了一串很大的脚印。李评让彭国海先用塑料薄膜把脚印盖好。五一长假结束后，他赶往现场测量发现，这串留在泥地里的脚印直径在17—21厘米之间，初步判断应该是大型猫科动物的足迹。李评拍了照，而且还让彭国海把水泥倒在脚印里，做成了足迹模型。2004年年末，时任镇坪县林业局局长的黄新义去西安开会时，把足迹模型以及脚印照片拿给卢西荣等人辨认。几名动物专家研究后，认为脚印很像是华南虎留下的。“镇坪可能有华南虎”的消息引起了当时县委、县政府相关领导的重视，“烂草黄”从传说中慢慢走进了镇坪的官场生态。　　2005年春节过后，陕西林业厅计划展开专题调查。2005年年底，卢西荣等4名专家第一次赶赴镇坪摸底。镇坪县动管站站长李评负责接待并配合4名专家的工作。他们在镇坪待了20多天，走访群众，了解信息，并初步认定有必要在镇坪展开华南虎专项调查。随后，他们还制订了“华南虎专项调查计划”，初步预算调查经费22万元。参与调查的成员主要来自陕西省动管站、陕西省动物研究所、陕西林业勘察设计院等。调查队队长由陕西动管站副站长卢西荣担任。　　不可否认的是，这个调查队成立之初，大家还是想做一些事情。他们坚信，自己的调查会诞生若干新的成果。在2005年前后，没有人会怀疑这个良好的愿望。　　2006年5—6月，镇坪县林业局财务账户收到省林业厅分两次拨的专项调查经费，总计16万元。6月，卢西荣带领的调查队抵达镇坪，并正式展开调查。调查队来了20多人，被分成3个野外调查组及1个监督组，并分片区展开工作。卢西荣、李评被分在监督组，他们主要负责统筹、协调及应急等工作。调查队的主要工作是走访询问，上山野考的次数并不多。调查期间，调查队成员被安排在当地一家宾馆入住，两个人住一个标间，100元左右/天。调查队成员平均每天吃饭、抽烟、喝酒的费用超过500元，这些钱都是从调查经费中扣。除了吃喝、住宿，调查队专家每天还有120元的补助。安康市动管站以及镇坪县动管站下乡每天补助则只有3元。调查队上山，请当地的向导，需要50元/（人·天）。这个相对高的补助费，让文采村的农民周正龙从众多的猎人中脱颖而出，与调查队和镇坪林业局结成了紧密的合作关系。　　户西荣50岁左右，任陕西林业厅动管站副站长多年。顽固的高血压，一直是这个站长的致命软肋，据说已经影响到了他的仕途。在已经有保护处设置的前提下，动管站这个机构就有重复的嫌疑，更要命的是，这个可有可无的位置也面临着一系列的挑战，厅里面盯着站长位置的不是一个两个。在卢西荣披挂出征镇坪前，有关他的去向，在林业厅内部就有诸多说法。　　几个月后，某个说法就得到了应验，他继续当副站长，一个多年在办公室写材料的人成了他的上司。　　2007年1月8日，卢队长一行在镇坪找老虎的工作开始。一个叫李骞的年轻人，登上了舞台。他的主要任务是接待，为考察队作后勤保障。　　李骞，安康人，20世纪70年代早期出生，镇坪林业局动管站科员。他是追随妻子的脚步，从安康来到镇坪的。到镇坪之前，他是安康种子站一名职工，认识了镇坪的一个乡村女教师，为了解决两地分居的问题，从安康调到镇坪。　　李骞协同陕西林业厅华南虎调查队大展身手的时候，站长李评则成了多余的人。无事可管的李评在华南虎调查队进入镇坪期间，渐渐退居二线，大多数时间在5个小时车程外的安康家中“休假”，领取科员级别的工资。　　2007年1月8日开始，华南虎调查队其中的10多个人分成了3个小组，在镇坪找老虎。根据上一次的调查情况，调查组把重点放在了城关镇和曾家镇。　　在这支队伍中，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于晓平。于晓平原是陕西动物研究所的研究员，之前作中国国宝级稀有鸟类朱鹦研究，在圈内有较高的声誉。此后，于晓平被调到陕西师范大学生命科学院当教师，镇坪全面寻虎之后，于晓平已经做完了自己的朱鹦研究课题。传说中的镇坪华南虎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找到陕西林业厅保护处处长王万云，表达了参加调查的愿望，靠着研究朱鹦建立起来的长期关系，他轻松地成了华南虎调查组的专家队员。　　这个选择，让于晓平为自己今后的学术之路，埋下了麻烦。但至少在2007年的1月，于晓平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明智的。　　2007年1月9日、10日，陕西动物研究所的张广平所在的野外调查组在干家坪和牛头店分别花了一天的时间，但没有太大收获。1月11日左右，张广平一大早就带人去了文采村神洲湾。晚上回来特别高兴，因为他们在神洲湾一处雪地里发现了一串脚印，而且拍了照片。但因为是雪地里拍摄的图片，拍照时又没有用滤光片，照片被拷贝到笔记本电脑上时特别亮，很难判断雪的厚度以及脚印的深度。在看照片时，张广平和陕西师大的于晓平发生了分歧。于晓平发现其中一个后足脚印竟然有5个爪子痕迹，因此认定这串脚印不是华南虎的脚印；张广平则坚持认为这就是华南虎的脚印。两名专家吵红了脸，李评立即把户西荣喊来“劝架”。经过协调，于晓平决定第二天再次前往现场确认脚印。在雪地里，于晓平等人发现其中一个后足脚印内有一点泥巴，因此在照片中反映出来是5个爪子痕迹。这一串引发争吵的雪地脚印，成为日后《镇坪华南虎调查报告》中最有“说服力”的“证据”之一。　　也就是在这几天里，一直担任向导的文采村农民周正龙在和于晓平的闲聊中得到了这样一个信息——如果能拍摄到野生华南虎照片，就赚大了。于晓平从一个学者的价值观出发，告诉周正龙，奖励可能上百万元吧。这成了老虎风波的一个不经意的伏笔。目后，这个伏笔将改变整个老虎事件的走向。　　2007年1月23曰，调查队撤离镇坪返回西安消化材料。在此期间，因陕西林业厅保护处处长王万云在外学习，陕西林业厅负责与前方协调的实际项目负责人是新提拔的动管站站长周灵国。后来，王万云学习结束，返回林业厅后，立即拿回了指挥权，周灵国基本与老虎调查无缘。事后证明，正是王万云的“夺权”让周灵国与最后的麻烦擦肩而过。　　2007年2月4日，调查组成员刘文华、钟凌再次来到镇坪，他们只去了神洲湾，花了一天时间。在前后几次调查中，除走访目击证人外，调查组还收集到了虎爪、虎齿等实物。但这些实物被证实是当地村民40年前收集到的。　　最初，来自省城的客人在镇坪的开销，没有引起任何特别的关注。工作之余吃吃喝喝，洗洗脚，都被理解成合理的“工作消费”，无伤大雅。一直到一年后，账本被曝光。　　华南虎项目的麻烦，从一开始就埋下了。　　2007年2月7日，距2007年春节还有10天，考察队返回了西安。　　此后，一直到一份厚达200多页的《镇坪华南虎调查报告》出笼，他们没有再进入镇坪进行调查。　　这一天，中国体育界扶不起的阿斗——国奥队在英国上演全武行，中国队队长陈涛和队员郑涛受伤，英国巡游者队无一挂彩。对这些无论是踢球还是踢人都显得业余的人来说，类似的丢人事件已经引不起国人的热情。　　第二章　孕虎　　华南虎调查队走了，位于大巴山北坡峡谷中的镇坪也恢复了平静，但考察队在官场中引起的骚动，才刚刚开始。镇坪县委、县政府已经开始了迎接华南虎“诞生”的准备工作。　　为了证明镇坪有虎，首先须要找到确实的证据，如影像或者标本。但这一切都没有的时候，有人还是提出了操作“老虎概念”，为镇坪的经济造势。　　与学术研究不同，有没有老虎，对镇坪主政者的出牌方式有着直接的影响。由于镇坪地理位置太过偏僻，交通不便，此举也被当地人理解为是吴平县长仅有的一张政绩牌。镇坪派人将发现的证据专程送到北京，找到中国科学院解炎教授，希望他进行科学鉴定。解炎拿到包括虎爪照片在内的证据后，做出了让当地失望的结论——华南虎调查队目前掌握的所有证据，都无法证明镇坪还有野生华南虎。　　得到这个结论，镇坪方面并不死心，将老虎事件当成项目运作的努力，也在继续。陕西林业厅制作的《镇坪华南虎调查报告》在6月基本结束，并完成了修订，只须要通过学术认证。　　……

书籍目录

引子第一章　传说第二章　孕虎第三章　诞虎第四章　风乍起第五章　傅德志的标杆第六章　周正龙的底牌第七章　对掐第八章　网事第九章　娱乐第十章　精神裸奔第十一章　传媒的战争第十二章　厅长同志第十三章　网易的算盘第十四章　独角戏第十五章　闹剧第十六章　选择第十七章　灾难和窥私第十八章　转机第十九章　周老虎的效应第二十章　继续操练第二十一章　汶川挺住第二十二章　再战第二十三章　谜底之下第二十四章　无奈的司法尾声附录　华南虎风波新闻编目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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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南虎网事》说明了：在互联网时代，所有的愚蠢和欺骗，成本都会变得异常高昂。　　在“虎来了”的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们用自己最卑微的声音，让谎言现出了原形。　　周氏正龙者，秦地金州镇坪人也。正龙置彼画于深山密林中，遮掩修饰，远近数数摄之，得虎照数十副。照中虎卧于林下，双目炯炯，俨然真大虫也。归而献之县官居，官居喜，以呈上官居，州府台阁皆不疑，布之互联网，传告天下，赏正龙。网民见之，咸以为假，竞牙怒骂之，有好事者遍搜于下旧年画，果得虎照原版，多不可数，正龙之谋遂峁焉，天下皆以为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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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南虎网事》介绍了：在“虎来了”的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们用自己最卑微的声音，让谎言现出了原形。在互联网时代，所有的愚蠢和欺骗，成本都会变得异常高昂。老虎事件简单地说就是一次极端的职能部门透支信用的事件，随着事态的发展，华南虎事件也开创了草根话语利用网络影响新闻事件进程的先例，这个持续了一年多的特殊而极端的案例，必将在中国的新闻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是新闻从业人员从业训练的最佳案例，还是中国行政体系研究媒体危机公关的最佳案例。它所具有的特殊的社会特征，正在成为我们思考研究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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