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尔克法文诗》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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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
出版日期:2007-12
ISBN:9787807624783
作者:[奥] 里尔克
页数:338页

玫瑰色风帆

秋日主呵,是时候了,夏天盛极一时。把你的阴影置于日晷上,让风吹过牧场。让枝头最后的果实饱满;再给两天南方的好天气,催它们成熟,把最后的甘甜压进浓酒。谁此时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就醒来,读书,写长长的信,在林荫路上不停地徘徊,落叶纷飞。记得北岛最为推崇里尔克的这首《秋日》,并认为里尔克凭借此诗就足以跻身于20世纪最伟大的诗人的行列。里尔克一生写下了2500多首诗歌,但为人称道的也许就是那么几首,一个出色的诗人,也许往往就靠那么几首,数量并不重要,毕竟诗与小说的衡量尺度不同。用刀子打比方,诗歌好在锋刃上,小说好在质地重量造型等整体感上。当我阅读《里尔克法文诗》时,我在尝试去寻找里尔克以前带给我的感觉,但这本书带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说不出是好是坏,只是没有像里尔克以前的诗歌带给我一种更为强烈的震撼感。我还是较为喜欢他的德文诗歌。译者选辑了《玫瑰集》、《果园》、《瓦莱四行诗》、《窗》、《缴给法兰西温柔的税》五个集子,并以中法文对照的形式印行,我不懂法文,只能在中文中去探索片刻法语式的温柔。毕竟是第一次读里尔克的法文诗,有点新鲜,一种不同于德文诗的乐趣,雅致、精美、微妙的叙述。我比较喜欢《果园》这个集子,喜欢那些短诗,总觉得长诗无法维持诗歌的兴趣与张力。三十二我怎么还能识得什么是甜蜜的生活?或许通过凝视我掌心的图纹满是线条和皱纹我们在虚空里紧握,维护着这只一无所是的手。三十六既然一切都在流逝,就让我们唱一首易逝的歌;那满足我们渴念的旋律将因我们而有理由存在。歌唱那与爱情和艺术一起离我们远去的;让我们唱的比瞬息的别离更快些。三十七时常地,我们的前方灵魂之鸟在翱翔;是一个更温馨的天堂已使它保持平衡,正当我们行走在层层浓云下面。满怀悲伤,让我们受益于它热烈的敏捷这是我个人较为喜欢的几首,大概也仅仅陷于自己对诗的感觉,欠缺理性的分析。里尔克的一生都在漂泊,从布拉格到慕尼黑到巴黎到意大利的杜伊诺城堡再到瑞士的幕佐。谁此时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也许这两句概括了他一生的主题。“我不能有小屋,不能安居,我要做的就是漫游和等待”。他就是这样生活在相悖的两级:既渴望稳定又注定漂泊;既想与人交流,又独来独往,保持自身的孤独状态;既辗转于巴黎廉价的小客栈,又向往乡村别墅和自然。就是这种漂泊感让我更加喜欢里尔克的德文诗,那些诗歌更具有一种崇高凄凉的美,也许是他最为用心与最为真实的写照。法文诗带有习作的性质,兼有早期的浪漫情怀,抒情性较浓。如果将哀歌比作巨大的白色风帆,法文诗就像是玫瑰色精巧的小帆。喜欢里尔克诗歌的朋友们,可以通过这本书去重新认识一下里尔克。网上也有何家炜的译作。http://www.myrilke.com/katalog.asp?ID=4 喜欢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翻译的非完美性,以及里尔克节奏的清澈投影

有原文对照的译诗,优点之一是,除了译本之外,你还可以尝试DIY,自己琢磨译法。诗在那里,像内藏火焰的酒,译的过程是调兑,使之可以入口。比如,有一句,Ton parfum fait le tour。你读到时,轻柔温婉,犹如歌唱。配了原文,你自然会觉得,连自己吐气的那几个点,都合于音律。但交给你……你怎么译下去?我会觉得,以芬芳来代parfum,似乎轻重总是不匀,fait le tour这样旋转、起伏轻盈的语调,要摸到一个与之相配的中文短语更是困难。你愈喜欢这句话,愈找不到恰好严丝合缝的译法。 翻译本来就是以夜光杯盛威士忌,译诗更是永无止境的艰难。仅以上句诗为例,原文意思、音韵,轻缓柔滑,他种语言要寻意思相配,而口感又能氤氲缱绻如此的,就不是人力可达,有时只好怪祖宗造字,没造好适配的词。与原诗珠联壁合、意韵皆衬的翻译,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了。或者说,只要翻译,绝大多数时候,是没法完美的。推考细节的读者,或者会觉得,何老师的译文清澈有余,婉妙不足。字里行间并未浸透有诗歌味道、有文艺氛围的渊深辞藻,以至于偶尔显得朴素,与里尔克德文诗之沉郁深刻,恰成对比。但其实,在瑞士瓦莱用法语写诗时,里尔克已经身处疗养期。他说及法语时,认为那是上帝给予他的表述。可以说,《杜伊诺哀歌》的里尔克,是一个深邃、神秘、冷峻、预言家般的里尔克,而《玫瑰集》中,是一个反璞归真、坐看流水的里尔克。王小波《我的师承》认为,了不起的译诗者们给出的,是最好的文体和语言。确切的说,是再造了文体和语言。伟大的文体并非辞藻塑就——词汇有时代表意象,是庞德偶尔用来做游戏的工具。文体意味着节奏与韵律。如果细读与比照,你自然发觉,此版《里尔克法文诗》的着重点,并非把那威士忌中刻意加些鸡汤,以显得更接近中文诗。忠实语文之余,把握语句节奏与分量,不事藻饰,然后给出的结果。Une rose seule, c'est toutes les roses   et celle-ci: l'irremplaçable,   le parfait, le souple vocable   encadré par le texte des choses.      Comment jamais dire sans elle   ce que furent nos espérances,   et les tendres intermittences,   dans la partance continuelle.      一朵玫瑰,就是所有玫瑰   与她自身:不可替代的   完美,这甜蜜的词汇   被事物本身所包围。      没有她,永不知如何说出   我们的希望为何物,   还有那些温柔的间断   在持续的出发程途。 第一阕的四句中,除了第四句较长有发挥余地外,其他都是精当选词、尽可能忠实按原文节奏译出;第四句译的同样不事渲染,与上三句赞美的轻柔语调恰成一个整体。第二阕,较长的第一句同样以清澈简洁的字句译出,整体干净明快。私人以为,这样是相当忠实的尊崇了原文的节奏和语感。当然,少了译者的个人发挥,中文与法语的不同,还是会制造一些如开头所讲的缺憾:无法完美对称。马尔克斯曾经盛赞《百年孤独》的英译译者:“他把书看了一遍,然后用英文写了遍。”然而,小说究竟和诗歌不同。庞德《落叶哀蝉曲》那样照搬汉诗意象的文本,也许可以以意译来华丽发挥,无须顾及原文节奏,但里尔克的法文诗,并不纯以意象取胜。按照我极粗浅的经验,对原文语言和母语越是熟悉,翻译时的惶惑感愈重。因为,语感敏锐,便自然清楚译文与原文恢恢乎其间的细微区别,而许多时候,这些缝隙不是单纯的炼字可以弥补,因此,译的过程必然艰辛而不安……越是钟爱原作者的译者,甚至会加力施为添饰,以便能尽现原文风仪……但这是译者自己的选择:更多保留原文的意蕴与节奏,不去刻意添加一些斑斓明丽的烟花效果,使里尔克被投影到中文中的形象减少水分:这是出于尊重,或者是一种本分。是译者最古老、最纯真的传统。

何家炜和丛文两首里尔克法语诗歌翻译比较

Rose de lumière, un mur qui s'effrite -, mais, sur la pente de la colline, cette fleur qui, haute, hésite dans son geste de Proserpine Beaucoup d'ombre entre sans doute dans la sève de cette vigne; et ce trop de clarté qui trépigne au-dessus d'elle, trompe la route. 光之玫瑰,一道墙在风化——,然而,山丘的斜坡上,这朵花,婷立着,迟疑着以她冥后般的身姿。许多阴影可能进入了这棵葡萄树的汁液;而更多光芒在它上空跺着脚,迷失了道路。(何家炜的译本)光的玫瑰,一块贫瘠的坡墙 ——,但是,在通向山丘的这个斜地上,那硕大的花朵,像普洛塞尔皮娜一样踌躇犹豫似乎有很多阴影渗入了花藤的汁液里,所以,那洋溢的光芒从她上面一跃而过,以躲开那条路径。(丛文的译本)不懂法文,粗略比较外形,何的更接近原文形美,何的翻译更显示出了“光”这朵玫瑰的灵动性。原文的韵脚abab abba,好像两个翻译版本都没有兼顾到韵脚(这个比较难)。觉得何的第一段将Proserpine翻译成“冥后”,这一策略令翻译简洁舒畅,同时兼顾了两个词“haute, hésite”声效尾音的联动性,应该是一次深思熟虑的成果。而“Rose de lumière”,“光之玫瑰”显然比“光的玫瑰”好,一字之差,表现出何家炜在诗歌翻译的严谨慎虑上更为卓越。而最后两行的翻译,更倾向何译,生动活现了光芒投注在一棵树上那种丰盛的情趣。丛在此处的翻译略显突兀,让诗歌的音律节奏和意思层面上都有较大的缺憾。故,总体评价,何家炜的翻译更好。 Une rose seule, c'est toutes les roseset celle-ci: l'irremplaçable,le parfait, le souple vocableencadré par le texte des choses.Comment jamais dire sans ellece que furent nos espérances,et les tendres intermittences,dans la partance continuelle.一朵玫瑰,就是所有玫瑰与她自身:不可替代的完美,这甜蜜的词汇被事物本身所包围。没有她,永不知如何说出我们的希望为何物,还有那些温柔的间断在持续的出发程途。(何家炜的译本)一朵玫瑰,就是所有的玫瑰而它:不可替代,完美,一个灵动的词事物织成她的花边饰纹。没有她,怎么言说我们曾有的希翼以及在频频离别中那阵阵间歇的温存(丛文的译本)这首诗歌的韵脚abba abba,何的翻译似乎在兼顾韵,“不可替代的/完美,”“永不知如何说出/我们的希望为何物,”很显然是对韵脚所做出的翻译处理,所以在品读何的版本,一种流畅的节奏孕育而生,丛的翻译版本则更多注意到词语的美化上,但这似乎触犯了翻译的“信”(我只能猜测),或者说在专注点上用错了劲道。因此,更倾向何译本。不过,丛的“以及在频频离别中/那阵阵间歇的温存”是很美的文笔。

何家炜你能不能把语气放得自然一些

我知道里尔克是二十世纪初的诗人,但翻译的时候没有必要用一些拗口的连词和助词,这样会伤害诗歌的节奏。我觉得很遗憾的是,你对诗歌整体节奏的把握还是不敏感的。你翻译的诗歌在字词上下了很多功夫这是可以看出来的,但字词“死”得很硬。何家炜你能不能在字词方面松软一些,先来看节奏,毕竟在该给译文短句的时候没有断,或不该断的时候断了,该颠倒的诗行没有颠倒,或不该颠倒的时候颠倒了,都对诗歌的整体性伤害很大,整体看起来不好,诗歌就看起来像二流的。当然里尔克的这些诗许多都写得不怎么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挑这些来译,难道是它们都比较短?

是风

——答谢《里尔克法文诗》的读者(原文没有标题。拙译《里尔克法文诗》中未收入。作为答谢喜爱《里尔克法文诗》的读者,谨此奉上。)我看见一对眼睛像两个孩子游荡在一座森林里。它们说:那吞噬我们的是风,是风——而我答道:我懂。我认识一位啜泣的少女,她的情人离开她有两年了,只是她轻声低语道:那是风,是风——而我答道:我懂。时常,当我在卧室里醒来像是有一根舌头在跟我说话。你!但黑夜呢喃道:是风——而我饮泣在床:我懂。JE vois deux yeux comme deux enfantserrant dans une forêt.Ils disent: qui nous mange c'est le vent, le vent, —et moi je réponds: je le sais.Je connais une fille qui pleure, son amantil-y-a deux ans s'en allait,mais elle dit tout doucement: c'estle vent, le vent, —et moi je réponds: je le sais.Souvent dans ma chambre en m'éveillantil me semble qu'une langue me parlait.Toi! mais la nuit murmure: le vent —Et je pleure dans mon lit: je le sais.

我看见一对眼睛像两个孩子,游荡在一座森林里。

我看见一对眼睛像两个孩子 游荡在一座森林里。 它们说:那吞噬我们的是风,是风—— 而我答道:我懂。

馥郁的迷宫

——《玫瑰集》译后记一位对玫瑰如此迷恋一生都在赞颂玫瑰最后又死于玫瑰的诗人,这已经成为莱内-玛利亚·里尔克的一个“玫瑰之谜”。据说他是在为一位少女采摘玫瑰时被玫瑰刺扎了的,并由此引发了白血病,也有说是他为自己采摘玫瑰的时候。还有说他在患病期间拒绝了一种至少可以止痛的治疗(麻醉药),说他就是要死于一朵玫瑰的死。如果这些言传是不确凿的,那么这样宿命的诗句他倒早已经写下:“哦我的上帝,赐予每个人他自己的死,这死亡生自每个人他自己的生命他从中得以经受苦难与爱情。”——《贫穷与死亡之书》(原诗为德文,转译自法文译本)《玫瑰集》和《果园》、《瓦莱四行诗》、《窗》等几个法文诗集写于诗人晚年,确却的说,是在1922年完成《致奥尔甫斯十四行》和《杜依诺哀歌》之后。《果园》和《瓦莱四行诗》于1926年出版,受到瓦雷里、纪德等人的好评。而另外的法文诗集都在诗人去世后发表。瑞士瓦莱州(Valais),里尔克于1921年7月在这一带的山谷中旅行。美丽的小城西艾尔(Sierre)和西翁(Sion)。到处是葡萄园。里尔克在给他的文学保护人、杜依诺城堡的主人玛丽·德·特恩-塔克席斯侯爵夫人的信里写道:“西班牙和普罗旺斯色彩奇异地混合在一起。”穆佐城堡(Muzot),距西艾尔小镇二十分钟路程。山坡。清泉。深邃的蓝天。乡村小教堂。里尔克住楼上,小卧室,窗,树林深处的小阳台。“啊,多想您也能看到!当您从山谷中走来,处处得见奇景。小花园里玫瑰已经在怒放,花园上头,古老的石头有灰色和紫色的调子,但被阳光照得金黄和褐色,又像是安达卢西亚的有些石墙。……”“但我们如何才能/做到与一朵玫瑰平等?”(《果园》第53首)里尔克歌唱的玫瑰也许从未这般真实,那是杰里科(Jerico)的玫瑰:神圣,纯洁,爱与美,激情,死亡。一些词在《玫瑰集》中处处可见:ardente(燃烧的,热烈的)/claire(明净的,明澈的)/heureuse(幸福的,幸运的)/abondante(丰富的,充裕的)/ultime(最后的,最终的)/complete(完整的,完全的)/……或可帮助理解。没有需要注释的地方。那喀索斯即Narcisse,迷恋水中自己的倒影而死,成为水仙。关于第12首和第22首,诗人在称呼玫瑰时用了“您”,有别于别的玫瑰,这可从这两首诗的内容得见。里尔克共写了四百余首法文诗,这真如他的一个法文诗集所言:《上缴法兰西温情的税》。这无论从诗人初到巴黎,在罗丹身边做秘书,学会细致观察事物的方法,还是从塞尚的绘画感染沉静的艺术创造的毅力,或从法国诗歌的象征派传统中汲取音色和内力的营养,还是从瓦雷里的一些诗作特别是《海滨墓园》受到启发写出巨作《致奥尔甫斯十四行诗》,完成《哀歌》的最后几首,……这样的题献和这种对法语诗歌创作的钟情一点都不为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些诗歌在诗人的晚年完成,无论心灵境界还是语言技巧都已到了顶峰时期,可惜译成中文的只有《果园》59首,还是从英译本(小阿普林A.Poulin,JR译)转译的。里尔克的法文诗一直没受到特别的重视。现在国外开始有些人在研究,普遍认为与他的德语诗有较大差异。比如,在语言上,诗人频繁使用无人称句,动词不定式,断句,单独的词等等。多选择简单的、日常的意象,以明澈中追求词语的原初含义,也就是在他同时期的书信中提到的Simplicité(简单,简朴,朴素)。他的法文诗少了许多“思”的成份,更注重纯粹的赞美和抒情的艺术性。有些诗就像油画一样,充满色彩的层次感,有些则听得到各种声响在交汇。有瑞士的研究者认为,里尔克的法文诗受到阿拉伯诗歌的影响。当然,里尔克读的肯定是译本,而且很可能是法文译本。从词源学上说,阿拉伯文的“诗”与希腊文的“诗”(与“创造”有关)和拉丁文的“诗”(与“虚构”有关)都不同,是相当与“认知”、“智慧”之类的意思。也许对法语语境中的阿拉伯诗歌的阅读,使里尔克从诗是“艰辛的创造性劳动”(来自罗丹的艺术理念)回到了“只是漫步于赞美的国度”(见《致奥尔甫斯十四行诗》第一部分第8首),从而创作了《果园》、《瓦莱四行诗》、《玫瑰集》、《窗》等几个优美的法文诗集。这可以从他的百余首法文诗习作得见。此外,里尔克还可能受到一些日本俳句的影响,他还写过一首,haikai,即俳句。这与日本文学艺术在巴黎的时兴有关,例如日本绘画对后期印象派的影响等。--------------这是几年前《中西诗歌》杂志发表《玫瑰集》译文时,草草写就的一个小序,凑数贴在这里。文后关于里尔克可能读过中国古诗的一段因没有确凿的根据,现在删去了。

里尔克法文诗——编者后记

编者后记我对里尔克最初的认识,源于冯至先生译的《给一个青年诗人的十封信》,懵懵懂懂之间受到一些诗的启蒙。之后,陆陆续续读了很多诗作,其中包括:《杜依诺哀歌》和《致奥尔甫斯十四行》等不朽之作。那些纷繁的意象、韵律,以及浩繁的典故,华丽而晦涩,至今印象尤为深刻。后来,我有幸采访过九叶派诗人郑敏先生,据她说,她早期的诗歌创作也受惠于里尔克,更确切地说,是通过她的老师冯至先生的推荐。自上世纪30年代以来,国内已有多种译本让我们得以从汉语里感受这位德语诗人的魅力。其中有许多功不可没的译者,在此我不再一一列举。我只想说,那些流传甚广、且被冠以诸多荣誉者,并不意味着其翻译成就最为卓著。我更愿意提及那些被人遗忘的,默默地从事翻译的人,梁宗岱先生便是其中之一,可以说是早期的开拓者之一。梁宗岱曾于1924年游学欧洲,将陶渊明、王维的诗译成法文,引起法国诗人瓦莱里等人的赞赏,并与之建立深厚的友谊。众所周知,里尔克与瓦莱里与交往甚密,里尔克不仅翻译瓦莱里的诗,而且他的许多重要诗作也受到瓦莱里的影响。这或许就是梁宗岱较早地接触到里尔克作品的原因吧。梁宗岱归国后不久,即于1934年出版了译诗集《一切的峰顶》,其中收入里尔克的《严重的时刻》、《这村里》、《军旗手的爱与死之歌》等诗作;之后又相继翻译了《罗丹论》,以及《老提摩斐之死》等多首诗,相继发表于四十年代抗战期间。这些译作对中国新诗产生了重要的影响,让读者领略到里尔克诗歌的深邃与独特。同一时期译介里尔克颇为丰富的还有冯至先生,他们二人的译介可以说是遥相呼应,这一点从梁宗岱为里尔克《罗丹论》(1941)所写的题记中,便可窥见一斑:“关于这位亲切可爱的诗人,只能作这简略的介绍。但我们有理由相希望,在最近的将来,冯至君讲给我们一个配得起这位大诗人的深澈详尽的描述。”他们的译作,也深深地影响了一批年轻的学院派诗人,诸如:吴兴华、陈敬容、唐湜、徐迟、叶汝琏、屠岸等,他们不仅亲自加入到译介里尔克作品的队伍中,而且其自身的诗歌创作,也深受里尔克的影响。除此之外,我还想提及法兰西学院院士程抱一先生,程先生于上世纪60年代初意外地发现,里尔克的诗与道家思想某些地方很相似,并提出了自己的独道见解。之后又于70年代在台湾出版了《与亚丁谈里尔克》一书,这本印数寥寥的译著,亦可见程先生对这位诗人的情有独钟。直到80年代,他还翻译了里尔克的《论塞尚》一文。长期以来,我们对里尔克的法语诗知之甚少。国内最早的介绍,出现在梁宗岱先生为《罗丹论》所写的《译者题记》中:“里尔克底的著作甚多,最重要的:诗集有《图画集》、《祈祷书》、《新诗集》、《莪菲士的商籁》和一本法文诗集《果园》……”之后,仅出现过一些从英文转译的诗。国内从事法语翻译、研究的人,对里尔克的关注由来已久。进入互联网时代,一个名为“汉语里尔克”的中文网站颇为引人瞩目。我约略知道有人在翻译里尔克的法文诗,而对这些诗的来历却一无所知。直到有一天,一位酷爱里尔克诗的女士,推荐给我这样一首诗:《夏日的散步女子》:“……遮阳伞下,带着一种被动的感激/她狠心作出温存的抉择:/一转眼消失在过于耀眼的光线里,/她带回那被照亮的身影。”这样的诗句,顿时让我感到耳目一新,深深地为之陶醉……后来才知道,这竟是里尔克的一首法文诗。这位译者是何许人也?经过一番寻觅,得知这首法文诗的译者是何家炜。他毕业于广州外语学院的法语专业,是一位法语科班出身的诗人。1993年,何君读大学二年级时,开始参加校园诗歌活动,读过冯至翻译的几首诗后,从此他便对里尔克发生了浓厚的兴趣。之后,他有幸进入广外图书馆梁宗岱的藏书陈列室。走进一位诗人、翻译家的丰富而奇特的精神世界:梁先生的《晚祷》,瓦雷里签名的诗论集,1912年版的兰波全集,波德莱尔的《恶之花》,梁译的王维诗稿等等……为此他感到万分景仰,同时又兴奋不已。遗憾的是,梁宗岱并没有翻译多少里尔克的作品。此时,他意识到里尔克的重要性,远非其他外国诗人所能及。或许从那时起,他就萌生了翻译里尔克法文诗的念头。1994年何君通过一个偶然机会,读到里尔克几首法文诗,令他欣喜若狂。他曾经对诗友说,这是法语这种语言“精确性和抒情性完美结合”的最佳范本之一。告别校园之后,他辗转数地,四处漂泊,却始终没有忘记这些法文诗。直到2000年秋天,他从西非某海港小城的一家摩尔人开的网吧里给远方友人写信,突然想到可以在网上搜寻里尔克的法文诗。……哦,思念的是那些在匆匆而过的时辰里没有被爱够的地方,我真想从远处向它们奉还遗忘的手势,这多余的行为!……当他读到这样的诗句时,几乎要热泪盈眶,从此便一发不可收。就这样,何家炜重新开始读里尔克的法文诗,并利用业余时间翻译,仅仅是出于感动和敬仰。根据他自己的陈述,在翻译过程中,他尽量保持原文的面貌,不求如何传神如何流畅,只求让读者能够感受到一些里尔克法文诗的魅力。功夫不负有心人,到2002年前后,共计翻译了大概140多首诗。后来,他曾在网上广泛征求意见,并进行多次修订。我与何君,曾在诗生活翻译论坛有过一点接触,但是未曾谋面。直到今年5月,在上海复旦大学中法学术会议上,才有过一面之缘。或许我们志趣不尽相同,但是我们有共同的话题,那就是法国诗歌,当然还有里尔克的法文诗。更重要的是,我想我们都深深地仰慕那些中法文化的传媒人物,如梁宗岱、盛成等前辈。在他们的感召之下,我们都各自努力着,试图将他们未竟的事业传承下去……胥 弋2007年12月于北京

费雷咏唱阿拉贡,阿拉贡咏唱里尔克

天空密布灰色的云层那儿飞过野鹅阵阵在河岸边的房屋上空向行人鸣叫着死亡之声我从窗口看见它们悲伤的歌声涌入我的生命于是我想从中我认出了莱内·玛丽亚·里尔克的歌声Le ciel était gris de nuagesIl y volait des oies sauvagesQui criaient la mort au passageAu-dessus des maisons des quaisJe les voyais par la fenêtreLeur chant triste entrait dans mon êtreEt je croyais y reconnaîtreDu Rainer Maria Rilke附注:寒夜,又听费雷(Léo Ferré)咏唱的阿拉贡(Louis Aragon)的诗《人就是这么活着的吗?》(Est-ce ainsi que les hommes vivent?),有其中一小节唱到里尔克,于是就随意译了一下,贴在这儿。这首歌太美了,这里传不上来,如有人想听,留个邮箱即奉上。

温柔的星辰——《里尔克法文诗》读后

温柔的星辰      ——《里尔克法文诗》读后      1924年的瑞士瓦莱,留给诗人赖纳•马利亚•里尔克还有整整三年光阴,习惯于颠沛流离的他住在靠近日内瓦湖畔的瓦勒山疗养院,不远之处的阳光、蓝天与碧波给了诗人莫大的安慰。但他的心却驰向穆佐城堡,那里有他业已完成的惊世之作《杜伊诺哀歌》,还有回旋在穆佐城堡周边的乡村教堂、葡萄园、缨缨绿草与玫瑰、高大而葱郁的乔木织成的温柔而宁静的乐曲。这些曾经被诗人温柔的心灵和因为饱经沧桑而羞怯但敏锐的眼睛捕捉到,和用火热的如风中烈焰般的心灵拥抱和感知的自然风景,令病中的诗人久久难忘。也许是为了缅怀最后的阳光与诗意,也许是为了纪念穆佐带给他莫大的心灵的安慰,诗人在疗养院中开始写作他久已渴望的法语诗歌,于是有了这本书,这本在技巧上精美绝伦、在结构上无懈可击的诗集。   跳跃的休止符   摆在我面前的这本粉红色的诗集,《里尔克法文诗》(吉林出版集团07年12月版,何家炜译),正是概括他在瓦莱时期写作的一本精致而动人的COLLECTION,精致是缘于里尔克对法语的娴熟运用和超脱的诗意,动人缘自于诗人对痛楚生活的委婉而诚挚的表达。很少有同时代人,即便是深受战争患难之苦的人有类似于他那样的感受。这是一个相信温柔与诗意的人,也是一个在变乱流离年代始终坚信神学与信仰的人。至少在他看来,天使与星辰一样令人生畏,因为他们是可敬、崇高,但又因为难以企及而不可触摸的。这样一个时有神来之笔的大诗人,字里行间洋溢的是因为诚挚与恳切而带来的清新脱俗,毫不造作,更没有矫饰;或者用帕斯捷尔纳克的话说,他在用“另一种语言重新上路”。   熟悉和喜爱里尔克诗歌的读者,在读完《图像集》、《新诗集》,当然还有他的颠峰之作《杜伊诺哀歌》之后,再从头来读这本诗集,可能会感觉到一丝好奇与陌生,那种早期诗作中的突兀与陡峭消失了,那种宏大而巍峨的语言秩序仿佛被诗人有意删减了;不过如果你读到其中的珠玑之作,如《果园》( Vergers)第二十六首《喷泉》,还有第十一首《丰饶角》,你便会不自主地想起《致俄尔甫斯的十四行》,事实上,里尔克在瓦莱时期,已经有意的按照自身的写作意愿与计划,换句话说,遵循时间与语言之中隐匿的“上帝”的安排,开始尝试用他的母语之外的第二语言,也是他最钟爱的法语写作短诗,弥漫在《十四行》和《果园》,甚至《玫瑰集》(LES ROSES)之中的气氛是大体相同的,它们寥阔、宁静、深远,亲切、温柔、自然,里尔克显然取消了贯穿于他大多数诗行中的诘问、繁复甚至祷告,代之以对生命课题的简短而精确的回复,以及对自然与情感的最真挚与敏感的描绘。   这是奇迹吗?毋宁说这是诗歌的春天。那是曾经被允诺的时间的沉重,在空气的流光溢彩中又回到了童年,新的语言在夜晚诞生了,它与诗人不期而遇。   我不知道人们,尤其是当今的读者会怎么看待这本理应很早就摆在我们面前的诗集,它如天竺葵一般灿烂、和风一般沉煦、早晨一般宁静、晚星一般温柔;也不知道里尔克间或沉重的心灵以及他赖以生存和感知的庞大的心脏与“树梢”一般的太阳中枢神经丛,是怎样从“勾勒”、“抒情”一跃而至“象征—造型艺术”的最高峰“与语言对话、倾听”直至“容纳整个宇宙如一个婴儿拥抱属于自己的情人宇宙”的,事实上这里面一定有突兀和停顿,但艰涩的生活并没有取消土地对诗人身体的接纳,诗人回家了,正如刚才提到的美少年阿童尼斯,他在朱庇特或者女性维纳斯的哀恸中又复活了,在赫尔墨斯的保护中又星夜返航,继续迷失在“芬芳而馥郁”的恋爱与舞蹈中。   这是语言的魔力与奇迹,也是语言曾经被允诺过的自我更新与解放,诗人只是承担了这个激进的过程。语言的胜利是精神法则的最终愈合,尽管有那令人心悸的伤口,但诗人找到了开启迷宫的“钥匙”。         获救的舌头      一个人如果得到自然的垂青与钟爱,他活在温柔的现实光环之中,他的感官因为自我陶醉和对超自然心灵的浅尝辄止而并没有因为放纵而迷乱,他会对眼前的一切说“是”,这不是简单层面上的肯定或否定,而是因为没有歧义而终结了对“是”或“非”的垄断、怀疑与否定。   但里尔克,赖纳•马利亚•里尔克生活的精神年代,教会人们必须说“否”,或者说“不!”。现代主义是与我作斗争,它排斥一切“非”我的支配地位,并允诺为胜利的“我”塑一尊铜像,我即是我即是非我既是无我又是我,”我“一旦被”非我“所否定,它便坚定不移地与一切试图吸纳并允诺进入其自身轨道的一切”非我“做斗争。   里尔克生活的时代,贵族阶层正在崩溃、瓦解和消失,像私有制的溶解、和平被战争与革命所取代、无政府主义的狂热以及马克思主义在亚洲的盛行一样,里尔克无法回避这个他所说的时代。这个俨然地位已消失或者说正在消失的文化贵族阶层,既不能与平民认同,又不能以现代主义的精神国王而自居。事实上只有极少数人做带了这一点,而里尔克在我眼中更像是普鲁斯特的化身,同样多愁善感,但又有造型艺术所必须具备的力量与均衡感,普鲁斯特因为其自身的孱弱多病无力做到这一点,同时里尔克身上还兼具马拉美与瓦雷里,甚至塞尚的影子,这种卓绝的艺术感实际上是试图用精美的艺术形式,在挽回业已消逝流亡的过去的影子。   聪明的读者马上会想到”尊严“,或者”慷慨“与”淡定“,是的,里尔克在心灵深处   一直在保护一个帝国在瓦解之前应有的庄严与辉煌,但沉寂与落寞是暴风雨中缤纷而至的落花,外在的意识形态中的”帝国“一词,与内心的”王国“是相抵触的,它们的命运大体相似,但意蕴与涵义却大相径庭。   诗人在《马尔特笔记》中用很长、大概五页的篇幅描绘了他的祖父侍从官(克里斯托夫•德特勒夫•布里格)之死,对死亡的抵制与恐惧伴随了诗人的大部分时间,尤其是一个人在流落异乡的夜晚,这种令他产生无法抵制的如变形或扭曲般的幻觉,促使他冷静观察并写作。在巴黎的夜晚,波德莱尔的令人绝望并掩卷的诗文是他最好的写照,那是对生活投以鄙夷一瞥并向周遭开火的雷霆檄文,也是如激灵一般清澈的心田之曲:   “对所有人不满,对自己也不满,我真想在黑夜的寂静与孤独中赎回自身,品味一些骄傲。我曾爱过的人们的灵魂啊,我曾歌颂过的人们的灵魂啊,使我坚强起来吧,支持我吧,让世界上的谎言和污浊的空气远离我吧,而您,主啊,我的上帝!请大发慈悲,让我创作出几行美丽的诗句,以此向我自己证明,我并非人中最卑劣者,我并不在我所轻蔑的人之下!”   这篇奇异的自我檄文收录于1910年诗人35岁时出版的《马尔特手记》,事实上,里尔克除早年在沃尔普斯威德村与雕刻家克拉拉•韦斯特霍夫同居并育有一女后,一直保持独居的状态,诗人仿佛对自己的”童贞“袒露不讳。   “睡意,我甜蜜的主,请别让我做梦,   不要在我体内交织着欢笑和泪水;   请让我弥漫扩散,只为体内的夏娃   不会带着敌意的热情走出我的肋骨。”          ——睡眠者 《缴给法兰西温柔的税》   这叫我想到了他最著名的诗句也是其代表作,在诗中,诗人俨然化身成为从容、不自知,敏捷而又困惑的”豹子“。      “强韧的脚步迈着柔软的步容,   步容在这极小的圈中旋转,   仿佛力之舞围绕着一个中心,   在中心一个伟大的意志昏眩。    ——豹 《新诗集》   里尔克一直,或者说始终在和啸然而至的“坍塌”与“死亡”的恐惧作斗争,这种不自觉的困扰也损耗了他的精力,所以他才写道:“我相信尚未言说的种种切切。我想放纵我最虔诚的情感。 惟愿我最好的精力有如嫩株,这样没有愤怒也没有畏缩; 而且如果这是傲慢,就让我傲慢”(《定时祈祷文》第七首)“你像种子自得于卑微 而对伟大者则高贵地献出自己。 在根部成长,在茎部委靡,而在稍部则有如一次复活。”(同上,第十三首)   这种抗争的无力感与困惑,仿佛一个泅渡者踏上了梅杜萨之筏,他需要休息,以及心灵   的滋养,于是诗人在后来写道:      “让我睡吧,睡吧••••••这是漫长   战斗中允诺给睡眠者的休战;         奥,临时的死亡,用甜蜜来终结我们,   是我颠峰的尺度,精确无比的深度,   我全身血液的灵薄狱,及精气之天真,   睡眠里,我根源上的恐惧也不算做恐惧。”       ——睡眠者 《缴给法兰西温柔的税》      围绕在诗人最后岁月的一个重要话题,就是对生命的依从感,与对所有激起诗人生命愉悦与虔诚感的赞叹,诗人用纯洁的语言倾诉他内心对”天真“的倾慕:         “天使们回忆着,今夜   我的心使它们歌唱••••••   一个声音,似是我的,   为深深沉寂的诱惑,         升起,终于决定   一去不复回;   温柔而无畏,   它将会融于何物?”          ——《果园》第一首         还有对光的迷恋与沉醉:      “光之玫瑰,一道墙在风化,   然而,山丘的斜坡上,   这朵花,婷婷立着,迟疑着   以她冥后般的身姿。         许多阴影可能进入了   这颗葡萄树的汁液;   而更多光芒在它上空   跺着脚,迷失了道路。”          ——《瓦莱四行诗》第三首         还有对祖先景物的记忆:      “古老的地域,塔楼依然矗立   钟声阵阵似在回忆——,   举目望去,不带忧伤,   却忧伤地显现远古的身影。         葡萄树丛里多少力气耗尽   当烈日把它们镀成金黄••••••   而远处,那些闪亮的空间   犹如我们一无所知的未来。”          ——《瓦莱四行诗》第四首            属于玫瑰的黎明         “是蝴蝶,引领着他的视觉/像一个盲人,从充满泥沼阴影的天空中/走下,像一个太阳/落入水潭,激起了万千奇异的听觉。 /那就成熟,用理智,用记忆,/用感官,/需知上帝的养料就是新鲜,/让面包浸入每一滴少女的泪水,/让时光记住一只鹰/风暴中的行进历程“(《里尔克与少女》,2004年11月作于昆明)      里尔克将他晚年的爱献给了天使与玫瑰,这是最原始的两个词,又是最容易引起歧义的两个词。在里尔克的内心世界中,天使是内心的呼唤者与倾听者,是上帝的俨然化身;玫瑰是内心矛盾而又苦涩的爱,是迟至的宁静与幸福。      “玫瑰,你哦,卓越完满的事物   无尽地忍耐   又无尽地显露,哦,头颅   长在过于缺乏甜蜜的身躯,         你无可比拟,哦,这漂泊的时日   你是至高无上的精华;   这情爱空间,我们刚刚前行   你的芬芳就萦绕。”          ——《玫瑰集》第三首      请留意”卓越“”、“忍耐”、“显露”、“芬芳”这些词,这些纷繁的想像构成或者说组合成了一幅无比华美但又悲凄的图景,诗人的幸福感来自于其最终的完成,但因为忍耐,这种幸福感是伴随着巨大的震撼与颤动展开的。         “玫瑰,姗姗来迟,长夜苦涩愿也停驻   因天体四射的光芒,   玫瑰,你猜度着夏日姐妹们   轻轻松松的全心快乐?         日复一日我看见你踌躇着   在紧系的束胸衣里,   玫瑰,一边绽放一边逆向地   模拟着死亡的缓慢。         你无穷尽的状态可使你认识到   身处一个万物皆相融的混沌中?   虚无与存在,这无法言喻的协调   我们竟一无所知。”          ——《玫瑰集》第二十三首      无法言喻,的确,这二十四首诗歌组成的《玫瑰集》,被译者何家炜放在《里尔克法文诗》的最前面,是为我们带来的里尔克赠予世人“无法言喻”的礼物,“发光的玩具”、“少女”、“奇异的声音”、“天真”、“光”、“天使的呼喊”,这是我01年初读里尔克所被吸引的种种比喻与意象,初读里尔克的读者易被其庞大的“形而上”秩序与意象的森严与林立感所迷惑,而在这本法文诗集里,即使你没有读过他的其他作品,也会被意象的洁净澄明、语言的玲珑剔透所吸引。里尔克将他最圆润和谐的诗歌献给了法语,应该是他对生活过的国度的最高敬意。如果你喜欢诗歌,同时也喜欢里尔克,请准备好心情,在一个宁静的周末夜晚,在灯光下品味这诗人最后的甘霖与佳缪,这些诗歌完全可以被称之为美丽的艺术珍品,必将绽放出眩目的光芒! 2008年11月28-29日作于广州

法文部分(非官方)勘误

第17页“dorces” 应为“forces”“dévelloppent”应为“développent”“dentres”应为“entre”第39页“our”应为“pour”第47页“compètes”应为“ complètes”第107页“oubliè”应为“oublié”第123页“pomme”应为“ pommes”第221页“traivaille”应为“travaille”第229页“auy”应为“aux”第231页“anné”应为“année”第241页“inviente”应为“invente”第267页“l'ont”应为“ l'on”第275页“a'attention”应为“d'attention”第285页“corconscris”应为“circonscris”这首诗已经在181页出现过一次了,第二次出现时居然有错字囧第317页“bátir”应为“bâtir”第325页“und”应为“une”

《里尔克法文诗》译序

1921年7月25日,里尔克在瑞士瓦莱州小城西艾尔的“美景”旅馆给他的文学保护人、杜依诺城堡的主人玛丽•冯•特恩—塔克西夫人(Marie von Thurn und Taxis)写信:“七月将逝,而我不在您的身边……然而使我远离您的,是美不胜收的瓦莱。我在这里的山谷中徜徉而行,来到了西艾尔和西翁。去年的葡萄收获之季,我第一次领略了此地美景,我曾向您讲述过这些地方在我身上产生的特殊魔力。让我再次幡然感动的是,在这个地区,我又见到了西班牙和普罗旺斯奇异地混合在一起。……”穆佐城堡距西艾尔小城二十分钟路程。山坡。清泉。深邃的蓝天。乡村小教堂,对面是葡萄园。里尔克住楼上,有一间小卧室,阳光从右边的窗照射进来,左边是一个小阳台,披盖着葱郁的树木。里尔克在信中继续写道:“啊,多想您也能看到!当您从山谷中走来,处处得见奇景。小花园里玫瑰已经在怒放,花园上头,古老的石头有灰色和紫色的调子,但被阳光照得金黄和褐色,又像是安达卢西亚的有些石墙。……”次年,里尔克的好友莱茵哈特(Werner Reinhart)为他买下了慕佐城堡,正是在这里,诗人完成了他的毕生杰作《杜依诺哀歌》和《致奥尔甫斯十四行》。1923年,也是在这里,里尔克翻译了瓦雷里的诗歌。这里是诗人最后的栖居地,1926年12月29日,里尔克死于白血病,并葬于当地的拉荣小墓园(Rarogne)。然而鲜为人知的是,从1924年到诗人谢世的最后两年多时间里,里尔克还在慕佐城堡写下了400余首法文诗,就其数量而言堪与里尔克的德文诗相当。《玫瑰集》和《果园》、《瓦莱四行诗》、《窗》、《缴给法兰西温柔的税》就是其中的几个法文诗集。里尔克在1912年开始创作的《杜依诺哀歌》第一首的开篇曾这样写道:“究竟有谁在天使的阵营里倾听,倘若我呼喊……”这一问题断断续续折磨了诗人10年之久,直到他在1922年完成了这部鸿篇巨制。到了1924年2月1日,在我们现在看到的《果园》第一首里,这个问题已经从“有谁在倾听”的绝望与孤寂中,转化成了:天使们回忆着,今夜 我的心使它们歌唱……一个声音,似是我的,为深深沉寂所诱惑, 升起,终于决定一去不复回;温柔而无畏, 它将会融于何物?以这个“似是我的”声音,这并非母语的法语,里尔克开始了他新的诗歌历程。这个声音由一颗使天使歌唱的心喷薄而出,将不再在乎有谁在倾听,它“温柔而无畏”地兀自升起在今夜的沉寂里。而对于这“似是我的”法语,里尔克一直怀着某种“亏欠”之情,他在《果园》第二十九首里写道:如果我曾冒昧地写你,借用的语言,或许是为了使用这个质朴的名字,这一直萦绕我的唯一的帝国:果园。自1902年诗人第一次来到巴黎,特别是1914年的世界大战爆发之后,日耳曼世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令这位敏感的诗人感到陌生而遥远了。直到他在慕佐城堡定居下来,在这个讲法语的地区生活着,他更是怀想起法兰西对他的影响和恩惠,他要将感激之情用他的第二母语倾吐出来。我们不要忘了,诗人初到巴黎是为了写一本关于罗丹的评论专著,他在罗丹身边耳熏目染,懂得了艺术乃是“艰辛的创造性劳动”;他也在给妻子的书信里表达过对塞尚绘画艺术的钦佩之情。在巴黎的法国国家图书馆里,里尔克长期浸淫于法国象征派诗歌的阅读,倾心于波德莱尔、魏尔伦、耶麦等诗人的作品,又与纪德、瓦雷里、罗曼•罗兰等大文豪交往密切,并翻译了他们的部分作品……尤其在1921年,在中断《杜依诺哀歌》的创作数年而陷入沉默之时,他读到了瓦雷里的《海滨墓园》之后欣喜若狂,受到了精神的启发和鼓舞,从而打破了自身的沉寂。《果园》出现在德国之后,特别是爱德华德•考洛迪(Edouard Korrodi)的评论文章发表之后,有一种批评的声音似乎要求诗人对写作这部“边缘作品”的理由和意义作出某种解释。里尔克给这位评论者的信里写道:“倘若今天我的法文诗以如此急迫的选择(亏欠我的朋友们的)出现,那是因为一连串的形势使然,才有了这样的冒险。首先,我欲以表明对我在瓦莱接受到的一切(这个地方和这里的人)的感激之情。其次,这更显著地关系到,作为一个谦逊的学生和汗颜的受恩者,我欲以向法兰西和无与伦比的巴黎表明我的感激之情,在我的人生进程和我的记忆里,法兰西和巴黎向我呈现了整个世界。”在这封信里,里尔克还特意感谢了《马尔特•劳里德斯•布里格手记》忠实的法译者莫里斯•贝茨(Maurice Betz)。《果园》和《瓦莱四行诗》于1926年在诗人在世时发表在《新法兰西杂志》上,并配有女友芭拉蒂娜•克洛索沃斯卡Baladine Klossowska(里尔克叫她“麦尔琳娜”Merline)画的一张诗人肖像。而另外的法文诗集都在诗人去世后才发表:《玫瑰集》于1927年出现在荷兰的斯托尔斯(Stols)出版社,由瓦雷里作序;《窗》也在1927年由法兰西书店(la Librairie de France)发表,配有芭拉蒂娜•克洛索沃斯卡的10张铜版画;至于《给法兰西的温柔的税》,这是一个未完成的集子,第一次公之于众是在1949年,由德国岛屿(Insel Verlag)出版社收录在六卷本《里尔克全集》“法文诗”部分中。应该加以说明的是,里尔克晚年写下的400余首法文诗有一部分为诗人的习作,除了岛屿出版社的《里尔克全集》将其悉数收录之外,单独出版发行的法文诗集唯有法国伽利玛出版社“诗歌”丛书辑录的《果园,及其他法文诗》,一共144首。译者在版本的选择上,综合参考了这两个最为权威的版本,并将原诗附录在每首译诗旁,以便懂法文的读者对照阅读,也更能体会到里尔克法文诗的魅力。本书中有几首诗重复出现:《窗》第三、四首,《缴给法兰西温柔的税》第十、十一首,以及第八首的前两节,在《果园》中已经出现过。为了尊重里尔克本人对其诗集的编排,本书未作任何删改。此外,译者在这里特别要感谢“里尔克中文网”(www.myrilke.com),网主陈宁兄在我翻译过程中给了我许多帮助,到这个网站上阅读里尔克法文诗的网友也对我的译文提出过十分珍贵的意见。何家炜 2007年12月,上海

玫瑰一朵,只是一朵

德语诗人,法语为其第二母语,死于白血病。(二)我看见你,玫瑰,微微开启的书,包含如此多的书页写有具体明晰的幸福而无人得以解读。魔法之书,向风儿敞开,闭上眼睛不能阅读... ... ,(略)(三)玫瑰,你奥,卓越完美的事物无尽地忍耐又无尽的显露,奥,头颅长在过于缺乏甜蜜的身躯,(略)(六)一朵玫瑰,就是所有玫瑰与她自身:不可替代的完美,这甜蜜的词汇被事物本身包围。(略)(十二)针对谁,玫瑰,您采用了这些刺?您过于细腻的快乐可是它迫使您变成这等武装的事体?但您用这夸张的武器防范谁呢?多少天敌我已为您除去它们可毫不惧怕这武器。恰恰相反,从夏天到秋天,您伤害了那照料您的人。--------------------------------------------以上为里尔克的法语诗。王国栋在校内断断续续的贴过他几首晦涩的象征诗,在法国文化中心初读里尔克,却只觉有丝丝初春的寒风吹来——美丽的哆嗦——阵阵震震。从第一本集子《玫瑰集》摘抄几首,略去不少。留下的,算是我的评论吧。

班门弄斧

对家炜译里尔克法语诗评头品足,于Dasha而言,无异于班门弄斧。尽管Dasha也看了些法语语法,也许依仗着词典,凭藉阅读德语里尔克的感受,也会对法语里尔克有自己的想像。这一次阅读,之前家炜也已经将Word文档email给了Dasha,只不过涎脸要了他的签名赠书,不该不认认真真再读一遍。况且,里尔克的诗,至少在Dasha眼中,是百读不厌的。读家炜译里尔克法语诗,大概也有七年光景啦。和他相识,就是因为他译里尔克法语诗。七年来,Dasha目击他将法语读了又读,将汉字搬来搬去。Dasha也目击了他在论坛上跟人掐架:有位不知是GGMM的网友兄台查了个什么“法汉在线词典”然后说“dort, pendant qu'innombrables, se touchent”句中“pendant”家炜没有译出(其实后来另有网友实在憋不住回帖告诉那位查“在线法汉”的网友,“pendant que”是while的意思)、那位网友并若干网友甚至质问家炜“bouche”(口,嘴)有“出入口,孔,穴,眼”的意思:“这‘嘴’字还是改为‘眼’字好”……Dasha只能对家炜在茫茫网络上无处觅回音的窘境感到酸楚,只能顾家炜的影以自怜。Dasha因此也替家炜跟人掐过架:http://www.myrilke.com/kritiz.asp?KritizID=73http://www.myrilke.com/kritiz.asp?KritizID=74噢,思念的是那些在匆匆而过的Ô nostalgie des lieux qui n'étaient point时辰里没有爱够的地方,assez aimés à l'heure passagère, 我真想从远处向它们奉还que je voudrais leur rendre de loin这遗忘的手势,这多余的行为!le geste oublié, l'action supplémentaire!重拾我的脚步——这次独自一人——Revenir sur mes pas, refaire doucement慢慢重塑这趟旅程,- et cette fois, seul - tel voyage, 在喷泉旁再多待一会儿,rester à la fontaine davantage,触摸这树枝,抚摸这坐凳……toucher cet arbre, caresser ce banc...这两段诗节,就是Dasha替家炜掐架时那位网友所极其不满的译文与原文。为掐架,Dasha认真翻词典阅读了法语原文,并参考了Rilke Werke. Kommentierte Ausgabe中的德语译文和A. Poulin的英语译文,然后细细品读家炜的汉语译文……除了Dasha觉得过于口语化的“再多待一会儿”(rester...davantage),Dasha根本没有对家炜译文置喙的可能。里尔克的法语诗和生前未刊行的后由岛屿出版社(Insel-Verlag)1953年出版的名为“Gedichte 1906 bis 1926”的诗集中那些德语诗,Dasha读来,宛如“清水出芙蓉”的小令。前人伍遵契说“经文古奥简朴译义求达不敢藻饰勿以俚俗病也”(见《归真要道·凡例》)。里尔克的这些诗不古奥但却简朴——历经生命的沧桑之后的归真(Vielleicht muß man alt sein, um an das alles heranreichen zu können. Ich denke es mir gut, alt zu sein.=为了能够企及这一切,或许人必得变老),铺陈哀歌、抒情商籁之后的返璞(daß in einer sehr seltenen Stunde das erste Wort eines Verses aufsteht in ihrer Mitte und aus ihnen ausgeht.=在一个异常奇特的时刻,一行诗的第一个字才有可能在回忆的中心出现、从回忆里迸发)。这些,家炜由繁入简的译笔,可以说恰到好处:里尔克原著的文字,是完美的,何须我们后来的译者自以为是地去添枝加叶、去妄度他的心意、去僭越译者的本分呢。当然,家炜的译笔目前还不能够称为完美。尤其是宗教方面的词语还有待规范:比如“教皇进入斋戒的高峰”(Combien le pape au fond de son faste),这个“高峰”显然不够宗教化;比如“去寻觅创造物,安慰她”(cherche la créature et la console),“la créature”对应的汉语在国语和合本里是“受造之物”。里尔克曾对“青年诗人”说过:Von allen meinen Büchern sind mir nur wenige unentbehrlich, und zwei sind sogar immer unter meinen Dingen, wo ich auch bin. Sie sind auch hier um mich: die Bibel, und die Bücher des großen dänischen Dichters Jens Peter Jacobsen.我所有的书中只有寥寥几本须臾不离身,有两种甚至无论我走到哪里都在我的行囊。此刻它们也在我身边:《圣经》和伟大的丹麦诗人Jens Peter Jacobsen的书。所以,愿家炜能够更进一步,“与里尔克一道阅读圣经”,最终成就自己的译作。2008年4月30日Das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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