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章节试读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4-4-1
ISBN:9787532764754
作者:[日] 三岛由纪夫
页数:402页

《春雪》的笔记-第300页

——清显觉得自已已经退居后景.自己的行为,自己的爱情早已作为死去的东西被处理了。他感到祖母和父母仿佛是在自己面前详细商量一桩殡仪的事,毫不介意他们的毎句话都会落在死者耳朵里。不,殡仪之前,仿佛早已埋葬了什么东西。于是,清显感到自己是个衰竭的死者,同时也是个遭到叱责后受伤的迷失方向的孩子。
清显一直是个孩子,优柔寡断、任性妄为、怕承担责任,他为此付出了代价。

《春雪》的笔记-第69页

今夜清显所要求的,只是聪子的美,这是前所未有的。回想起来,清显从来没有想过只是把聪子作为一个美貌女子来看待。聪子从来也不曾公开攻击过他,但他却总觉得聪子是带针的丝绸,是藏着粗糙里子的锦缎,并且不顾自己的心情如何而继续爱着自己。他只把她当作静静的对象,绝不让她躺在自己的心中。他严严实实地紧闭着心扉,不让她那只顾自身急速上升的朝阳的光芒一带批评性的锐利的光芒,从门缝里透射进来。

《春雪》的笔记-第323页

清显这才明内聪子迟到的原因,她无疑在想:与其在清澄的苦汤药似的十一月的朝阳照耀下,彼此不能交谈,莫如缩短告别的时间。在两位夫人交谈的时间里,清显担心自己落在低垂着头的聪子身上的视线,会变成热烈的注视。当然,他心里也希望是这样一种视线。
他所担心的,是过于强烈的阳光会烧灼聪子脆弱的洁白。清显知道,在这种场合下所使用的力量、所交流的感情,都必须是极其微妙的,而自己所采取的形式未免太粗鲁了。他心中油然产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感情,很想向聪子谢罪。
聪子用和服裹住的身体,从头到脚每个部位他都很熟悉。肌肤哪部分最易害羞发红,哪部分最柔软,哪个部分会像被抓住的天鹅扑翅般的顫动,他都-清二楚。哪部分最容易激起喜悦,哪部分最
容易引起悲伤,他也了如指掌。所有他了解的部分都隐约发出微光,透过衣服展现聪子的身体。可是现在,也许是心理作用的缘故吧,只有聪子用和服袖子护着的腹部周围,萌生着他所不知晓的东西。十九岁的清显缺乏对孩子的想象力:那大概是又暗又热的血和肉紧紧包起来的形而上的东西吧。
尽管如此,清显觉得从自己通向聪子体内的唯一的东西,就是那个叫“孩子”的部分,然而过不久,它将会被残酷地断送掉,两人的肉,又将变成各自永远分离的肉,而他只能万般无奈地看着这—事态发生。“孩子”毋宁说就是清显自己。他尚不具备任何力量。大家都高高兴兴地去参观游览,而他却像挨罚在家留守的孩子,他所感受到的无限胆怯、不服气、寂寞,使他全身战栗。

《春雪》的笔记-第348页

剃刀在聪子的头上精细地移动着,有时像小动物的锐利的小门牙在啃咬,有时像悠闲的草食动物用雅致的白齿在咀嚼。
头发一把一把地掉落下來,聪子有生以来未曾体味过的一种清澄明澈的冰凉渗入了她的头部。自己和宇宙相隔的那头充满微热、烦恼和忧郁的黑发被剃去了,头盖周围展现了一个新鲜而冰冷的、不曾有人触摸过的清净世界,头发剃光后,肌肤裸露,宛如涂上了一层薄荷,睐现出锐利而冰冷的部分。
头的冷气,使人联想到寒月般已死的天体肌肤直接接觚到宇宙浩气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头发恍如尘世本身,接连不断地颓落,颓落后无限地远去。
头发就是某种东西的收获。黑发可以把噎人的夏天的日光充分地吸收过来,如今黑发被剃,脱落在聪子的体外。不过,这是一种徒劳的收获。因为那样一头乌亮的黑发,脱离身体的刹那间,也变成了丑陋的头发的形骸。过去它是诚于她的肉体,如今她的内部和与美相关的东西,一无遗漏地都被扔到体外,仿佛手、脚都从人体掉落下来似的,聪子的现世在剥离……
聪子和清显的爱情会是一出悲剧,从一开始就知道。但我没料到的是,聪子会遁入空门。

《春雪》的笔记-第263页

本多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冲动,想去理解这个女子。这是种微妙的报应,如果她打算把本多当作“理解深的朋友”来对待,那么对本多来说,他理应也有既不同情也不共鸣的理解权利。

《春雪》的笔记-第117页

只是为了感情而生活,犹如迎风招展的旗帜的生活方式,说来也奇怪,使人容易逃避自然的发展趋势。因为自然的发展趋势,会给人以受到自然的牵制的感觉,而遇事总讨厌被人牵制的感情,就总想从中摆脱出来。这次,反而连自己本能的自由都要被束缚住了。

《春雪》的笔记-第361页

丑陋的侯爵儿子与优雅的侯爵儿子,形成美妙的对称。
“妖怪”对清显的试图接近,表示了一种充满无比亲切感的完全拒绝。但是,清显由于被拒绝,也接触到了一种渐渐逼近的无比的优雅。
从附近的射箭场传来了发射箭的干脆而清晰的弦音,仿佛凝结在严冬的风里。还传来了比着缓和的,击鼓般的击中靶子的箭声。清显感到自己的心已经失去锐利的白箭翎子了。

《春雪》的笔记-第230页

大段描写我一般都懒得看,但是三岛的描述是让人舍不得跳过,太美了。
P230-P232
眼前就是大海的尽头。如此一片茫茫的大海,如此充满力量的大海,就在眼前结束。时间也罢,空间也罢,再没有什么比站在分界线上更让人感到神秘的了。一想到置身于大海和陆地如此壮丽的分界线上,心也恍如见证了从一个时代变迁到另一个时代的伟大历史瞬间。本多和清显生活着的现代,也无非就是一条退潮线。一条分界线,仅此而已。
……大海就在眼前结束。
望着波涛的尽头,这才明白那是经历了不知多么漫长岁月的努力之后,现在才在这里悲惨地结束了。在这里,环绕世界的整个海洋规模的、一个极其雄伟的企图,即将以徒劳而告终。
……尽管如此,那是一种多么恬静而优雅的挫折啊。海浪最后那小小余波的边缘,顿时失去了紊乱的感情,同平滑如镜面的濡湿了的沙滩浑然一体,水面上只留下一层浅浅的泡沫,浪身大致已经潜迹海底了。
从海面上无数将要溅开的白浪往上数,有四五重的浪头,总在同时扮演着各自的角色,不断地再重演昂扬、顶峰、崩溃、融和、退去。
粉碎的波浪,露出黄绿色的平滑的浪腹,它是一种扰乱、一种怒吼。这怒吼,渐渐地成了一种单纯的呼唤,这呼唤,终将变成呢喃细语。白色大奔马,变成白色小奔马,不久强悍的马身横队便告消失,最后只见踢起白蹄留在海岸边。
从左右粗暴地展开的扇形上,互相侵犯的两座浪头的余波,不知不觉地融人了镜面般的沙滩里。这时候,镜中的影像仍在活泼地跃动着。那里腾起的白浪,像沸开的水,映现在锐利的纵长形上,看起来像是闪闪发光的霜柱一样。
退下去的波浪的彼岸,后浪推前浪的数重浪中,没有一个是将白色平滑的背朝向这边的。无数的浪涛都咬牙切齿地向着这边汹涌而来。然而,只要把视线移向遥远的海面,就会感到刚才那些看似强有力的海岸边的波浪,实际上只不过是稀薄的、衰微的扩展之末端罢了。海色渐渐变得浓重,岸边的海的稀薄成分被浓缩,渐渐被压缩,压成浓绿色的水平线,受到无限煎熬的青,形成了一种坚硬的结晶。尽管装饰着距离和宽阔,然而这种结晶才真正是大海的本质。这种稀薄而匆忙的波涛,几经重复运动到最后,就凝结成那种青色结晶,这就是海……

《春雪》的笔记-第167页

清显因为知道聪子知晓他的信函的幼稚炫耀,觉得很受伤,并憎恨远离聪子。当听闻聪子要嫁入皇室,他的心情很有意思,看似自我感觉良好的冷漠,这样的小胜利,恰恰把清显内里的敏感、骄傲、脆弱刻画得淋漓尽致!
母亲这句话总是在清显的耳边回响。从敕许这个词的里面,他仿佛如实地听到了自己如同咬牙一般锁上金锁的响声。那扇门,在一条又宽又长的黑黢黢的长廊前方,门上挂着一把小小的却是很牢固的金锁。
清显迷离恍惚地注视着自己,自己听了父母谈论这个情况之后居然能如此泰然自若。他认识到自己是个硬骨汉,既不愤怒也不悲伤,这种认识是靠得住的。他心想:“我是个币自己想象的还要更难以受到伤害的人啊。”
过去,他觉得父母的感情是粗线条的,是疏远的。现在,他却把自己放在他们的纯正的血统中,并为此而感到高兴。他是属于伤害人的血统,而不是属于容易被人伤害的一类。
日复一日,聪子的存在距他越来越遥远,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达到遥远而不可即的世界。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涌上一股妙不可言的快感。宛如目送着水陆道场的灯笼投影在水中乘夜潮远远漂去那样,心中暗暗祈盼它尽可能远去,越远去就越发可确实证明自己的力量。

《春雪》的笔记-第173页

他宛如点燃的蜡烛,是那么明亮而炽热;然而,点燃的烛身却在渐渐消融。蜡烛熄灭以后,在黑暗中是孤独的,而它却不必担心自己的身体会再融蚀。他这才懂得孤独就是休息。

《春雪》的笔记-第89页

清显放眼望了望背后庭园的筲景。聪子这种不容分说的做法,与其说伤害了自己的自尊心,莫如说有一种淸爽的感觉,那就是用巧妙的手术刀,迅速地把这种自尊的肿瘤摘除掉。速度之快是难以觉察的,是无视自己意志的一种新鲜的快感。清显一边想“我就按聪子的意思去做吧”,一边瞥了一眼飙落的雪。雪不算特别大,不至于积雪。这些菲菲细雪,光闪闪地飘落在中之岛和红叶山上,看一眼就印在心中了。

《春雪》的笔记-第358页

只有一个相当于凌仓家亲戚的公卿华族一再主张:聪子美丽而聪明,她的脑子根本不可能会得病。然而,这反而成了为自己的血统辩护的说辞,招来别人的冷笑。
所有这一切,当然在不断地刺伤清显的心。聪子承受着公开的不名誉,而他,没有受到人们的指责,即使暗地里受了伤,也不过是一个卑怯者的烦恼而已。学友们每每谈到这件事、谈到聪子的时候,他就感到宛如在一个空气清新至极的早晨,透过二楼教室的窗口眺望严冬远山的雪,他感到那就像是聪子站在又高又远处展现她那光辉而洁白的身姿。

《春雪》的笔记-第286页

“要是发生一场大地震就好了。那样的话,我就回去拯救她吧。爆发一场大战就好了。这样的话……对了,与其这样,莫如整个国家发生一桩震撼根基的大动荡事件就好了。”
“你所说的事件,总要有人来发动的啊!”本多以同情的目光注视着这个优雅的年轻人。因为他领悟到,这种时候,挖苦和嘲笑都能成为鼓舞朋友的力量。“干脆就由你来干一场吧。”
清显脸上实实在在地露出了困惑的深色。热恋中的年轻人哪有这个闲工夫呢。
然而,本多看到自己的话再度在友人的眼睛里燃起了一瞬间的破坏之光,他被这种光迷住了,恍如目光澄澈的狼群跑过神域的黑暗。那是不足以发力的、连清显自己也无法意识到的、始于瞳眸终于瞳眸的、那狂暴的灵魂瞬间疾驰的影子……
“什么样的力量才能打开这种棘手的僵局呢?权力还是金钱?”清显自言自语地说。

《春雪》的笔记-第38页

“假使我突然不在…..”聪子这句话原来只是指自己的婚事。那天她的用意恐怕是吐露一下自己将答应这桩婚事,以此来刺探清显
的态度吧。假如像母刚才所说的,十天之后她就正式回绝了那桩婚事,那么其理由清显也是一清二楚的。那是因为聪子深深地爱着清显的缘故。
因此,清显的世界重新晴朗起来,不安情绪消失了,就如一杯清澄的水。他终于能回到这十天来自己想回却又不能回到的和平的小庭园里,可以舒舒心了。
清显感到难得的极大的幸福。这种幸福无疑来自自己的明晰的重新发现。一张被故意隐藏起来的纸牌,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全副牌齐整丫……纸牌再次变回纯粹的纸牌……给人带来一种不可名状的明晰的幸福感。
至少在眼前的这一瞬间,他成功地驱散了 “感情”的愁云。
十几岁的少年,喜欢一个人有那么复杂吗?三岛的恋爱大多都很复杂的,那个纠结,那个敏感,看着好累。

《春雪》的笔记-第230页

眼前就是大海的尽头。如此一片茫茫的大海,如此充满力量的大海,就在眼前结束。时间也罢,空间也罢,再没有什么比站在分界线上更使人感到神秘的了。一想到置身于大海和陆地如此壮丽的分界线上,心也恍如见证了从一个时代变迁到另一个时代的伟大历史瞬间。本多和清显生活着的现代,也无非就是一条退潮线、一条分界线,仅此而已。
……大海就在眼前结束。
望着波涛的尽头,这才明白那是经历了不知多么漫长岁月的努力之后,现在才在这里悲惨地结束了。在这里,环绕师姐的整个海洋规模的,一个及其雄伟的企图,即将以徒劳而告终。
   ……尽管如此,那是一种多么恬静而优雅的挫折啊。海浪最后那小小余波的边缘,顿时失去了絮乱的感情,同平滑如镜面的濡湿了的沙滩浑然一体,水面上只留下一层浅浅的泡沫,浪身大致已经潜迹海底了。
  从海面上无数将要溅开的白浪往上数,有四五重的浪头,总在同时扮演着各自的角色,不断地在重演昂扬、顶峰、崩溃、融合、退去。
  粉碎的波浪,露出黄绿色的平滑的浪腹,它是一种扰乱、一种怒吼。这怒吼,渐渐地成了一种单纯的呼唤,这呼唤,终将变成呢喃细语。白色大奔马,变成白色小奔马,不久强悍的马身横队便告消失,最后只见踢起的白蹄留在海岸边。
  从左右粗暴地展开的扇形上,互相侵犯的两座浪头的余波,不知不觉地融入了镜面般的沙滩里。这时候,镜中的影像仍在活泼地跃动着。那里腾起的白浪,像沸开的水,映现在锐利的纵长形上,看起来像是闪闪发光的霜柱一样。
退下去的波浪的彼岸,后浪推前浪的数重浪中,没有一个是将白色平滑的背朝向这边的。无数的浪涛都咬牙切齿地向着这边汹涌而来。然而,只要把视线移向遥远的海面,就会感到刚才那些看似强有力的海岸边的波浪,实际上只不过是稀薄的、衰微的扩展之末端罢了。海色渐渐变得浓重,岸边的海的稀薄成分被浓缩,渐渐被压缩,压成浓绿色的水平线,受到无限煎熬的青,形成了一种坚硬的结晶。尽管装饰着距离和宽阔,然而这种结晶才真正是大海的本质。这种稀薄而匆忙的波涛,几经重复运动到最后,就凝结成那种青色结晶,这就是海……

《春雪》的笔记-第224页

四部曲里面每部都有海,春雪里面,海是美。后面几部随着主题的变化,海洋的描述也有了很大的改变。这里夏日风光之壮丽是无与伦比的。谷地呈扇状展开,右方稻村海角和左方的饭岛,宛如同庭因的东西走向的山脊直接相连,
视野所及,天空、地面和两个海角抱拥曹的海,给人以仿佛这切都在松枝家别业领地之内的感觉。侵犯这领地的,只有自由自在飘浮的云影、偶尔掠过的鸟影,以及在海而上航行的小小船影。
因此,布满奇姿雄态的云彩的夏令,有这座扇形的谷地作观众席,宽阔的海面作舞台,人们就宛如身临乱云飞舞的剧场。侯爵指责过不同意在露天阳台上拼木片图案的设计师,还驳斥说:“船甲板不也是木片拼凑的吗? ”特别是清显,曾在这个用坚固的柚木拼成方格花纹图案的阳台上,整天整天地在观赏海上云彩的微妙变化。
那是去年夏天的事了。
如同被搅动的凝乳般的积云,凝聚在海面上空。沉痛的光,一直照射到深深的云襞的深处。这光雕出了含阴影的部分,越发显出种倔强的气氛。但是,云谷之间光线懒洋洋地沉淀其中的部分,仿佛有一个远比这个世界的时间走得更缓慢的时间在那里假寐。而凶猛云朵半边脸颊染上了阳光的部分,反而像是有一种更为迅速的、悲剧性的时间经过。无论哪个都是绝对的无人之境。所以,不论是假寐也罢、悲剧也罢,在那里都是完全同一性质的嬉戏。
凝眸观望,毫无变形,目光稍一移动,却已变形。原先是壮丽的鬃毛般的云彩,不知什么时候竟乱得恍如初醒的乱发。凝神望着,却紊乱如故,纹丝不动,一副茫然若失的样子。
是什么东西松开了?就像精神松弛了那样,瞬息之间,一度是那样的那个布满光线、绷得紧紧的、白色坚固的形态,竟完全沉溺在最糊涂的柔弱的感情中。而且是一种解放。清显看到,不久浮云又凝聚起来,给庭院投下不可思议的阴影,恍如千军万马向庭园冲了过来。这时候,沙滩和田园首先笼罩上阴影,阴影从庭园的南端一直向这边铺展过来。模仿修学院离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枫树、杨树、桐树、茶树、日本扁柏、丁香花、满天星、厚皮香树、松树、黄杨树、罗汉树等,密密麻麻地屹立在庭园的斜坡上,在此前的强烈阳光照耀下,叶尖一度闪烁着马赛克般的色彩,然而,顷刻之间也被阴影所笼罩,连蝉声也像发丧似的阴郁了。
斜阳的夕照格外的美。一到黄昏,这里所见的所有的云朵仿佛都能预感到自己不就将被染成的色彩,是红、是紫、是橙、还是淡绿。着色之前,云朵一定会由于紧张而变得苍白。

《春雪》的笔记-第27页

这边,聪子走在清显前面,沿着山路而行,她眼尖,发现了迟迟不败的龙胆花,并把它摘了下来。清显则除了枯萎的野菊花以外,什么也没有映入他的眼帘。
聪子漫不经心地弯腰摘花,她那浅蓝色和服的下摆略微叉开,使她的腰身显得丰满,这和她那苗条的身躯很不相称。清显觉得自己那透明的、孤独的脑海微微地浑浊了,就像把沉积在水底的沙子都搅得掀动起来一样,这使他多少感到有点厌恶。
聪子摘完了几株龙胆花,蓦地直起身来,望着别的地方,把尾随而来的清显挡住了。清显平素不敢望一眼聪子,如今她那悬直的鼻梁和美丽的大眼,竟如此近距离地、梦幻似的朦朦脫昽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假使我突然不在了,清少爷,你将会怎么样呢?”聪子压低嗓门快口说了一句。聪子是在暗示清显,让他结束两人暧昧不明。但清显的闹回路比别人复杂,想到的是聪子用这种手段折磨他,他也确实十好几天不舒坦。于是写了一封报复信,想要伤害聪子。从此种下恶因,一场悲剧开始。
所以说,真的不要想太多 = =

《春雪》的笔记-第33页

本多突然从正面问道:“松枝,你近来怎么搞的?我说什么,你都心不在焉。~
"哪儿的话。”清显猝不及防,含糊其辞地回答了一句。他用美丽而明亮的眼睛望了望他的朋友。被友人知道自己傲慢倒并不难为情,最怕就足被他了解自已的苦恼。
清显知道,这时他若敞开胸怀,本多就会兽葬地闯进自己的心房,这种作为无论是谁都绝对不能容许的。这么一来,清显很可能转瞬间就会失去唯一的挚友。
但是,这时候本多马上理解了清显的内心活动。他知道要继续维持他同清显的友谊,就必须舍弃卑俗的关系,不应该一不留神就触摸刚涂上油漆的墙而留下手痕。必要时,连友人的死苦也必须视而不见。特别是,倘若这是一种特殊的死苦,通过隐藏已然达成优雅的话。
这种时候,清显的眼睛便露出一种切实恳求的目光,本多甚至有些喜欢这种目光。那目光是在示意:希望让一切都停留在朦胧的美的岸边……当友谊濒临破裂边缘的冷峻状态时,当陷入以友情为谈判筹码的无情对峙时,清显第一次成了恳求着,本多成了审美的欣赏者。这才是两人暗中期望的状态,这才是人们命名为两人的友情这个东西的实质。
本多和清显,不过多深入的友情,这是两人特有的相处模式。其实清显相当任性,以这种方法维持友情,本多也是太喜欢这家伙了。

《春雪》的笔记-第26页

清显的自负心受到了损伤.聪子以其乍一看不像女子的勇气,指出那是不吉利的拘尸.无论是她那天生甜美而有张力的声音,还是那明辨事情轻重的适度爽朗,均真真切切地使她那直率的态度中显示了可以感触到的优雅.正因为这优雅像装在玻璃容器里的水果那样新鲜而水灵,清显才更为自己的踌躇而感到羞愧,并且惧怕聪子那股教育者般的力量。
清显真的是个比林黛玉还要敏感脆弱的幼稚男子。

《春雪》的笔记-第282页

这十天,他是在急切盼望的痛苦中度过的。他非常清楚这是一种报应,因为以前自己对待聪子实在太冷漠了。
参秋已渐深,红叶尚未染尽,只有樱树的红黑色叶子早已凋零。清显无意邀请朋友来玩,星期天独自一人度过就尤其难受。他时而眺望池面上的浮云投影,时而又茫然地远眺那九段的瀑布。他惊奇不已,为什么流水这样不断倾泻下来却能流之不尽呢?顺畅的流水永不休止是多么不可思议啊。他觉得这恰似自己感情的影子。
不如意的空虚心绪沉积在他的体内,某些地方是灼热的,某些地方则是冰冷的,稍微动一动身子,一股沉重的倦怠和焦躁的情绪就一起袭来,像生了病似的。他独自在宽阔的宅邸内漫步,走上了正房后面的日本扁柏林中的小径。路上偶遇老园丁在挖掘蔓藤叶已转黄的山药。
透过日本扁柏林的树梢缝隙可以窥见蔚蓝的天空,偶然从树梢
上掉下来的昨夜残留的雨滴,落在清显额上。清显感到,连着雨滴,也仿佛穿透自己的额头,带来了清晰而激烈的信息,拯救了自己疑心被人抛弃、被人遗忘的不安。尽管只需等待,尽管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不安和疑惑却在他心头来来去去,仿佛无数空虚的脚步声交叉通过十字路口,令他心慌意乱。他甚至连自己的美也忘得一干二净!

《春雪》的笔记-第367页

只剩我孤身一人了。对爱欲的渴望。对命运的诅咒。永无止境的内心彷徨。漫无目标的衷心愿望……渺小的自我陶醉。渺小的自我辩护。渺小的自我欺骗……对丧失了的时间和失去了的东西的急切怀念。年华的虚度。岁月的蹉跎。青春无情的流逝对毫无成就的人生的愤懑……一个人的房间。孤身送走的日日夜夜……绝望地与世界和人间隔离……呼唤。听不见的呼唤……表面的荣华……空虚的高贵……这就是我啊!

《春雪》的笔记-第279页 - 三七


“不知女囚犯是穿什么样的囚衣,我想穿上它,看看清少爷还爱不爱我。”
——聪子在说此番毫无道理的话的时候,不要说落泪了,眼睛里反而闪过一抹无比的喜悦,蓼科见了,不由得全身颤抖了起来。
我也终于有些理解了姑娘们的一些情绪。诶,何苦。

《春雪》的笔记-第74页

饭沼(仆役)对清显的崇拜,对他的优雅的捍卫,是个人美学的一种曲折表现。
清显的美貌、优雅、优柔寡断的性格、缺乏朴素的气质、放弃努力、富于幻想的天性、英俊潇洒、柔弱稚嫩、容易受伤的肌肤、梦幻般的长睫毛,这一切不断地背叛着饭沼往昔美好的企望。他感到这位年轻主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不断向他发出嘲笑。
这种挫折的怨恨、失败的痛苦,天长日久持续不断,便会把人的感情导向累死某种崇拜的境地。因此,每当人们说些近似非难清显的话时,饭沼就非常生气。他就是通过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无理的直觉,来理解年轻主人这种难以拯救的孤独。
清显之所以动辄就企图远离饭沼,肯定是看透了饭沼常常过多地表露出这种内心饥渴的缘故吧。

《春雪》的笔记-第272页

这个沉着的老妇人的哲学是: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安全的事物。这哲学从一开始就要求自戒,明哲保身,然而它却使她舍弃了自身的安全,把这一哲学当作冒险的借口,这是根据什么呢?蓼科不觉间变成了一种难以解释的舒畅心情的俘虏,对美貌的青年男女通过自己的穿针引线而得以幽会,自己则观望着他们那没有希望的恋爱之火越燃越旺,这使蓼科不由得涌上了—股猛烈的痛快感,哪怕因此而换来多大的危险,她也在所不辞了。

《春雪》的笔记-第342页

聪子自行把头发剃了。伯爵(她爸爸)、伯爵夫人和侯爵及侯爵夫人,却兴致勃勃地讨论假发,明知道这是虚伪,但大家却谈得很高兴的样子。
短暂的时间里,四人围绕着这种虚伪,变得和睦起来。这种场合最需要的,是如今已明白的这样一种有形的虚伪。聪子的心,谁也不在意;只有她的头发,才关系到国家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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