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难明》书评

钱包丢了、四签名和赤子之心

【2017002】前两天某亚九块九秒杀的推理小说。《长夜难明》，作者紫金陈。阅读时间：01.23。说来惭愧，紫金陈的前作，我多是通过听书节目获取的。收听的第一部作品豆瓣书名《高智商犯罪》，涉及工商所员工被绑架的那部书。该书听了好久，当时晚上插耳机听书入眠，每每醒来不知过了多少章节（懒得设定章节数和播放时长），第次日晚上便从记得的章节重新听。声明一下，这里绝非吐槽该作引人入睡。某幽睡眠较轻，按室友的话说，就是那种一点声音就醒了，然后一会儿又开始打呼噜的类型。说不好属于睡眠质量差还是没心没肺。紫金陈的其他作品，某幽改为白天听。在阅读本书之前，最为欣赏的是《坏小孩》。有人认为紫金陈的作品描写较为脸谱化，仅靠谋杀官员的噱头营销。以上观点我部分认同。一个平头百姓，运用自己掌握的专业知识谋杀犯罪官员，把司法机关耍得团团转，让人联想起侠盗，心中暗爽不已。当然，紫金陈在人物塑造方面确实可以做得更好。浙大（数学系、数理逻辑）、杭州、高栋、颜良、赵铁民等词（组）的频繁出现，作为系列作品，喜欢的人像是见到老朋友，自觉构筑那个熟悉的情境；不喜的人则认为作者想象力匮乏、情节塑造单一。谈谈紫金陈的微博，其更新不频繁。最远的记忆是其吐槽某族手机升级后丢失联系人（发微博说某族的升级提示有问题，还附图标明了自己的设计）；其次是怀疑邻居对儿童家暴，自己不想报警，发微博求助（让网友帮忙报警）；再次被困老式电梯，脱困后发博，定位是浙江省公安厅家属院（或者是浙大家属院）；然后是炒股票一段时间后回归写作，放出过本书三个章节；最近则报告本书的出版进度，宣传其他作品改编的影视作品。依上述微博大致勾画作者形象：生活在杭州，可能曾求学于浙大，长辈或亲友在省厅工作（甚至是大院长大的红三代，嘿嘿），性格比较宅，心思细腻，行动不多，脑中剧（Y）本（Y）却很多（例如听到邻居家的异常响动，进而怀疑家暴，但是考虑邻里关系，求助网友报警，自己可以作证）。本作虽改用清市、江市等代称，但是文中出现的“ 下城区、来杭散心”等表述，让人不难看出作品背景还是杭州。书中陈明章推荐了“ 贵州茅台”这只股票，想必是来源于作者前阵子炒股的经历吧。附几张图说事儿，因在阳台背光拍摄，所以下面几张图发色倾向各异，这锅我自己背。作者深受朋友圈自拍荼毒，少女口吻手到擒来。前文提到的“来杭散心”。地级市的副检察长调到县里任检察长，应该是平调吧。本书在我看来是紫金陈的转型之作。其前作多是拥有专业知识的平民(包括离职的公职人员)因亲友受到不公正对待，继而炫技谋杀。然私力救济并非正途，况且某些行为业已触犯法律。所以价值观不易被接受。本作则像是法律职业共同体及相关行业基层人员的群像，主人公不再是为了亲友复仇，而是为大学同学、留守儿童甚至毫不相关的陌生人平反，这是其职务行为，更是个人梦想与国家司法进步融为一体的践行。当年的他，风华正茂，事业有成，领导女儿青睐，本可以有光明的前程。大学同学的造访，女朋友的鼓励，让一个菜鸟检察官有了一探真相的勇气。时光流逝，同行者来了又走，身边人也劝其抽身，然而他毅然决然走了下去。他的身边有平康白雪那样粗豪的汉子，也有临近退休才敢发声的主任老吴，更有逐渐转变的律师张超。那一刻，他们不是正义的化身，不是庸碌的公职人员，他们只是小人物，是有勇气陪伴主人公前行的朋友，是平衡黑白的小小分子。让我用最简单的词句总结本书:钱包丢了、四签名、赤子之心。前者是个泪点；中间象征一种合作关系（抱歉这样命名会忽视某位女性角色的作用)；后者在文中最早出现，然而读罢掩卷，方知其重。

紫金陈的华丽转身

这样的转身未必适合老陈，但我喜欢。最早是几年前在天涯上认识老陈的。老陈在推理作家中，诡计一流，文笔一般，写作方式其实挺直男，当然不乏心思细腻的部分，但也是很直男的那种细腻，和雷米那种是完全不一样的，和同样出身浙大的曹昇就更不一样了。老陈在文中的很多幽默，懂的人会会心一笑，比如茅台，比如那句“吓死我了”，当然还有时刻不忘的对绿茶的嘲讽，地铁上美图秀秀什么的。这样的文笔特征，加上最初谋杀官员系列的一些不平之气，很容易给老陈的文字打上”屌丝爽文”的烙印。但是老陈在诡计方面确实天才，所以从谋官到推理之王，仍然吸引了一批对屌丝文并不感兴趣的读者。到无证之罪的时候，其实能感到老陈的一些转变了，没想到这本长夜难明更加朝着那个让人喜悦的方向走。老陈的诡计天才仍然在，并未消失，但是作为一个作家更重要的东西他找到了。比如谋一，诡计公认的好，但总被人说“三观不正”——比如里面对侠客替天行道的辩护，都是违反现代法制和文明的。但是，反过来说，如果主角是个拿着美国法律学位一身正气的警察，完全站在徐策的反面，一味鼓吹程序正义，对徐策进行坚定的说教，难道谋一就成了伟大作品了？我觉得不是。谋一的问题在于，老陈在文中表达的态度过于坚定了，面对这些原本复杂艰难的事情，作者的态度太过于心安理得，顺理成章。而伟大的作品往往是不那么让人舒服的，它让人思考，困惑，纠结，但是这些思考并不是廉价的，这是作者的智慧，是与读者的心灵直接对话。谋一其实可以有很多与读者深度沟通的地方，可是那时候的老陈没处理好，用片面和肤浅的说教给糊弄过去了（比如自由心证那一段），对于有些读者或许无所谓，但是对于有一定阅历和知识的读者，看到作者认真的写着“枪口可以偏离五厘米”这些，其实是自戳双目装作没看见然后为了诡计而坚持读下去的。到了现在这本推三，虽然也有偷懒的地方，比如让江阳和陈进一样得了绝症。这种设定回避了一个严肃的问题：生命和真理到底哪个重要？作为理想主义者，如果有一个机会，让你牺牲生命，去换取这个案子大白于天下，你干不干？老陈不希望他的主人公（其实是不希望他的读者）去痛苦面对这样的两难，所以直接把天平的一端从生命换成了“苟延残喘几个月的生命”，这样我们选择起来就心安理得多了。但是，读推三的时候，老陈那句简单朴素却仍能让人读出来是全文punch line的：“这十年他从来不曾掉过一滴眼泪” ，还是让人感到了一丝凛然和动容。意料之外，丢了一个钱包而已。情理之中，原来他这样度过了十年啊......再回头想想文初“2003年，江阳来到了平康县”，心真的会很痛。所谓punchline，不需要多么深刻，在整个文章中如同冰融于水，轻轻的一下，就punch中了读者的内心。在谋一里各种hard sell，生怕读者不买账的老陈，现在修炼得这么举重若轻，让人感动和高兴。这只是一个例子。推系列里整体体现出的老陈的心态，尤其是这一本，相比谋官系列，要宽容和平和很多。或许也是老陈当爹之后的变化吧。之前的几本书，让人震撼的是一个个诡计，只有这本，真正凛然的是一个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