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执著大同梦》章节试读

《千古执著大同梦》的笔记-第250页 - 九、士農工商的道德排序

商品生產市場交換﹐互通有無﹐無商不通。可是﹐商品交換≠商品生產﹐違反等價交換原則的“射利”多了﹐過了﹐理性的賤買貴賣異化成追漲殺跌的《非理性繁榮》﹐擾亂價格信號﹐破壞商品生產.農產品生產分散﹐週期長﹐天氣﹑災害等不確定性因素多﹑影響大﹐任由市場調節﹐不僅不會自動均衡﹐而且週期震蕩。穀賤傷農﹐體現在所有農產品。即便如此﹐古代政府並未大包大攬蘿蔔白菜﹐設常平倉糴糶﹐只因糧食人命關天。鹽鐵官營≠計劃經濟。商人經商當然必須有利可圖。在承認平均利潤率的基礎上抑制糧食投機“殺正商賈”暴利﹐ 圖的是桑弘羊竭力鼓吹“農商交易﹐以利本末。” 抑商≠仇富。
長期以來﹐中國古代重農抑商﹐被當成扼殺資本主義萌芽。對此﹐值得明確概念區分﹐同樣唯利是圖﹐商人≠企業家。企業家者﹐事業家也。南懷瑾解釋孔子解釋“舉而措之天下之民﹐謂之事業。”瓦特蒸汽機﹑愛迪生電燈﹑卡耐基鋼鐵﹑福特汽車﹑波音飛機﹑微軟電腦﹐謂之事業。魯班鋸﹑蒙恬筆﹑鄭國渠﹐都江堰﹐張衡渾天儀﹑地動儀﹑候風儀﹐葛洪火藥配方﹐黃道婆紡織機﹐畢昇活字印刷﹐謂之事業。看得見﹑摸得著的實業﹐重農抑商不僅不抑﹐表彰﹑弘揚﹑推廣﹐唯恐不及。整本《商君書》萬務歸壹﹐實實在在發展實業 — 古代農業社會﹐當然農業為主。 趙過代田﹐中央政府組織各地父母參觀培訓﹐全國推廣。蔡倫造紙﹐太監封侯。 軒轅駕指南車﹐南面稱帝﹗什麼時候﹐雷曼兄弟破產﹐馬多夫坐牢﹐阻礙了科技進步﹐釀成了落後挨打﹖
在道德天平上﹐四民社會﹐農﹑工謀私﹐自食其力﹔士﹑商勞心﹐ 食於人 “先憂後樂”對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憂鬱癥對應純理性﹐公﹑私兩個極端﹐遙相呼應成“士﹑ 工﹑農﹑ 商”道德排序的邏輯依據。“賤丈夫”壟斷“罔市利。人皆以為賊”。靠修齊治平的士大夫﹐抑唯利是圖的“賤丈夫”﹐關照協調農﹑工﹑商利益整體的健康發展。“賤丈夫”謀私越缺德﹐士大夫為公越道德。政府統制貨幣﹑平準物價﹑壟斷國計民生﹑抑制豪強傷天害理﹐在最發達的市場最缺德﹐有機組織興農興商＋重農抑商＝為政以德＋秉公執法的理論模式。

《千古执著大同梦》的笔记-第100页

市场经济，唯利是图，激烈竞争，优胜劣汰，推动全社会的生产发展和技术进步。亚当斯密的微观经济学，绝对真理。但是，农业社会、市场经济，价格大起大落，周期震荡，祸害商品生产和消费，大家都踮着脚看电影，谁先放下来谁看不见，需要宏观经济学，政府干预市场调节。微观经济学、宏观经济学，顾名思义，都是理性＝唯利是图的经济学，却有小我、大我之别 。前者闷头发家致富；后者放眼经济天下。前者为己，自私自利，自负盈亏；后者为公，经邦济世富国裕民。小我“有恒产者有恒心”，大我“无恒产而有恒心者，唯士为能。”可以说，微观理性越充分，越缺德，越需要大中至正的宏观理性来驾驭，以谋民之利 。
大公无私，高不可攀，虽不能至，心向往之，可欲谓之善，虽不能及，离道不远也。在这个意义上 ，陈启云批评余英时把中国传统的 儒士和 现代知识分子等同是天大的错误。”士大夫修齐治平，先忧后乐，经过斗私批修，不断超凡脱俗。“大人无己”，“毋必，毋固，毋我”，“成道就是证得无我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摩拳擦掌“贬天子”，先回家狠斗“私”字一闪念，始可发声清议。既不修身也不齐家，“心中贼”掺和着不同政见，笃定“浊议”祸国殃民。南怀瑾说“一个人没有内圣的修养功夫，却想齐家治国达到天下太平是没有可能的”！”余英时说“现代中国知识分子最缺乏的就是对自我内在的批判，只会批判别人 。”

《千古执著大同梦》的笔记-第200页 - 八、「屈民申君，屈君申天」

家家均可父慈子孝﹐“富於平等氣息和親切意味﹐”唯獨走進皇家大院﹐夫妻不夫妻﹐父子不父子﹐兄弟不兄弟﹐充盈蕩漾暴慢乖戾之氣。怎麼搞的﹖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並肩戰鬥出生入死﹐共同掙得“家天下”﹐私有財產充公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能分﹐不能賣﹐白給更不允許﹔房產（皇宮） 現金﹑﹑字畫﹑細軟等內務府管理財物﹐也無法隨意參與。夫妻恩愛成君臣﹐兄弟骨肉成主僕﹐手足之情手足無措。並且一姓繼承空頭支票千秋萬代﹐永世不得翻身。“天子不能以天下與人。”撂挑子不幹都不行。 固然﹐皇恩浩蕩皇親國戚金銀珠寶大宅門。看看今天法庭裡分家﹑離婚﹑老人去世爭房產﹑爭存折的民事糾紛側肩躡踵吧﹐朗朗乾坤﹐劉家天下﹐玄德編草鞋養老母﹐皇叔找誰說理去﹖難怪趙高勸胡亥“子無尺寸之地﹐為之奈何﹖”一句話說得同胞弟兄反目成仇。
舊知識分子總結暴秦暴亡﹐“子弟為匹夫”是罪魁禍首。 將心比心﹐實事求是﹐“家天下”名不符實﹐至有還無。名義至高無上﹐產權極賤到底。所以譚嗣同說“君亦一民也﹐且較之尋常之民而更為末也。”在這個意義上﹐封建復闢＝名正言順“維權”﹐天皇貴冑憧憬家庭成員基本人權。郡縣制＝剝奪孤家寡人天理倫常﹐換取所有其他人“家和萬事興”。這不﹐〈推恩令〉行之有效﹐勢如破竹﹐普世價值惠及王子王孫＝亡黨亡國。這不﹐玄武門之變﹐李淵全家血流成河﹐貞觀四年“是歲天下斷死罪者 29 人。” 由此可見﹐化家為國≠私有化﹐拿天下當自己家。相反﹐為國者﹐不能盡顧家﹐必須自我犧牲人之常情。也就是說﹐制度規定天子作榜樣﹐率先破私立公﹐奉獻天倫之樂。君主家不成家﹐換來億萬百姓分家析產平等﹑公平﹑有保障的經濟基礎﹐從而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從而人倫天理孔孟之道。所以﹐毛澤東推薦〈封建論〉稱“公天下之端自秦始。”因為“秦之所以革之者﹐其為制公之大者也。”《管子》更早點透﹕以天下為己任﹐猶如天地日月﹐至公無私。這道理﹐華夏文明從古說到今﹐西方沒聽說過.
天下乃皇天之天下也。陛下上為皇天子﹐下為黎庶父母﹐為天牧養元元”。“據此之公﹐無私如天地耳﹐”“無私者可置以為政”。冠冕堂皇一頂“天子”高帽﹐把中國君主“捧殺”成替天行道的總經理﹑為人民服務的活雷鋒﹐宵衣旰食﹐握髮吐哺﹐忙得沒功夫喫飯﹑睡覺了。“神農憔悴﹐堯瘦臒﹐舜黴黑﹐禹胼胝。”挽褲光腳﹐泥腿上毛全在勞動中摩擦掉光 苦差事接力棒傳遞秦始皇﹐。“天下之事無大小皆決於上﹐上至以衡石量書﹐日夜有呈﹐不中呈不得休息。”刻石立碑自我表揚﹕“皇帝之功﹐勤勞本事﹐上農除末﹐黔首富"” 49 歲﹐早早累死了。

《千古执著大同梦》的笔记-第1页 - 一、市場經濟缺德

不在地主”求田问舍，通常没有扩大土地规模﹑现代化农场经营的雄心壮志。[61] 合乎逻辑的答案是，在吃地租明显不如“依市门”的情况下，钜额商业利润和放贷收益转投土地兼并，追求的并非地租，土地买卖本身成为赚钱的生意，有些时候（当然不会所有时候），犹如当代房地产，接近甚至超过“依市门”的收益率。大胆假设：在一个不可忽视的比例上，商人兼并农人，目的是贱买贵卖，现代话“炒地皮”。古代没有企业股票 — 退可以分红，城镇房地产不火 — 退可以出租，唯耕地价格随经济发展水涨船高，进能保值昇值，退能放佃收租，急用随时变现。道理等同如今城市居民踊跃购房，或自住享受，或出租赚钱，或闲置保值，或待价而沽，比银行储蓄更积极，比股市套牢更稳妥。
商人唯利是图，买地不是为了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图的是“鬻时可以得善价”。[69] 中国北方历来有“年头歉一歉，地主圈一圈”的说法。[70]“这种情况在淮北乃至全国都是极普遍的。”[71] 为此，乾隆爷曾生气：“豫省连岁不登，凡有恒产之家往往变卖糊口。近更有於青黄不接之时，将转瞬成熟麦地贱价准卖，山西等处富户闻风赴豫，举放利债，借此准折地亩。……及遇丰年，展转增价售卖，而中州之气竟为隔省豪强兼并侵剥。”[72] 接着，嘉庆爷又生气：“直隶大名等府属30余州县，前因连年荒欠，民间地亩多用贱价出售，较丰年所值减至十倍。本处富户及外来商贾多利其价贱，广为收买。本年雨水调匀而失业之民无可耕之地，流离迁徙，情殊可怜。”
“今贵者广占荒田，贫者种植无地，富者以已所余而卖之。”[广大农民贱卖贵买，先富起来贱买贵卖。“在光景好的时候农民买回来很多土地，而在困难时候又再度失去土地。”[78]
对小生产者来说，生产条件的保持或丧失，又是取决於无数偶然的事故，并且每一种这样的事故或损失，都意味着贫乏，成为一个让高利贷寄生虫钻入的入口点。对小农民来说，一头母牛的死亡，就会使他不能按旧日的规模来重新开始他的再生产。他会因此陷落到高利贷的网中去，并且一度这样陷落，就永远也不能翻身。
“二月卖新丝，五月粜新谷”— 期货。青黄不接之际，借贷需求毫无弹性。近代“广东农户借债的，十分之三是因为疾病﹑婚丧或其他临时的费用；十分之七完全是因为食粮不足。”并且，众多分散小农，遵循同一季节周期。要买的时候全要买，要卖的时候全要卖，要借钱的时候全要借钱。资金需求和还款周期，随农业生产季节同起同落，金融成为小农经济的软肋。
相对而言，工商业经营，资金周转少受农业季节限制。富裕的资金头寸，很容易趁青黄不接，转入高利贷经营。耕地作为借贷的抵押，自然而然，演化成土地兼并。“利息是迫使自耕农走向破产的加速器。”农户一般都不愿出卖土地，而是在遇到生老病死﹑红白喜事或坏年成而缺钱时，将土地典出或活卖，资以借得部分地价的货币。但是处於困境的小农往往在契约到期时无力赎回土地。
以实在货币为起点和终点的流通形式G…G‘，最明白地表示出资本主义生产的动机就是赚钱。生产过程只是为了赚钱而不可缺少的中间环节，只是为了赚钱而必须干的倒霉事。{因此，一切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国家，都周期地患有一种狂想病，企图不用生产过程作媒介而赚到钱。}
甭管什麽主义，商业压根儿脱离生产过程“倒霉事”。经商并非买地自耕﹑买房自住﹑买衣自穿﹑买饭自食，是买进自己不需要的东西，冒卖不出高价的风险。每一单生意，都有可能蚀本（或赚得不够多），包括方向是否对头﹑核算是否精确﹑计划是否周密﹑运输是否安全﹑交货是否及时﹑下家是否拖欠等等不确定性因素，唯一确定的是眼前商品，质量﹑价格﹑数量，明明白白。预期对应风险，行动＝投机。靠贱买贵卖挣钱，以投机倒把为生。任何一单货物，或从甲地运到乙地，或秋季买进春季卖出，先付的钱＝赌注，後收的钱＝平仓，赌博＝经商的题中应有之义。
投机标的物的价格趋於上涨，证券﹑土地﹑艺术品和其他财产今天买进，明天就会昇值。这样的价格上涨速度和期望会吸引新的买主，而新的买主又能确保价格进一步上涨；更多的人又被吸引进来，又有更多的人购买，价格持续上涨。自行形成的投机风潮能够自我提供动能。[183]
既然赌博是公平效率的交易极致，市场经济越发达﹑越完善＝交易越公平﹑越效率，G…G’越发挺进G→G‘。从最原始的物物交换，到卖钱再买的商品交换；从动产到不动产；从现货到期货，到期货指数，再到指数期货；从负债经营到信用买卖，到各类金融衍生产品买空卖空，交叉对冲，计算机模型悬空组合……，一步一个脚印，随着市场经济发达成“一切东西都成了可以卖买的”，[184] G…G’中间的省略号越容易被省略成G→G‘。中国古代“循环互易”，正是今天索罗斯概括的“就像一条狗追赶自己的尾巴那样”追涨杀跌。[185] 中国古代“价随意长”，符合《经济学》定义的“财产价值的第一条守则：一样东西值多少钱取决於人们认为它值多少钱。”[186] 於是乎哉，市场经济物极必反，越深入﹑越发达﹑越完善＝商品流动性越高，交易成本越低＝是非越混淆，本末越颠倒。不是现货供求决定期货价格，而是期货价格决定现货供求；不是企业盈亏决定股票价格，而是股票价格决定企业盈亏；[187] 不是价格决定指数，而是指数决定价格；……自我实现的主观预期占据主导地位，价格丧失了反映消费需求和生产供给的客观性。价格信号失真＝调节供求的指挥棒扭曲，钱生钱“射利”搅乱生产过程“倒霉事”，把生产和消费（以使用价值为目的）的商品交换，转变成为卖而买的押宝，G→G’反客为主G…G‘，市场经济由促进生产转身祸害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