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影坛的激进阵营》书评

短促而强烈的“电通”光影

她喜欢穿蓝色的衣服，又从北平来，为此起名蓝平，到了与上海业余剧人协会签约时，她改平为苹，从此，蓝苹便成了她的艺名。　　1935年6月，这位名叫蓝苹的艺人，签约于电通影片公司并开演了第一部影片《自由神》。在影片里，她饰演了一位不起眼的小角色，在演员表中排名第六。谁都不会想到的是，这位不起眼的小角色，居然会给这个激进阵营的大部分同仁的后半生带来了变数和哀伤。只是，那时候的她已不再是蓝苹了，而是中央文革小组组长江青，这个名字的寓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当历史将她的脚步停顿在上个世纪30年代中国电影版图上，这家成立于1934年的电通影片公司虽然看起来并不那么引人瞩目，但由于它的规划者、开拓者和建设者们在建国后身份的转换而使它成为了中国电影史上最为刺目的部分。　　在它的核心角色中，几乎每个人都掷地有声，他们是司徒慧敏(前文化部副部长、电影局局长)、袁牧之（前电影局局长）、应云卫(前上海江南电影制片厂厂长)、聂耳(国歌《义勇军进行曲》作曲者)等。当然，我们自不会忘记这家电影公司还制作了那部因《义勇军进行曲》而名垂电影史的《风云儿女》，而在主流电影史的叙事里，则更强调它与左翼甚至是共产党的关联……　　臧杰所著《民国影坛的激进阵营》一书以抽丝剥茧的手法和塑群像的方式，向我们展示了那个广阔时代里汇集于这家电影公司里一群电影人悲欢离合的故事。这是一群活跃于上海霓虹灯下的“风云儿女”，他们是当时左派阵营里的异类，他们用电影传递着与青春相关、与理想相关的生命历程，完成着对国家和民族的忠贞。　　建国后，当他们成为了新中国电影界的领军人物，那段青涩岁月似乎正见证了他们过去的辉煌。只是命运总爱跟他们开玩笑，谁都不会想到的是，最后他们的命运却因跟那位并不起眼的小角色蓝苹有了瓜葛，而发生了转折。　　历史从来都是两面的，当我们透过电影人的生平去追溯曾经有的过往，我们才会深刻感受到命运的无常。陈波儿、王莹、司徒慧敏等人，在“光怪陆离”的电影世界里，书写出自己辉煌灿烂的生命篇章，而当他们在自我奋进、自我期许中走上人生高端时，他们的命运却迎来了另外的篇章。　　臧杰塑造人物，常以克制、冷峻的笔法催生着他们的生命向纵深处发展。在书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他文字里敏感而略带激昂的气息，仿佛他已经真切地回到了他所渴望的上世纪30年代。他只选择用一家小电影公司作为探究点，便轻松地向我们打开了一扇通往上个世纪30年代上海摩登的大门。那一具具鲜活的生命，透过电通影片公司的光影，散发出短促而强烈的光芒。　　这不仅是一部跟电影艺术有关的书，亦是一部向我们讲述着那个特殊时代里年轻人青春、热血和理想的书。一代电影人晦暗不清隐藏于历史褶皱里的鲜活经历，就这样清晰而准确地向我们呈现了出来。

民国影坛的一段佳话

作者/吕铭康 近日，一本名为《民国影坛的激进阵营》（中央编译出版社）的书，引起我的关注。这不仅是因我现在正在教着 《影视编导》课而感兴趣；同时，更是被此书的内容翔实、史料丰富和评析准确，所深深吸引。而作者臧杰则是1973年出生的年轻人，此书付梓于2011年，那时也才38岁，真乃后生可畏。 本书主要是介绍上世纪30年代的上海 “电通影片公司”。该公司一直是被中国电影史誉为“左翼电影的新阵地”，虽只经历了一年零八个月，但他们所拍摄的《桃李劫》、《风云儿女》、《自由神》和《都市风光》四部电影，这是民国影坛的一段佳话，给人们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作者是以电影人的命运为切入点，通过对大量珍贵史料的认真梳理和去粗取精，将“电通”的历史面目展现在大家面前，让历史现场得以逐一再现，为重新发现与认识历史提供了一种新的视角。依次着重写了袁牧之、许幸之、唐纳、陈波儿、王莹、蓝苹（即：江青）、孙师毅、司徒慧敏、应云卫、谈瑛、周伯勋、陆露明、施超、白璐、吴蔚云、吴印咸、杨霁明、陈祥兴、聂耳等电影名家。在作者的笔下，以上的许多名家都给人以栩栩如生，跃然纸上之感。且列举几例。如作为大明星、大导演的袁牧之，是“电通”最具光环的大人物，“电通”的首部电影《桃李劫》，就是他编剧并主演，在中国电影史留下了极其光辉的一页。他还主演了在青岛拍摄外景的电影《风云儿女》，并编导了电影《都市风光》。他在“电通”倒闭之后的1936年下半年，他又编导了电影《马路天使》，由赵丹等明星主演，这是他的巅峰之作，而那时他年方28岁。还有多才多艺的许幸之，他不仅参与了电影的创作，而且还创作了不少戏剧、诗歌和美术作品。既无意于繁华与绚烂，也是纠葛与是非的逃避者，在这些俗事面前，退守自我的领地似乎更为妥帖，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一个避世主义者，在民族危难的年代，甚至恰恰相反。 本书中有关唐纳和蓝苹的关系，1949年以来一直是“禁区”。关键原因是当年的蓝苹，后来已经是成为了江青。因为欲盖弥彰，只能愈加引起人们的求知欲望。尤其是在1966年开始的“十年动乱”，江青把所有当年影坛与她有过联系的许多人打入监狱，凡涉及到的书刊，都一概付之一炬。最为难能可贵的是，作者竟能把这些曾经几乎完全荡然无存的史料，挖掘了出来，并且逐一把来龙去脉理顺清晰，使人们能够了解当年唐纳与蓝苹的真实恋情。比如唐纳是如何为蓝苹而自尽未遂，而蓝苹又是怎样有所反应。尤为引人注目的是，书中还写到1985年，早已移居法国并有了妻女的唐纳，回国在北京与友人相聚时，著名剧作家黄宗江在酒过三巡后笑骂：“都因为你唐纳是罪魁祸首，要是那时候，你能留住她（蓝苹）一直跟你在一起，我们这些老朋友也不至于遭难受罪了！”并说；“果如我戏言，中国的现代史会因之有所改写吗？……”深信大家读到此处，确感意味深长而回味无穷。而作者还是实事求是地评析了当年的蓝苹，那时的她是既懂得艺术，充满了进步思想，在行为上又常常一反传统女性的常态，必定是可以成为罕物的，也必定是可爱且值得爱的。司徒慧敏在解放后历任八一电影制片厂厂长、中国电影局副局长等职，1981年盛夏，在他担任文化部副部长时来青岛疗养，我拜访他时，他就说过：“如果没有‘电通’，也就无法完成我的人生转型，我的一生很可能被定格在一个技术角色里。”而本书也正是这样介绍的。因为他是“电通”的最为关键的人物，没有他，“电通”不能从录音往电影制作转型，没有他，左翼电影阵线就会失去一个堡垒。由此，我自然更加信服此书的年轻作者。我认为特别值得关注的是，“电通”所拍摄的第二部电影《风云儿女》，编剧：田汉和夏衍，导演：许幸之，摄影：吴印咸，录音：司徒慧敏，作曲：聂耳和贺绿汀，主演：袁牧之、王人美、谈瑛、陆露明等，现在看来都是顶级的文艺大师。而片中由田汉作词、聂耳作曲的主题歌《义勇军进行曲》，现已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该片的全部外景都是在青岛拍摄。这也使得青岛开始成为著名的影视外景摄影地。本书还有一个显著特色，就是每个章节后面，都有许多注解，平均是每章20个。比如仅“袁牧之”一章就有49个注解，其中不少注解都很引人入胜，读了这些注解，也使得我兴趣盎然。可见，作者为了写作此书确实做了非同一般的精心准备。显然，他寻觅和查阅了大量弥足珍贵的电影、文化以及政治史料，有道是：“喝一口水，需要打满一缸水。”厚积薄发嘛！可以想象，他在写这本书时，周围肯定是堆满了这一摞摞史料书籍。为此我觉得，这本《民国影坛的激进阵营》很值得一读。据了解，作者臧杰是跨界批评家，2006年起在青岛主持创办良友书坊，致力于老良友文化理念传播和知识分子研究。还著有《民国美术先锋》、《天下良友》、《艺术功课》、《大师的背影》等。主编有《良友》丛书、《闲话》丛书等。

“电通”的历史面相

有关这本书的介绍:上世纪三十年代的上海曾经诞生过一群“风云儿女”，他们是艺术领域激进的“左派阵营”，是霓虹笼罩下远东第一繁华之都里的“异类”：这一群电影人会集于一间电影公司，散发出短促而又强烈的光芒，而他们后来各自的遭际却昭示着某种宿命的结局——曾经活跃于1930年代的“电通影片公司”，一直被中国电影史研究者归类为左翼电影的新阵地，作为其旗下电影音乐之一的《义勇军进行曲》，更是在多年以后成为新中国国歌。然而，这家命运多舛的公司只留下了四部影片和不足两年的苍茫历程，有关它的诞生与消亡，以及诸多电影人的鲜活经历，却晦暗不清地隐藏于历史的褶皱当中。本书以电影人的命运为切入点，在电影史叙事之外，通过对史料的梳理整合，将“电通”的历史面相打捞出水面，让历史现场得以逐一再现，为重新发现与认识艺术史上的这段特殊岁月提供了一种新的视角。流星一般的电通公司，与时代有关，与青春有关，与理想有关，它印刻着一些心怀家国的知识界、文艺界精英在自我实现的奋进中留下的清晰履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