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小说全集：黄金时代》章节试读

《黄金时代》的笔记-第163页

前面说过，刘老先生告诉我贺先生的遗言，我听了很不以为然。但那天夜里我和小转铃干到一半停下来，走到窗前，想起这些话来，觉得很惨。刘老先生死了，也很惨。对这些很惨的事，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觉得很惨。和小转铃说起这些事，她哭了，我也想哭。这是因为，再横死面前无动于衷，不是我的本性。
我说过，在似水流年里有一些事叫我日夜不安。就是这些事，贺先生死了，死时直挺挺。刘老先生死了，死前想吃一只鸭。我在美国时，我爸爸也死了，死在了书桌上，当时他在写一封信，要和我讨论相对论。虽然死法各异，但每个人身上都有足以让他们再活下去的能量。我真希望他们得到延长生命的机会，继续活下去。我自己也再不想掏出肠子挂在别人脖子上。

《黄金时代》的笔记-第33页

陈清扬说，当时她刚好醒来，看见我那颗乱蓬蓬的头正在他肚子上，然后肚脐上轻柔的一触。那一刻她也不能自持。但是它还是假装睡着，看我还要干什么。可是我什么都没干，抬起头往四下看看，就走开了。

《黄金时代》的笔记-第167页

我妈跟我说的却是，人就是四十岁时最难过。那时候脑子很清楚，可以发现自己在变老，以后就糊里糊涂，不知老之将至。
叔本华说：人在四十岁之前，过得很慢，过了四十岁，过得就快了。

《黄金时代》的笔记-不记得 - 不记得

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忍受摧残，一直到死，想明白这一点，一切都能泰然处之

《黄金时代》的笔记-第200页

够神的

《黄金时代》的笔记-第83页 - 三十而立

我想到用不着写诗给别人看，如果一个人来享受静夜，我的诗对他毫无用处。别人念了它，只会妨碍他享受自己的静夜诗。如果一个人不会唱，那么全世界的歌对他毫无用处；如果他会唱，那么他一定要唱自己的歌。这就是说，诗人这个行当应该取消，每个人都要做自己的诗人。

《黄金时代》的笔记-似水流年 - 似水流年

似水流年是一个人所有的一切，只有这个东西，才真正归你所有。其余的一切，都是片刻的欢娱和不幸，转眼间就已跑到那似水流年里去了。

《黄金时代》的笔记-第46页

陳清揚說，人活在世上，就是為了忍受摧殘，一直到死。想明了這一點，一切都能泰然處之。

《黄金时代》的笔记-第248页

不管何时何地，我们都在参加一种游戏，按照游戏的规则得到高分者为胜，别的目的是没有的。具体而言，这个看法是对的，除了臭气弥漫的时期。比方说，上学就是老师手里拿得高分，上场就是在裁判手里得高分，到了美国，这个分数就是挣钱，等等。但就总体而言，我还看不出有什么对的地方，因为对我来说，这个规则老在变。假如没有一条总的规则的话，就和没有规则是一样的了。

《黄金时代》的笔记-第70页

这个世界里存在着两个体系，一个来自生存的必要，一个来自存在本身，于是乎对每一个问题同时存在两个答案。这就叫虚伪。
人们可以往复杂的方向进化：在逻辑和功利之间构筑中间理论。通过学习和思想斗争，最后达到这样的境界：可以无比真诚地说出皇帝万岁和皇帝必死，并且认为，这两点之间不存在矛盾。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条光荣的道路一点也不叫我动心。我想的是退化而返璞归真。
在我看来，春天里一棵小草生长，他没有什么目的。风气时一匹公马发情，他也没有什么目的。草长马发情，绝非表演给什么人看的，这就是存在本身。我要抱着草长马发情的伟大真诚去做一切事，而不是在人前羞羞答答地表演。在我看来，人都是为了要表演，失去了自己的存在。我说了很多，可一样也没照办。这就是我不肯想起那篇论文的原因。

《黄金时代》的笔记-第50页

她做这些事是因为她喜欢'做过这事和喜欢这事大不一样。

《黄金时代》的笔记-第322页

我们根本就不是战士，而是小孩子手里的泥人--一忽儿被摆到桌面上排列成阵，形成一个战争场面；一忽儿又被小手一挥，缺胳膊少腿地跌回玩具箱里。但是我们成为别人手里的泥人却不是自己的责任。我还没有出世，就已经成了泥人。这种事实使我深受伤害。

《黄金时代》的笔记-第50页

陈清汤说她真实的罪孽，是指在清平山上。那时她被架在我的肩上，穿着紧裹住双腿的筒裙，头发低下去，直到我的腰际。天上白云匆匆，深山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刚在她屁股上打了两下，打得非常之重，火烧火燎的感觉正在飘散。打过之后我就不管别的事，继续往山上攀登。陈清扬说，那一刻她感到浑身无力，就瘫软下来，挂在我肩上。那一刻她觉得如春藤扰树，小鸟依人。她再也不想理会别的事，而且在那一瞬间把一切都遗忘。在那一瞬间她爱上了我，而且这件事永远不能改变。

《黄金时代》的笔记-黄金时代 - 黄金时代

1.“当大家都说你是破鞋时，你就是破鞋，没有道理可讲”
“因为大家认为结了婚的女人不偷汉就应该面色黝黑，乳房下垂，而你不这样，说明你就是个破鞋！”
讽刺却又现实，三人成虎，人云亦云，社会浮躁，难以抑制。若是又爆出某某官员与情妇的花边新闻，
大众便如吃了兴奋剂一般，硬是把人家祖宗建茅厕花了多少钱都查得一清二楚。政府给出的解决方法通常就是停职，调查。
然后下一个官员继续爆出丑闻。因为政府不去根治这一现象的根本原因，这年头，没个情妇在手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官！
更难以置信的是，现在更热门的是由情妇自己爆出丑闻。社会浮躁之风。
嗯，思维发散了……回来吧。中国政府教导人民，集体主义才是至高无上的，只有集体好了，个人才能好。
当然，这是有道理的，众志成城嘛。但在这种思想影响下，个人的思想通常有点消极，而且偏激。
大家都应该是一样的，平等的。你有情妇，我没有，那不行，我就要把你骂臭了，拉黑了才能平复内心妒火。
所以人人容不得他人好（当然包养情妇是不好的）或者说，社会不能接受突出的那一部分。
中国人还有一个凑热闹的毛病，大家都要去同一家枕头店买枕头，就算排队排到哭爹骂娘也不去隔壁家买
（我做衣服销售的时候，最大的业绩提升秘密武器就是拉客，不管男女老少，买不买的，拉进店里再说，他进来了，
不到5分钟肯定还有人进来的）所以，当有人说这个东西不好时，不管用没用过都说不好；有一个人批判这个人时，
一蜂拥都义愤填膺“这个人确实人品有问题……”------可以参见一下WG时期常见现象，
连你老婆都得防，省得半夜说句梦话，还没醒呢，就被拉去小黑屋了。
所以，这个人不管是不是破鞋，反正有人这么说，那你就是破鞋。要真是破鞋也就算了，要不是，
哼哼，要么赶紧找一个德高望重的，大家都不敢说他错的人来帮你澄清，要么就做鸵鸟，两耳不闻窗外事，自己过吧，
再不然，发个短信给媒体，通知他们来参观你的最后一跃，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定要有人啊，说一句，我冤啊。
然后就可以跳下去了，跳江啊，跳楼啊，跳海啊，都可以，然后你就能清白了。
当然，最后一种做法只有SB才这样做。
2.你不能说男人的承诺是假的，他当时可能是真心说的，
你也不能说男人的承诺是真的，也许他说这话的目的就是为了进行下一步运动。
更蛋疼的是，有时候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到底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也许就是个半真不假！
3.陈清扬“很难相信自己莫名其妙地来到这荒凉的地方，又无端端被人称作破鞋，然后就真的搞起了破鞋”
看到这里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事 （可能是韩愈记载的吧？）古代有一个村妇，温柔善良，孝敬公婆，
老公身体不好也不离不弃，照顾他，还要干活赚钱养家。然后不知怎的，突然有一天就起了流言，说她偷汉子，
不然这么苦她怎么能留在这个家呢？流言燎于村子，然后连她公婆和老公都相信她偷汉子了。她诉冤无门，满心愤恨，
然后就真的偷汉子了，而且是光明正大地偷，记得描写甚是露骨香艳，可惜我记忆不好，默不下来了。
总之，她就是成了妓女，在外面跟别人搞，还免费，回家本要跟老公搞，结果老公病得只能躺着了，她说了一句，甚是无趣。
（大概是这样吧……总之，我惊呆了。)后来，她肾竭而死了。这篇文章呢，作者是想控诉当时社会的愚昧与迫害，把好好一个良家妇女逼成这样。
当然作者绝对想不到，几千年过去了，社会居然还是这样的!
4.“大家对这种明火执仗的破鞋行径是如此害怕，以至于连说都不敢了”
说实在的，王先生的灵感来源于这篇故事吧？容不得我调侃，实在是，那位良家妇女公开偷汉子之后，所有村民居然不说什么了，
就算被她偷的汉子的家室也不敢说什么了。诡异又常见的现象，又好笑。人啊，欺软怕硬。
以为人人都要脸，真不要脸了，还有什么能掌握的把柄了呢。
良家妇女也真有意思，真的去做了妓女，应该要比不是妓女而被叫做妓女好得多。
5. “承认这个，就是承认了一切罪孽”
这里的这个，是指爱。
承认了做爱是因为爱，而不是因为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这一点让他们目瞪口呆，谁也不能说错了，谁也没有权利再去处罚了。
想想他们的表情，有点过瘾啊。
6.摘录书中最美一段“回来的路上扛着她爬披。那时旱季刚到，天上白云纵横，阳光灿烂。
可是山里还时有小雨。红土的大板块就分外的滑。我走上那块烂泥板，就像初次上冰场。
那时我右手扣住她的大腿，左手提着猎枪，背上还有一个背篓，走在那滑溜溜的斜面上，十分吃力。
忽然间我向左边滑动，马上要滑进山沟，幸亏手里有条枪，拿枪拄在地上。那时我全身绷紧，拼了老命，总算支持住了。
可这个笨蛋还来添乱，在我背上扑腾起来，让我放她下去。那一回差一点死了。
等我刚能喘过气来，就把枪带交到右手，抡起左手在她屁股上狠狠打了两巴掌，隔了薄薄一层布，倒显得格外光滑。她的屁股很圆。”
爱情啊，来得突然又已经存在很久。
这是这两巴掌，让陈清扬爱上了王二。
虽然这篇小说的sex描写很多，简直是金瓶梅的水平，但是它却能让我触摸到爱情。


爱情啊，来得突然却又已经存在很久。

《黄金时代》的笔记-第320页

T.S.艾略特说：四月是残酷的季节。 我想，诗人对四月的感觉可能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新的生命拼命破土发芽，以他们盲目的、生猛的生命力破坏掉所有生命力不够强劲的物种，不顾一切的生长和绽放，使人们在赞叹他们的力量的同时，对逝去的一切感到黯然神伤。

《黄金时代》的笔记-第41页

我走上那块烂泥板，就像初次上冰场。那时我右手扣住她的大腿，左手提着猎枪，背上还有一个背篓，走在那滑溜溜的斜面上，十分吃力。忽然间我向左边滑动，马上要滑进山沟，幸亏手里有条枪，拿枪住在地上。那时我全身绷紧，拚了老命，总算支持住了。可这个笨蛋还来添乱，在我背上扑腾起来，让我放她下去。那一回差一点死了。等我刚能喘过气来，就把枪带交到右手，轮起左手在她屁股上狠狠打了两巴掌。隔了薄薄一层布，倒显得格外光滑。她的屁股很圆。鸡巴，感觉非常之好的啦！她挨了那两下登时老实了。非常的乖，一声也不吭。

《黄金时代》的笔记-第205页 - 革命时期的爱情

我爬炉筒时，大概是九岁到十一二岁。到了四十岁上，我发现后来我干任何事情都没有了那般百折不饶的决心；而且我后来干的任何事都不像那件那样愚不可及。爬炉筒子没有一点好处，只能带来刻骨铭心的痛苦，但我还是要爬。这大概是说明你干的事情越傻，决心就会越大吧。这也说明我喜欢自己愚弄自己，却不喜欢被被人愚弄。————人一生之中呢，总是会做很多傻事的，在许多年后想起来觉得当时的自己真是愚笨之极，但是啊，那个时候的你并不是这么想的，你甚至觉得那是人生中最美妙的事情了。所谓回忆，也就是即使现在认为糟透了但如果可以重新来一次还是会义无反顾去做的事情吧。

《黄金时代》的笔记-第109页

其实我只勉强知道什么叫AI，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人类智慧”，更不知道什么叫“高级智能”。找我看来，它应该是一些神奇的东西，但我知道神奇的东西并不存在。但这并不妨碍我将来每天早上到智慧或者高级职能的研究所里上班，不动声色地坐在办公室里。这就叫玩深沉吧。
哈哈，好幽默的一段，不禁想起现在市面上流行的浮夸公司名。气势太高了，反而给人一种不真实感，不接地气的东西的不到大众的接受的！

《黄金时代》的笔记-三十而立 - 三十而立

我一步步走进星星的万花筒。没有人能告诉我我在何处，没人能告诉我我是什么人，直到入睡，我心里还带着一丝迷惘。

《黄金时代》的笔记-第9页 - 黄金时代-第二章

’那时节万籁无声，田野上刮着白色的风‘，好美的一句。

《黄金时代》的笔记-第73页

那会儿我醒了，你在我肚脐上亲了一下吧？好危险，差一点爱上你。陈清扬说，那一刻（我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她感到浑身无力，就瘫软下来，挂在我肩上。那一刻她觉得如春藤绕树，小鸟依人。她再也不想理会别的事，而且在那一瞬间把一切都遗忘。在那一瞬间她爱上了我，而且这件事永远不能改变。看到这句忽然想起“这个杀手不太冷”里面的情节：萝莉少女爱上大叔，大叔问你怎么确定你是爱上了我？少女回答：因为跟你在一起我的胃这里暖暖的。
给我的感觉：这就是文艺吧，世俗角度的话，我们喜欢上一个人总是喜欢的是他的品性，外貌，在俗一些是他的身世。。。但是在文艺的世界里，我们喜欢上一个人，喜欢的是那个人给我们独特的感觉，独特的瞬间。

《黄金时代》的笔记-第51页 - 一

气枪就是他（罗小四）的，而且他打瞎队长的母狗时，我就在一旁看着。但是我不能接法别人，罗小四和我也不错。何况队长要是能惹得起罗小四，也不会认准了是我。所以我保持沉默，沉默就是默认。
这种事情落在我们自己身上的话，我们会是什么想法又会如何去做呢？首先我们不会装作不知道真凶是谁，即使不告诉队长， 我们也会对周围人抱怨，至少要向大众证明我们的清白；其实想想，这样做，劳力费神，却是挺无聊的，也挺庸俗。顿时觉得王二有个性。

《黄金时代》的笔记-啊呀记不住啊 - 啊呀记不住啊

老想写些东西，总是提笔忘字，想搞些更加恢宏壮阔的的东西……
而不仅仅是冯唐王小波笔下的爱啊啥的，王小波比冯唐更加…气象万千
冯唐说，人性无禁区，说，文字打败时间
这就很美
想来我这一年过的也是很做作，在宝贝儿面前倒是真实的，她在我面前也是真实的，我们因此而相互喜欢。那孩子很聪明，也很有灵性。
然而以后也是见不到了。
王小波么，简直是美好，非常非常的真诚。人，作为独立个体的觉醒。
黄金时代－三十而立－似水流年－革命时期的爱情－我的阴阳两界
看小说太快，有时就糊在一起了……
革命时期的爱情：在革命时期里，我随时准备承认自己是一只猪，来换取安宁。
这说明任何东西都没有固定的颜色，要说它是什么颜色，就一定要把当时的光线说明在内。
我知道有一种水是重水，比一般的水要重。还有一种空气是重空气，假如不用话去搅动，就会自动凝结。
似水流年：普鲁斯特写了一本书，谈到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这些事看起来就如一个人中了邪躺在河底，眼看潺潺流水，粼粼流光，落叶，浮木，空玻璃瓶，一样一样从身上流过去。
曾几何时，有过很多徐志摩那样的人，在荒漠上用这些书筑起孤城。
三十而立：在我看来，存在本身有无穷的魅力，为此值得把虚名浮利全部放弃。
当时我还写道，以后我要真诚地做一切事情，我要像笛卡尔一样思辨，像唐吉柯德一样攻击风车。无论写诗还是做爱，都要以极大的真诚完成。
我要抱着草长马发情的伟大真诚去做一切事，而不是在人前羞羞答答地表演。在我看来，人都是为了要表演，失去了自己的存在。
忽然之间心底涌起强烈的渴望，前所未有：我要爱，要生活，把眼前的一世当做一百世一样。这里的道理很明白：我思故我在，既然我存在，就不能装作不存在。无论如何，我要对自己负起责任。

《黄金时代》的笔记-第8页 - 二

那一天我二十一岁，
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
我有好多奢望。
我想爱，
想吃，
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
后来我才知道，
生活就是个缓慢受槌的过程。
人一天天老下去，
奢望也一天天消失，
最后变得像挨了槌的牛一样。

《黄金时代》的笔记-第8页

人一天天老去下去 奢望也一天天消失

《黄金时代》的笔记-第8页

那一天我二十一歲，在我一生的黃金時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愛，想吃，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雲。後來我才知道，生活就是個緩緩受槌的過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後變成像挨了槌的牛一樣。可是我過二十一歲生日時沒有預見到這一點。我覺得自己會永遠生猛下去，什麼也槌不了我。

《黄金时代》的笔记-第103页 - 三十而立

我早就超越了老鼠，所以我也不向往仓房。如果我要死，我就选择一种血淋淋的光荣。我希望他们把我五花大绑，拴在铁战车上游街示众。当他们把我拖上断头台时，那些我选中的刽子手——面目娟秀的女孩，身穿紧绷绷的黑皮衣裙，就一齐向我拥来，献上花环和香吻。她们仔仔细细地把我捆在断头桩上，绕着台子走来走去，用钢片棍儿把皮带上挂的牛耳尖刀一把把钢得飞快，只等炮声一响，她们走上前来，随着媚眼送上尖刀，我就在万众欢呼声中直升天堂。

《黄金时代》的笔记-第二章 - 第二章

其实伟大友谊不真也不假，就如世上一切东西一样，你信它是真，它就真下去。你疑它是假，它就是假的。我的话也半真不假。但是我随时准备兑现我的话，哪怕天崩地裂也不退却。

《黄金时代》的笔记-黄金时代 - 黄金时代

　　陈清扬说她真实的罪孽，是指在清平山上。那时她被架在我的肩上，穿着紧裹住双腿的筒裙，头发低垂下去，直到我的腰际。天上白云匆匆，深山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刚在她屁股上打了两下，打得非常之重，火烧火撩的感觉正在飘散。打过之后我就不管别的事，继续往山上攀登。
　　陈清扬说，那一刻她感到浑身无力，就瘫软下来，挂在我肩上。那一刻她觉得如春藤绕树，小鸟依人，她再也不想理会别的事，而且在那一瞬间把一切部遗忘。在那一瞬间她爱上了我，而且这件事永远不能改变。
　　在车站上陈清扬说，这篇材料交上去，团长拿起来就看。看完了面红耳赤，就像你的小和尚。后来见过她这篇交待材料的人，一个个都面红耳赤，好像小和尚。后来人保组的人找了她好几回，让她拿回去重写，但是她说，这是真实情况，一个字都不能改。人家只好把这个东西放进了我们的档案袋。
　　陈清扬说，承认了这个，就等于承认了一切罪孽。在人保组里，人家把各种交待材料拿给她看，就是想让她明白，谁也不这么写交待。但是她偏要这么写。她说，她之所以要把这事最后写出来，是因为它比她干过的一切事都坏。以前她承认过分开双腿，现在又加上，她做这些事是因为她喜欢。做过这事和喜欢这事大不一样。前者该当出斗争差，后者就该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但是谁也没权力把我们五马分尸，所以只好把我们放了。。
　　陈清扬告诉我这件事以后，火车就开走了。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

《黄金时代》的笔记-第288页

我只有四十岁，人生的道路还相当漫长。我不能总是心怀厌倦吧。

《黄金时代》的笔记-第102页

指标是一切浪漫情调的死敌。假如有上级下达指标令我每周和我老婆做爱三次的话，我就会把自己阉掉。
这里说的事文化大革命时候的大发明和赛诗会。王小波的高明之处在于他文字里一点不会抱怨或诉苦，以一个小孩子的视角冷静地描述客观事实，读者读出了滑稽的小孩子世界，却也能品出那个滑稽的时代。

《黄金时代》的笔记-第34页

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槌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槌的牛一样。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捶不了我。

《黄金时代》的笔记-第93页

所以我怎么也不能理解哇哇叫的是高音喇叭，嗡嗡叫的是鼓风机，1070是要炼出1070万吨钢铁。那些巨人是一群大学生。
从儿童的视角描述当时炼钢的情形，文字中没有丝毫情绪，可读者早已凝噎。

《黄金时代》的笔记-第171页 - 似水流年十六

普鲁斯特写了一本书，谈到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这些事看起来就如一个人中了邪躺在河底，眼看潺潺流水，粼粼流光，落叶，浮木，空玻璃瓶，一样一样从身上流过去。

《黄金时代》的笔记-对于我自己来说，存在不存在没有很大关系。 - 对于我自己来说，存在不存在没有很大关系。

对罗小四来说，找到我有很大的好处，我可以证明大家在此地收到很坏的待遇，经常被打晕。对于领导来说，我不存在有很大的便利，可以说明此地没有一个知青被打晕。对于我自己来说，存在不存在没有很大关系。假如没有人来找我，我在附近种点玉米，可以永远不出来。就因为这个原因，我对自己存不存在的事不太关心。
发生过的事，有无比的魅力。
在此之前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冬日，她走到院子里去。那时她穿着棉衣，艰难的爬过院门的门槛。忽然一粒沙粒进了眼睛。这是那么的疼，冷风又是那样的割脸，眼泪不停的流。她觉得难以忍受了，立刻大哭起来，企图在一张小床上哭醒，这是与生俱来的练习，根深蒂固。放声大哭从一个梦境进入另一个梦境，这是每个人都有的奢望。
陈清扬说，在那一瞬间她爱上了我，而且这件事永远不能改变。承认了这个，就等于承认了一切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