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

章节摘录

　　老板常常走出店堂，到柜台后边的一个小房间里去，并且把萨沙也叫去，留下大店员一个人和那位女顾客单独相对。有一次，他的手摸过一位棕红色头发的女士的脚以后，他就把那只手的几个指头撮在一起，送到嘴边去吻了一下。　　“哟，”那位女士惊叹道，“您真是太调皮了！”然而他鼓起腮帮子，使劲地发出亲吻的声音：“啧！”看到这里，我不禁哈哈大笑，笑得我深恐倒在地下，便伸出手去抓住门把手，这一下店门开了，我一头撞在玻璃上，把玻璃碰掉了。这时大店员便不停地朝我跺脚，老板就伸出他那戴着大金戒指的手指敲我的头，萨沙也动手拧我的耳朵。傍晚时分，当我们一同走在回老板家里去的路上，萨沙便厉声厉色地教训我道：“你这种行为，人家会把你赶走的！哼，这有什么可笑的呢？”他还解释说，要是那个店员能博得太太们的欢心，那铺子里的生意就会兴旺些。　　“就算这位太太不需要买鞋吧，可是单为了看一眼这个讨人喜欢的店员，她也会再来一趟，另外多买上一双鞋的。你就这么不懂事！真为你操透心了……”这话惹得我十分怄气：谁也没有为我操过心，特别是他。　　每天早晨，厨娘，这个有病的、脾气大的女人，总是在唤醒萨沙之前的一个小时就把我唤醒。我就刷干净老板一家人、大店员、萨沙的鞋和衣服，烧茶炊，给所有的炉子送上柴火，洗干净装午饭用的提盒。到了商店里，我便扫地，掸尘，准备茶水，给顾客们送货去，再到老板家里去取午饭。在这种时候，我守门的任务便由萨沙担任。萨沙却认为这有损于他的尊严，便骂我：“蠢货！叫人家替你干活……”在这儿我感到沉闷乏味。我过惯了独立不羁的生活，过惯了那种从早到晚在库纳温的沙土铺成的街道上，在混浊的奥卡河的岸上，在野外，在树林里的生活。在这儿，既没有我外婆，也没有我的同伴，没有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人。同时在这儿，生活向我表露了它那鄙陋、虚伪的内情，惹得我很气愤。　　常常有这种情况，女顾客什么也没有买就走掉了。这时，他们三个人就觉得受了委屈。老板便立刻收敛起他那副甜蜜蜜的微笑，下命令道：“卡舍林，把货收起来！”之后，他便开口骂起来：“嘿，这头猪，闯到这儿来了！这个蠢娘儿们在家里坐得无聊了，便出来逛商店。如果你是我老婆呀，我早就给你颜色看了……”他的老婆生得干瘪，黑眼睛，大鼻子，动不动就对他跺脚、叫嚷，就像对待仆人一样。　　往往，他们对一位熟悉的女顾客先是谦恭地鞠躬，说出种种殷勤的话，等到把她送走之后，便纷纷用肮脏下流的话数落她，惹得我恨不能跑到街上去，追上那个女人，将他们数落她的话统统告诉她才好。　　我，当然知道，一般说来人们在背后都是要互相说坏话的。但是这几个家伙特别可恶地议论一切人，倒好像有谁承认他们是最优秀的分子，委任他们来担当全世界的审判官似的。他们嫉妒很多的人，从来对谁也不肯称赞一句，对每一个人都知道一点他的坏处。　　……

作者简介

《在人间》讲述了：我已离开了大路，却又找不到所有的小路，最后，我找得累了，就咬紧牙关，索性照直穿过密林，踩着朽烂的枯树，走过沼泽的高低不平的土墩。相信总会走上一条大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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