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也妮·葛朗台》章节试读

《欧也妮·葛朗台》的笔记-第1页 - ·

一个只懂得缝补袜子和衣服 在墙壁油乎乎的房子里过日子的不谙世事的少女和这位堂兄弟见面 当然会心神荡漾 欧也妮正处在人生的起点 她并不明白何谓爱情 只是对着镜子 心想：“我太丑陋了 他不会看中我” 当楼梯在葛朗台的脚下发出的呻吟声传入欧也妮的耳中时 她吓坏了 立刻跑进花园 当一个人高兴极了时 通常会认为自己脸上的表情会写满自己的心思 这种害臊和心虚 在欧也妮的身上也表现出来了 可怜的少女终于明白了家里是空空如也的 她强烈的觉得必须为他做点事情 欧也妮已经破坏了家中的老规矩 根据老规矩 应该站着用午餐 每个人只吃一些面包、牛油和水果 如今桌子摆在壁炉边 椅子放在堂弟的刀叉前 两盆水果、一个酒盅、一瓶白酒 还有面包和糖果 欧也妮注视着这一切 想到如果爸爸回来了 瞪着他的那种眼神 不禁四肢发抖 所以她总是注视着钟 盘算着在爸爸回家之前 堂弟能否吃完早饭 “别担心 欧也妮 如果你父亲回来了 我承担一切责任”葛朗台夫人说道 欧也妮情不自禁地说道：“哦 好妈妈 我如何答谢你啊！”“伯母 睡得好吗？” “睡得很好 侄少爷 你睡得好吗？”葛朗台夫人答道 “你肯定饿了吧 弟弟 来吃早饭吧”“中午以前 我从不进食 但是途中的饭菜太糟糕了 我可以随便吃点东西”说罢 他把一只做工精致的表拿了出来 “咦！ 才十一点钟 我起床早了”“起早了？”葛朗台夫人很诧异 “不错 我要吃点东西 吃什么都可以 家禽、鹧鸪都行”“圣母玛利亚”拿侬一听 不由得喊了一声 “鹧鸪”欧也妮心想 她渴望花光所有的积蓄 买只鹧鸪来 极有风范的妈妈教育过夏尔 这使他很有些娇贵、高雅的动作 像一个风流的情人 他用温和、怜爱的目光打量一番欧也妮 然后满脸笑容 他发现那张单纯、清澈、富有神采的双眼里闪烁着年轻的爱恋 却无欲望 夏尔喝了一口咖啡 发觉太苦 意欲再放些糖 但是葛朗台已经把糖拿走了“侄儿 你在寻找啥？”“糖”“加点牛奶吧！” 把夏尔爸爸去世的消息告诉夏尔并没有让葛朗台感到说不出口 但是“你没钱了”这句话却让他对夏尔产生了些怜悯 可怜的小伙子还处在感情外露的年龄 他哭了 “行了 没什么了”葛朗台暗想 “这还没什么呢！你现在已经不名一文了”“那有什么关系？”夏尔抽噎着跑上楼梯 “等第一场暴风雨过去吧”葛朗台走进厅堂里 说道 夏尔的哭泣声尽管变小了些 但在这回音缭绕的房中依然听得一清二楚 直到黄昏时分才彻底停歇了 欧也妮以前的生活愈安宁 同情就愈凶猛 “弟弟 你应该好好睡觉 这么坐着 太疲倦了”“是”“那么再会吧”她赶忙跑了 因为过着幽居生活的欧也妮 竟然走进了一个小伙子的房间 这对她来说 是天大的事情 在有生意的日子里 睡眠对于葛朗台就变得不太重要 他把晚上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计算 这些计算 使他的生意准确无误 令人叹服 人类的一切力量 仅仅是耐心和时光 守财奴只有两种感情：自尊和私利 私利不但是自尊的体现 而且是优越的根据 剥削别人 发挥自己的威力 大大方方地对这些被他吃掉的人不屑一顾 对于葛朗台来说 是一种需要 既然是亲人 欧也妮就整理了一下堂弟的内衣和随身携带的梳理工具 她把那些镶着金银的小玩意拿起来欣赏 而且借口检查做工 久久地拿在手里 夏尔那悲痛的心感受到她的关心 让他感觉到这是妙不可言的甜蜜 欧也妮对他的爱更加深厚了 苦难为欧也妮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夏尔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 富有的英俊少年 而变成了正遭受苦难的穷亲戚 父母疼爱 社会娇惯 让夏尔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 一心为己的疫苗已经进入他的血液中 老箍桶匠对时间的力量深信不疑 事实也正是如此 纪尧姆·葛朗台长眠地下的两周年到了（也是葛朗台答应交出剩余欠款的最后期限） 巴黎市场的起伏不定让债权人们把这件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即使想起这件事 也只是心想：也许我们能得到的只有百分之四十七了 爱、遭难、奉献 一直是女人不会缺少的部分 悲伤为她钻了一个洞 让她钻进去丈量洞深 然后她再用愿望和泪水充当填充物 贝日冷医生毫不隐瞒地对葛朗台说他夫人病情严重 唯有让她保持精神上的安宁 仔细照料 才能将其生命延续至暮秋时节 “要花不少钱吗？”“不用 最要紧的是好好调理”医生不禁淡淡地笑了一下 “嗳 贝日冷先生 你的地位高 我非常信任你 你觉得何时该来就来好了 求求你 救救她的命 我十分爱她 尽管从外表上无法看出这一点 因为我把一切事情都埋在心里 而且我也有自己的悲伤事情 我兄弟死后 为了他 我花了不少钱 并且事情还未了结 先生 请你救她一命 即使花掉我一两百法郎都可以” 尽管欧也妮尽心照顾 但是葛朗台夫人还是迅速走上绝路 她日益疲倦 如同秋叶般弱不禁风……拥有像她那样的人生 才能像她那样安静地离开人世 八十二岁时 葛朗台得了脑瘫 贝日冷先生肯定他已无药可救 然而本能依然支撑着他 清晨 他吩咐佣人把他推进密室 不用说 密室里黄金成堆 他坐在那里 不停地打量着照顾他的人 以及安了铁门的房门 稍有点动静 他就要别人道明原由 他似乎昏头昏脑、很不清醒 但是每当有人上门送田租 或者看管庄园的人来清算账务时 他就会马上神志清醒 算好帐 他让女儿把他推到密室门口 给她钥匙 让她开门 把钱放进钱袋 再把钱码好 然后关严房门 从女儿手里拿回钥匙 放进背心口袋 时而抚摸 有时他让欧也妮在桌上摆满金路易 然后专注地看着它们长达几个小时 最后 他挤出一点笑容 说道：“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的心里充满温暖” 神甫拿着镀金十字架 放在他的嘴边 以便让他吻一吻基督的圣像 然而他的动作十分可怕 意欲抓住十字架 他没有成功 他叫着欧也妮 欧也妮面对着他 跪在地上 泪如雨下 亲吻着他那冷冰冰的手：“爸爸 为我祝福呀！”“照顾好一切 到了那里 把账交给我” 夏尔发财了 因为他发现了一条生财之道 即进行人口的贩卖 他现在一心一意做买卖 谋求利益 他的心变冷了、变小了、干涸了 他继承了葛朗台家的血统 变得残酷无情又极度贪财 他和黑种女人、白种女人、黑白混血、爪哇女人、埃及女人鬼混 这些抹去了他与堂姐亲吻的那些旧事 欧也妮变得无足轻重 只是一个借给他六千法郎的债主……他现在唯一的想法是挣大钱 然后回到巴黎 爬到比以前跌倒时还要威风的位置 在所以的客人面前请所长别走 这不就是宣布成为他的妻子了吗？ 要知道 在小城市有极其严格的礼节 像这种超越常理的行为 自然就是最严肃的承诺了 客人走后 欧也妮平静地说道：“所长 你必须立下誓言 在我在人世的时候 让我保持自由 这样 我可以同意做你的妻子”“上刀山下火海 我在所不辞”所长答道 “那么请你动身前往巴黎 付清我叔叔欠下的本金和利钱 拿到收据后 请将收据和这封信给我的堂兄弟 你回来后 我遵守我的承诺 我们相识这么久 几乎是亲人了 以后 我们彼此忍让 我认为你肯定不会给我带来痛苦” （所长交给夏尔的信）堂弟大鉴：“我已偿清叔叔所欠的一切账务”夏尔心里不由得一惊“现在德·蓬风先生送来收据 你对我的评价很对 我身上确实没有丝毫上流社会的味道 你为了遵守社会规矩 舍弃了我们的初恋……我希望你幸福 再见 愚姐永生永世是您忠诚的朋友” 夏尔盯着所长 问道：“她很有钱吗？”“有一千七百万吧”所长用讥讽的语气说道 夏尔愣住了 由于长期隐居 不停地思索 欧也妮看透了身边的事情 她明白 院长盼她早点死去 以便得到她的财产 但是上帝心血来潮 三十三岁时 德·蓬风夫人守寡了 她十分富有 年收入高达八十万 但她的生活和当年相比毫无变化 没到爸爸同意在堂屋里生火的时候她绝不生火 打扮也和她的妈妈没什么区别 而且小心翼翼地攒下收入 如果不是大方捐助 说不定在别人眼里她比她父亲还要小气呢！ 欧也妮的故事就是这样：在人世时 她无异于出家 虽然生来就是贤惠的妻子 出色的妈妈 却没有伴侣 没有后代 没有家庭
作者巴尔扎克出生于1799年5月20日 19世纪上半叶是法国资本主义建立的初期 在这半个世纪里 资产阶级与贵族的斗争几经反复 但总的趋势是资产阶级逐渐上升 贵族逐渐衰败和灭亡 这个历史发展过程 在《人间喜剧》里有淋漓尽致的表现 巴尔扎克说过：每个省都有自己的葛朗台 作者通过这个人物反映了复辟王朝时期资产阶级实际主宰一切的社会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