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大道上的月光》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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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9年6月
ISBN:9787563383313
作者:吉娜•B.那海(Gina B. Nahai)
页数:360页

绚烂的畅销小说

这是本一千零一夜般绚烂魔幻的“畅销小说”,相信改编成电影,也会是个不错的商业片。媒体评论它“优美,抒情,天才”都是不假,但这也只是个让你投入后迅速遗忘的故事----作者似乎在告诉你,中东犹太人深重的苦难是世世代代的宿命,除了忍耐,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美丽想象来与之抗争。看完全书,读过其他同学的书评,我才恍然大悟,原文中底层犹太人生活的“贫民窟”原文竟是ghetto,即“犹太人定居点、隔离区”。这实在是错的太离谱了,中文译本把原书仅有的一点犹太人困境这个严肃主题也消解掉了。可惜,但也颇可读。

仰望月光下的人间

仰望月光下的人间罗仙娜出生在一个饱受争议,且纷争、猜忌、世俗不断的中东地区,境难与贫困的压迫,蹂躏着女人柔弱的感情,爱情不再渴望,家庭不再幻想,一次次的寒意和困扰,让罗仙娜无法忍受和等待,家族和民族间的矛盾,是历史的延续还是嫡系之间的秉承,是悲剧性的抗拒,还是尘封在睡梦中的惊醒,女儿亲眼目睹了母亲的纵身跃起,飞向无尽的星空,美好的拟态手法,让每位读者都在繁星的夜空里,凝望和畅想着美好的画景,而一切又是如同空幻的风铃在寂静夜里,无声吹动着每个人的心灵。作者巧妙的构思,借用了幻像与现实的结合。在每个人崇敬和期待的时候,暗示着,生活在底层阶级中,那歇斯底里的呐喊,不畏惧、不悲伤、不阻挠的昂首仰望,一位贞烈的女子,能够冲破世俗和偏见的无理推托,为自由的梦而迈出自己的一步步,她的支撑来自于压力的释放,来自于心底那份恒久的理想。德黑兰犹太区是历史印迹中,无法抹杀的记忆堡垒,罗仙娜的出生造就了她命运的开端,她的出生,首先就受到严峻的挑战和争议,具有戏剧的色彩,又存在于现实的压抑之下。祖辈和家族中都曾经出现过女子出走的现象,家人厌倦了这样的延续,罗仙娜的母亲虽然是禁锢在堡垒中的完整体,却在遭受着另一种礼遇和磨难。经历了伊朗政教与革命的种族分歧后,踏上新的征程,土耳其、洛杉矶,一路上,无助、无奈和贫瘠,强化着罗仙娜的每一寸细胞体,另一面,女儿在长大中,坚信着母亲的存世,不断的寻找下,终于在世界的另个角落里与母亲相遇,相逢。作者吉娜•B.那海本人就是中东作家,在作品《信仰大道上的月光》中,浅化搁浅了自身在内心中的那份激化和矛盾,用手中的笔墨,来撰写出一幅曾经的中东剪影,对现实主义的批判隐含在其中,对人类、和平、特别是中东人的生存环境和生存条件提出了担忧和顾虑。在跨越了近50年的时间里,作者笔下的罗仙娜无时无刻的都在责问和纠缠不断的选择中度过每天,白天不属于这个受尽人间炼狱的女人,夜晚才是这个女人的可以仰望和瞻仰的冥幻。温暖是经历中的点点滴滴,寒冷是刺骨铭刻的断断续续,阻碍和困难都是暂时的,瞬间的,没有人可以改变罗仙娜的轨迹。宗教派系的纷争,不是某一阶段的特定开始和结束,也不是历史所能左右的时间印记,宗教是人类对寄托、崇尚、膜拜的观礼和敬仰,是虔诚的信使,是心灵的洗礼,是驱魔庇佑的灵丹妙药,是人们心中对未知领域的一种理想美化。看似美好的宗教,因为战争,改变了对初衷和道义的理解,诠释美好的一切不再提起,而是为了自我利益的最大化而在分歧、战火的燃烧中陡然偏离,发生了平衡与理智的移位,人的本性不再属于自己,贪婪、无耻、丑陋暴露在扭捏的阳光之下,只有在夜里,平静和凝睡的梦里,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无知和恐惧,但又无法自拔,越陷越深,越来越无法正视的看待自己。个人、家庭、国家,搅混在所谓的民族战争、宗教战争的遮掩下,何时能够卸下虚伪的面具,不再忐忑不安,不再为眼泪和腥风血雨的“奋斗”而忘记自己。中东地区就是存在于这样的一个矛盾体之中,民族道义和自由民主的独立,哪个更重要?哪一个更为适合自己的生存空间游戏法则,在受到压力的时候,人作为主体,变得无序和唐突,借用宗教矛盾和国家矛盾挑拨战争分歧,中东就是一个鲜明的例证,其实在所谓的宗教面具掩饰下,很多人丧失了最真实、最善良的一面,罪恶的魔鬼之魂,蚕食了人的心神界域,利益成为可怕的杀手,每个人都在为生存空间的狭小缝隙扩容而做出努力,社会底层的人受到了非正常的冷遇和遭破,有一部分人却在扩容中,占据了上风,赢得了所谓的“成功”,无论何时何地,每个人都不是工具和杠杆。宗教应该是神圣和不可亵渎的,宗教的本意是为了获得和获取最大的美、最静宁的生活。而中东地区个人、家庭、国家的兴旺都成为背道而驰的曲解和排挤的玩具。人性与社会间,阶级层面的划分促使了人自身的改变,无奈的挥挥衣袖,任由城市的腐朽腐化着人的灵魂,苦言没有选择,没有给予一个抉择的机遇和生存的空间,空泛的逃避着、倒退着,而惊讶生活改变和磨练的人,在成长,在种族、教派和政治决斗中高高跃起,人类自身的排挤,也许遵循了生物进化论中,优胜劣汰的元素,但人的主体依旧是承载着家族、家庭、家世的尊严和脉续,缩小阶层的矛盾根源,在于认识和理解的判析,在于对社会与家庭平衡的根基,在于城市与人的距离,在于发展和停沚的呼吸。《信仰大道上的月光》与其他同类题材的小说不同之处在于,第一,改变了固态下的中东现实描写手法,用一种女性视角的,带有梦幻色彩的叙事方式表现出另一幅中东的苦楚和辛酸。第二,在人物的排序和故事的连续上,用时间和人物的情感为轴线,铺设出人生境遇的斑斓和变幻。如诗歌般的流畅,如天空一样湛蓝,如边际的宽旷无垠,如大海般的绚烂多彩。

罗仙娜,追求自由的天使?

这本三百多页的书,我一口气用了一个下午看完了,破纪录。作者究竟想告诉读者什么道理,我不清楚;可是我却从书中读出了 “逃避与勇敢面对”、“爱与宽恕”、“伊朗女性的独立与自强”。很多人把罗仙娜天使般的出逃看做是一种追求自由的象征。可我细味下来却认为这是一种逃避,逃避她对铁木尔的不伦之情、逃避丈夫对她的一丝感情、逃避莉莉对她的爱与依赖。罗仙娜是个十足的矛盾体,坚强与懦弱的结合体。在罗仙娜眼中,她的命运是被诅咒的。当面对已被设定好的命运她无法抗拒,只能顺从;当悲剧降临时她选择了远走高飞,抛夫弃子。可幸的是,当她逃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环境后能够发挥出自童年锻炼出的坚强意志,独立的生活着,并且与伊朗的人和事保持着足够的距离,直到她姐姐的上门。十八年后,病危的罗仙娜为了弥补和赎罪,远赴美国希望能够取得女儿的原谅。在人生弥留之际,罗仙娜与莉莉一起审视了自己的一生,虔诚的,勇敢的。至于奇迹有没有出现在罗仙娜身上,我想应该是有的,起码她得到了莉莉的原谅。人应该要正视自己的过去,命运应该由自己把握和创造,或许人生与今天完全迥异。可这个道理,罗仙娜用了大半生才明白了。。。。

她的那些

在罗仙娜的世界里、自由和爱情是刚与一切的东西、她从一个婀娜的少女堕落成为一个全身流脓的臃肿老妇人、只是以为她一直在寻求自由。为了自由,她不惜牺牲色相……她渴望能在天空翱翔,渴望温煦的海风的拥抱……这一切都没有错、只是生不逢时……

飞过人间的无常,才懂爱才是宝藏。

每个人心里都有个天使。  这天使可以是永无岛的小飞侠,为什么不可以是贫民窟里的罗仙娜?既然一开篇作者就坦诚的让莉莉说出罗仙娜是个天使的秘密,那么我们便无需怀疑这个如此浮肿然而曾经美丽的女子真的飞翔过的事实。    罗仙娜有着不同寻常的人生。就像莉莉说的,她一直在飞,从未停止。那些政治与权力,地位与财富,都与她无关,天使不需要任何虚华粉饰,亦不需要被任何观念束缚。她只管飞,张开她那自由的翅膀,从观念偏颇的家庭飞到放荡情妇的府邸,从压抑封建的隔离区飞到浮华奢靡的大庄园,从责任义务的索拉身边飞到吸引渴望的铁木尔脚下,从咄咄逼人的封建主义飞到选择解放的自我救赎……  她的一生中面临着无数岔路口,看似很多选择,其实没得选择。于是她只能飞,凭着自己的心做舵,脚做桨。她飞过那么多是是非非,恩怨情仇。她不听任何人的意见,只凭借着直觉选择。  碧碧与亚历山大的交锋,罗仙娜无法选择。淑莎和拉曼的结合,罗仙娜无法选择。因此,世人强加给她的罪名,她亦无法选择。罗仙娜一早就显示出,天使不属于这世界,在那些大家熟睡的夜晚,她一个人飞,在睡梦里便开始了这不同寻常的一生。她飞了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自由,来的很晚,但好在尚未算迟。  从罗仙娜被送到亚历山大家的那天起,她真正的人生终于开始上演。女佣生涯并没让她得到什么,嫁给索拉也并非她真正的选择,这一切只为了成就她的另一次飞翔,她在多年后终于飞起来了,一去就没有回头。  只是,罗仙娜飞得太快,让人措手不及。只有那些沿途落下的羽毛,证明她来过这世界。  可她太需要自由,竟放弃了莉莉这块珍宝。只因她在多年之后,终于想为自己活下去,哪怕头破血流,亦在所不惜。她受够了家庭的偏见,受够了寄人篱下的疏离,受够了封建男权的漠然,受够了种族观念的歧视,受够了一切,乃至她即使知道自己将开始颠沛流离,也愿意抛下莉莉独自远走。  这些羽毛,拼拼凑凑,写着她的一生。    有句话说每个母亲都是天使,可是罗仙娜却抛弃了母亲的身份,才能够飞。  她背负着沉重的枷锁,艰难的飞。其中最大的一块上,刻着的,是莉莉的名字。直到什么也都经历过,还记得她走的那天,甚至没有回头看莉莉一眼。这枷锁在时过境迁后,不知不觉的因为莉莉流下的眼泪而变得更加沉重,终于有天,天使罗仙娜再也飞不动。她的心明白,在这残酷世界任谁也飞不到极乐彼岸,那些自由都有限,只有爱无限。挣扎过,行动过,最放不下的,已经不是对自由的向往,而是对爱的需要。  最终她停了下来,回头看,那些曾经,跟爱相比,都变得微不足道,唯有爱,叫她变得寸步难行。    关于战争与和平在书里并没提的太多,罗仙娜的遭遇已默默的说明一切。无数个罗仙娜和她的亲人们,构筑了整个时代下的女性史。历史在魔幻色彩的照射下变得好似成人童话,这部被压迫,被管制的女性史,这段无根无源的流亡生涯,因为罗仙娜的飞翔,突然精彩了起来。  这些飞行的日子固然不堪回首,但跟那些罗仙娜曾经经历过的痛苦相比,竟也不算太差。罗仙娜所能做的,也只有飞而已,即使飞得再高,也飞不出天空之外。政治和政权,战争和封锁,生存与生活……罗仙娜能选择的,也只有飞与不飞而已。    如果不是飞过人间的无常,也未必懂爱才是宝藏。罗仙娜是天使,飞过历史的肃穆和现实的撕裂,最终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每个母亲,都是天使。每个母亲,都会为了自己孩子,割断翅膀,为此停留。  无一例外。  

伊朗的犹太女性悲歌

陈一白(2009年7月12日东方早报·上海书评第10版)  1991年,年满三十周岁的伊朗裔作家吉娜·B. 那海出版了她的处女作《孔雀的哭泣》(Cry of the Peacock,Crown),使得美国读者第一次能够通过小说了解波斯犹太人的历史和现状。  《孔雀的哭泣》(以下简称《孔雀》)的时间背景是以霍梅尼为领袖的伊朗伊斯兰共和国成立之后不久的1982年,高龄一百一十六岁的女主角孔雀遭到革命卫队的逮捕。在孔雀等待审判期间,她自己和伊朗犹太人的故事,被吉娜·B. 那海极具感染力的文笔编织成一张绚丽斑斓的波斯地毯,其上不但呈现了伊斯法罕的犹太人隔离区的风情,也描绘了孔雀自九岁开始与宫廷歌手所罗门的婚姻生活,更回溯到两百年之前的1796年,借由第三人称叙述了孔雀的高祖父母酿酒商约瑟夫和占卜师依斯特对后世的先见之明。  许多作家的文字风格和题材偏好从其处女作便露出了恒久不变的端倪,那海的情况也是如此。《孔雀》中的魔幻现实主义文风和伊朗犹太人题材,在作者后续的作品中反复地出现,尤其是在作者的第二部作品《信仰大道上的月光》(Moonlight on the Avenue of Faith,Harcourt,1999)中。    《信仰大道上的月光》(以下简称《月光》)和《孔雀》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也是发生在伊朗的犹太人隔离区的故事(尽管城市从伊斯法罕变成了德黑兰),也是以离经叛道的女人为主角,也是将个人、家族和种族的历史紧密地结合起来,也是大量地采用了魔幻现实主义的技巧。如果套用计算机软件的术语,我们可以把《月光》当作《孔雀》的升级版。  《月光》中的主角并不是“我”(莉莉)。莉莉只是个拥有全知视角的叙事者,她要讲述的是她母亲罗仙娜的故事。在小说的开头,曾经风情万种的罗仙娜已经命悬一线,“重达三百九十三磅,而且还在与日俱增”(第3页)。莉莉告诉读者,这两种状态之间相隔十三年,“母亲离开时我只有五岁,回来时我已经十八岁了”(第4页)。由于罗仙娜病入膏肓,口不能言,于是莉莉的姨妈米丽亚姆“告诉了我发生在母亲身上的故事”(第4页)。  罗仙娜1938年出生于德黑兰的犹太人隔离区。罗仙娜的家族每一代都有女性成员离家出走,因而“被人另眼相看、鄙视唾弃”(第12页)。她的外婆碧碧对这样的污名深恶痛绝,所以守寡多年的她对罗仙娜的母亲淑莎严加管教,生怕悲惨的历史再度重演。淑莎谨守妇道,生下了六个子女,其中包括了米丽亚姆和罗仙娜。  罗仙娜出世时,犹太人隔离区出现了异常的天象,“太阳晚升起了十四个小时”,所以许多人认为她的诞生是个恶兆,尤其是她的外婆碧碧和她的母亲淑莎。淑莎亲眼见证了罗仙娜在成长过程中造成的种种怪状(比如说睡觉时身边会出现羽毛和里海的味道)和带来的厄运(让家里人染上天花),决意亲手把她杀死,找了个机会把她推下屋顶。罗仙娜并没有摔死,而是第一次飞起来,魔幻地失踪了五个小时,然后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罗仙娜的第二次飞翔是在二十八年之后的1971年。当时三十三岁的她已经度过了十年的女佣生涯(八岁那年被父母送到富婆亚历山大家当佣人)和十五年痛苦多过快乐的婚姻生活,不堪各种心灵和肉体束缚的罗仙娜狠心抛弃女儿莉莉和身为伊朗皇室后代的丈夫索拉,逃离了婆婆佛罗兰·克劳德的严密监管,神秘地出现在离她丈夫家“好几英里之外的卡哈伊河”(第161页)。  罗仙娜并没有获得她渴求的自由,而是沦落到土耳其边境的妓院出卖肉体,历尽千辛万苦脱离魔窟之后,立刻又陷入日常生活的艰辛,风华绝代最终被滥交和贫困折磨得“苍白瘦小、脸上布满皱纹,皮肤干燥,紧紧绷在尽是骨头的脸上……手干裂且黑”(第285页)。  失去母亲的莉莉紧接着又失去了父亲:索拉安排她独自前往美国求学。莉莉在异乡得到罗仙娜的朋友、亚历山大的女儿默西迪丝的资助,顺利地度过了孤独而平静的童年和少年时期。而在她的祖国伊朗,则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那富可敌国的祖父铁木尔被逮捕,家产均被充公。但悲剧并没有到此结束,三载之后的1978年,巴列维国王的统治被推翻,流亡海外的霍梅尼回国后主持了公民投票,废除君主制度,改国号为伊朗伊斯兰共和国。莉莉的父亲锒铛入狱,一代豪门终于烟消云散;反倒是她的几个姨妈和舅父顺利逃到了美国,最终得以和她团聚。  接下来的故事乏善可陈,米丽亚姆偶然获悉罗仙娜在土耳其出现,于是前往该国,为罗仙娜制造了进入美国的机会。走投无路、心怀愧疚的罗仙娜最终来到了美国,却病倒在街头,等莉莉见到她时,她业已生命垂危,出现了本书开头的一幕……    理解《月光》的关键是书中的两个紧密相关的意象:犹太人隔离区和罗仙娜的飞翔。  由于历史和宗教的原因,犹太人在两千年的大流散中,遭到了罄竹难书的剥削和迫害。在基督教世界和伊斯兰世界,他们不被允许拥有自己的土地,只能从事某些特定的职业,过着如同过街老鼠般的生活。直到中世纪末期,犹太人没有固定聚居区的历史才告终结。1516年,以海上贸易而繁荣的威尼斯率先展示出海纳百川的胸怀,在城区设立了专供犹太人居住的隔离区,当年的威尼斯语称之为Ghetto。尽管如此,信奉正统天主教的威尼斯当局也不可能赋予这个根据《圣经》记载必须为耶稣之死负责的民族太多的权利。居住在隔离区的犹太人必须缴纳很高的赋税;每到天黑,隔离区的大门便会关闭,禁止犹太人外出活动。  自此之后,欧亚各地相继出现了规模不等的犹太人隔离区,但掌权的当局对它的管理大同小异。《月光》中的德黑兰犹太人隔离区并不例外,它有许多隔开犹太人居住区和外部世界的大门,比如为罗仙娜接生的紫娃的家就“位于贫民窟第七大门附近”(第20页;简体中文版不知何故把Ghetto翻译成它后来的派生义项“贫民窟”);直到二战将近结束的1943年,被盟军占领的伊朗才颁布了新法律,“允许犹太人搬出贫民窟去居住”(第27页)。  居住在隔离区中的犹太人即使循规蹈矩,也未必能够苟且偷生,尤其是在穆斯林世界。十九世纪上半叶,伊拉克的巴格达和波斯(即今伊朗)的马什哈德都曾发生过犹太人遭到集体屠杀的惨案。这样的事情到二十世纪仍然时有发生,摩洛哥、也门、利比亚、伊拉克等地均有犹太人冤死的例子。对于犹太人来说,历史和现实共同决定了隔离区不是他们的安身立命之所,所以逃出隔离区、拥有自己的土地、成为自由的国民是他们的集体梦想。  而对于犹太女性而言,逃出隔离区还有另外一层更为复杂的含义:除了遭到种族外部的社会隔离,她们还受到种族内部的男权束缚。这也是吉娜·B. 那海在《月光》中所要重点描绘的主题。上文已经介绍过,罗仙娜的家族每一代都有女性成员离家出走,这种魔幻主义的传统始于该家族一位绰号“乌鸦”的女性。“乌鸦”的丈夫是一位拉比(也就是犹太教的法师),“拉比对妻子和女儿们严加看管。他把她们裹在一层又一层让人透不过气来的黑布衣里,不准她们说话,纵有别的女性在场也不成,也从不告诉任何人她们姓甚名谁”(第10页)。经过多年的默默忍受之后,“乌鸦”终于发神经了,赤身裸体地在隔离区里边走边歌唱,来到了连接隔离区和德黑兰市区的大门处,“然后就消失在了赎罪日火辣辣的阳光里……”(第12页)。    那海用荒诞不经的魔幻现实主义描写来对犹太女性受到的双重压迫进行女性主义的控诉。在《月光》中,大多数女性要么充满了过度旺盛的性能量,比如热衷于和性无能的丈夫的侄儿偷情的达拉亚特;要么极度自私而且善于玩弄手段,比如为了嫁给富豪铁木尔而不惜费尽心机把自己伪造成德国人的佛罗兰·克劳德;要么两者兼备,比如通过勾引富人阿明而达到移居美国目标的默西迪丝。被那海委以主要控诉人重任的,则是书中的主角——能够飞翔的罗仙娜。  她的出生被视为不祥之兆,家里发生的倒霉事全都被认为是她引起的,年方五岁就遭到生母的谋害,只有靠超越现实的神秘力量才能逃生。罗仙娜的第一次飞翔使她摆脱了种族内部的家庭束缚,最终在八岁那年被父亲拉曼送往有钱人的情妇亚历山大家里当女佣。  在与亚历山大相依为命十年之后,罗仙娜逃出了犹太人隔离区,在德黑兰市区偶遇了前朝皇室的后代索拉,开始了她在犹太人社群之外的旅途。但过上锦衣玉食生活的罗仙娜并没有获得真正的自由,因为她和索拉的结合并非出于爱情,而是出于生活的无奈;更为悲哀的是,她真正爱的人竟然是索拉的父亲铁木尔。莉莉出世之后的某天夜里,罗仙娜和铁木尔发生了媾合,随后男权社会的各种禁忌在她周围变成逼仄的铜墙铁壁,令她喘不过气来。于是罗仙娜再次飞翔,利用魔幻主义的力量逃出了伊朗。  实际上,罗仙娜是全体犹太女性的化身。正如吉娜·B. 那海通过米丽亚姆之口所说的:“早在罗仙娜为人妻为人母之前,早在她来到人世前,甚至被怀上前,就注定要离开了。”(第4页)作为叙事技巧,魔幻现实主义的特殊功能在于,它能够通过超越现实的隐喻意象来强化某种文化或社会的现实。在《月光》中,罗仙娜的飞翔所要强化的是:犹太女性遭到的束缚是如此之紧,乃至惟有借助超现实的力量才能摆脱。但是摆脱之后呢?也不意味着能够得到幸福。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那海是个悲观主义者,她奏响的是一曲伊斯兰世界的犹太女性悲歌,她给出逃之后的罗仙娜安排了凄惨的下场,并且不无悲哀地让米丽亚姆指出:“人类不过是残暴命运手中的器物,自由意志、自作主张都只是心灵的兴致所至,脆弱得经不起荒谬的生存现实的打击。”(第4页)    《月光》是不错的小说,甚至可以说是优秀的小说。但如果读者想通过阅读这本书,来加深对目前每天占据报纸国际新闻版面头条的伊朗总统大选纠纷的理解,那必定会大失所望。因为本书所描写的是伊朗犹太人的生活,而伊朗的人口主体是波斯族(51%)、阿塞拜疆族(24%)、吉拉克和马赞德兰族(8%)等民族,波斯犹太人和吉卜赛人、哈扎拉人等十几个少数民族加起来,才占到伊朗总人口的1%。《月光》中确实有提及伊朗在二十世纪的政治变迁,但它对这种社会过程的描写是维基百科式的,丝毫无助于读者理解穆萨维如何会从哈梅内伊的左臂右膀走到他的政见的对立面。  值得专门指出的是,近年来世界各地对伊斯兰世界的浓厚兴趣已经延伸到文学领域,应运而生的是许许多多描写中东地区的作品。这些作品大概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以兜售异国风情为主、本质上和欧美文学传统血脉相连的作品,比如哈立德·侯塞尼那两部极其畅销的作品;一类是在某种程度上延续了独特的阿拉伯文学传统的作品,比如拉维·哈格的《德尼罗的游戏》(De Niro's Game,Anasi Press,2006)、拉比·阿拉米丁的《讲古人》(Hakawati,Knopf,2008)和卡德尔·阿卜杜拉的《无字天书》(Spijkerschrift,De Geus,2000)。那海女士的这部《月光》属于前者。虽然出生在伊朗,但她的作品,无论是《月光》之前的《孔雀》,还是《月光》之后的《里海的雨》(Caspian Rain,MacAdam/Cage,2007),都没有显示出阿拉伯文学的痕迹,反倒有加西亚·马尔克斯和伊莎贝拉·阿连德的影子。  当然,吉娜·B. 那海是个好作家,她的《月光》肯定不会让那些花了二十六块钱人民币的读者感到不值。至于出版方给她戴上的那顶高帽,“当代西方最具实力的小说作家”,若非虚伪的欺骗,便是真诚的无知,那海女士若是知道,恐怕会深深地感到难为情,请把它当成笑话吧。

流放的生活

比起豆瓣上这个红色的封面,我想我更钟意自己书架上那本柠檬黄封面的《信仰大道上的月光》。这本书我是断断续续看完的,倒不是像别的读者所说:书的内容太精彩,我舍不得一口气读完。相反,最开始我觉得这本书实在没有太多的新意,和我读过的众多描写中东地区的书没有太多的不同,实际上很难达到《伊斯坦布尔的幸福》当时带给我思想上的那种有力冲击,好在,Gina是一个很会抓住读者心理并且她是一个会讲故事的高手。她懂得讲故事渐入佳境带给人的回味与思量远远比一气呵成要来的更加绵长。按照Gina的逻辑和预期,我想她希望人们更多关注的应该是“天使”罗仙娜和她美丽的女儿莉莉,可是关于罗仙娜的片段我除了记得她和“罪人”索拉那场在信仰大道上备受瞩目的婚礼以及她那几次朦胧的飞行外,其他的都不太记得了,即便她和自己公公那场不伦恋情也让我觉得乏味可陈,或者说我在她的身上并没有看到任何一种吸引的品质。关于她身上没有的这些品质,我在小说中另外一个人物“月姑 ”米利亚姆身上全找到了。米利亚姆说:“一个人能承受的损失是有限度的。”但是我在她身上却看到了无限的坚持带来的无限可能,她的一生是悲伤与辉煌的。在贫民窟长大的她靠着自己的力量脱离那个最底层的社会,靠着自己的头脑与坚持拥有了自己的产业,即便在一对儿女都死去的时候她也没有倒下,战争让她更加坚强,她勇敢承受命运带给她的所有打击,在国家动荡不堪时,她靠着智慧不仅让自己还让她那无能的丈夫查尔斯一起去到了洛杉矶开始了崭新的生活,虽然最后她没能挽回在洛杉矶与他们重逢的罗仙娜的生命,但是她为家族付出的一切,足以让每一个有血性的人为之动容。正如她在劝解莉莉和家族的人保持联络时所说:“你一定要出来和大家交往,了解了解家族里的人,即使你觉得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令你难以忍受,最后,你会发现我们才是你的亲人。”看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回想起冯导那部震撼中国的电影中的那句台词“亲人永远是亲人”,即便是拥有不同的国籍、不同的文化背景甚至不同的职业,但他们都在告诉我们要学会珍惜那些我们从小就知却一直都很冷漠对待的人群——我们的亲人。米利亚姆很好的做到了这一点,可以说她一生的多一半时间花在了她妹妹罗仙娜以及她外甥女莉莉身上。她对罗仙娜回归的坚持,最终促成了莉莉和母亲在洛杉矶的重逢。在那样一个动荡的国度,那里的人凶猛、冷漠、绝望,在前人失败和苦难的记忆中长大,他们觉得永远被外国阴谋和别的强大民族所背弃。即便如此米利亚姆也没有怨天尤人,她说自己喜欢在经验与科学之间找平衡,但每次都是经验赢。所以她一直忠于自己的信念,坚持每一个善意的信念,那是东方文明几千年来的经验告诉她的,即使她知道坚持的每一个信念或怀疑的后面都有许多尸体和一大推受难的男男女女作为证明,这样也不能让她向命运低头。有些人生来就要流亡,即使哪里都不去也在流亡,因为他们找不自己的信仰,他们不相信任何东西甚至是他们自己;有些人注定安稳,即便他们到处漂泊过着流放的生活,信仰大道上的月光会为他们照亮前行的路途……

不可全自我,也不可无自我

时隔一个月才狠下心来写《信仰大道上的月光》的书评,那点残留的记忆能写出多少东西?我不知道,随着信仰走,到哪里就是哪里。五月,一个星期生病在家,与世隔绝,逃避尘事;一个星期忙于功课,拍广告,心烦气躁,没有自己;一个星期逃离学校,远游他乡,疯狂购物。不管怎样麻木自己,我还是逃不出时间与现实,我此终得独自收拾自己落下的烂摊子,时间是不会帮我解决的,就如莉莉的母亲罗仙娜以为她第二次展翅飞走可以摆脱痛苦,结果最后她还是得坐飞机去美国向自己女儿莉莉赎罪。五月的最后一个星期,避开所有人,独自呆在图书馆,太浮躁了,我得给心找个可以停靠的地方,栖息。就这样一口气借了五本书:《信仰大道上的月光》,《行善的诱惑》,《乳与卵》,《生活在别处》和《拥抱逝水年华》,命令自己一个星期至少读完两本,开始我的小说生涯。我依然还记得那天在图书,我站在书架前没有头绪地选着,这本书的名字一下子吸引住我,“信仰大道上的月光”?是个很具有诗情画意的,而且给我一种力量,月光照着信仰,即使在黑夜也不会害怕!我还记得一个多月前(2010.5.27)的那个下午,我坐在考研微积分课的课室后面,凉爽的空调直吹着我的后背,我旁若无人地翻开第一页,也是我小说生涯的开始。信仰渐渐发芽。那段日子一直在寻找活着的意义,我的信仰在哪里?这本书没有给我答案,我却发现了另一种东西。罗仙娜是一个梦想家,也是一个逃避家,她长于一个禁欲却女人欲望异常洋溢的家族,也许是压欲力量越强,反压欲力量也越可怕,而罗仙娜从小就在梦中张开翅膀飞向大海,对于一个中东贫民窟犹太族的女孩来说,这是可梦而不可及的。迷信,懦弱的母亲淑莎竟为了弥补家族的厄运,把自己的女儿罗仙娜推下楼,就这样罗仙娜第一次展翅飞翔。从此罗仙娜对母亲充满恨意,也是铸造她天不怕地不怕,欲望先行,反抗压抑现实的悲剧背景。一个得不到父母爱的孩子,不会懂得爱的意义,只会毁灭美好,因为她得不到!从中国人的角度看,罗仙娜后来与自己丈夫的爸爸铁木尔发生关系是很不应该的,不管她多爱铁木尔,她只为了自己的欲望破坏了整个家庭的幸福,这一点让我很看不起。没有她的丈夫索拉的黑夜救助,罗仙娜也许早就客死他乡。至于她为什么会吸引索拉,让索拉第一次反抗他母亲佛罗兰.克劳德的意思非娶罗仙娜不可,因为美丽的罗仙娜象征着一种自由,他渴望那种自由虽然平时都是他母亲在帮他做主。为什么罗仙娜会疯狂地爱上爷爷铁木尔,因为铁木尔有一种勇敢,不羁的气质。他生于没落的贵族,与母亲逃亡地生活,后来他决定放弃母亲,放弃身份,夹处逢生,他外表现实冷漠,内心充满愤懑激情的性格让罗仙娜放弃原本美好幸福安静的生活。我可以把罗仙娜的欲望看成是梦想,我可以理解她的行为,道德却是不支持她的。她后来的背井离乡贫困地做着服务员的生活也是受到了上天的惩罚,或者说这是一种因果报应。虽然文章以罗仙娜女儿莉莉以倒叙的手法开展,文体有点像童话故事,富有幻想。但里面每个人物都有很多象征意义和是社会人的一个侧面反映,读懂的,不懂的,我都不想再一一斟酌,有一个情节让我刻骨铭心,莉莉被爸爸索拉“抛弃”送到美国读书时,她很喜欢用笔在自己肌肤上乱涂乱画,其实那是一种自虐行为,因为世界很痛,心很痛,又那么无能为力,只能伤害自己以获得解脱。我本人就有强烈的自虐症。故事人物众多,“猫婆”亚历山大和她女儿默西迪丝与罗仙娜是同类人又不是同类人,她们不会压抑自己的欲望,她们要挣脱不公平的枷锁,获得自己应有的幸福。只是亚历山大和默西迪丝追求物质满足,而罗仙娜更希望精神的解放。月姑“米丽亚姆”是悲惨的,国破家亡,中年失子,丈夫无能......但她坚强地撑着,与另一种方式与现实对抗着。不管怎样,被莉莉成为“天使”的女人罗仙娜不是我们中国人的天使,即使她美可敌国。但对于她所代表的信仰——自由,是需要我们思考的问题。不可全自我,也不可无自我!

“天使”生命中的轻与重

毫无疑问,如果有人书写轻逸文学史的话,伊朗籍美国女作家那吉娜·B·海笔下的“天使”罗仙娜一定会名列其中。这个轻逸文学形象的谱系,最早可远至拉伯雷时代,最近的历史可以想到拉什迪的《撒旦诗篇》。昆德拉在谈小说理论的文字中说,在幸运的拉伯雷时代,“小说之蝶飞了起来,身上还带着蛹壳的残片”,这句话是用轻逸写轻逸的最妙的诠释。而在《撒旦诗篇》中,拉什迪的两个主人公在飞机于空中爆炸之后一边坠落一边还聊天、唱歌,以一种戏剧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方式行事。昆德拉总结说,小说是以这样的一幕开始的,即是说,小说家与读者从这一幕开始建立一种契约:他在这里讲述的事当不得真。我想紧接着追问一句:为什么这种轻逸故事当不得真?在那海的《信仰大道上的月光》中,“天使”罗仙娜在一个漆黑如梦的夜晚,长出双翼,振翅飞向伊朗群星璀璨的夜空。她从未被地球引力所困,从未被亲人的呼唤所打动,从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横穿了伊朗和土耳其,陷入穷困潦倒也在所不惜。她在人们后来描述的印象中“只剩下犀利的双眸和缓慢流逝的美”。看到小说中描述罗仙娜终身一跃,消匿不见的情形让我砰然心动。但等我完整读过书才发现,这种无比轻逸的背后,隐藏了太多不为人知的压抑和沉重。五岁的莉莉见证了她妈妈罗仙娜从他们家阳台上纵身一跃的时刻。我本以为那海在写到这个见证奇迹的时刻会用数不清的绵长细密的句子来描述,但我读到的就一个简单的句子“她张开双臂,扑进了黑夜”。这也是用轻逸描述轻逸的典型写法,也是一个五岁孩子眼中所能理解的最简单也是最深刻的一个意象。但五岁的莉莉能见证妈妈的纵身一跃的轻逸,她怎么能理解罗仙娜那种无法逃离的绝望与沉重?“天使”罗仙娜生于德黑兰的贫民窟,自小被认为是一个不吉利的孩子,除了姐姐米丽亚姆偶尔照顾她,受到的是父母不信任的目光和其他兄妹排挤。迷信的母亲怕她为家庭带来厄运,甚至故意引诱她登上屋顶然后推落。罗仙娜的轻逸初现神迹,让她毫发无伤。童年厄运连连撇过不说,在她随后成长岁月中偶遇了她的丈夫,一位富商铁木尔之子索拉。但那种说不清的宿命却让她爱上了她的公公铁木尔,这位伊朗女子的悲剧才由此而生。这段不乱之恋揭发之后,来自方方面面的沉重一股脑的全部压在了她的身上。她无法逃离,是的,无法逃离,无论是家庭,还是流言,甚至亲人鄙弃的目光,甚至她真正的爱人铁木尔也用沉默表示了那种无力的软弱。罗仙娜决定逃离这个家庭的时候,“有一刻,她觉得自己差点就要喊出来了,张开那紧闭了太紧太久的下颌,大声喊出他的名字,直到把家里所有人都叫醒,彻底打破这沉寂——这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恶毒的沉寂,是以压制所有本能、所有欲望为代价换来的平静,我们所有人都成了它的囚徒”,她在想象中似乎“终于第一次敢于提出自己的要求了”。这是那海笔下描述一代代伊朗女人的悲剧,她们的一生没有自我的欲望、想法和要求,生活中除了默默忍受之外毫无救赎的希望。这个时候那海用她的笔赋予了她书中的主人公一对翅膀,纵身一跃逃离这种绝望的沉重似乎更为我们所信服。注意,这不是魔幻现实主义,也不是魔法和神迹,那海不过是在现实和虚构之间,沉重和轻逸之间打开了一道希望之门,然后轻轻一跃,逃离了所谓的历史和文明压在女人身上所有野蛮的现实和沉重。这不过是一个女人最最普通和简单的美好愿望而已。所以当罗仙娜张开双臂,扑进黑夜的一刹那,我相信她是真的身长双翼,能振翅高飞。但流亡仅仅只是开始,从沉重到轻逸之间的跨越没有那么简单。流亡不仅仅是脱离土地,还是飘离记忆,飘离时间,这种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的生活能够维持多久亦是难料。更重要的是,“天使”罗仙娜随后的流亡证明这种沉重的阴影如影随形,东躲西藏的没有任何保证的生活,在土耳其妓院里遭受非人的待遇,流亡途中生命的威胁都无时无刻诉说着伊斯兰世界中历史的偏见对女性的沉重羁绊。“天使”罗仙娜的一生就是这样的悲剧,流亡生涯中如山的苦难让她的轻逸又转换为另一种沉重。这种沉重在十三年后与她的女儿莉莉在美国的相遇之时突显得更为残酷:原来的那个精致小巧,肤如凝脂,巧笑如靥的美丽女子现在突然变成了一个重达三百九十磅身形庞大无法站立的躯壳了。我对那海笔下最终“天使”罗仙娜这种形象上的巨大反差唯一的理解就是:这是沉重另外一种修辞式的隐喻。同为流亡和移民作家的拉什迪曾用玩笑的口气说,之所以他们这些移民经常招惹不满可能跟他们征服引力有关,因为他们做了所有古人都梦想的事情,他们飞翔过。而无论飞翔还是逃离都是一种寻求自由的方式。即是说,自由才是轻逸的本质,而沉重永远是一种羁绊。那海笔下的莉莉在美国的生活似乎预示着她摆脱了像她妈妈一样苦难的命运,她才是“天使”罗仙娜从沉重到轻逸最为成功的那一跃。思郁2009-6-23信仰大道上的月光,吉娜·B·那海著,邱仪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7月第一版,定价:26.00元

贫民窟飞出来的天使

读这样的一本小说,兴奋中时刻有种恍惚,带着真实和虚幻的混合感觉,欲罢不能,仿佛每个文字都被施予了神奇的力量,可以牵引我们的神经,跟着它一直走下去。作者吉娜•B.那海充满魔力的叙述无疑是当下最时髦的讲述方式,无论是前些时候风靡全球的魔法王子哈利波特,还是最近迅速走红的魔术天才刘谦,抑或《贫民窟的百万富翁》最后的那句“命中注定”,都在某种恍惚中抓住了人的神经。这本2000年开始在亚马逊上畅销的小说,至今仍然不断有读者对它给予高度的评价,故事的讲述者似乎有种先知的智慧,可以在多年以前就预知一次精神娱乐的趋向。在现在这个时候,拿到简体中文版的“信仰大道”,我们的阅读味蕾又一次被奇妙充盈。很多人都说这本书的叙述风格类似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很久以前看过《百年孤独》,深刻是足以深刻的,但似乎是象征意味太浓,超现实的表现太多,以致读来有丝丝的毛骨悚然之感,况且,太多肮脏原始的意向对现代人的阅读取向来说是难以逾越的挑战。但当真正读完《信仰大道上的月光》时,我对于前面很多人的评论不以为然。它有着对《百年孤独》魔幻写作的传承,而更多的却是改良和完善,正如一种菜式一样,在传承中变得更适合当下,所以可以肯定地说,这本充满神奇力量的小说对当下的读者来说是一款口味正好的佳肴。充满玄妙的现实一直是小说的关键点。在亚洲西南,与无数小国接壤的伊朗,一群贫民窟里平凡的小人物,因为信仰和种族的关系,有固执的愚昧,有古老的迷信,有不停的算计,有简单的快乐。一切看起来平凡而又不引人注意,但是女主人公罗仙娜出生了,神奇的力量随着她的到来开始熠熠闪光,于是植根于民间的那些宿命的传说和古老的预言也开始活跃在小说的字里行间,作者的叙事手法是很高明的,她不会空穴来风,她恰如其分地将这些挑逗人神经的魔幻元素寄寓在一个实实在在的家族中,寄托在一个鲜活真实的肉体:罗仙娜身上。其他的所有人都是正常的,只有罗仙娜身上有着超越现实的魔幻力量,这是最让人觉得玄妙的地方,阅读这样的故事的时候,它留给读者的自我想象空间是巨大的,这种想象是完全自主的、联系自身的,每个人都会想:我周围的人或者我自身是否也会经历这种奇妙的或者命中注定的人生际遇,一切皆有可能,因为罗仙娜就是那样的。。。。。。玄妙的故事给了我们玄妙的体验,人生百遇,心酸抑或欢喜也都有了可以解释的理由,如同看故事一样的轻松,我们给了自己的某些经历一个玄妙的解释。罗仙娜从一出生就被认定是一个不祥的人,命运给她的这一称号与她反抗命运的原始本能似乎是同时而来的,于是在德黑兰的贫民窟里,在拥挤与脏乱中,罗仙娜长出了洁白的羽毛,那是一对冲破预言的翅膀,它给了罗仙娜一个预示,命运是捉摸不定的,她完全可以逃脱那个不详预言的禁锢,飞到远方去。对于这双翅膀,作者是这样描述的:“双翼和海风溢出了夜的边界,忽略了愿望和真实的界限,涌到罗仙娜的床前,道出了她内心的渴望。”结果罗仙娜真的飞走了,飞出了贫民窟,来到了信仰大道。罗仙娜一直被认为是给信仰大道上的富人铁木尔一家带来灾祸的根源,命运恶毒的符咒一直跟在她身边,无法承受的罗仙娜又飞走了,直到最后她才明白原以为那些无法改变的命运咒语并非不可改变,罗仙娜说:“在这篇充满选择的土地上,我看到了被原谅的可能性——那种犯下了罪过,被饶恕,再重新来过的机会。”“回过头去,才有可能明了一切,心地安然。”她最终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解脱,又变回了天使。命运本身就可以创造奇迹,不论是贫民窟里的百万富翁,还是轻盈飞翔的天使罗仙娜,奇迹无处不在。其实我们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这种不可思议的奇迹,关键是选择的问题,那些命中注定的神奇的人生痕迹,或许正在离我们很近的某一处闪闪发光,怎么发现它抓住它是一个有些玄妙的问题,看看这部小说吧,也许你会从中得到启示而灵光一现。

流浪者之歌

我听着“流浪者之歌”看完了《信仰大道上的月光》。音乐反复播放,书每天看几十页,不想饕餮地一口气看完。读到最后,不再强忍决堤泪水。看书签上的作家照片,一个美丽性感的中东女子:吉娜·那海。就像她的名字一样,这是一本有关大海、飞翔、自由和魔力的书。它的主人公是一群苦难中做梦求生的女人。她们有太多眼泪了,她们过于沉重,深陷泥淖。然而,那海让信仰生出一双魔力翅膀,赋予主人公片刻飞翔的自由——尽管你分不清那是否一场过于美丽的幻梦,时刻揪心于她的坠落,那信仰的力量最终还是战胜了残酷屈辱的现实。我们抬头仰望,看到倔强的天使眼泪流尽,飞上倾泻如水的湛蓝天空。这种战胜命运魔法、令囚徒升空的信仰,不是任何一种宗教,它的名字叫自由。故事背景是伊朗德黑兰的贫民窟。在女性只能做套中人、只被允许露出双眼的中东,谈论自由,尤其谈论女性的自由,是件奢侈而大胆的事情。伊朗裔美国女作家那海就做了这样一件事情。作为一名移民作家,一名亲历战乱与禁锢的苦难伤痛、深知“机遇与选择之地”的自由滋味的“离散”作家,那海史诗般的叙述充满着苦难的泪水,却始终不让它们随意倾泻;她讲述的这个堪称女性《百年孤独》的传奇故事,给人更多的是欢笑、惊奇和梦想的轻逸之美,沉郁的语调,辛辣的语言,光怪陆离的事态百相,无奇不有的大千世界,处处隐现着苦中作乐的“含泪微笑”。也正因其不控诉、不悲泣的潇洒姿态,这个故事有了更为坚韧强大、震撼人心的力量,令人起敬。《信仰大道上的月光》是一部中东女性命运苦难史,因信仰而得救的跌宕传奇,阴郁的童话,伤口流血的寓言。和《一千零一夜》一样,它是一个圆环状的故事。读开头一章,一头雾水,还以为是个离奇的幻想小说。直至最后一章,它引领读者重新回到最初,才明白它是一支欢畅的哀歌,伤恸的欢乐颂。故事得从很久很久以前讲起。家族女祖先“乌鸦”被丈夫禁锢,只准露出双眼,坊间盛传其丑陋无比,直到“乌鸦”被生生逼疯,在众人面前袒身露体,艳惊四座。从此,这个家族的女性都仿佛受到命运诅咒,千方百计掩藏美貌,只为保有清白名声,却每每事与愿违,阴差阳错地成为千夫所指的荡妇淫娃。主人公罗仙娜透明如海洋,轻盈如梦境,天真似孩童,欢笑如樱桃花,行路仿佛不受地球引力束缚,睡觉时从梦境中散发出海洋气味,生出片片羽毛,有“天使”之称。年幼时,母亲视她为不祥之物,唯恐为家族带来灾难,推她下楼,她却生出一双洁白翅膀,在德黑兰的夜空中飞翔了足足五个钟头。为寻找出走的童年伴侣,她独自踏上冒险旅途,却偶遇富贵人家,结婚生女,卷入一场泥足深陷的悖德爱情。为了拯救家庭,也为自救,罗仙娜撇下年幼的女儿,再次飞走,展开她自我流放的苦难旅程。故事的叙述者,就是可怜的女儿莉莉。她被父亲送到美国,有严重的自闭症抑郁症和自虐倾向,在对母亲的爱与恨中苦苦煎熬。在这个故事中,她印证了母亲的预言——她“将体验一千次生命,让每一次生命都没有缺憾”。罗仙娜的姐姐“月姑”米丽亚姆,同样有着惊人美貌,却懂得求生之道,早早学会扮丑扮平庸。这是一个无比强大的女性,先后遭遇懦弱无能的丈夫,自杀的母亲,失踪的妹妹,接连惨死的儿女,残酷的暴政,纷乱的战火,行政的延宕,命运的捉弄……所有人生的煎逼都加在这个女人的双肩,她却强忍着扛了下来。她祈祷,她对上帝说:“你还没有打倒我”。她变卖家产,颠沛流离,辗转来到美国,开始新的生活。她照料充满敌意的莉莉,忍受她所有叛逆的恶言恶行,竭力打探罗仙娜的下落,全力营救,历尽艰难,最终母女姐妹团圆。如果说罗仙娜是《信仰大道》中的梦想和翅膀,那么,这个向日葵一般的坚毅女性,就是这个故事的现实层面的肩膀和脊梁。故事中有一段,讲罗仙娜出轨,被婆婆囚禁,一夜,她偷偷带女儿夜行,让她生平第一次看到绽开着一千朵灯光的夜晚。音乐如水冲刷着她们的耳朵,卖花人撞上耍猴人,花落满地。美丽放荡的妓女穿越大街,呼出香水、烟草味和乳白水汽,引发一场交通混乱。露天游乐场的摩天轮如此接近天空,让罗仙娜吐露出幼年时展翅飞翔的秘密,对女儿讲出肺腑之言:“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无法忍受双脚踩在地面上的感觉”。曾经飞过的人无法忍受于泥沼中爬行,如同《樱桃的滋味》中,那个一心自尽的人,突然尝到樱桃的美好滋味,百感交集,痛哭流涕,为了能继续尝到如此滋味,而忍痛呼吸,活了下去。这段华彩乐章出现在行尸走肉般的监禁生活之中,小小的自由倏然闪现,仿佛凿开铁屋,呼吸一口清洌的含雪空气。想起布尔加科夫的《大师与玛格丽特》,一双魔力翅膀,可以赋予泥胎凡人多少尊严力量。如此看来,故事梗概写成“女主人公爱上她的公公”就是对这个故事的最大讽刺。其实,这是一个男性淡出的女性故事,其中所有的男性、爱情、肉欲,在女性的光辉月华之下都黯然失色,恍如虚设。 “月光”,不就是与阳性的“日光”对立的阴性的温婉冷冽之光么?它没有发热的伟力,却因其清洁单纯而具有使雪花变成雪崩的力量。撇开那些独特的背景,它又可被看做是一本讲述母女关系的书。正如美如幻梦的“天使”罗仙娜因过多的眼泪而变成一头肿胀的鲸那样,《信仰大道》也因绝无仅有的女性苦难而拥有坠向地面的力量。沉重的苦难与自由的信仰,向下的力量与向上的力量,背弃与坚守,泥土与天空,囚笼与羽翼,德黑兰贫民窟与富饶的洛杉矶,所有这些相反的力量始终在角力,拼命拉扯着这些了不起的女人们。“有毒药,就有解毒药”,她们选择了流亡:“生存下去的秘诀就是欣然接受流亡的命运,适应它,然后接着前进。不管身后留下什么你都必须朝前走,你一定不能厌倦,不能停下来休息,不能走岔路。埋了孩子继续走,输掉了战争继续走……”继续走,直到最终挣脱命运的魔法,漂洋过海,炼就刀枪不入之身,获得了属于她们自己的魔力。2009/7/2 删节后发表于《新京报》7,25被删节部分发表于《南都》8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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