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的自传》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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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南海出版公司
出版日期:2006-12
ISBN:9787544226806
作者:(美)牙买加·琴凯德
页数:199页

“是什么让这个世界将矛头转向了我?……”

这本该是一本可以读得很快的书,188页的小册子,淡黄色的书页,不会反射刺眼的光,大小适中的字体,令人倍感舒适的行间距,开始时的情节也似踏着轻慢的歌谣,流水一般不疾不徐地向前推进着。然而,我却读得出奇地慢,我不得不常常停下来,折返回去,再读一遍,在那层层叠叠的复沓句式里,在那些有意为之的象征里,在老妇般絮絮叨叨的叙述里,在梦呓一般的喃喃自语里,寻找作者想要表达的东西。从生到死,这样的写法,通常会被人冠以“传记式”,这本书也依此定律将“My Mother”翻译成了《我母亲的自传》,但是,这却并非是普通意义上的“自传”。又或者,与其说它是“自传”,勿宁说它是一本思考集——一本从生到死的思考集。琴凯德花了五年的时间写这本薄薄的小册子,那时,她大概是四十四、五岁的模样,此书出版时,她也不过将近知天命的年龄。这本书汇聚的是她对整个前半生的思考,书中人“我”——雪拉以及她的遭遇,仅仅是将这些思考的碎片连缀起来而已。因而,琴凯德首先摒弃了对白,作家们视为生命的细节也不被她放在眼里,雪拉的生活,是一片片边缘模糊的色块,即使有个把线条,也是很粗放地一划而过。琴凯德专注于内心的求索更甚于对情节的描摹,她只是将自己半生的感受与感悟,一古脑儿地倾倒在读者的面前。到了作品的后半部分,作者索性甩去了所有的描写,而只专注于思考了。虽然作品中有大大小小十几个人物,但实际上,琴凯德只写了两个人:男人和女人;虽然雪拉经历了生死存亡间的许多事,但实际上,琴凯德只写了两件事:征服与被征服。小说里的女人,以“我”雪拉、尤妮丝、继母、拉巴特夫人,妹妹等人为代表,她们的不同仅仅在于虚弱或强壮与否,富有或贫穷与否,地位的优越与否……,除此之外,她们都是一样的:她们不信任别人,也不被人信任——“我们从来都谁也不相信谁,……它成了我成长过程中的一部分,犹如一种良好的行为举止”;她们不爱别人,也不被人爱——因为“任何一种爱的表示,都不会是真心的,因为爱可能会给别人以优势”;她们在被别人伤害的同时,也残忍地伤害着别人,还没有学会爱,她们便已经学会了恨,她们往往藉由恨维持着她们的地位,维持着她们的优越感,维持着她们自以为存在的“尊严”……“我”的妹妹,从出生之日起,便没有得到过来自于父母的一点爱,但就是这样一个可怜之人,她“怀疑我,讨厌我。她学会说的第一句侮辱人的话,就是直接冲我说的”;在“我”帮助妹妹堕胎,并帮助她康复之后,“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说完她认为能够极大地伤害我的感情的话后,朝我面前的地上吐唾沫”。当“尤妮丝的长裙扑打在我的脸上时——从她的腿上散发出来的刺鼻气息。我将永远忘不了这种气息,每当我闻到自己身上的气味时,我就会想到她”,当然,她们拥有一样的气息,被征服者的气息。而征服,对大多数女人而言,来自于男人。作品中的男人,是以父亲、拉巴特先生、罗兰、菲利普等为代表的,尽管对他们的描写或繁或简,但他们的边缘却模糊地重叠或干脆融合在了一起,他们都贪婪,都对自己无比的钟爱,他们用所谓的“爱”来完成征服:“‘爱’这个字眼被如此频繁地说着,以至于它在我这个七岁孩子的心里和头脑里变成了一种暗示:这个东西并不存在”;他们用所谓的“爱”,使女人成为男人们借力的施虐者,男人们通过女人向女人们施暴,影响她们,继而控制她们。真正的伤害虽然来自于男人,而女人往往是这些伤害的直接施力者:“我”的继母——为了保住在我父亲家的地位,而将“我”视为眼中钉,甚至不惜加害“我”的性命;拉巴特夫人——为了保住她在夫家的地位,拴住丈夫的心,而将“我”——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女——做为祭品呈现给她的丈夫,甚至进一步希望“我”孕育出拉巴特先生的孩子;罗兰出轨,打“我” 耳光的却是他的妻子……而在这所有的征服与被征服的背后,却有着更加深层的悲剧根源,那便是殖民主义的征服与被征服。殖民主义使一些人因为肤色得到了一切,也使另一些人因为肤色而丧失了一切。琴凯德用饱含讥讽与愤怒的口吻写道:“一个以他的苍白肤色自豪的男人,无比珍爱他的皮肤,因为那不是任何追求的结果,根本没有经过他自己的任何努力。他生来便是那个样子的,他获得了赐福,被选择成为了那个样子,他的皮肤让他在一切事情上都享有等级方面的特殊优先权”。而对另一些人而言,他们被迫远离自己的家园,故乡在“地图上就是一个黄色的轮廓”;他们被迫说着征服者的语言,“我竟用我将永远不会喜欢不会热爱的一个民族的语言说了这第一句话”,那显然不是“我”的祖先用过的语言,而在使用这种语言的同时,却一次次确立了被征服者的身份,每说一句,被征服者的烙印都在无形之中被加深了;他们甚至被驱赶着信奉征服者的信仰,“可是”,琴凯德悲愤地叫喊,“难道这些奴隶真的对首先看见永恒之光那么有兴趣吗?万一他们更偏爱永恒的黑暗又该怎么办呢?”每个人都陷入巨大的困惑之中,做为殖民者出现的菲利普和他的前妻,做为被殖民者出现的“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询问个不停,”但问也好,不问也罢,没有人知道“我究竟是谁”?“她(他们)的真正自我是谁这个问题的复杂性,在她(他们)那里丢失了”……关于征服这个主题,在作品中占有相当大比重的思考,便是生与死的问题。开篇的第一句话:“我的母亲生下我就死了。”,简约的句子,冷酷的现实,使这句话拥有了震撼人心的力度,这句话在后面的文中被不厌其烦地用于各种句式,各种情境之下,“我母亲在我刚出生时就死去的这个事实,成为了我一生的中心主题”。这句话的出现,始终强调着两个现实:我没有选择地被设入尘世;在投入尘世的那一刻,我即被抛弃了,同样是无从选择。这两个现实成为我永不枯竭的愤怒的源泉。做为女人,我无从选择;做为被征服者,我同样无从选择。无法选择的出生,在不断地被抛弃、被剥夺中扭曲的成长过程,再加上无法选择的死,构成了“我”生命的全部。面对这个无从探知的世界,“我”一次次举起锐利的刀锋,将“我”的愤怒刺向虚空。愤怒之后,“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正是在那一刻,我觉得我不想属于任何人,自从我答应让那个人(母亲)拥有我,而那个人却没能活下来拥有我之后,我便不想属于任何人了;我也不想让任何人属于我。”于是,我不再属于我的父亲,用诋毁他揭露他来脱离他;我不再属于任何一个男人,用离开来脱离他们;“我拒绝属于一个种族,拒绝接受一个国家”。我绝不合作,但也不作抗争,“我没有作声,我也不想作声”。于是,“我”选择活在这个世界的边缘——在这个世界的尽头,如果没有人爱“我”,那么由“我”自己来爱;如果没有未来,那么“我”就只活在现在。这听起来无论如何都是一篇绝望的女性宣言。不过,就在这“边缘”与“尽头”,对于每个“我”所遇到的人,“我”都静静地观察,冷眼旁观着每一个人的命运,在不动声色的命运之神边上,在冷冰冰的死亡之神边上,悄悄地喷吐着气息。“我”看人看进了骨髓的最深处,然而,我仅仅是在“看”,在“观望”,我将自己隐藏在命运之神、死亡之神那庞大的、黑黝黝的袍袖之后,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远离外面热气腾腾的空气,同样热气腾腾的世界,转过身,却被自己无边的愤怒灼伤。“我”的愤怒来源于无从选择,于是“我”拒绝再将生命带入这个世界,“我”替那个他或她做了选择,对于他或者她而言,“我”就是命运,“我”就是死神!整部作品的文字都在琴凯德绝望的愤怒中颤抖着,她肆意喷吐的怨气并没有带来任何希望,只是死亡,使“我”平和下来,没有变得豁达,也没有和这个世界达成和解,只是“一种非沉默也非接受的平静”,死亡的公平使“我”长出了一口气,“死亡是唯一的现实,因为它是唯一确定的,万物皆无可避免”。琴凯德用她半生的力量,不停的思考,不停地质问,但她却没有回答,她选择了逃避,等待死亡为她解决一切的问题。“我”显然接受了父亲的观点:一切开始很重要,后来很重要,到最后就没什么重要的了。那么愤怒呢?

除了愤怒,我一无所有

牙买加琴凯德这名字对于我很陌生。美国当代最知名最有影响力的批评家和作家,才女苏珊桑塔格曾说:“当代英语作家中,我想读的没几人。只有琴凯德的作品是我一向最想要读的。”1949年5月琴凯德出生于安提瓜,17岁时远离家乡,来到纽约上流社会家庭做女佣,改名“牙买加琴凯德”。从1976年起,琴凯德成为《纽约客》杂志的定期撰稿人,一写就是将近二十年时间。其主要作品有:《在河底》、《安妮约翰》、《一个小地方》、《露西》、《我母亲的自传》、《我的弟弟》。《我母亲的自传》赢得了广泛的认可,被认为是她最好的一部作品。作为来自加勒比海地区的西印度群岛的黑人后裔,她的文字里饱含着一个历经殖民统治铁蹄践踏的幸存者在后殖民主义时代的痛苦记忆和历史梦魇。她曾宣称——除了愤怒,我一无所有。流露出对殖民统治和自身处境的毫不妥协的自觉抗争。“安宁看上去就像死亡。”这抗争一刻也不曾停止。《我母亲的自传》是一部燃烧反抗怒火的力作。本书以第一人称叙述,主人公雪拉于年界七旬时回首往事。母亲用她的生命换来了雪拉的出生,父亲不能提供应有的庇护,雪拉冷漠独立的个性就此形成。“无情是唯一可以继承的真实遗产,而残酷有时则是唯一可以免费得到的东西。”即便学会了自我保护,一个来自殖民地的黑人女孩也根本无法指望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事实上暗淡无光的存在几乎是一种宿命。“这里对我的生活的叙述,已经成为对我母亲的生活的叙述,而这也等于对我的生活的叙述。即使这样,它又是对于我没有生下来的孩子的生活的叙述,这也是他们对于我的叙述。”这是其民族历史的悲哀重复,雪拉拒绝生育即是对这历史的终结,是一种终极反抗。琴凯德的语言优雅而富于乐感,令人着迷,她是语言艺术的大师,她烹制出的是一段美丽与苦涩的历史,重读必然也是激动人心的,我期待。

谁是我?

我们在使用一种语言、文字的时候,其实我们被迫接受了这种语言、文字里所携带的,因为长久使用,被一代又一代人的重复使用而被赋予的融化在这种语言、文字里的文化。所以对于殖民地的人,那些几百年前贩卖到世界各地的非洲奴隶的后裔,他们已经好几十年前就获得了教育的权利,他们已经有好几代能够熟练使用征服者的语言、文字,他们现在正在用这些语言、文字来表达,对这些奴役的愤怒和反思,这种被征服者的批判与带着明显征服者文化传统和印迹的文字所进行的搏斗,那种明显的畸形的反差,这种多重角色的替换和分饰,是一种有趣的,深层次的文化现象。Jamaica Kincaid(牙买加.琴凯德)是出生在安提瓜(这个需要搜索引擎才能知晓的西印度群岛国家)的黑人,她17岁来到纽约,而她当时的工作是当一名女佣。至于她如何从这个身份变成一名当今英语文学界里重要的作家,那应该是一部有看点的电影来讲述。这位前女佣作家在这本书里借助一个外壳--一个真正在多米尼加出生成长的遗腹子生命历程---来表达了这个貌似已经摆脱奴隶身份,但实质上仍然被深刻种族歧视的阶层,而且是做为一个女人,她对她最为重要的几个人-父亲强奸者丈夫情人的看法、甚至是审判,并通过这些与她产生深刻关系的人的看法、审判,来传递出她对自我的认识,对于世界的看法,对于生死的质问。她的书里既有对于殖民者的控诉,又有对被殖民者恶劣行径的唾弃,当殖民制度大厦颓然崩塌之后,他们的世界并没有得到彻底的重建,新的建筑拔地而起,但它的基石仍然是原来建筑的底座。所以Jamaica Kincaid的意图是在表达种族歧视和殖民主义的龌龊,并不是造成生活其中的人的痛苦的根源,而那些可怕的根源其实来自于人的本身。当一个用日语高歌着椎名林檎歌曲的台湾人,挥舞着旗帜,在钓鱼岛上,亢奋地表达着这个岛屿属于中国的时刻,这个画面具有一种复杂的难以理解的刺激感。

被扼杀与传承

愤怒的书写者——没有人能够真正理解那些被侵略者的生活,除了他们自己。当那段奴役虐杀黑人的殖民往事变成历史课本中一个简要概述的知识点后,还有多少人会在黑人白人一起庆祝感恩节时仍然记得被屠戮的印第安人。好在这世上有些人天生倔强,偏要记得自己的先人自己的血统。愤怒是他们仅有的财产,除此之外便是一无所有。琴凯德以近乎宣泄的口吻写完了这部充满诗意与悲情的小说,那些源于作者满腔愤恨又毫不娇柔造作的表达方式下的确有太多让人赞不绝口的句子。印象最深刻的,是这样一句:“这疼痛像是对于疼痛本身的定义;一切其他疼痛都只能是对于它的参照,对于它的模仿,对于它的渴望。”她拒绝妥协并且永远的站到了被同化的对立面。看似悖谬的标题——文中母亲在雪拉出生之时便已经死去,所以素未蒙面的母亲和自传之间似乎出现了矛盾,却也是作者这个对剥削者仁慈处之对苦难史一笑置之的时代势不两立的体现。雪拉找不到自己的归属,母亲的族裔早已成为可以放入历史博物馆的不复存在的旧物,而她仍旧不会向压迫者的种族妥协,并且拒绝同化。整部小说充满了绝望的愤怒。自始至终,倘若没有那个雪拉为之倾心的男子和那个只会在梦里出现的母亲,这恐怕永远是孤独一人的世界,没有爱,没有关心,有的从来只是中伤和杀害。

永远做为外来者,永远

生于安提瓜岛的美国当代女作家牙买加·琴凯德原名艾莲·波特·理查森,17岁移民至纽约,最初以从事女佣职业为生。从这次改名,就足以看出她对自己加勒比后裔身份有一种有意而为的强调,这是耐人寻味的,在对这个女人(而非女士,也是她所强调的)慢慢的熟悉中,我会被她强大的自我设定所折服。设定包括以下词汇:女人、有色人种、被弃者、外来者。关注她,也当然是出于好奇:为什么苏珊·桑塔格会说“当代英语作家中,我想读的没几人。只有琴凯德的作品,是我一向最想要读的”?作为一个对文字极其敏感挑剔的文学评论家,同时自己也是出色的小说家,相信她这么说出不会是出于漫不经心的褒奖。琴凯德和桑塔格同为《纽约客》的长期作者,在接受公开采访时,琴凯德会毫不避讳地谈及自己和该著名刊物之间吵吵嚷嚷、欢喜冤家的20年,包括她对编辑的看法。她的语言方式,是如此直接。以至于放到一本名叫《我母亲的自传》的书就成了这样子的开头:我的母亲生下我就死了,因此,在我的整个一生中,唯有虚无伫立于我和我的来世之间。出现在小说里,琴凯德化身叫做“雪拉”的多米尼克(和安提瓜同属于加勒比海地区)黑人女孩,母亲死了之后,父亲把她寄养在别人家中,等到被接回来的那一天,她发现自己成了空间里唯一多余的东西。稍稍年长,雪拉便离家出走了,住在破烂的小房子里,穿废弃的男人衣服,去工作,自己养活自己。评论家喜欢把琴凯德和托妮·莫里森放在一起比较,可比较的意义有多大,是值得质疑的。莫里森需要去思考所属群体的生存和地位,可是琴凯德太骄傲矜持了,用一种内发的抵制,把整个世界都挡在了心灵之外,仅仅对个体形象发生着兴趣。关于爱,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那种,如果是存在的,也从未曾让她感到充实乃至着迷,因为那更多是一种依附关系的体现,既然有两性,就会有强弱的对比,就会有欺骗与压迫。她不相信任何人。她告诉所有人:是的,拥有的欲望存在我们每一个的身上,你可以选择去选择拥有高山拥有平原,或拥有丈夫,而我,选择了拥有自己。关于虚无,她谈论很多,评论说琴凯德是“压抑和虚无”的,“好极,我就是喜欢显得压抑,”她点头承认,“让每个人都感到一点点不快乐是我的责任,你知道《独立宣言》是怎么说的,‘追求快乐’对吧?我早就看出那纯属瞎掰,你不可能追求快乐,也不可能认为这糟糕的短句就决定了我们的生活。”还有《独立宣言》提到的自由,对她意味着什么呢?她会露出轻蔑的表情,说那不过是一些已经得到极大自由的人对着围在身边一大圈不自由的人说的高调。也只有对这些没有自由的人来说,自由是有意义的。她一直忘不了当初来到陌生的国度,周围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穿的衣服,听到自己的口音时露出奇怪的表情。在那个瞬间,她做好了准备,就这么犟下去,不去融入他们的伪善,永不。小说即将结束的时候,父亲也死了,雪拉说,我成了一个真正的孤儿。这句话,才让我真正地读懂了琴凯德,当她把个体的苦难与窘境描写放大到极致的那一刻,你会发现,她依然是属于群体的,那个孤独的被从遥远的非洲大陆带走撒播到遥远的另一个半球苦苦挣扎自生自灭的群体。但是生活和一切都在发生变更,有时候她会发现儿子们在听Green Day或者Offspring之类美国味道地的浅薄摇滚乐,事实上,真叫人抓狂,可是她也学会了笑笑接受。

但我们的感觉是相通的

苏珊·桑塔格说:“当代英语作家中。我想读的没几人。只有琴凯德的作品,是我一向最想要读的。”我得承认,如果没有桑塔格的这句话,我无论如何不会读牙买加·琴凯德的这本小说——《我母亲的自传》。原因有二:1、对一个全然陌生的作者,我不敢肯定她的作品是否合乎我的口味,而人到中年,读书更多的是为自己喜欢,不对口味的书已经不必强迫自己为了种种原因去读了;2、《华盛顿邮报》的书评说,这是一本以“优美的散文文体”写成的小说,我害怕翻开中译本读到拙劣的翻译——现下的很多翻译外语可能很好,但是中文底子和常识实在不敢恭维,很多时候会让人气短,恨不得立刻去把那翻译的人宰了。但是,因为桑塔格的说法,我捧起了琴凯德的这部小说。这不是一本可以拿来轻松消遣的小说,虽然上述的两个理由在阅读过程里都没有发生。作为黑人后裔,琴凯德是“少数话语”(minority discourse)的代言人,而这种“少数话语”实际上构成了阅读背景上的某种障碍,因为我们无法理解加勒比海地区多米尼克的这些黑人后裔所经历过的那些痛苦;而且,这种障碍似乎无法跨越,因为你不能指望自己因为一本小说就去阅读相关的加勒比海地区殖民历史。我的办法是——“回到小说本身”,从中寻找我和作者之间的通感感受。这是一部充满怨气或者说愤怒的小说。你可以把它看成“我母亲的自传”——正如书名所说的那样,也可以把它看成是“我”亦即作者本人的自传,甚至可以把它看作是其它任何一个与“我”具有相同文化背景的人的自传,因为它描述了殖民主义的政治压迫和文化清洗,以毫不妥协的姿态对殖民主义做出了控诉和批判。从字里行间,你可以读出作者那种急欲表达的躁动情绪,也可以读出极富感染力的逼人活力。这绝不是一部可以让你高枕安卧轻松阅读的小说,你甚至不必指望从中寻求任何的心灵宁静,但这却是一部感染力极强的小说,它会紧紧地攫住你的心,让你随着小说的发展而产生跌宕起伏的情绪。读这本小说,你会感到自己的对面坐着一个黑人老大妈,不停地向你唠叨着她自己的故事——关于自己、关于亲情、关于爱、关于性别、关于种族,用她独特的表达方式。这让我想起那些布鲁斯或者爵士歌者,用沧桑的烟酒嗓儿或者我经常说的“老枪嗓儿”,向你倾诉喜怒哀乐,而你虽然可能听不懂或者不能完全明白那些歌词,但是他们的歌唱却让你可以体会弥漫于音乐之中的那些情绪,并为之感染感动。小说的主角“我”已经年届古稀,整部小说就是她对往事的回顾,对自己一生的回顾。那是一个饱经沧桑的黑人妇女,甚至可以说,在她的身上集中了所有同一族类的沧桑。但是,岁月变换并没有让她具有从容或者平淡,相反,这是一个怒气冲冲的老妇人,但注意,她的怒气冲冲不是抱怨,而是真正的愤怒,因为从她一降生开始,她的生活就随着母亲的死去变成了一个不断丧失或者说被剥夺的过程,这个世界所给予她的,只有不公平,只有不断的痛苦,只有不断的折磨,——正如她自己所说,在她生活的那个世界里,“无情是唯一可以继承的真实遗产,而残酷有时则是唯一可以免费得到的东西”。试想,这样的一个“我”,你怎么可能指望她心平气和娓娓道来?所以,你只能面对一团怒气冲冲的火,而这团火是如此旺盛,你可以感觉到它的热度,甚至担心自己会被它灼伤。书中有这样一段话,很重要——“没有人注视和观看我,我注视和观看我自己。这种看不见的交流流出去,再流向我。出于绝望,我公然挑战性地渐渐爱上了我自己,因为我别无选择”。这其实正是译者在后记中所指出的那种殖民地幸存者在后殖民时代的痛苦回忆和历史梦魇,亦即这些“少数族裔”或者“少数话语”所能够确立的唯一坐标——既然我们不拥有这个世界,无法融入所谓的“主流社会”,那我们自己就创立一个世界,自己做主流;如果我们得不到爱,那我们就代之以恨。诚然,因为文化、种族等等因素,我们无法完全理解琴凯德这些黑人后裔、这些殖民地幸存者的心理,但是,在这部小说里,我们依然可以感觉到“人”在某种处境之下所能体会到的那些东西。1980年代曾经流行过一句话,——“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这句话在读这部小说的过程中被我不断地想起,因为作为“人”,我们可能拥有不同的肤色、不同的文化,但我们的感觉是相通的;譬如死亡,小说的最后一句这样说——“死亡是唯一的现实,因为它是唯一确定的,万物皆无可避免”。而正是这种相通,让我读懂了这部看上去很“隔”的小说。

愤怒的美

我动读这本书的念头,是因为它是和《宠儿》《爵士乐》一起出版的,这本书如行云流水般写出了一个虚构出来的,似乎也是真实的故事,可能你会对主人公的倔强不理想,那么你把它想成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便可以知其一二了。作者是愤怒的、也是悲观的。引两句吧:我看不到未来,也许本该如此。为什么无论谁都应该看到这种东西?可是……可是,未来使我不幸明白了我没有直视自己的前方,我总是回头张望,有时也会旁顾,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回头张望。P188死亡是唯一的现实,因为它是唯一确定的,万物皆无可避免。

《我母亲的自传》:公然爱自己

在《我母亲的自传》这本书里,牙马加•琴德凯写了这样一段话,“没有人注视和观看我,我注视和观看我自己。这种看不见的交流流出去,再流向我。出于绝望,我公然挑战性地渐渐爱上了我自己,因为我别无选择。”如译者所说,这是一种殖民地幸存者在后殖民时代的痛苦回忆和历史梦魇。或者,只是她的这一种有勇气的选择,爱上自己,宠爱自己。当你无法向这个外在的世界投注你的关注,或无法希冀外界的关注的时候——这种关注,琴德凯称之为一种观看,通过这种观看,我们表达着爱。但是,最悲哀的在于,我们既不去观看,也不想承受被观看,从而,失去了爱的能力。这种能力,或许它来源于一种血缘,但是,给她血缘的人,母亲,在她出生时即死去,父亲,他以为爱女儿,但是,女儿早一眼看出,他除了爱自己,谁也不爱。他们之间根本无法沟通。她既不了解他,但她知道他习惯了他的制服,就像习惯了一种外壳,在这种外壳之下,他扮演着他的角色,从而失去了他自己。还有他同父异母的弟弟,那个孩子从小就被希望着成为他父亲的样子,所以,模仿父亲,是他唯一的使命,当他还未成年就死去,“我”并不悲哀,因为那个弟弟从来也没有真正活过,在她眼里。但是“我”就不同,我懂得在没人爱我的时候,自己爱自己。即使,在一个没有爱的能力的家庭里,依然开出了这样一朵鲜明的花。成为你自己。而不是模仿他人。从而,在这种爱里,找到作为我们民族的自信与坐标。当你意识到别人不能给予的时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给予自己。自我,或是一个民族的希望,总有一天会在这种爱中萌芽生根。这种姿态,叫做不放弃。“我也知道,没有人能够真实地判断自己。描述你自己的违规,就是宽恕你自己;供认你的不良行为也是立即宽恕你自己。这样一来,沉默就成了自我惩罚的唯一形式。”琴德凯的成为自己就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自我惩罚,以沉默拒绝了所有可能的交流和沟通。在沉默里,体会到的是某种惩罚的快感,这也许是殖民地幸存者的心理的变异。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而言,沉默是作者的一种清醒,是她面对现实的唯一可能。预先判定这个世界是无可沟通的,这种决绝的姿态,自动关闭了通向外界的大门。但她并非生来如此,她周围的那些人,贪婪的父亲,爱钱的情人,爱她但她根本不爱的丈夫,他们界定了她的世界,那带着等级、民族烙痕的,伤痕累累的世界,她已经无法再爱任何人,即使她和丈夫一起大笑,她也认识到:“我们不可能在同一时刻共同高兴。生命、历史,不管它是何种名目,已经制造出了这样一种不可能。”在这样一种压抑的无爱世界里,琴德凯选择爱自己,是一种勇气。不管对于别人怎样,“既然我不重要,我就不渴望重要,但无论如何我是重要的。我渴望遭遇比我更伟大的事物,可以让我顺从的事物。”在那样一个世界里,如此轻薄的她,原本是连爱自己的资格也没有的。所以爱自己,也成了一种挑战。这毋宁是一种悲哀。一种生来即被打上低贱烙印的人的悲哀。所以,她的爱自己的宣言是如此醒目,如此令人尊敬。“死亡是唯一的现实,因为它是唯一确定的,万物皆无可避免。”作者以穿越现实的目光看出了这个世界的永恒真相。不管是自己,还是他人,在此一点上,我们是平等的。

用语言浸泡成的一杯浓茶

如果给这本书一个比喻,我宁愿选择的是一杯苦涩的浓茶,而不是加了奶昔的咖啡。尽管两者都有着穿透舌尖的苦涩,但这本书却看不到一点的甜腻和温暖。尖锐的文字,就像是一把刀子,在对人性的深处不断挖掘着,在这些精到的文字里,我分听见了刀子在穿过肉层,抵达骨头的咯吱声。不论是脓疮还是鲜血,都洋溢着一种让人心碎的感伤、悲怆和颤栗

无法写得评论

很现实得小说 没有华丽得词语 只有现实得让你惊讶 如流水一样得慢慢叙说着这一切 没有悲痛没有偏激 作者已经犹如第三者似的叙说这人世 这是一本拒绝幼稚得书 小孩子无法理解 温室的花朵只能感叹哇 原来真的有这样得世界 哇 这是童话吧 孩子只能给予这本书同情 但我相信作者只是叙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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