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吴山三妇合评牡丹亭》书评

上古版《吴吴山三妇合评牡丹亭》的版本和点校问题

昨晚与思涯兄讨论《吴吴山三妇合评牡丹亭》，他怀疑上古版漏标了一些评语的评者，因此我花了一点时间，拿影印的马廉藏梦园本，谢雍君整理的批语（附在《<牡丹亭>与明清女性情感教育》后），作了简单比照。福建师大硕士李芸的硕士论文里，已经作了细致比较，而且还参照了福建师大图书馆藏的三妇本，但她把上古版视作一个版本，现在看来这个做法可能影响了她的判断。1、上古版说用了康熙刻本为底本，用同治清芬阁本参校，但并没有给出详细的版本信息，显然是有意模糊版本信息，所以它的版本价值打了折扣。谢雍君整理的批语本就说明了详细的版本信息，即康熙三十三年梦园本。2、上古版漏了不少批语，主要是序文、或问、跋及目录、色目上的批语。这些评语应该出自钱宜之笔。上古版除了汤显祖原题辞，将各类序文都移到书后，与或问杂在一处，还将钱宜的一处批语即“甲戌长夏”条混成正文。3、马廉藏梦园本，有“丽娘小照”一幅，虽然这种图问题很多（可参考蔡九迪的论文），但小照上有批语，上古本一概省略了。而上古本用了另一张图片，也没说明取自何处。上古版使用的插图，至少来自两个版本以上，但都没有说明版本信息。4、不知是底本问题还是整理人的疏忽，评语错字很多，如143页【北尾】的评语：上古版：做人有情，何可胜数。做鬼有情，极是难得也。谢雍君整理版：做人有情，何可胜数；做鬼有情，直是难得也。马廉藏梦园本：做人有情，何可胜数；做鬼有情，直是难得也。5、上古版标点错的离谱的很多，如143页【北尾】：上古版：钱曰：儿女情长人所易，溺死而复生不可有二。上古这个断句，无法理解，而且杜丽娘也不是溺死，实际应该点成这样：钱曰：儿女情长，人所易溺，死而复生，不可有二。以上是简单比照发现的问题，思涯兄所怀疑的错漏标注评者，我还没有注意到。但这些问题，也足以说明上古此版问题太多了。此书出版，或许只是给普通读者的读本，但它出版说明“保持原貌”“较为完善的全新的”云云，可真没做到。最耐人寻味的是，这个版本没有注明整理者是谁，难道是书商行为，又多一坊刻本。

为毛一定要有标题

原先断断续续读过还魂记其他版本，读吴吴山三妇合评版，乃对此三妇有兴趣，所谓自古才媛不出世，且我更爱八卦些闺中趣事。高禹狂风骤雨，松枝敲窗，多少个如厮夜里（拖延大王飘过），姐大胆读着冥判，幽媾，所幸非一人，还有三个多嘴的小娘们，由此，这书没读错啊！三位小娘子评得如何，嘿嘿，见仁见智。或曰，上了鸟当！没金圣叹评西厢来的妙。我说朋友，人家那是才子书，此版活脱脱娘子书，混为一谈，何解？你非喜欢春哥胸前长胸毛，YICO手里耍大刀才给好评？娘子书自有娘子书之妙处，才子所不及耳。我这么抱不平，大概是真的读得十分欢喜，原文不消说，评点亦佳。《牡丹亭》，情也，天下问情知情痴情何及女子，三个小娘子如话家常，三个皆隔世而作，借转法华，叫人惊绝。若《幽媾》中说“丽娘三为处子”，又言“鬼可虚情，人须实礼，于此可想丽娘贞性”，都是娘子语，吾虽觉酸腐，却露真性情。又如《诇药》中陈最良的药材，教人忍俊，娘子亦正经圈点，诨中见讥。死可以易生，生可与死难。匹夫匹妇之人世虽渺渺见情真。情之所终，正在吾辈。

不在梅边在柳边，个中谁拾画婵娟。

之前买过同家出版社的金圣叹点评西厢，觉得很好。这次虽然不知吴吴山三妇是何人，也一并买了，结果被囧到。所谓三妇只是未婚妻，妻，及后来续弦的夫人。不觉得这个点评很好，可能年代有别吧。“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我不喜欢牡丹亭，不喜欢这种故事。大概古代女子，闺中无事，唯有思量做消遣，所以杜丽娘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人生如此， 浮生如斯， 缘生缘死， 谁知，谁知？情终情始， 情真情痴， 何许？何处？ 情之至！

情真者性必真，情伪者性必伪

这个评本很有名，不过其实我读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出彩之处——不若金圣叹评《西厢》那么鞭辟入里又诙谐幽默，夹杂各种经典语录。可能由于对半文不白语言的费解，好多时候我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不过读到卷尾，看到那几篇序和跋，却让我有些震撼。钱宜卖金钏将本书付梓的不易，三个女人对一部文艺作品倾注生命的热情，旁观者对她们命运的同情和才华的欣赏，都让我觉得莫名的感动。那几篇序跋的文字，无一不是蕴含着极为强烈的感情的，一字一句都掷地有声，让我想起读史记《刺客列传》和明史《于谦传》的感觉。仿佛透过纸背，能够触摸到那些已经逝去的生命，感受到他们活生生的澎湃的感情。以及，他们对美的敏感、崇尚、尊重。这一点让我觉得自惭形秽。是什么时候开始，很多人逐渐失去了感受美的能力了呢？对盛开的梅花樱花熟视无睹，埋头匆匆赶路；在景点只顾忙着照相，而不肯用人眼多与山水交流片刻；在千篇一律的“情调”和“流行”中变得千人一面。最悲哀的是，连对于男女之爱的真情，也失去了单纯的审美，将其肢解为许多技巧、攻略与换算。我一个朋友说，现在的人个个都是精算师。做任何事考虑的都是“值不值得”，爱一个人都要斤斤计较。可是爱情本身，不就是一种值得欣赏的美的事物么？就像花。看花并不能给我们带来收益，可是那种震撼人心的美，本身就是无价的存在，是不可以用任何物质来换算的。《牡丹亭》最让我感动的地方，就在于那无处不在的美——花的美，梦的美，情的美。能领悟这些美的汤显祖，一定是个可爱的人；能够赏识这些美的读者们——冯小青、吴吴山三妇——也一定是用温柔的眼光欣赏世界的人。而只有当人对这世界持以这样温柔善意的眼光，才能期待所谓和平，所谓友善，所谓尊重。连爱一个人都做不到的人，不能指望他爱天下；连面对满园春色都不动情的人，不能指望他对人类有情；连对吾国的诗歌、瓷器、书法、山河都欣赏无能的人，不能指望他爱国。陈最良被反复嘲笑，正是因为他的道德伦理都建立在空洞的教条之上，而非出自“爱”的本能与真情。对美无感的人，即是对爱无能的人。对爱无能的人，再谈道德就必是虚伪。无情未必真豪杰，正是如此。所以，我宁愿结交性情中人，虽然有时候这些人看起来不切实际、行为怪异，但他们才是这个功利主义与犬儒主义的世界之中最可爱的人。钱宜向绿萼梅洒酒祭两位从未谋面的姐姐，用红梅供奉虚构人物杜丽娘，痴绝，但也令人爱杀。我也有几位这样痴而有情的朋友，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主要是看了红楼梦之后有了阅读的兴趣

所谓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直到看了红楼梦之后，才了解了牡丹亭畔三生石的故事，经典的曲子，在文本细读后，发现曹雪芹也是从牡丹亭里隐隐约约借鉴了一些思路，所谓杂学旁收，大概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