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汉诗论稿》章节试读

《日本汉诗论稿》的笔记-第87页

賴山陽在漢詩形式的運用上，也有值得矚目的探索。日本人寫 作漢詩，大多是以日語訓讀法構思，再依漢語文法寫出，要想酷似漢 人口吻，無疑甚難。江戶時代實行鎖國政策，中日文人難結詩緣，賴 山陽(夜讀清諸人詩戲賦方詩末“誰隔淇渤聽我評”、“安得對面細論 質”等句，即表達了他不得與中國詩人面晤論文的遺憾。儘管江戶 時代向在長椅通商的中國人以及當地精通中文的日本人學習漢語 的文人開始出現，並有“唐話學“之名目，著名學者荻生徂徠卡就曾認 真地學過漢語，可是我們迄今尚無證據，說賴山陽曾染指“唐話學”n但我們又須看到，賴山陽不會念、設，卻會讀、寫，並精於此道，絕非 罔顧中國古典詩歌規範，隨心所欲地失粘破律，損週折腔。近代學 者吳闖生了晚清四十家詩鈔診曾選賴山陽冬日本樂府分“蒙古來”和 “罵龍王”二首，評日：“此二詩經高古，不似日本人口吻……意朱舜 水之徒為之潤色者欺丫’@以其聲口畢肖，疑為漢人所為。賴山陽在 冬答小野泉藏論詩律書分中也指出： 用彼之言語，以敘我之性情，模其聲調於仿彿影響之風.不 得不依準其一定之矩矱。

《日本汉诗论稿》的笔记-第163页

從運用典故看，作為漢字文化圈的成員，日本漢詩人早把中國 的人量典故視為共同的文化遺產，但他們在運用這些典故時，畢竟 不像中國詩人那樣往往講求“無一字無來歷”，也較少各種清規戒 律，而是相對具有異国的自由，這就為他們的想像力提供了馳騁的 空間。釋良寬的…

《日本汉诗论稿》的笔记-第318页

至於1954年王古魯為修訂增補本新寫的說明中，稱要“修正違反立場的詞句”

《日本汉诗论稿》的笔记-第169页

杜甫在日本同樣被尊為“詩聖”，但他筆下的世上瘡疲、民間疾苦，在 東贏卻難見腫武者。這種現象，源於日本文學的“脫政治性”──沒 有科舉制度，文人難以參政，文學創作隊伍不像中國以文入土大夫、 即官僚知識分子為主體，而主要是由僧侶、儒者、女性組成等原因n 儘管漢詩作為正統文學，受到中國文學直接影響，比之和歌、物語， 尚較為貼近政治，但道種淡漠世事的傾向，明顯強於中國。再如，中 國由於儒家禮教思想的束縛，文人詩中罕見愛情的吟泳，至多不過 悼亡，故李商隱的義無題分幾成絕唱。而日本雖也接受儒學，但其民 風自古開放廣男女之大防”較中國遠為鬆弛，日本漢詩，特別是江戶 時代的漢詩，愛情之作時可寓目。賴山陽和江馬細香的“生死戀” 就具有“現代性愛”的平等精神，其互訴肺腑之作，足可譜寫一曲新 的“畏恨歌”。其他如對自然景物的描寫，中國文學中一直作為恐怖 形象的大海，在日本漢詩中卻是明朗親切的存在。大陸國家輿海洋 國家的差巽，於此得到鮮明的體現。

《日本汉诗论稿》的笔记-第170页

在考察日本漢詩的用語時，還須注意“語言遮斷’T這一日本人特 有的現象。諾言是文化的載體，它負載的文化信息，絲帶有其產生 國度的特殊個性。用漢語表達日本人的生活，往往會因漢語的固有 語義，導致作品輿本國現實的某種剝離，而有意或無意地向這種語 言的母國文化認同。長時期以來，日本詩人為追求漢語的標準、純 粹，曾盡量避免使用日本式的對器物、事件等的稱謂，而一概借用中 國的傳統設法，這樣往往會失去作品鮮活的地方風味。基於這一觀 點，我以為日本漢詩最有價值的，並不是五山僧侶們與中國詩……

《日本汉诗论稿》的笔记-第111页

……想必也經常捧著“文明開化”的詩篇。何況黃遵憲為撰寫 冬日本雜事詩分和冬日本國志分，曾廣泛劉覽當時報刊雜誌，登載的漢 詩文固不必論，即使是日語的“新聞紙布令”，他也自稱“然僕觀之， 不譯亦知其事也”。因此，在他觸目可及的大量日本文戲中，明治 ”文明開化新詩”這株剛剛破土而出、沾著新鮮露珠的詩苑奇葩，必 然會引起他濃厚的興趣。

《日本汉诗论稿》的笔记-第82页

任何一種外來文化，哪怕是純粹的外來形式，祇有在融化為本 民族的骨髓和血肉、表現出本民族的精神和氣派後，幾能獲得真正 永恆的生命力。如果一味模倣，哪怕逼似酷肖，充其量也祇能是毫 無生氣的假古董。日本漢詩在經歷了對中國詩歌從景仰膜拜到學 以致用的緒段後，至江戶時代，漢詩的個性化──日本化，已成為擺 在詩人們面前的重要課題。也許是因為中國古典詩歌過於輝煌的 成就，也許是因為日本民族勤於學習卻疏於創造的素習，當時大多 數漢詩人仍缺少改絃易轍、棄舊圖新的意識。林述齋在冬全唐詩逸 序診中說廣彼(指中國)文而長於創，我質而善於守，”就頗有點自 我解嘲的味道。在因循成風的漢詩壇，要衝出中國古典詩歌傳統大 樹的遮蔽，另闢一片風光獨好的天地，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和才情的。 賴山陽正是具備這種素質的時代“弄潮兒”。

《日本汉诗论稿》的笔记-第322页

對宋詩要旨的概括，或探幽抉微，小中見大，或取精用弘，由博返約， 都是雄視古今的大議論，但小川先生均以淡筆出之，絲毫不做張揚 渲染。哪怕是那篇被視為髮千古之覆、問世時即震動日本學界的考 訂冬《敕勒歌》分來自突厥民謠的名作，小川先生也是點到即止，讓讀者 自己去徜佯那橫跨中亞大陸的“天蒼蒼，野茫茫”的境界。至於他對 既有研究成果的盡可能參考，對受業弟子稚拙之論的盡可能尊重， 更早已是膽炙人口的美談。較之時下某些劍拔夸張、心浮氣躁的所 謂論著，好像恨不得每侗字下面都打上著重號，每句話後面都加上驚嘆號，小川先生這種虛懷若谷、從容淡定的風度，真使人感慨無 端，緬懷不已。

《日本汉诗论稿》的笔记-第2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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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載《詩話学》第2 輯，東方詩話學會，韓國忠南大學校出版 1999 年)

《日本汉诗论稿》的笔记-第45页

與李白的自胸臆流出、秒造天成有明顯差異。當然這是東灜詩人、也是中國後世詩人的通病，非獨南海爲然

《日本汉诗论稿》的笔记-第48页

南海嘗云：“詩文要單刀直入，最忌綿密周致。綿密則神為迫拘，疏則天真爛漫。”又云古人作畫乃“天趣已到，不拘形脅”。復云 觀詩文書畫要觀“氣象”，而非“較文字筆墨之末”，並贊明人安磐論 詩求“天然一種風闡”為“至言”。這里的“天真”、“天趣”、“氣 象”、“风韵”等浴，正諛川他的懈契迫求，與李白反對“醜女來效顰 ”廣雕蟲皮人真”，崇尚“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主張，為同 聲相應，同气相求

《日本汉诗论稿》的笔记-第19页

另一方面，從當時日本的工藝水平看，韓志和在日本學得絕技， 赴唐獻藝，亦可推想。日本製品工藝精細，在中國向有口碑，相傳為 宋代歐陽修所作《日本刀歌》中，對此曾有由衷贊美。松下見林《異稱日本傳》卷上在……

《日本汉诗论稿》的笔记-第104页

二曰不諳音律。 昧於漢語而作漢詩，本是日本漢詩人的弱項。 黃遵憲於此深有感觸，故有時要親自吟誦，以彰顯漢詩音韵的真正 魁力：“令我讀詩，諸君試聞。賊詩皆如此，音節好否？”他指導宮 島之子學詩：“漢字一字祇有一音，日本每有余音，須去其余音乃似。 歸為今郎言之。”循循善誘，用心可謂良苦。 概而言之，黃遵憲對日本漢詩，或者說對日本漢文學整體的缺 失，有過一個總括性的“忠告”：
僕之蓄於胸中夫告人者，曰日本人之弊：一日不讀書， 器小，一日氣弱，一日字冗，是皆通患，悉除之，則善矣。固 遺憾的是，此後中日關係急轉直下，乃至兵戎相見，黃遵憲最終 也沒能看到他期待的道一共同文化結出的“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