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一圈

章节摘录

　　◎曹君彦 童书评论人　　你很容易发现这是一本很特别的图画书，它不像大部分的图画书，有很多色彩，而只是在白纸上，以黑色印上图画和文字。翻开来看一看，你还会发现画中有一半的文字，是倒过来的。　　只有黑和白的图画，有时候以白衬黑，有时候以黑托白。没有中间调子，形成如剪影或像镂空的剪纸画的趣味，以及强调光影效果的高反差图像。　　由于色彩单纯化到只有纯黑和纯白，而产生制约或统调之美。同时也让读者的目光，聚焦到物像的轮廓，以及它所带来的造型趣味和光与影的变化。怪不得《逛了一圈》这本奇书，在日本的译文会用“光之旅，影之旅”这样的书名。　　书中那一半倒过来的文字，引导读者将书倒过来阅读，这时候，读者会发现，所有的图画，在倒转过来后，会变成另外一幅画。这么巧妙的设计，最好让孩子自己去发现，原来许多事情是可能另有玄机的。让孩子养成自己用心阅读图画（包括文字），细心观察事物的习惯。在悠游于图像中，启迪孩子探索各种绘画表现的可能性，产生图像制作的企图，并保持对事物旺盛的好奇心。　　从文字叙述的表面看，《逛了一圈》的情节确实只是早上出门，从乡下到都市去逛了一圈，晚上回到家，这么简单。但是当你阅读文字的同时，也阅读图画。我们就会发现在这一趟简单的旅程中，作者让我们看到太阳的光，从清晨，经过水池、街道、农田、树林，透过山脉线、高压线铁塔和海浪与水波，千变万化。旅程进入城市后，阳光转换成人工照明，在室内演出灯光照明的变化与以光和影演出的艺术色彩。太阳完全下山后，天黑了，大地出现更多人工照明。本来上半部亮，下半部暗的图画翻转过来，正好变成天暗地亮的城市夜景。不过黑暗的天空仍然有许多光的演出，如星光、闪电、月光和焰火。所以这本书不只是陈述，从自然的阳光到人工的灯火，然后又回到自然的星光，这样的一圈。　　下面试着把焦点放在图画上，叙述这整本书的演出，可以更清楚地发现这真是一本“观光”的图画书。　　（1）天刚亮，我们从家里出发，清晨是宁静而神秘的，天际淡淡的光，衬托出房子和树，像剪影一般的轮廓。　　（2）太阳出来了，早起的鸟儿成群飞过，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晨光从房子和树叶间流泻过来，水池映照着太阳晃动的身影。　　（3）投射在清晨街道上的阳光，使平面化的剪影画面，转换成光与影、明与暗建构成的立体画面。　　（4）由于阳光的侧面照射，突显了麦田经过耕耘留下的充满律动感的曲线。正好与农舍方形的屋影对比呼应。　　（5）列车还保持剪影的样态，沿着地平线奔驰着，阳光渗入草地，营造出整面密集的垂直短线，好像是沙沙的音响和车轮的节奏应和共舞着。　　（6）进入山区了，这儿过度受到阳光的直接照射，山的轮廓，还如剪影画一般，山脉线上的树影使山看来像锯子一般。山腰的小径映出天光，在黑暗中，弯弯曲曲的，像是一条条发光的巨蟒。　　（7）亮亮的天空，将高耸的铁架和电线，衬托出如镂空的剪纸图画。　　（8）汹涌的海浪，有时候把阳光搅成细碎的光点，再一起跳摇摆舞。有时候，将自己高高地举起，化成白色的浪花，想要和阳光融成一体。　　（9）海边度假小屋以白墙的映照，赞叹阳光的美丽。沙滩上的植物，以快乐的姿态，欢唱阳光赐予的生命力。　　（10）在快车道上，阳光画出果决地直线，远方的城市以直线和方块，塑造高楼大厦的城市符号。　　（11）看看桥下的阴影里，许多阳光化成的小精灵，如小星星般的闪着、躲着，是在捉迷藏吗？　　（12）走进城市，阳光似乎被大楼挡住了。　　（13）其实，阳光已通过人工转化成另外一种能源，用来提供室内和地下的照明。　　（14）这些人工的光和影还演出精彩的有声有色的电影戏剧。　　（15）到高楼顶上，往下望，我们还可以看到阳光在大楼上制造的影子，让建筑成为好看的现代雕塑。　　（16）太阳渐渐地西沉，建筑物的高层还珍惜地反射着夕阳的余晖。而下层较早变暗的部分，则渐渐地被人工照明取代。　　（17）天色暗下来了，都市里的夜晚，正好和白天相反，是天上黑而地上亮，我们将这本图画书翻转过来，正好是这样的画面。　　（18）抬头看看，建筑物是亮的，天空是暗的。　　（19）为了节省能源，餐厅使用壁灯，将光线投射在餐桌上，同时也营造出良好的用餐氛围。　　（20）地下停车场有足够的照明，让我们找到自己的车子。　　（21）看看都市的远方，好多人家的灯光在夜里像星星似的闪着。　　（22）在路上，我们抬头看到天上的星星也热闹地闪烁着。　　（23）大楼上强力的探照灯在夜空扫来扫去，星星害羞地躲起来。　　（24）有人在放焰火，焰火很好看。星星没有出来欣赏。　　（25）天上有鸟群飞过，是要归巢的吧？它们也被地上的光照亮了，成为一群空中飞过的光。　　（26）回到郊区。天上的云露出薄薄的光，啊！是月亮出来了。　　（27）夜空不时有雷电闪过，在天空画出光的曲线。　　（28）下雨了，雨滴在落近地面时，被路灯、车灯照着，变出许多亮亮的垂直线。　　（29）工厂冒出来的烟，被地面的灯照映出恐怖的模样。　　（30）河底隧道，灯火通明，交通标志也都闪亮清晰。　　（31）走出隧道，外面的道路被月光照亮了。　　（32）到家了，我们回头看，天边的星光和远处人家的灯光，交织在一起闪着，啊！我们完成了一趟光与影的旅行。　　几年前，当我第一次读罢《逛了一圈》，就不禁惊诧于它的神奇了。如今，随着在图画书世界畅游的阅历越来越丰富，这本纯黑纯白的图画书愈发令我惊叹。因为它的神奇可以说是无法重复的，甚至连创作者本人也无法重复！　　故事从天刚蒙蒙亮的清晨开始，画家开着车带着读者从平静的乡间出发，穿过山间的树林，经过海滨高速公路，来到一座大城市，停车游玩，直到太阳落山时爬上最高的高楼俯瞰——读到这里，我们发现已经翻到了书的末页。难道故事就这样戛然而止？——神奇的事　　情才刚刚开始。当我们把这一页翻转180°，仍然身处在这城市里，却从余晖将尽的傍晚转到灯火闪烁的晚间，再往回翻一页，竟然从楼顶走到了街上仰视，再翻下去，正是一路往回走，终于在月色深沉时回到出发时的那个家。　　一幅画，正过来看是这般，倒过去看却是那般，这本身并不太稀奇，不少设计师也会玩这样的视觉游戏，可是正过来倒过去居然都能串成故事，而且恰好连在一起非常完整，将36页故事原地变成了72页故事，这就太稀罕了！我实在想不出有第二人这么做过，画家安·乔纳斯也只画过这么一本。　　这本书出版后，也有人认为它的故事线索太单薄、太随意，这种评价从文学性的角度看自然是有道理的，但对于这种作品却有点儿不称，并非所有图画书都要担负“文学使命”的。安·乔纳斯坦言，她创作图画书就是要“尝试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拓展孩子们的想象力”，于是身兼画家和平面设计师的她便越来越热衷于将视觉游戏融入到图画书的创作中。　　读这样的书，读者最大的收获是视觉享受：正看是灯光点点的大厦，倒看却是城市上空的点点星光；正看是电影院，倒看却是车厢座餐厅；正看是沼泽地的水草，倒看却变成天空中的焰火……最妙的恐怕就是那座桥了，倒过来看正好是一排衬在星空下的电话线杆！当然，也不是每幅图都那么容易看清，空荡的小镇变河底隧道那幅图我就看了很久才分辨出来。要诀大体就是：先将视线焦点集中在某个最相似的点上，渐渐习惯后便自然产生了错觉。当　　你真的看出来后，那种感觉真是奇妙。　　从某种程度上说，绘画与设计艺术就是在利用人们在视觉上的错觉，从而产生相应的心理反应。但这种错觉的运用并非纯然的本能。艺术家的创作固然需要文化积淀、技巧和想象力，读者的欣赏能力也同样少不了这样的要素。就说书中的房屋和大厦的正反像效果：当背景是白色而房屋是黑色时，感觉是在白天；倒过来把原来黑色的房屋看作背景，把白色部分看成房屋，感觉就到了晚上。这是为什么呢？这种错觉其实是从日常生活经验中得来的，只是平时我们没有特别留意。不信你留意观察白天强光下的房屋和黑夜点亮灯光的大楼，对比度强烈时正如这剪影一般。我想，这也是为什么画家只采用黑白两色的重要原因，她使得黑色与白色互为图像与空白。这样的设计思路竟与太极阴阳图暗合。我们大胆地假设一下，如果在黑白之外又采用了更多的颜色，是否还能实现如此完美的视觉效果呢？　　曾经读到美国人的一个教学设计，借用《逛了一圈》的思路带孩子们玩数学游戏：给每个孩子半张黑纸和半张白纸，不用笔只用剪刀剪出黑色的形状拼在白纸上，或者剪出白色的形状拼在黑纸上，比较不同的效果。这个主题就叫“空间关系”。这与上面提到的设计思　　路如出一辙。　　《逛了一圈》是画家长期积累和精心设计的结果，也是一个灵感十足的恩爱家庭的结晶。在扉页上画家把这本书献给“唐、尼娜、艾米”，是献给家中的另外三口：丈夫唐纳德，大女儿尼娜和二女儿艾米。唐纳德当时已经是获得过两次凯迪克荣誉奖的图画书画家，而尼娜后来也成为了知名的摄影师和图画书画家。安和唐纳德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工作，然后结婚生女。当爸爸的是在女儿4岁时开始创作图画书的，显然受孩子的影响很大，而尼娜后来也回忆说从小就喜爱爸爸创作的书。倒是这位当妈妈的原本只是专心于美术设计，直到1982年到知天命之年才开始尝试创作图画书。据说是因为尼娜要离家去上大学，母亲所特有的无法割舍的情感牵动了对童年的回忆，令她想为孩子们画点儿什么。她只是稍稍试了一下就上了瘾，从此一发不可收拾。1983年出版的《逛了一圈》是她的第三本图画书，也是最神奇的一本。　　翻开第一页，我们出发了；翻到最后一页，没完，我们转身折返；又翻回到第一页，我们回家了。　　就这样，我们逛了一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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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故事的画面中虽然没有太多奇异的景象，然而作者对于绘画技巧中矛盾空间的利用让孩子的想象在视觉转换之间产生了无尽的延展。如同题目一样，读者跟随着故事中的旅程实实在在地在书里转了一圈呢。

作者简介

《逛了一圈》内容简介：由清晨便出发的旅程引领我们领略一处处不同的风光，安静的田野，忙碌的乡间公路，城市的繁华，暴雨的迷离。最妙的是当你以为看到书的结尾时，把书转一圈，读者的视线和心情也随之转了一圈，继续跟随黑白色的静谧画面一同完成一段难忘的旅程。而刚刚已经看过一遍的沿途风景也产生了神奇的变化。

这《逛了一圈》的画面是图画书中不多见黑白图画，作者在黑贝两色之间运用了巧妙的矛盾空间的设计，不但丝毫没有减弱画面的欣赏美感，反而更增添了一份静谧与巧思，展现了如同中国传统水墨一般清新儒雅的气质。孩子在阅读中也能感受更多想象的乐趣。

图书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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