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情权》书评

从制度到社会控制：知情权分析的其他路径

纪建文老师的这本书，是知情权研究领域另辟蹊径的创作。全书分为两部分，上半部从制度视角分析知情权，下半部从社会控制角度切入，以信息为核心。作者是理论法学博士，以黔之驴的故事作为引子也反映了她浓浓的人文情怀。本书意识到知情权不单是一个制度问题，也是一个围绕社会控制权展开的博弈问题，因而法学分析的方法显得单薄，应该引入经济学、社会学等分析工具，这都是很有创见的思路。第一章是中国知情权研究状况的文献综述，结合历史分析法梳理知情权研究的脉络，提出中国的知情权研究包括：1.对国外知情权研究、立法及政务公开发展进程的介绍和评述；2.对知情权合法性的论证；3.对知情权本体论的研究；4.对政务公开的探讨；5.关于知情权的边界；6.对中国现实问题的探讨。在本章结尾，作者提出一个很重要的观点：制度研究的进路无法说明，为什么制度相似的国家在知情权的具体保护上会如此相异，也无法说明为什么制度建设堪称其他各国楷模的典型国家仍然会存在肆无忌惮侵犯公民知情权的现象。这表明，从制度到制度的研究进路无法填补制度（法律）与现实之间的鸿沟。本书对知情权的基本理论方面花了不少笔墨，一是从知情权的现实依据、法理依据和法律依据三方面论证知情权存在的必要性。二是厘清知情权与表达自由、情报自由等相关概念的关系。从知情权的抽象意义上看，知情权是表达自由、出版自由、新闻自由、情报自由的前提，是后四者赖以存在的基础，同时后四者的实现又保障着抽象意义和具体意义知情权的实现。本书对国外知情权保护制度也介绍地较为详实，包括英国、美国、法国、日本、国际保护等。但奇怪的是怎么对鼎鼎有名的《奥胡斯公约》只字不提呢？在知情权保护制度的比较分析方面，作者将各国保护制度进行比较，并提出差异的原因，包括中外宪政历史之差异以及中外知情权保护理念之差异，这对我们在研究领域学会寻根究底追问“为什么”有示范意义。本书还从法学研究方法上提出了制度分析的局限，如制度分析无法表述法律运行的实际效果、制度分析的路径缺少对现实问题的关注，也因此缺乏对现实的解释力。因此，作者以信息为核心，从社会控制的视角出发审查知情权。本章分析了信息传播的基本模型，提出博弈是信息获取过程中的基本形态，最后将着眼点放在权利理论上，包括科尔曼、波斯纳的权利理论。本书第四、第五章分别探讨了国家法意义上的知情权和民间法意义上的知情权。在我看来，这两章是对既存现象的陈述和解读，微服私访和谣言是夺取信息控制权（知情权）的两种表现形式，此二章缺乏上半部的凝练，显得离主题较远。本书最后部分关注了隐私权与知情权的冲突，但是其侧重点是对为什么存在权利冲突的解析，而没有提出冲突解决之道。总体而言，比之于前半部，本书后半部分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在后记里感谢的李琦教授，大概是厦大的李琦老师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