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林广记》书评

地摊经典

很多时候，作者在写一本书的时候，也许只是为了糊口饭吃，却不经意的拜后世揣摩古人深远高义之赐，成为了经典。但过分解读不免还是让我辈替古人汗颜。这本笑林广记就是这样一本被高频率过分解读的地摊作品。今天余亦过来拾人牙慧打发这茶余时光。关于世俗生活。世俗生活大致就是吃喝拉撒睡，男女床第偷鸡爬灰。所以世俗的笑话自然围绕这些事情展开。还是应该感谢这些地摊作品，到让今人可以管中一窥彼时的世俗，而这却是圣人不屑于言的。先说吃，自古至今吃是一相大事，秀才，走卒，员外都在吃上有斤斤计较。不适现今，虽粮价高企，CPI口诛笔伐，然而地地道道已然少了对一瓢食一旦饮的计较。如果您小移贵步至水木Joke版，或者任何笑话站点，估计也不是很能找到真的能让您会心一笑的吃货笑话了。此一点，当是社会真正有进步的明证之一吧。 再说文人。中国自古就是士人社会，或酸或腐，士人在地摊上免不了羡慕与嘲讽齐飞，嫉妒共鄙夷一色的。然而上个世纪太多的革命风云，人头滚滚，士自然是已然不复存在。不说当下的公知们在电视上侃侃而谈，回到家数卢布的嘴脸，就是象牙塔里，又何尝还有迂腐可笑的士人呢？古典价值观的泯灭，于中华之前路，是福是祸真很难料定了。最后说床第。我读此书最大的诧异就是彼时对南风的宽限。开篇第一就是关于此事的，而且竟有公开的南风服务业。南风本身历史悠久，从猿猴时代就有，但是大面积的公开接受，不，我大约应该说，大面积的公开反对南风当是近代的事。西方基督教反对南风，西学东渐之后，这也就成了可耻之事。四九之后，竟完全取缔转入地下，这个的理论渊源倒是很有意思的话题，可惜没有时间去考据了。所以，现今西方对同性的宽容增大，无非是基督教影响式微的结果罢了。而国人对搞基的热衷，除了搞笑和西化，估计也有回归古典的意义吧。当然社会学更深层次的分析，我还是藏拙比较合适。至于男女，我读到的大约是洁本，因为x的程度远远不能和水木joke相比。但这是亘古不变人类主题。古今笑点是有差异的。这当然与生活文化息息相关。文化消失了，它所承载笑点自然也就不复存在。通读全书，我真心开怀一笑或者猥琐一笑的地方实在不多。以此推断，上世纪的文化革新运动成果还是斐然的。这里我要强调的却是依然存在的几个特点。全书嘲弄的大致有几类：穷（小气），残疾（身体缺陷），地域等。直到今天，从已经上升到艺术殿堂的相声艺术，到正在走向艺术殿堂的赵本山老师，到还在下里巴人的Joke版，整个中文世界里的笑话依然难逃脱这个窠臼。然而，这些刚好在英语语境下是不被认可的，更别说可以成为笑话。他们那里，人们可以嘲弄婚姻，政治，愚蠢，却断然不会去嘲弄残疾，也不会觉得好笑。当然，他们也嘲弄地域差异，比如在美国爱尔兰人就很容易躺着中枪，而在欧洲，那更加是相互讥讽乐此不疲。看到中西差异的黄西，尽管可以吧美国人逗乐了，回到中国却让人乐不起来（当然，假以时日，相信他是可以的，如果他愿意的话）。恶趣味大约也是人类的一个共同爱好。这个我就不多说了，有兴趣的童学自可以去 http://sickipedia.org/ 享受一番，看不懂英文没关系，煎蛋经常有好事者翻译的。地摊就是地摊，不推荐，只是或可一读而已，我就是在马桶上读完的，伴着水声，花花的冲走也就是了。你如果真要了解彼时民俗世风，其实古今学者研究亦颇多，而且野史地摊到处都是，有心去读，总是可以读出你想要的。

笑林广记，想笑随意

曾几何时，年幼的我看人吵架的时候，总觉得双方技术含量不够，一般都是扯直了嗓子喊，似乎谁的声音高过对方，在这一场骂驾中也就占了上风，最后的结果往往是双方吵完收兵回家，第二天见人都不说话，大家以为是昨天吵架吵的心情不好，但结果却是嗓子哑了。这种伤人五十，自伤一百的吵架，在笑林广记里是绝对不会出现的，从狭义上来说，笑林广记是一本刻薄而又低俗的书，很多段子一句话的损人程度绝对超过很多大妈骂街一小时，但总有很多读者是像我这样本身就没有脱离低级趣味，所以笑林广记无疑是茶余饭后消遣的好书，更是助你在今后与人吵架时能够四两拨千斤的绝世宝典，绝对是吵架界的辟邪剑谱。千言万语归结到一句话，笑林广记，想笑随意。附一个书里的笑话，且帮您窥上此书的一斑：一妇与邻人私，谓妇曰：“我常要过来会你，碍汝夫在家，奈何？”妇曰：“壁间挖乙孔，你将此物伸过，如他不在，我好通信。”一日，夫在家正讲笑话，突见壁间之物，夫诘之，妇无可答，乃慌应曰：“是听笑话的。”

《笑林广记》对士人的讽刺

古代的士人，就是今天所谓读书人，有人把它作为知识分子，似乎还是有争议的，因为西方有些思想家对于知识分子的规定是相当严格的，指那些以社会分析和批判为职责的学者和思想家，而不像我们，连大学毕业，都可以简单地算作知识分子。更可笑的是，老毛的时代，因为读书人少，连高中毕业都会算作小知识分子的。说来说去，士人一词，更为恰当的理解，可以通今论古的说起的，还是读书人比较好一些。虽然自己学问不好，毕竟也忝列为读书人，对中国的传统学术也有过一些涉猎，对自古以来的一些思想家、学者非常佩服，但对于大多数读书人并无太多好感。一想起中国的读书人五谷不分、手无缚鸡之力、文过饰非、拿着自己吹毛求疵、眼睛向上而获得的所谓成果扬扬自得的样子，就会觉得身为读书人颇为令人羞愧。读书人自己怎样看待自己是一回事，我们也可以想见的；客观上分析读书人在社会分工中之地位，又是另外一回事。然而，普通的百姓如何看待读书人呢？《笑林广记》虽然我说过主要是黄段子，但对于读书人之讽刺，也是显而易见的，可以与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学一比。考监一监生过国学门，闻祭酒方盛怒两生而治之，问门上人者：“然则打欤？罚欤？镦锁欤？”答曰：“出题考文。”生即咈然曰：“咦，罪不至此。”（韩案：监生是指国子监的学生，国子监相当于国家最高学府，大概相当于今天的北京大学，明清时代的监生，多来自于捐纳，有钱捐给国家一笔即可，并不真正入学读书，有如今天官员、富翁们读博士。祭酒相当于校长一职。）书低一生赁僧房读书，每日游玩。午后归房，呼童取书来。童持《文选》，视之，曰：“低。”持《汉书》，视之，曰：“低。”又持《史记》，视之，曰：“低。”僧大诧曰：“此三书，熟其一，足称饱学，俱云低，何也？”生曰：“我要睡，取书作枕头耳。”放肆道学先生嫁女出门，至半夜，尚在厅前徘徊踱索。仆云：“相公，夜深请睡吧。”先生顿足怒云：“你不晓得，小畜生此时正在那里放肆了！”（韩案：道学指的是宋代程朱理学，也称道学，后来为读书人普遍接受的正统理论，并且日渐趋于虚伪和形式化，读书人只要能玩弄几个道学的名词，即可自居正义，指责他人，而真正的知识可以完全不去关心。小畜生自然是指他的女婿了）颂屁一士死见冥王，自称饱学，博古通今。王偶撒一屁，士即进词云：“伏惟大王高耸金臀，洪宣宝屁，依稀乎丝竹之声，仿佛乎麝兰之气。臣立下风，不胜馨香之味。”王喜，命赐宴，准与阳寿一纪，至期自来报到，不消鬼卒勾引。士过十二年，复诣阴司，谓门上曰：“烦到大王处通禀，说十年前做放屁文章的秀才又来了。”腹内全无一秀才将试，日夜忧郁不已。妻乃慰之曰：“看你作文，如此之难，好似奴生产一般。”夫曰：“还是你们生子容易。”妻曰：“怎见得？”夫曰：“你是有在肚里的，我是没在肚里的。”先生意气主人问先生曰：“为何讲书再不明白？”师曰：“兄是相知的，我胸中若有不讲出来，天诛地灭！”又问：“既讲不出，也该坐定些？”答云：“只为家下不足，故不得不走。”主人云：“既如此，为甚供给略淡泊，就要见过？”先生毅然变色曰：“若这点意气没了，还像个先生哩！”梦周公一师昼寝，而不容学生瞌睡。学生诘之，师谬言曰：“我乃梦周公也。”明昼，其徒亦效之，师以戒方击醒曰：“汝何得如此？”徒曰：“亦往见周公耳。”师曰：“周公何语？”答曰：“周公说，昨日并不曾见尊师。”灒粪（韩案：灒，洒污水之意）师在田间散步，见乡人挑粪灌菜。师讶曰：“菜是人吃的，如何泼此秽物在上？”乡人曰：“相公只会看书，不晓我农家的事。菜若不用粪浇，便成苦菜矣。”一日，东家以苦菜膳师，师问：“今日为何菜味甚苦？”馆童曰：“因相公嫌龌龊，故将不浇粪的菜请相公。”师曰：“既如此，粪味可盐，拿些来待我灒灒吃罢。”聊博各位一乐，亦见读书人之可笑而不自知，更见祖先幽默之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