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约定》章节试读

《死亡约定》的笔记-第292页

她是我生命的全部，但如果我不是她生命的全部呢？

《死亡约定》的笔记-第486页

小说中最智性的一部分，律师乔丹关于“真相”之“真”的陈词。
王尔德说，真相极少单纯，也绝不简单。你们瞧瞧，所谓的‘真相’，其实全凭个人而定。
“你们知道我以前是检察官吗？没错，我曾经是。我在迪兰妮小姐服务的地方工作了十年。你们知道我为什么离开吗？因为我不喜欢所谓的‘真相’。当你是检察官时，世界黑白分明，事情不是已经发生，就是没有发生。我却始终认为一件事情不止一种说法，看事情的角度也不止一种，我甚至认为‘真相’在审判中没有容身之地。身为检察官，你呈现证据和证人，然后辩方根据同样证据提出不同说法。但请大家注意，我提都没提所谓的‘真相’。”
他笑笑：“有趣的是，现在我却只能凭着‘真相’坚持到底，因为帮克里斯•哈特辩护时，我手边也只有真相。各位女士、先生，说来似乎难以置信，但这场审判自始至终都攸关真相。”
乔丹走向陪审团，双手摊放在陪审团席的栏杆上。“审判之初有两个真相，我的，”他摸摸胸口，“以及她的。”他伸出大拇指指向芭瑞，“然后我们听到不同版本。对艾米丽的母亲而言，真相是她的女儿尽善尽美，但话又说回来，我们只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一面。对警探和法医而言，真相来自确切的证据，他们也可能根据这些证据作出推论。对迈克•戈德而言，即使归咎于他人比较容易，但他还是必须为这件可怕得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负责，这就是他认为的真相。至于克里斯的母亲，她心目中的真相跟本案无关，她只相信自己的儿子……无论她将承担什么后果。
“但克里斯说出了最重要的真相。只有两个人知道十一月七日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其中一人已经过世，另外一人则对你们道出原委。”
乔丹仔细端详陪审团员，匆匆瞥过自己在栏杆的手。“各位女士、先生，这下就看你们的了。迪兰妮小姐呈现一组事实，克里斯•哈特则告诉你们真相。你们会不会盲目采信迪兰妮小姐的说辞，透过她黑白分明的框架，以她希望的方式看事情呢？你们会不会说，有把枪，有发子弹射出，有个女孩死了，所以一定是谋杀？或者，你们愿意看看真相？
“你们有所选择。你们可以跟我以前一样，逐一检视各项事实，然后拟定自己的意见。或者，你们可以把真相摆在手中，善加看待这个珍贵的礼物。”他靠向陪审团，口气变得温和，“从前有个女孩和男孩，他们一起长大，他们像兄妹一像深爱彼此，他们时时刻刻都在一起。长大之后，他们成了恋人，他们的感情和心思紧密交融，已经分辨不出个人的需求。
“但基于一个我们可能永远无法得知的理由，他们其中一人感到沮丧，十分伤心，不想再活下去，而她求助于她唯一信任的人。”乔丹走向克里斯，在离他客户几英寸之处停步，“他试图帮忙，他试图阻止，但在此同时，他感到她的痛楚，好像他自己也受苦。最后他还是阻止不了她。他失败了，他甚至抛下她走开。”
乔丹看看陪审团。“问题是，艾米丽没办法自己下手。她哀求，哭泣，拉起他的手握住枪，把手盖在他手上，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他也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她甚至无法独立完成最后这桩事。好，这下问题就来了：克里斯是否真的自己动手了？
“各位女士先生，谁知道什么启动了那个扳机？可能是人为力量，也可能是心灵力量。也许那是因为艾米丽拉扯了克里斯的手，也许那是因为艾米丽告诉克里斯她只想一死，也许那是因为她跟他说她信任他，她爱他，只有他能帮她完成这桩事。诚如我先前所言，在这个法庭里，只有克里斯在案发现场，而根据他的证词，甚至连他都不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迪兰妮小姐希望你们判决克里斯犯了一级谋杀罪，但若要达成这个目标，她必须证明他有时间、有机会杀人。也就是说，他想过他打算做什么，也下定决心夺走艾米丽的性命。”
乔丹摇摇头：“但你们知道吗？克里斯不想杀艾米丽，那天晚上不想，其他任何一晚也不想。事实上，他根本不想杀艾米丽，但他没时间思考，他始终没有做出决定，艾米丽帮他做了决定。
“这场审判无关迪兰妮小姐提出的事实，或是我一开始所说的一切，甚至跟我请来作证的证人们都没关系。这场审判关系克里斯•哈特以及他决定跟你们吐露的一切。”乔丹的目光慢慢扫过陪审团，迎上每一位陪审团员的注视，“他人在案发现场，而他却不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又怎能确定？”
乔丹转身走回被告席，走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克里斯告诉你们大部分陪审团都听不到的真相，现在轮到你们跟他说：‘我们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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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次阅读朱迪•皮考特的作品，虽然我尚未读完，但我敢肯定她是一个很棒的作家。我很喜欢《死亡约定》里过去与现在空间相互交替的叙述形式，章节总是某个关键处嘎然而止，给人留下无限遐想。而这两条空间轴呈螺旋型缠绕递进，每一个轴坐标里拟乎都潜伏着某种令人不安的因子。这种不安并未被刻意渲染，只是稀松平常的一些描写，却能轻易勾起你的不安，随着故事的推进，不安如落水的石子，溅起层层涟漪，一圈圈不断地往外扩，最后归于平静，但读者却怎么也无法忽略刚刚所落石子，不安之余心里又多了一份牵挂，这落水石子究竟落向何方？
我想好作品都该如此，平淡中见惊奇。而所谓的平淡也是相对，文中对哈特、戈德两家日常的描写很看拟平淡，但这平淡之下却暗流涌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却随着时间推移正悄然发生着变化。那条连通哈特、戈德两家的暗河，正侵蚀着每一个人的灵魂，它在沸腾，它在叫嚣，它仿佛要随着岩浆一同喷发，然后从龟裂的缝隙中涌出，带着炽热的温度破坏摧毁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