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帘天自高
出版社:中国文联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1-8
ISBN:9787505972292
页数:13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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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东南张暄是山西省晋城市泽州县的一名警察，我们因书和博客而结缘。一接触，发现有很多共同点：年龄相仿，都是山西人，业余都喜欢码码字，连上大学的地点都很靠近，他在天津，我在北京，毕业以后的工作性质在某种程度上也雷同。正因为如此，他的新作《卷帘天自高》（中国文联出版社2011年8月第一版）一拿在手，我几乎是一口气就读完了，完全没有什么障碍。 书里收录了29篇文章，不算多，涵盖的面却很广，有生活的感悟，有人物的群像，有读书笔记，甚至还有他应孩子所在的学校要求写的命题作文。其中，还有数篇类小说的散文，情节简而不陋，行文张弛有度，可以说是集子里的精华。他在自序里说：“一种说法是，小说较之散文而言，更算是一种创作。可有时心中突然有了感动，有了欢乐，有了块垒，终觉得其他文体是隔靴搔痒，便忍不住又提起了散文的笔，于是就有了这些文字。然而他们中，到底有了小说的影子……”这在某种程度上正是俄罗斯作家帕乌斯托夫斯基在其名著《金蔷薇》里描述的状态：“但我之开始写作，绝不是因为我以此为任务，而是因为我的整个身心要求我去做这件事”。在我看来，不管什么文体，张暄这种基于感动而不得不发的创作，已经具有了令人期待的起点，实际阅读之后，我的期待并没有落空。 书的第一部分是作者的生活感悟，有《在大学图书馆的楼顶上》等篇目。就以这一篇来看，因为有类似的学生生活，每一个字都会引起我的共鸣，比如“大家不约而同地选择图书馆作背景，拍摄了大学生涯的第一张照片”、“有人双手提着四个暖水瓶去水房打热水” 等等，不一而足，将这篇文章用来给我的大学生活做解说词，不用做任何修改。 第二部分是写物，《自行车》《防盗门》《佛珠》《书签》等等，以本物作为标题，其实所谓的物只是一个缘起或串联，描写的仍然是生活的面貌。在《自行车》里，篇首就写到把自行车的大梁等部位用塑料带或毛线缠绕包装起来的场景，一个小小的细节描写就勾勒出了80年代前后的氛围，熟悉那个时代的人看到此处一定会心领神会；后面又写自己宁愿坐公交车也不骑旧自行车，青春期男生的形象跃然纸上，用笔平淡却暗含幽默，令人忍俊不禁。 第三部分是人物群像。《卖袜子的老妪》《漂泊者》《怨妇》《临时工陈钟》等等。比较有意思的是《怨妇》，用第一人称的视角，写拉面摊上一个带小孩的妇女因嫌面条不好，和店主发生争执，打电话叫老公支援未果，最后只好乖乖付账的事情。事情很简单，妇女表面上是无理取闹，可背后却是不幸的婚姻。这种写法很有点中国画的风格，比如表现深山古寺，画出来的却是小和尚出来打水。这篇文章的成功证明了艺术本是相通的这个道理。另一篇比较出色的是《临时工陈钟》，情节也很简练，很短的篇幅，也是以第一人称的视角，描写大学生陈钟不够“机灵”，公文写不好，又有些维护可怜自尊的执拗，最终惹上精神障碍不得不离岗。陈钟写不了好的公文，但是写“掠夺性采矿对环境造成的破坏，以及金钱、物欲对村民道德造成的普遍冲击时”，“用词是那么恰当，感情是那么真挚，行文是那么顺畅”。不过，这些对于在机关立足，没有任何用处。最终，陈钟因无法适应机关所谓的规则，精神上自我毁灭，被无情地淘汰了。表面上看，“我”认为陈钟的个人的悲剧是其自身原因造成，翻到字里行间的背面去看，却是用一个极端的例子鞭挞了社会在某些细微处的冷酷一面和某些不公平的制度。 还有一类文章，是写作者的朋友。通过对他们生活际遇的描写，暗含了作者的一些观点。有一篇名唤作《从<碎影>里扯出来的闲话》，写的是北师大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赵勇。有一件事情作者着墨甚多，写赵的家人被打伤却得不到赔偿，作者想为他争口气，也为读书人争口气，没想到那些“有本事的人”对作者的努力根本不当回事。作者最后只有感叹“我的幼稚不值一晒”，仍然和赵勇一样是“没本事的人”，无论赵勇的著述《书里书外的流年碎影》做得多么漂亮：“双色印刷，有文有图，彼此呼应，相得益彰”。作者把赵勇这本书说得有多好（实际上就是这么好），就映衬出现实有多无奈。“有本事的人”、“没本事的人”是文章里的两个核心词汇，作者将这两个市井常用语上升为一个“事实标杆”，“有本事的人”不是道德偶像，概念十分宽泛，可以包括“政府官员、村干部、煤矿惹不起的地痞流氓”，虽然对这些人群未置一字褒贬，作者的态度已再明白不过了。 他的文章，是对人情世故的一种洞察。他对笔下的人物，没有停留在白描上，而是渗透了作者的一种情怀。他描写别人的幽默，其实自己的笔触也毫不逊色，是一种略含心酸的冷幽默。他饱含对小人物的关切，也不掩饰自己坚守文人身份所带来的精神上的困窘，但他从不放弃自己的情怀，他坚信：卷帘天自高。 凡此种种，他的文章给我最突出的印象，莫过于那种味道十足的烟火气。没有故弄玄虚，没有故作高雅，没有矫情空谈，真诚为文，十分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