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克纳随笔》书评

蒂勒尼安與南方往昔

在圖書館和旅程的瑣碎間，讀完福克納隨筆。薄薄一冊，寫旅行見聞和讀寫思索，套種著棉花與谷物的故鄉田野，祖祖輩輩生存的密西西比。他形容自己的書寫，是一種「逃避與控訴」之間的游離——南方人不寫環境，南方人只寫自己。陽光下寧靜閃耀的光，會變為黑暗而幽微的時間，向漫不可知的更遠處流去。就像他在小說中寫過的比喻，所有知覺，必須始於並結束於某種時刻。但妳想記得那個寓言，古羅馬老者置於床頭的蒂勒尼安之瓶。愛慕之至，最終蝕損於日復一日的親吻。會有更好的辦法存在嗎？擁有它，也擁有觀望的距離。即便會有這樣的時刻來臨：身為寫作者的執拗與熱望破滅，甚至用掉的紙張與耗費的時間，也無法得償。世界如房門，咔嗒一聲，永遠關上。你仍可對自己說，此刻我可以寫了，可以不顧別的，只管寫。能在離開時能留下不遺憾的痕跡，福克納說，應當是一件愉快的事。常想起故事中沾滿污泥的少女。爬上四月間花朵盛開的梨樹，透過窗戶，觀看一場葬禮。那個場景也許永遠令妳想哭泣。2016.9.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