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纪历史学与历史学家（上下）》书评

《19世纪历史学与史学家》读后

18世纪末19世纪初，拿破仑的铁蹄掀起了欧洲大陆的民族主义浪潮，受此激发，普鲁士史学界群星灿烂，各类专著：罗马史、普鲁士史、法律史、强调人物的作用的史书，纷至沓来。1789年开始的法国大革命后60年，法国社会波澜壮阔，相应地19世纪法国史学界的的着重点在力图分析它的起因、过程、何以至此？无论他们怎样看待这场人类有史以来前所未有的宗教与政治革命，内心是悲痛或欣喜，激赏或憎恨，各派史学家都期待从这段历史得到反思。英国、美国，乃至于古代东方的面貌都逐渐从尘土中步出，希腊、拜占庭的过去通过历史学家的笔来呈现。这百年的史学主流是民族史、国别史、事件、伟大人物的历史，在对伟大人物的作用、重要事件的影响、国家的形成的着重叙述的河流下，史学家在问“事情何以至此”，实际上他们在追寻：亿万年来，人类社会前行的动力究竟为何？什么是人类社会发展的第一推动力？马克思也提出他的思考，但他带给史学界的冲击要等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才呈现。而19世纪的主流史学家通过他们的关注点暗示的答案是伟大的人物。他们是前人，我们不可予以责怪，因为任何人的观念都难以超越他们的环境与时代。可资借鉴的是19世纪史学家的苦心孤诣，对自我信念的捍卫。或者正如人类在童年时代爱听情节生动的故事，史学的童年时代也偏重于对过去波澜壮阔故事的叙述。在对过去的叙述中，如何保证事实的“客观性”？19世纪虽然诞生了兰克那激浊扬清的批判主义史学，力图还历史以本来面目，呈现真实的史料给读者，可是史家的情感与观点，乃至利益都会影响到对史料的选择与侧重，“客观主义史学”只是一个梦想，对法国大革命的争论、对拿破仑评价的分歧、有关天主教历史作用的笔战，都是何等鲜明的证据。当然，我们不必灰心，自有人类以来，何曾有一个伟大的理想不需要经过时日才实现？或者说，无限接近呢？兰克点燃的薪火，不但推动19世纪史学的进步，在20世纪各项技术的佐助下，如今正熊熊燃烧。19世纪除少数史学家关注到民众对历史的影响外，对社会层面发展历史的关注也要等待20世纪技术的发展使进一步深入的分析成为可能、等到民主的作用改变知识界对民众的看法后才能成为主流。但当时的人们已经提出这问题。G.D.古奇对于19世纪史字各流派耳熟能详，下笔如有神，写至他所偏爱的史家如尼布尔、阿克顿时，文字熠熠生辉。也正如他笔下的史家一样，他的情感与观点或是知识结构也影响了他对史家的选择，书中对于马克思只着笔一句说他执迷于自己的经济决定论，只字不提马克思的阶级分析法，这类阶级分析法，在《旧制度与大革命》中，托克维尔也不吝使用，并且说“我不谈单个的人，我只谈人所处的阶级。”对这一开创性历史分析方法的疏漏可为遗珠之恨。时代在前行，不断提出各类命题，历史的发展偶尔会有惊人的相似，所以我们不能下判定说19世纪的史学方法与潮流已经过时，或许在某个时间的拐点，相似处再现，我们会再与它们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