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論
出版社:黑眼睛文化
出版日期:2013-7-1
ISBN:9789866359309
作者:eL
内容概要
1982年出生。
曾修人類發展學系。
目前在婆羅洲島上的小城市
過平靜的生活。
书籍目录
序
解剖學的貢獻
它們與我們
對革命的看法
黑白世界
浮世繪
理髮時心裡冒現的動詞
關於稀土的二三事
男下屬&女上司
三個最奇怪的詞
廚房裡的對話
上天厚福
織女
人的清白
向湖道歉
劃掉劃掉劃掉
只能如此，還能怎樣？
花的語言學
小強的故事
你已活得不耐
長生店
投票前夕
我們是否都必須慣於日子的如常？
這裡
那裡
別人的
劉曉波
翁山蘇姬
我們抵抗的不只是歲月
冬天體育課
四季
失去論
經文
為何你不婉拒遠方？
這是嶄新的層次感嗎？
這空虛是來自內部嗎？
或許有，或許不
舊的與新的
可有可無
未必同意
國家興衰史兩大冊
在我散步的時候
怎麼了呢
我忘了
今早一朵水仙
翻譯員的愛情
那些一個人熙熙攘攘的日子
傷害過我們的人正在養傷嗎？
醒來
我整整衣領就黃昏了
不夠徹底
出發
生活
您頭上的一場雪六十歲了，請問父親您幾歲？
我在等待時光來將我曬傷
那個夜晚所發生的事
錯誤
抱歉
我們是囂張的絕望者
太空人的內太空
堅固的風景
季小薇
可樂
詩人甲
詩人的為難
半路涼亭
寫詩者的功課
年度詩選
舉重
默哀
49分
跋
友情客串
鳴謝
作者简介
古詩的說理，偏於說教。指物寓意，一目了然。eL的思辨，比較像提問，針對許多約定俗成的現象、觀念，別有用心地問上一問，令聽者愕然、失笑或失神。即令他說出理來，也往往是悖論，指涉充滿矛盾的真實。沒有可以打包帶走的結論，只有一層又一層地，掀開我們習以為常的迷障。
eL的詩常用排比，排比有利於將世界的零碎現象納入重新思考的系統。排比看似機械性，其實嚴苛考驗著對詩人衍生性變化的能力。稍一不慎，便流於輕浮或造作。然而eL往往能死裡逃生，憑的正是他思維的角度。我以為〈國家興衰史兩大冊〉是這類排比的最高傑作，底層是對現代文明發展至上論的深刻嘲諷。（節錄自鴻鴻為本書寫的序文──文字遊戲與價值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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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陳子謙冬天來咯，我們向雪花學純潔吧，學冷靜學輕盈，學開花學囤積，學沉默噢也學融化學消失！──eL〈冬天體育課〉在武俠小說中，人人都忙著少林武當的自報師門，我卻一直以為《浪人劍客》的宮本武藏才是最帥：「我的師父是山。」那eL的師父又是呢？我總覺得他會說，是雪花，是大自然，甚至是死人……總之不是活人。一、如果在大馬，辛波絲卡不是嗎？eL總是帶我們跳出人的視野。〈冬天體育課〉向雪花學做人，甚至學做死人；〈可有可無〉則提醒我們，萬物本來自足自存：你停止走路時路仍然在。你停止唱歌時歌仍然在。你停止喝酒時酒仍然在。這看似是大廢話，但我們不總是把整個世界看成人類的附庸嗎？理學家王陽明有一名言：「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同歸於寂；你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此說固然妙極，但不免把外在物象視作人類心象的伸延。換作eL，他肯定會說：「你停止看花時，花仍然在。」而我特別喜歡〈可有可無〉的結尾：「風把網撩了撩。／網把風搓了搓。」即使無人，萬物仍在悄悄地互相牽扯。eL的師父真的只有大自然嗎？當然不是──宮本武藏也受過父親訓練啊！eL詩中的反人類中心觀念，明顯源自辛波絲卡。eL是有名的辛波絲卡迷，本書的〈三個最奇怪的詞〉、〈默哀──致敬愛的辛波絲卡〉、〈失去論〉都是向她致敬，第三首更成了本書點題作。事實上，辛波絲卡的聲音迴蕩於大半本《失去論》──若要考察她在各地華文詩壇的影響與變奏，eL、台灣的隱匿、香港的葉英傑都是不容錯過的。二、詩句們，列隊！立正！除了反人類中心的觀念，辛波絲卡對eL的影響還遍及形式結構，特別是排比。還有比eL更愛用排比而又能保持詩質的當代華文詩人嗎？恐怕沒有了。在eL的詩中，排比不是偶一閃現的修辭，而是支撐全詩的骨架。粗略點算，書中逾半詩作都佈滿排比，有時見諸行與行，有時是段與段，而糅合兩者也不在少數。五四以來的中國詩人，多愛用排比句疊高情緒（最有名的當數郭沫若的〈天狗〉，不斷的我我我，最終一發不可收拾地大喊：「我的我要爆了！」），帶左翼傾向的詩人尤其如此。eL的排比卻更像辛波絲卡，總帶點荒誕而平靜的幽默感，比如〈別人的〉：我們團聚，但天倫是別人的。我們出發，但目的地是別人的。我們觀望，但風景是別人的。我們大笑，但快樂是別人的。我們反思，但結論是別人的。我們發言，但麥克風是別人的。我們抗議，但決定是別人的。我們投票，但國家是別人的。後半行總是荒誕地抺煞了前半行，彷彿我們做甚麼都逃不出別人的權力網。這不是要叫人絕望嗎？可它接著這樣收結：而我們什麼都不作，我們也不會是自己的。eL沒有勉強保證行動的成效，只是冷靜地提醒我們（對，你跟我不也是詩中的「我們？」），犬儒地毫不行動，也非出路──那麼，應該知其不可而為之嗎？魯迅先生的話永不過時：絕望之為虛妄，正與希望相同。像〈別人的〉那樣的結構，可算是《失去論》的典型：先以大量排比句式羅列同類現象，結尾猛然拐彎，以一個點題句製造驚喜。排比結構的隱憂是容易流於機械化，把同一訊息說得太滿，eL當然對此有所警惕──他不是在〈劃掉劃掉劃掉──記鴻鴻Facebook寫作專題〉強調過留白的好處麼：「讓字都被收割了吧／我們的荒蕪就會顯得一片／欣欣向榮。」eL好些未有收進《失去論》的新作，已開始嘗試其他結構。事實上，這書也收錄了不少非排比結構的早期詩作，在我看來，其靈動的節奏也別有可喜之處。比較eL和辛波絲卡的排比，後者的小變奏或許更多，但我以為eL處理得最好的時候也一樣變化多端。eL於〈在我散步的時候〉羅列了三十三項世界各地發生的事：「有些國家政權瓦解了」、「有些人合上了重讀的書」、「有些廚師味精下多了」……看來八桿子搆不著吧？且看這詩結尾：這些都與散步無關。散步畢竟不是什麼偉大的事。反高潮吧？真的，那些或驚心或平淡的事情，唯一的共通點就是：跟詩人散步無關。更準確地說，它們無關但偏偏同步發生。就在詩人閒適地散步的時候，眾生正面對不同的處境。我認為這詩恰恰好在各項排比的性質駁雜：有生有死，有喜有悲──其實悲喜不明的也不少。比起「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那樣鮮明的諷刺，這詩可能更加曖昧──究竟詩人在自嘲安於逸樂，還是慶幸尚能做這「不是什麼偉大的／事」？抑或這既非自嘲也非慶幸，只是以萬花筒般的衛星鏡頭拼貼起世間萬象，讓我們自行細味箇中荒誕的並置和對照？三、別說謊了，詞語eL的詩作常常銳意掙脫隱喻、甚至語言概念本身的騙局，這跟他那反人類中心的精神是相通的──eL總希望帶我們跳出人類的主觀想法和既定觀念，看穿世界的真貌。在〈它們與我們〉的結尾，eL這樣對比動物和人類的住處：我們住的酒店三星、四星或五星。它們住的森林、水中或街頭滿天星。人類以星星的隱喻來誇稱酒店設施，可甚麼都沒有（或甚麼都有）的大自然卻才是實實在在的「滿天星」，這不是莫大諷刺嗎？〈黑白世界〉也是跟人類的概念開玩笑──黑與白，好像分屬極端的世界，可在現實中卻往往糾纏不清：「黑人做白日夢」、「黑墨水寫白話文」、「黑心食品賣給了白人」……這世界，原不是那樣黑白分明的。哪怕是黑與白的交界──「灰」，也摻雜了我們的主觀想像，難怪eL在結尾說：「灰狼卻一點也不灰心」。比起中國古詩，華語現代詩的特徵之一，是詩人更大程度的主觀介入，隱喻（特別是超乎常理的隱喻）就是常見的元素；eL卻提倡讓語言回到最自然的狀態，甚至在詩中排斥隱喻，可算異數。辛波絲卡固然在寫作實踐中展現過類似的詩觀，而eL往往更直接地在詩中議論一番。《失去論》多次反省了詩人（當然還有詩）是甚麼，比如〈寫詩者的功課〉、〈詩人甲〉、〈詩人的為難〉、〈半路涼亭〉……還有詰問詩選編輯原則的〈年度詩選〉──但我以為最能道破了全書詩觀的，還數〈關於稀土的二三事〉。eL諷刺了人類的種種介入──對自然，當然還有詩歌語言：稀土也沒有意志，工廠運作不是它的選擇、決定。它不會自我表白也不會為人民做事。我們只要排列稀土就變成會作詩：鈧鑭鈰釔，鐠釹鉕鏑。釤銪釓鋱，鈥鉺銩鑥鐿。啊～對不起，稀土沒有對仗的藝術，押韻也只是意外（拜託，不是假手於人嗎？ ）。eL煞有介事地說，把稀土的元素排成一行行就是詩了！還不忘揶揄了對仗、押韻等人為的藝術形式。在〈火的清白〉中，eL則批評人類對火施加了太多主觀形容（祝融、吞噬、火魔……）：我們擁有火所沒有遣詞用字的高深功力我們擁有火所沒有美妙豐富的想像力我們擁有的比火所擁有的多太多。嘿，火甚至不知道這動作就是所謂的「燒」！「遣詞用字的高深功力」和「美妙豐富的想像力」，本來都是人類（特別是詩人）的長處，eL則不以為然。當然，語言習慣可不是說掙脫就掙脫的，這詩不免也留下了潛意識的指紋。eL呼籲：「那麼多年了，幾時在這個事件裡／還火一個清白？」容我應以〈黑白世界〉式的對白──白卻一點也不清白啊！這麼說並非要推倒eL的（詩歌）語言觀，只是說：世界──包括語言，總是比我們想像的更複雜。事實上，《失去論》也收錄了若干早期詩作，不避隱喻，在我看來也另有佳處。而在較近期的作品〈生活〉中，eL對語言的主觀性展現了更曖昧也更豐富的思考：緊繃的桌面。拘謹的椅子。有幻覺的七彩玻璃。崩潰的爆米花。以「緊繃」、「拘謹」、「有幻覺」、「崩潰」來描述死物，當然是人類的主觀投射。可這次eL沒有像其他詩作那樣直斥其非，而是曖昧地說：「有時候，生活無需還原／我們就已看清」。以這樣的語言觀來觀看世界，真的是「看清」了嗎？似乎不無諷刺。接著，eL換上別的方式把第一段重說一遍：平滑的桌面。擺正的椅子。色調均勻的七彩玻璃。香脆的爆米花。「平滑」、「擺正」、「色調均勻」、「香脆」看來比前述的形容客觀多了，但它真的沒有暗藏人類的主觀判斷嗎？未必。比方說，「平滑」通常比「粗糙」好，「擺正」通常比「放歪」好。eL遂這麼總結：有時候，我們更懂得用語言安慰自己無法還原語言能「還原」世界的真貌嗎？「安慰」是否全無意義？如果語言與現實的距離是必要之惡，我們該步步為營，抑或將錯就錯？世上每一個詩人，都會繼續以創作實踐來提出獨一無二的答案。四、說理時遊戲從中國古詩到華文現代詩，抒情詩都是主流，而《失去論》的說理色彩明顯比抒情更搶眼（但我也喜歡書中的一些早期抒情詩，如那首題目跟情感一樣綿長的短詩：〈您頭上的一場雪六十歲了，請問父親您幾歲？──致林正鋒先生〉）。倘若整本《失去論》都在一本正經地說理，難免顯得說教，eL卻佐以大量文字遊戲，令全書顯得輕盈。玩得最興高采烈的當數〈浮世繪〉，它把經典歌詞拆散，逐句配上離題萬丈的標題。一首首或莊嚴或悲涼或童趣的歌曲，給一一粉碎並重組成令人哭笑不得的浮世繪。比如〈橄欖樹〉原寫流浪原因的「為了天空飛翔的小鳥」，給接上這樣的小標題──【泌尿科醫師】；「為了寬闊的草原流浪遠方 流浪」呢，則是【房屋發展商】。這樣胡搞當然令人大笑，笑著笑著又覺得，真諷刺啊！上文提到〈它們與我們〉以酒店的三四五星對比自然世界的滿天星，這不就帶點文字遊戲的味道？ 〈對革命的看法〉讓物品各自談「革命」，更佈滿因句生句的玩笑：愛說：要包容。恨說：呸，我還蓮蓉啊我。山說：要高明。Ｇ點說：要高潮吧？民主說：我們投票吧。綁匪說：我們撕票吧。商家說：我們炒股票吧。情侶說：我們買戲票吧恨沒有一本正經地反駁愛，倒是不屑地從包「容」胡扯到「蓮蓉」；山說要「高」明，G點就扯到「高」潮。接著四個說的話南轅北轍，但以「票」字串起。這些（鬼）話與革命若即若離，有的是贊成，有時是反對，有的講策略，有的講快感，有的毫不在意地自說自話。這樣的「對話」荒誕得令人發笑，它也許談不上有甚麼對革命的深入剖析，卻隱隱折射了大眾的真實反應。五、49+N分如果硬要打分，eL的詩值多少分呢？他自己的答案可是謙虛極了：我為自己無法成為一個成功的詩人而感恩失敗的詩篇成了另一些失敗詩人的慰藉讓我歡欣這世界給了我49分。我為自己無法擁有另外51分而感恩噢，許多無法經歷不及格的人們哪，我為你們感到惋惜！感恩，我完整的人生一共49分。eL以〈49分〉為全書壓軸，當然有自況之意。我卻要說，答案該是49+N分──N是多少？eL還沒停下來呢──不急，我們就慢慢點算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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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 -
go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