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旅馆》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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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1-6
ISBN:9787549502783
作者:骆以军
页数:888页

异乡人的孤独隐喻——《西夏旅馆》“情节”介绍、解析和阅读提示

这篇书评分为【大意解析】【有关情节】【阅读本书之前的温馨小提示】三部分,大家挑着看。由于没啥情节,作者叙述根本不按时间顺序,就不打有关情节透露了。我的重点在解析和阅读提示。《西夏旅馆》是台湾作家骆以军2011年的作品。鄙陋的我在某一次讲座上听王德威教授推荐才知道,觉得新奇,便在自己亲自读之前便推荐给了我的朋友们。没有想到这本书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其现代主义的表达方式、没有情节的叙述和诡异多变的氛围、形容词繁多的长句子,让这本书阅读起来十分困难,相信读过的人都懂的。总之,以小可如此的水平来看,是非常费劲的。由于自己的冒失,“坑害”了这么多纯良少年,所以我最终决定亲自读一读这本书,且被朋友谴责过多,我努力,写个书评谢罪。【大意解析】异乡人的孤独隐喻《西夏旅馆》想要表达的意思其实并不难懂,主要就是台湾外省第二代孤独的异乡人心理。1949年国民党战败后,大批大陆的官员和民众逃亡了台湾。来到台湾的大陆人心中的家乡还是大陆,而他们的子女,也就是外省二代,则不像他们的父辈一样对大陆有那样深刻的眷恋。而他们心中,台湾也不是那种祖祖辈辈眷恋着的故乡。这种没有故乡的被抛弃的状态,造成了台湾外省第二代这个异于其他的群体以及他们孤独无可依托的心理。这部小说运用现代主义的手法,使用了大量的隐喻来表达主旨,这些隐喻从引入“西夏王朝”的概念到旅馆空间的构建,制造了一个异乡人的抒情群体。一、西夏王朝与中华民国。骆以军于北京大学的讲座中提到,西夏是一种人类历史中不断出现的状态,就是所有曾经在旷野建立起来的古怪王朝,忽然又被黄沙掩埋,终于消失无影无踪这样一种状态,历史中消失掉的、离散掉的、被伤害的、这种种的记忆经验、西夏旅馆是关于这种经验的一种沉思跟探索。作者本人说明了用西夏来隐喻中华民国的意图。(话说其实我没能看懂这一点,我离民国太远了。)民国的忽然建立与忽然灭亡,如西夏一般在历史上出现了一刻就成为历史,而其遗老则在历史之中寻不到自己的国,也融不进新的国。流亡在台湾的外省人,仿佛是书中那些满怀记忆的西夏遗老,在被汉人统治的世界中沦落至历史的角落里。有关故国的记忆,也已经在汉人的世界中消亡。更令他们孤独的是,有关故国的记忆,也在他们的下一代人心中消亡了。正如作者坦言,作为台湾外省第二代的他,对于中国民国印象,仅仅是个模糊的概念。正好像书中西夏老人在对男孩讲述西夏国当年的辉煌时,他自己的激动与男孩像是听远方奇异故事时的新奇(见上册第六章《梦中老人》)。二、脱汉入胡,外省二代与台湾人书中,图尼克一直在说“脱汉入胡”。小说中有一段关于台湾人群的解释,说,台湾第一等的人是台湾本土人,在日本殖民台湾时期深受日本影响并务必怀念殖民时期生活的一群人。第二等的人。才是1949年从大陆迁徙到台湾的外省人,他们经历了抗战而对日本人有着难以磨灭的仇恨。在台湾本土文化兴起的时代中,外省族群的被边缘化,使得本就离散与大陆的外省人心里格格不入之感更加强烈。他们最初没有在台湾久居的打算,而反攻的无果无望使得他们仿佛是被遗弃的弃子。这种队自我的不确定性导致他们必须寻根。而在对自己的寻根中,便不得不产生了与本土人的隔离,脱汉入胡便是自我寻根中产生的对自己的认同和对他人的异化。不得不提的是,图尼克祖父逃亡印度的路线,不是西夏人当年逃亡的路线,而是文成公主下嫁松赞干布的路线,“一出此界,即不为汉”。而此后,外省二代图尼克的脱汉入胡便成为这次逃亡的宿命般的结果。三、两性关系与弃子心理。书中有很多有关性的描写,所以这本书可以说是很黄很暴力了。但性,作为文学表达中重要的环节,负载着许许多多的寓意,各位,如果你们都看这书了,应该早就明白这一点了。《西夏旅馆》中的性,具有很大的不信任感与不确定性。第一,那种真爱而性的情况,貌似真心不存在。且书中众多招妓的、淫乱的情节描写,更验证了这一点。第二,“杀妻”这一重要的意象在小说中反复出现。根据不才小小知道的一丁点心理学,两性关系可以映射两性关系。这种对妻子的极度不信任感,也就映射出对母亲的不信任感,也就反映出对故乡,对母国,对自己最初的到来,对自己祖先的不确定感。这也是外省二代的一个重要的心里,即弃子心里。跨出两性关系,书中多次描写图尼克的父亲被遗弃这一情节,也是一种外乡人的漂泊之感的映照。另外,小说建构的旅馆这一空间,集结了众多的异乡之人。而旅馆的核心,“老人”正是这些外省二代寻根的终点。而“老人”的神秘、多变、飘忽不定,使得寻根的结果页飘忽不定,异乡人的根终究是虚无,于是终究孤寂。【有关情节】其实这书根本没什么情节,情节对于这本书也基本没什么用处。不过,既然被我忽悠了的朋友强烈要求我看过之后告诉她情节是什么,我就试着写一写吧。图尼克是故事的主人公,所谓的情节,也就是图尼克的祖父、图尼克的父亲和图尼克这三代人的故事。其他的人物,林林总总,出现在旅馆里,每个人背后都包含着大量的故事,基本穿不起来,就不提了。图尼克的祖父是国民党的铁路测量员,在1949年国民党战败后和一群国民党官员途径青藏高原逃往印度加尔各答。在途中遇到一伙藏民,发生了一些纠结猥亵图尼克祖父不愿意提起的事情。而事情发生时,图尼克的父亲被“遗弃”而遇到了其他奇怪诡异之事。图尼克的祖父和父亲在印度加尔各答时,遇见一对大陆逃去的母女。母女都是妓女,图尼克父亲和祖父一起去嫖其母的时候,图尼克父亲遇到了其女并爱上了她。而这个女儿却是中共地下党。图尼克祖父因此把图尼克父亲送去台湾念书。图尼克父亲有一个同性恋男友老范,许多关于图尼克父亲的事情是由他叙述出来的。图尼克的父亲后来有了妻子,并到大陆做生意,常年不归。图尼克有一个初恋女友,后意外“身亡”了,其实貌似没有死,因为后来又回来找图尼克。图尼克后来有了妻子,在火车上安排脱轨而杀死了自己的妻子。随后流浪,在一杀气者网站上遇见一群西夏旅馆的杀妻者,随后就check in进了“图尼克”。这一段是小说开头的时候写的。开头一直用“他”,而图尼克是另一个人,经过杀妻后,他变成了图尼克。随后就是旅馆里的各种人各种事了,他们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故事、背景、经历。旅馆的核心人物是隐藏在一个神秘房间里的“老人”,描写模糊,却是旅馆核心人物。其作用是老人代表了这群流亡者寻找的根。旅馆中有两个前台小姐,家羚、家惠(是这么写?)。以及一个晓得旅馆前世今生的“前辈”,一个优雅艳梅的老女人“美菱嬷嬷”。等等等等。后来有关图尼克的种种叙述,就是各种片段了,实在没办法按照时间顺序重写一部编年史,就不提了。各位有闲有智之人可以总结以遣有涯之生。书的上册还有个情节,下册就几乎没有情节了。基本都是断断续续的片段,回忆以及时空交错的错觉。情节神马的对于一部现代派的小说来说,真的不重要。写在这里是我看到的,当然很不全面,还请各位大牛帮忙添加。不过,也没什么添加的必要,因为情节真的没什么情节,写在这里的这些情节,在这本书中的比例还不到四分之一。【阅读本书之前的温馨小提示】1、这本书到处都是用“性”做的比喻,还有许多血腥的比喻。而且情绪比较颓废,一点都不积极健康向上。所以小清新的最好不要看。否则看到作者写各种那样的场面和一些比喻的时候,你们会受不了的。2、这本书非常非常的文学,而且是文学中的精英文学了。现代主义的叙述方法让这本书阅读起来非常困难。而且作者喜欢用大堆比喻堆砌在一起,句子特别长。所以,各位如果百年孤独这种读起来尚不能一目十行的话,这本书不建议马上买来看,因为也不是便宜的吓死人那种吧。先试读一下吧,如果你能看过80页,那么你咬咬牙就能看完这本书。总之我是被王德威忽悠了,sigh,搞文学理论的人推荐的书,不能轻易信啊。3、如果你看过了100页,觉得很有味道,那么就可以往下看了。其实意思不难懂,而且气氛营造的非常棒,我看这本书的时候正是考试周啊,然后搞得老是想看啊。写得真的非常有味道。4、看完这本书,还可以找找相关论文看看。我还没有学过文学理论啊,所以仅仅凭着感性认识和看过的少数一点论文写了这篇书评。一些关于空间构建的文学理论还不懂,所以没有涉及。有兴趣的找:《精神流亡者的突围——《西夏旅馆》的时空书写》;《《西夏旅馆》——外省二代的孤独隐喻》这两篇论文看一下。关于这本书的研究论文还比较少。謝謝大家。。死朵,我完成任務了,趕緊把你的書拿過去看。

我只看了上册的前80页就大喊坑爹之书...

第一章,这是个男版的安妮宝贝...往后看,大段摘抄史书(作者注明出处)再往后看,不知道写的是什么...我的周末时间是有限的,我的读书时间也是有限的...于是我大胆的看下册最后一页,然后我就凌乱了.因为我知道没等我看完这本书我就已经决定包邮出掉它,因为书上所记载的文字,过去,现在和将来以及永远都不会再看,白色腰封上跨界鼎力推荐的名人们都会逐一死去,广西师大理想国系列之原价78大元的<<西夏旅馆>>一书注定不会有机会摆放进我的书架...----------------------------------------------------------------------------上下册中间赠送的<<经验匮乏者笔记>>P45说作者写作本书期间忧郁症如何如何,我心说,怎么不忧郁死你!!!

引用

   这篇书评分为【大意解析】【有关情节】【阅读本书之前的温馨小提示】三部分,大家挑着看。由于没啥情节,作者叙述根本不按时间顺序,就不打有关情节透露了。我的重点在解析和阅读提示。    《西夏旅馆》是台湾作家骆以军2011年的作品。鄙陋的我在某一次讲座上听王德威教授推荐才知道,觉得新奇,便在自己亲自读之前便推荐给了我的朋友们。没有想到这本书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其现代主义的表达方式、没有情节的叙述和诡异多变的氛围、形容词繁多的长句子,让这本书阅读起来十分困难,相信读过的人都懂的。总之,以小可如此的水平来看,是非常费劲的。由于自己的冒失,“坑害”了这么多纯良少年,所以我最终决定亲自读一读这本书,且被朋友谴责过多,我努力,写个书评谢罪。         【大意解析】   异乡人的孤独隐喻    《西夏旅馆》想要表达的意思其实并不难懂,主要就是台湾外省第二代孤独的异乡人心理。1949年国民党战败后,大批大陆的官员和民众逃亡了台湾。来到台湾的大陆人心中的家乡还是大陆,而他们的子女,也就是外省二代,则不像他们的父辈一样对大陆有那样深刻的眷恋。而他们心中,台湾也不是那种祖祖辈辈眷恋着的故乡。这种没有故乡的被抛弃的状态,造成了台湾外省第二代这个异于其他的群体以及他们孤独无可依托的心理。    这部小说运用现代主义的手法,使用了大量的隐喻来表达主旨,这些隐喻从引入“西夏王朝”的概念到旅馆空间的构建,制造了一个异乡人的抒情群体。   一、西夏王朝与中华民国。    骆以军于北京大学的讲座中提到,西夏是一种人类历史中不断出现的状态,就是所有曾经在旷野建立起来的古怪王朝,忽然又被黄沙掩埋,终于消失无影无踪这样一种状态,历史中消失掉的、离散掉的、被伤害的、这种种的记忆经验、西夏旅馆是关于这种经验的一种沉思跟探索。    作者本人说明了用西夏来隐喻中华民国的意图。(话说其实我没能看懂这一点,我离民国太远了。)民国的忽然建立与忽然灭亡,如西夏一般在历史上出现了一刻就成为历史,而其遗老则在历史之中寻不到自己的国,也融不进新的国。流亡在台湾的外省人,仿佛是书中那些满怀记忆的西夏遗老,在被汉人统治的世界中沦落至历史的角落里。有关故国的记忆,也已经在汉人的世界中消亡。更令他们孤独的是,有关故国的记忆,也在他们的下一代人心中消亡了。正如作者坦言,作为台湾外省第二代的他,对于中国民国印象,仅仅是个模糊的概念。正好像书中西夏老人在对男孩讲述西夏国当年的辉煌时,他自己的激动与男孩像是听远方奇异故事时的新奇(见上册第六章《梦中老人》)。   二、脱汉入胡,外省二代与台湾人    书中,图尼克一直在说“脱汉入胡”。小说中有一段关于台湾人群的解释,说,台湾第一等的人是台湾本土人,在日本殖民台湾时期深受日本影响并务必怀念殖民时期生活的一群人。第二等的人。才是1949年从大陆迁徙到台湾的外省人,他们经历了抗战而对日本人有着难以磨灭的仇恨。    在台湾本土文化兴起的时代中,外省族群的被边缘化,使得本就离散与大陆的外省人心里格格不入之感更加强烈。他们最初没有在台湾久居的打算,而反攻的无果无望使得他们仿佛是被遗弃的弃子。这种队自我的不确定性导致他们必须寻根。而在对自己的寻根中,便不得不产生了与本土人的隔离,脱汉入胡便是自我寻根中产生的对自己的认同和对他人的异化。    不得不提的是,图尼克祖父逃亡印度的路线,不是西夏人当年逃亡的路线,而是文成公主下嫁松赞干布的路线,“一出此界,即不为汉”。而此后,外省二代图尼克的脱汉入胡便成为这次逃亡的宿命般的结果。   三、两性关系与弃子心理。    书中有很多有关性的描写,所以这本书可以说是很黄很暴力了。   但性,作为文学表达中重要的环节,负载着许许多多的寓意,各位,如果你们都看这书了,应该早就明白这一点了。    《西夏旅馆》中的性,具有很大的不信任感与不确定性。第一,那种真爱而性的情况,貌似真心不存在。且书中众多招妓的、淫乱的情节描写,更验证了这一点。第二,“杀妻”这一重要的意象在小说中反复出现。    根据不才小小知道的一丁点心理学,两性关系可以映射两性关系。这种对妻子的极度不信任感,也就映射出对母亲的不信任感,也就反映出对故乡,对母国,对自己最初的到来,对自己祖先的不确定感。这也是外省二代的一个重要的心里,即弃子心里。跨出两性关系,书中多次描写图尼克的父亲被遗弃这一情节,也是一种外乡人的漂泊之感的映照。    另外,小说建构的旅馆这一空间,集结了众多的异乡之人。而旅馆的核心,“老人”正是这些外省二代寻根的终点。而“老人”的神秘、多变、飘忽不定,使得寻根的结果页飘忽不定,异乡人的根终究是虚无,于是终究孤寂。      【有关情节】    其实这书根本没什么情节,情节对于这本书也基本没什么用处。不过,既然被我忽悠了的朋友强烈要求我看过之后告诉她情节是什么,我就试着写一写吧。    图尼克是故事的主人公,所谓的情节,也就是图尼克的祖父、图尼克的父亲和图尼克这三代人的故事。其他的人物,林林总总,出现在旅馆里,每个人背后都包含着大量的故事,基本穿不起来,就不提了。    图尼克的祖父是国民党的铁路测量员,在1949年国民党战败后和一群国民党官员途径青藏高原逃往印度加尔各答。在途中遇到一伙藏民,发生了一些纠结猥亵图尼克祖父不愿意提起的事情。而事情发生时,图尼克的父亲被“遗弃”而遇到了其他奇怪诡异之事。    图尼克的祖父和父亲在印度加尔各答时,遇见一对大陆逃去的母女。母女都是妓女,图尼克父亲和祖父一起去嫖其母的时候,图尼克父亲遇到了其女并爱上了她。而这个女儿却是中共地下党。图尼克祖父因此把图尼克父亲送去台湾念书。图尼克父亲有一个同性恋男友老范,许多关于图尼克父亲的事情是由他叙述出来的。    图尼克的父亲后来有了妻子,并到大陆做生意,常年不归。    图尼克有一个初恋女友,后意外“身亡”了,其实貌似没有死,因为后来又回来找图尼克。    图尼克后来有了妻子,在火车上安排脱轨而杀死了自己的妻子。随后流浪,在一杀气者网站上遇见一群西夏旅馆的杀妻者,随后就check in进了“图尼克”。这一段是小说开头的时候写的。开头一直用“他”,而图尼克是另一个人,经过杀妻后,他变成了图尼克。    随后就是旅馆里的各种人各种事了,他们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故事、背景、经历。旅馆的核心人物是隐藏在一个神秘房间里的“老人”,描写模糊,却是旅馆核心人物。其作用是老人代表了这群流亡者寻找的根。旅馆中有两个前台小姐,家羚、家惠(是这么写?)。以及一个晓得旅馆前世今生的“前辈”,一个优雅艳梅的老女人“美菱嬷嬷”。等等等等。    后来有关图尼克的种种叙述,就是各种片段了,实在没办法按照时间顺序重写一部编年史,就不提了。各位有闲有智之人可以总结以遣有涯之生。    书的上册还有个情节,下册就几乎没有情节了。基本都是断断续续的片段,回忆以及时空交错的错觉。    情节神马的对于一部现代派的小说来说,真的不重要。写在这里是我看到的,当然很不全面,还请各位大牛帮忙添加。不过,也没什么添加的必要,因为情节真的没什么情节,写在这里的这些情节,在这本书中的比例还不到四分之一。            【阅读本书之前的温馨小提示】    1、这本书到处都是用“性”做的比喻,还有许多血腥的比喻。而且情绪比较颓废,一点都不积极健康向上。所以小清新的最好不要看。否则看到作者写各种那样的场面和一些比喻的时候,你们会受不了的。    2、这本书非常非常的文学,而且是文学中的精英文学了。现代主义的叙述方法让这本书阅读起来非常困难。而且作者喜欢用大堆比喻堆砌在一起,句子特别长。所以,各位如果百年孤独这种读起来尚不能一目十行的话,这本书不建议马上买来看,因为也不是便宜的吓死人那种吧。先试读一下吧,如果你能看过80页,那么你咬咬牙就能看完这本书。总之我是被王德威忽悠了,sigh,搞文学理论的人推荐的书,不能轻易信啊。    3、如果你看过了100页,觉得很有味道,那么就可以往下看了。其实意思不难懂,而且气氛营造的非常棒,我看这本书的时候正是考试周啊,然后搞得老是想看啊。写得真的非常有味道。    4、看完这本书,还可以找找相关论文看看。我还没有学过文学理论啊,所以仅仅凭着感性认识和看过的少数一点论文写了这篇书评。一些关于空间构建的文学理论还不懂,所以没有涉及。有兴趣的找:《精神流亡者的突围——《西夏旅馆》的时空书写》;《《西夏旅馆》——外省二代的孤独隐喻》这两篇论文看一下。关于这本书的研究论文还比较少。      謝謝大家。。死朵,我完成任務了,趕緊把你的書拿過

天外飞仙

一个月,几乎是我读完整套金庸的时间,但是《西夏旅馆》让我很有挫败感。这是一部故事情节没有精心设计,谴词用字却过度设计的--嗯,我确实不想称它作小说--一本书。我在读到一半时,实在难解心中的诸多疑惑,终于维基了一下,看到了各路大神对此书的评价,不知道大神们是不是读完全书后才做的评论,但是大神确实是大神,他们给予了这本奇形怪状的书充分的肯定,但是我觉得,“不是一部易懂的小说”、“一部让读者望之却步的书”不能称为“文学巨著”。拜读此书的间隙,为了换换脑子,我随手翻了一本同是台湾作家教大家如何赏析唐诗的书,我本来对这种非原创书并不感冒,但是里面讲杜甫和白居易时,让我找到了我在读《西夏旅馆》时有天外飞仙的感觉的根源。书里说杜甫和白居易的诗追求写实,通俗易懂,直述现实生活的种种,尤其是白诗,他会将自己写好的诗念给不识字的老妇,直到改成老妇听得懂为止,并且拿出《卖炭翁》来做例证,鉴于彼时我正因为《西夏旅馆》而神经错乱,所以醍醐灌顶的得出“这才是大师”的结论,当然,这里的潜台词是,《西夏旅馆》算什么大师之作?如果你对这本书的故事情节较真,那么你就中计了。在读前十章时,我时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除了在运用语言本身的风格外,当下读到的情节,和之前读过的完全是不同的书,我担心自己错过了什么,再返回去重读,最终发现:是的,结构上看似章节体小说,但章节间其实没多大故事情节的连续关系。全书以第三人称为切入视角,充斥着疏离和孤独,而且此章的“他”与彼章的“他”并非同一个“他”,作者使用了大量突兀和不加过渡的方式作为章节的起笔,让人更加难以融于文章之内,冰冷、荆棘、隔离......我们被种种机关拒于千里这外。其实全书要表达的东西并不隐晦,但是不知是作者本身也说不明白,还是这个东西确实难以说明白,我们似乎看到个大概,却看不清它的棱角。台湾第二代,种族认同感,血缘的分裂和重组,历史的轮回,身份的辩证等等,这些东西好像都有,但到底是什么?兜了一大圈,从西夏帝国到蒋家王朝,从男人的精液到女人的污血,从历史传说到社会写实,林林种种没有头绪,我的感觉:矫情!玩弄文字往往被文字玩弄,大量同质修辞的重复出现,带来了不少审美疲劳。这是个很棒的命题,旅馆也是一个不错的载体形态,但是表达方式太过怪异,我不知道这是作者自我的表达或发泄,还是高端艺术圈的会员定制,总之我不欣赏这刻意的另类,我也不会因为“不懂”而油然而生莫名推崇的自我催眠。我承认,把书写成这样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以至于读到后来,我脑子里不再想书中描述的情节,而是在想作者当时该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状态,才能写出这样的文句,这是一种特别的阅读体验,也是一种特别的写读互动,只是这种体验和互动,目前的我,还无法接受。无论如何,这是一部特立独行的书,一部不媚俗的书,一部不模仿的书,它应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转载:

咆哮女郎柏邦妮:华丽拉杂的文字,温暖朴素的核心。如他愿意,也可以文字洗练,如「老人们」。文字只是载体,松弛最重要。@绿妖绿妖 : 我前几年有幸读到路内、徐皓峰、阿乙,今年最惊喜的发现是骆以军。中年华语作家中少有的华丽,都说中年以后要朴素要沉郁,他那华丽却无损作品的沉郁。因为他是凡有所感必能达于笔下的繁复,却非词藻堆砌。去翻他微博,却很简朴—笨拙地、老老实实地回答读者的问题,细想,也对。唯此笨拙,才有彼之华丽

蹩脚的模仿

是因为看了锵锵三人行才买了这部小说,主要是觉得作者这个构思非常新颖,还得了奖。作者也说了模仿西方,但模仿有点蹩脚。1.整部小说采用第三人称写法,但读来感觉人物比较混乱,总觉得作者段落间过渡不太自然,总是看了后面才大概知道前面是谁;2.作者的构思个人觉得更适合写情节性的小说,但作者带太多意识流的写作技巧,意识流的写作不以情节取胜,个人觉得是以文字以及文字思想,从书中看到追忆似水年华和尤利西斯的影子。但是读作者的文字明显有磕磕碰碰的感觉,语言太不流畅,有时多显累赘,刻意,不自然。作为一名忧郁症患者,作者能写成此书不容易,但可读性真的有待提高,只能算一次蹩脚的勇敢尝试了,难道得奖是因为这是勇敢的一次尝试?

这是一本不那么容易读的书

这是一本不那么容易读的书,大量的长句有种让人喘不过气的感觉。各个章节都是独立的段落,看似都说了什么,却又感觉什么都没说。可能以后有机会会再读,但是,如果是很注重故事情节的同学,那么这本书真的没什么大情节。慎重。

请以生活的名义

拿到《西夏旅馆》之后的阅读可以说不是顺利的,甚至是艰难的。我所理解的阅读有几种:一种是可以随时拿起随时放下的文字,它很轻松,很直接,它或许是流水,但细水长流,你不会惧怕它会在某一个时刻突如其来的袭击;一种是必须有“阅读”的姿态,它应该是严肃的、正经的,庄重的,在那些文字所包涵着的是作为读者暂时无法理解的领域,它会赋予每一个读者一种理解,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还有一种就是类似这本书,它介于前两者之间,它或许拗口、甚至有点生涩,仿佛是没有熟透的果实,但却异常的特殊,它不会直接告诉你什么,更不会让你透彻地领悟到什么,它就犹如是一直躲藏在幕后的某种介质,吸引人,但很隐晦。《西夏旅馆》我所理解的就是如此,不管是从题材还是语言都很难让人直接融入,有朋友也在看这本书,说看不下去,总是感觉看不进去,觉得融入不到故事当中,总会跳脱出来,需要硬着头皮去看,但非主动的阅读不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做到。确实是如此,在阅读这本书的时候,我几度感觉艰难,它不顺手,不是流行的故事可以荡气回肠让人直接有感触,而是通过了各种各样笔法不一近乎跳脱的方式,以多点多面,多重渲染的手法来使得整部作品呈现在读者面前,并且让读者觉得艰难的是,你无法从中直接理出任何一条线索加以分析,那实在太难,并非是不要梳理,而是不知道从哪里下手。那从哪里开始说起呢?在看书的时候我就在思量这样的问题,直到看完其实也没有答案,书中有各种各样的结构,有的放在一起让人觉得那些文字很有层次具有看点,有的是零落地拜访在一起感觉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有的突然的转换让人不得不返回去重新来仔细看以防落下什么线索,又有的则是在不断的暗示和展现作者的黑色油墨,而这最终的一切的融合使得整本书呈现出一种无法招架的状态,仿佛一个多面多体色彩丰富的梦境,如果不是仔细阅读,还真的是“不知所云”。看过作者的一些采访,包括之前的和作品出版之后的,这才能够更加了解写作的意图,这一个几乎是虚构的故事,其中放置了许多作者本人的思考和见识,书中的主人公的很多思考都十分的现代,而且具有代表性,在书中他的怀疑、焦虑、选择和判断是带有了现代人的标签,虽然是诉说着一个古怪的旅馆当中种种故事,但却一直犹如在梦中的那样不真实甚至是荒诞,而真是这种在虚构的场景之下产生的虚构的故事,才能够让作者的写作和所他想表达的真正思想完全迸发出来——虽然使用的不是一种更加直接的方式。一个王朝的惨烈结局,一群流亡人的归途和陌路,一段段离奇的故事,组成了整部作品的框架,而在其中的血肉,就是作者实打实的各种指向,现代社会的混乱,历史的差异,人心的浑浊,都在这部作品里有所体现,而更重要的,是作为中年人的作者对于他过去思考和理解,这种的文字总是很多并且能够一眼被看到,在描述中的那些非常直接的字眼和痛定思痛,都使得整本作品呈现出一种“私人化”和“公有化”。一个旅馆收容了各种各样的人,而更多的是没有了灵魂的鬼,或者说是满带着怨恨和遗憾的鬼,他们最大的共通点就是没有一个可以肆意抒发的地方,他们一个关头来存放那些心中的苦闷,更需要一个契机来完全释放自己内心的感受,无法说出的痛苦一直都淤积在心中,长久得不到挥发得不到释放,最终会从里往外地烂掉,最终吞噬到已经不能称之为是人的丑恶灵魂。灵魂的居无定所远远比肉体的流浪更为可怕,摧毁能力也愈强,他们不是自我的选择,而是在一种无法接近的领地去寄托和存放,他们所发生的故事是破碎的,不完整的。你可以随时拿出其中的一段故事来对应现实,我们在书中看到的各种惊心动魄和无法自己的选择,都是在自己身上能够得到的最好印证。而在那些故事和故事之间的线索,是由那些不能够被我们看到的洪流所控制,那是历史的浪潮、是政治的陷阱、是不可言语的黑暗漩涡。能够诉说的只能点到为止,我想都可以明白,我们为自己带来的一场战争,不由自主地带出了身体,成为了一种灵魂上的腐蚀。作者说这是一部乱真刺绣的作品,针法凌乱但却有模有样,最终成型的依然是一个完整的美丽的作品,只是手法不同步骤不同,而正式因为这种手法的不同,才使得整部作品有一种我们无法接近的状态,以另外一种非常规阅读的体验展现在我们面前。而至于为何要把这样的故事放置在一个远古的王国,有一个虚构的旅馆。作者的专访当中说他非常喜欢旅馆这个词,而在这样一个犹如驿站的地方,谁也不认识谁,但却因为一个临时的地点产生了交集,这也恰恰印证了我们的生活充满了可能性。而在书中的这个旅馆里,住着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灵魂,都是一个故事,存在在制作在旅馆中的那些感情和荒唐,都为这个故事增添了一份不可思议,他们用自己的观点来判断事情,用自己的方式处理事情,用自己的手法制造事情,他们都是自我的人,拥有不可亵渎的自我灵魂和自我精神,他们都以为可以永远摆脱现在的局面重新开始,而实际上,在他们之后道路当中以为的又一座“驿站”或者是“旅馆”,其实就是他们永不能覆灭的终点。整本书看完,内心之中一直都这样的一个想法,旅馆虽然是驿站,它存放了许多临时的人和临时的故事,而实际上,它恰恰是所有故事和人物禁锢的地方,它没有释放,它不会搬走,它让经过的人错以为这只是一个歇脚的地方,但实际上,所有的梦魇、爱恨、伤害一场场的上演,恰恰就是这样一个禁锢了人和灵魂的地方。或许这样来说还是比较隐晦,那么简单地说,在你的心中,是否有这样一座自以为是临时搭建逃避的场所,其实已经成为了制约你继续前进的囚笼。最后要提到的是内地版中赠送的《经验匮乏者笔记》,在作者的专访中也提到了所谓的“经验匮乏者”,不一一赘述内容,只是要说,任何的事情都必须有前提,任何饱满的故事都必须经过长久的积累,没有一个作者可以说自己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而前路的漫长又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经验的累积——不管当事人是否愿意——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哪怕那些过去又黑暗又不敢回首,但总有一天会以别样的方式来报答你,或者是写作,或者,是真正的生活。这本书就是一本经验之作,用就四年的时间,写出了四十年的故事,如果能够读完,合上它,再以生活的名义,看看自己的来路,或许你就会和我有一样的故事,我们真的把自己的曾经过得太过简单,也把自己的未来看得太容易,这个社会远远比自己想得要复杂,而从某种程度上,它其实也足够的简单,我们只是需要不断地去发现它适应它,而后相濡以沫。

最后一只

在这样溽热潮湿夏天读这样的书是一种刑罚,还这么长。上下两册。阅读的时候,我最多的动作是放下书,去干点别的,喝水上网,下意识地避免再回到这本漫长枯燥的书里去。总之很像周末得知要回去加班之前的那种心情。我完全忘掉了,在什么时候看到这个电视节目。因为我几乎只有在我哥家的无聊时间里,才会打开他家客厅里的电视看一会儿电视。那天节目里镜头向下,一片深色的淡水里,一头白色的江豚正在水里绕圈。不过它也没有办法游出别的路线,那个水池就是一个四方的水泥筑成的泳池。节目里介绍它是唯一一头人工饲养的长江白鳍豚,名叫'琪琪',已经在这里待了二十几年。而野外生存的白鳍豚已经完全没有踪迹,种种迹象表明这个物种已经灭绝了。于是琪琪成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白鳍豚。当这些解说词说完之后,镜头仍然对着在水池里绕圈的琪琪,但这个几分钟前我还只是觉得长相奇特美丽的江豚游泳的姿势,在这些话语之后,突然变成一种莫名的巨大的沉重的,让人窒息的孤独行径。它永远不再有同伴,妻子,儿子,在这个地球上,不,在这个宇宙里,再没有另一只与它相同的物种。它是永恒的一个人了。琪琪,它自己知道吗?它明白它现在和将来的处境吗?随着它的逝去,这一整个物种将永恒的,如正午的沙漠腹地一具顽石上滴上去的一滴水,嗤,消失的无影无踪。骆以军就是这尊在水里的琪琪。他从下往上,一间一间地关上这地平线上耸立的唯一高楼旅馆的房门。而读者随着他的动作,观看他关上这些门的动作,一间一间,缓慢,冗长。没有任何轻松的,缓解死闷的背景音乐响起。读者完全没有弄懂这期间的意思。在他关上门的一瞬间,匆匆扫看房间里的景像,那些光怪陆离的政治、娱乐、社会八卦,而且还都是台湾本地的,那些古书文献,奇文轶事,村上小说或岩井电影里的边缘畸零人。呯,门又关上了。看书的人,觉得惶恐,错愕,有种被人歧视智力般受辱。他却在关上最后一间,从顶楼跳下。这是什么情况?一头雾水。阖上书之后,沿着公路往外走,还是不明白,回过头望向这幢孤独的旅馆。才发现这些被关上的门,一层层的门,上面都画着一小幅的图案。现在在远处,观望,它们组成了一张巨大的孤独的脸。那张脸在向坚持到最后的你狡黠地微笑。其实到最后我也不认同骆以军在这本书里的状态,有一种癫狂的,莫名自大,唯我独尊的状态,他把自己当作了神,需要读者顺从,虔诚,聆听宗教教典一般听他--这个怪异的,被放逐到巨大岛屿的异乡人的后代--讲述这个孤独的,种族寻根,异乡飘零的故事。虽然读到最后,我认同他,其实与我是同一类人。他只是更极端,更有才情,更风格化,更疯狂,更自我的把这种方式几乎是蛮横的,用机枪扫射一般打进读者的眼睛里。但这种方式本身是有创伤的,是人,就会躲避的方式。这会是失败的交流方式。我不推荐别的读者读这样的书。

转载:新浪微博@陈无知

说实话,港台文学固然有语言陌生化的因素,但关键是缺乏人文精神,他们和大陆一样,在商业化的大潮中找不到坚持,又没有面向苦痛、固守清贫的那份坚持,他们并没有很好地继承中文的抒情传统,又没有学到当代世界文学的理性精神,所以就是一批连故事都讲不好的商人而已。

小说VS电影,&,故事VS画面

这世代一切都快起来,快餐、白金卡通道、得来速、闪婚……当然还有闪离,每个人都在奔跑,生怕落在人后,简直慌不择路,RUN!RUN! 你不甩开别人,他们就超过你;你不追世界,它就超过你——超过会怎样?只有隐隐的恐惧,却没人追究答案。当故事都被压缩进90分钟的银幕,一个半小时体验人生苦辣酸甜,甚至盗梦空间的迷离,一秒钟成为几十分钟,一生又能有多可观,王朔好像说过希望人生如影视剧,忽地就出现一行字“很多年以后……”,那样讲故事的人不劳烦了,没人再诵荷马史诗,没人再有耐心听一次漫长的远征——喂,那是几个画面就能表现清楚的好不好,刀光剑影牛鬼蛇神,好看透顶,比哈利波特加勒比海盗指环王都赞诶!干嘛还要花几天时间去看书?文字要得抑郁症了,像作者骆以军一样,恹恹地不想再和这个飞速旋转急功近利的时代打交道,只想缩在自己的一隅,述说属于自己的感受。但书商不饶人呐,功名非等闲,最后还是出版了,两大本,加一个莫名的什么小册子,定价70多元——着实不菲。但装帧简约美,纸质轻薄,内容嘛——字码得满满的比好多留白一半的书真是要值钱多了,如果花钱买这些,那你就值了。但如果你想买第一个故事,那就亏了,因为,没有故事。这样说也许不公平,明明有故事的啊,李元昊的故事多精彩,几个老婆轮番上阵,来不及演金枝欲孽后宫风云,就被戾气阴鸷的李元昊变成刀下艳鬼;还有沙场上的较量,金戈铁马,势在必得的女真人,仿若幻影的汉人,带着斩尽杀绝的决心的蒙人……多精彩,历史的尘埃沸沸扬扬,把你在博物馆玻璃后看到那天书一样的文字、那木版画上髡发优雅却不掩野性的男子、那失去头的石雕上精致的衣褶、那贺兰山脚下沐浴月光的孤寂“东方金字塔”……都即刻还原,清晰无比带着穿越千年时光的腥膻气息,呼之欲出。这都是好棒的故事啊!怎么能说没有故事?可是事实上这都是来自历史,史书的寻章摘句,近几十年来教育的断层让大家都不能去亲身接触历史故事,否则就会体验到那里有多少鲜活的人、生动的故事、曲折的感受、真挚的情怀。这种隔阂让作者有机会成为一个优秀的读者加优秀的翻译家,但他没有能编造出比真实发生过的故事更精彩的内容,他仅仅是个信使,传递之后,无措地立在一边,不该被就此奉为功臣。他的功劳在于建构了无数画面,不是支离破碎,因为它们也那么用力地要构成一个庞杂的系统,曲径通幽的老旧旅馆,纸醉金迷的往昔和残破荒芜的今朝交相辉映,男男女女你方唱罢我登场,情欲交织,杀机四伏,深不见底的糜烂颓唐,都沿着墙角早就织好的历史蛛丝,一点点最终被尘封笼罩不见。透过那些画面,能看到王家卫(重庆森林——西夏旅馆,你甚至不需要过度联想),能找到蔡明亮(乱伦,强奸,血和情欲时时相伴),甚至还有点石井隆有点杨德昌有点侯孝贤有点三池崇史有点丁度巴拉斯……有时候干脆就摄像机上阵了——在那场战争中我觉得作者已经无力驾驭词汇,只好借助影响植入每个人头脑里的联想搜索功能,他输入关键性的词语,我们填充背后那庞杂的动态画面,以及血腥无情。——这让我想到了《左传》中的一个故事,写战争的残酷,败方的士兵为逃命争相渡河,而先挤上船的人为了不让后面蜂拥而至的人把船拖拉翻了,纷纷抽刀砍向那为一线生机而紧抓船舷的手指,最后小船的舢板上,一层断指。这么令人发指的故事,其实原文中只用了四个字表示(抱歉有些印象派记忆了,只隐约记得是这样)。其他的不是靠我们储存好的电影画面,而是靠这四个文字后面所蕴含的丰富的血腥细节。但看不到作者本身的文字,他只是轻巧地唤起了你对一些电影的记忆,通过拼接和整合,让读者形成一种虚幻的印象,好像是对这本书,仔细想想,又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可这,究竟应该算是高手呢,还是取巧?是这个文字在夹缝中左冲右突时代的嘲讽呢,还是一种所谓的出路?是快起来的点石成金,还是慢下去的日薄西山?是成功,还是失败?我不知道。

命运交叉的旅馆:读骆以军《西夏旅馆》

命运交叉的旅馆:读骆以军《西夏旅馆》侯磊初见骆以军,发现他是位梁文道一样的名嘴,也是个“大侃”。骆以军有一次演讲的题目叫《六个抬棺人——经验匮乏世代的小说幻术》。他要讲六个人的故事。结果当第一个人的故事讲完后,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下面他只能用五分钟来讲第二个故事。但不论是两个小时还是五分钟,他的故事都是异常地引人,以至听众们都忘了他还有四个故事没讲。而在小说《西夏旅馆》中,骆以军的故事似乎要更长。《西夏旅馆》是一部长达47万字的作品,骆以军足足写了四年,并且在创作中身心疲惫。在他的小说观念中,故事并不是最重要的,而是在于寻找一种最适合的讲故事的方式。而阅读全书,似乎就是在跟着骆以军一起寻找这种方式。相对而言,骆以军的写作意图并不明显,他的小说带有很大的随意性。而西夏旅馆的本意,似乎指的是西夏亡灵的居所,是为了建造了一个能够打破时间与空间的平台,让所有的人都能上来自由地言说。但是,旅馆只是人生中的驿站,它是暂时居所,亡灵在讲述了故事以后仍不知道未来的方向。在深的层次上,西夏旅馆是一种隐喻,它隐喻着人类文化和精神上的流亡。因此,就像小说的题目一样,书中的故事一方面是历史上“西夏”的最后逃亡,另一方面又是发生在现代“旅馆”狭小空间中的想象。骆以军虚构了主人公“我”和一个叫图尼克的人,他们一起来到了西夏旅馆中一起聊天,讲述西夏的历史和自己身边发生的故事。很快,他们又被卷入了故事中,旅馆中又发生了许多奇异的事,这些事似乎只能在西夏旅馆中发生。很快,西夏李元昊中的后宫阴谋、战争中对于异族的大屠杀、一千年以前西夏王国的流放与灭亡和现实生活中街头少年的流浪、尘世中情欲的诱惑、有关童年与父亲的回忆全部揉在了一起。每一个故事之间毫不相干,但又有着奇怪的交叉点。最终,小说中“我”和图尼克的交叉叙述摧毁了整个历史,并按照作者的方式开始重新洗牌。我们先来想象一下一座旅馆的构成:在旅馆的每一条走廊两侧有着很多房间,整座旅馆也可以有很多层,那么这座旅馆就像一个大蜂巢。每一个房间中都有一个正在进行中的故事,这个故事就像用无数点来组成的线。如果你贸然打开任何一间房门,看到的是故事的一个画面,也就是一个结点。当这么多结点交织在一起时,旅馆中的故事就成了一个无限制的空间。因此这部小说才采用“旅馆”的意象,而不是用一所房子或一个院子。因此,如果说当一部小说采用一条或几条主线来叙事时,作者的注意力都在考虑如何把几条主线的故事理清楚的话,那么《西夏旅馆》就是一张偌大的网。骆以军笔下的主线是交叉的、网状思维的,读者可以顺着他任何一条故事的脉络,到达任何一个故事。每一个故事都有着自己独特的命运,而这些命运是流动的、交叉的。爱因斯坦曾经说过:“我们在物质问题上被蒙蔽了,真正的世界并不像我们认为的那样,……我们关于空间的概念是错误的,我们制造的时间是错误的,光以曲线传播,而物体的质量是可变的。”读骆以军的小说就像长出二郎神的第三只眼,它能够看到许多传统小说看不到的东西。我们很容易看出,小说中充满了马尔克斯、博尔赫斯、卡尔维诺的遗韵,可它的细枝末节之处,却似乎都是中国古代笔记小说的笔法。而整部书则像一部《哈扎尔辞典》的中国式加长版。它的形式像一部中短篇小说集,更像一部思想、情绪、与故事的碎片。可见,《西夏旅馆》中充满了阅读的陷阱,就像我们要看的是一个拼图,可拿到手里的只是碎片而已。是骆以军和我们玩了一个很大的智力游戏,这些都是他在试图找一个新的视角来虚构这个世界。翻回头来,我们不得不说,骆以军找到了最为聪明的一种叙述方式。骆以军一直在汉语的古典化和欧化中寻找平衡,就像他在传统文化和西方文化中寻找平衡一样,这使得他的语言中充满了大量复杂的形容词,还是能看出一些他的老师张大春的影子。小说的最后一章《图尼克造字》是一个很大的亮点。当故事讲述得接近尾声时,作者似乎要回到文学最低一级的元素:字。因为西夏的文字就是仿照汉字造出来的,每一个方块字的背后都有着无尽的故事,重新造字就是对西夏故事的一个总结与回顾。骆以军想说的是,如果西夏的文字像汉语一样还会被使用下去的话,那么《西夏旅馆》的故事会延绵不断,没有尽头。

辞藻华美 行文碎片化严重

碎片化的影像穿梭于十一世纪和二十世纪 空间的叙述辗转于西夏王朝和台湾旅馆 一个王朝轰然倒塌 亡国难民的孤寂忧怨无依正好吻合外省人的性格 肉体迷失在孤独中 灵魂漂泊在无边大海上 断裂的历史 割裂的基因 在错乱的神经和欲望的躯体下恍惚 流浪 西夏旅馆 弥散着这样的情绪 文字里写满了忧伤 和哀怨!

《西夏旅馆》:时间针尖上的幻术帝国

原文地址:http://www.qh505.com/blog/post/1694.html决定了。他说:你们说要找一个人演儿子。那么是谁来演那个父亲呢?——《西夏旅馆》(上册·第八节 那晚上)疑问句打开了一个入口,他和你们,儿子和父亲,以及飘忽的意念,在某一个晚上某一间旅馆,都会变成线索,成为一部小说的出发点。可以只要有疑问,那个入口就可能随时关上,随时朝向相反的方向,儿子或者站在父亲的前面,甚至,儿子领着父亲走出迷宫般的岁月,在那个得不到答案的晚上颠覆一种秩序。就像图尼克的父亲说:“就是在那儿,我父亲将我遗弃了。”而遗弃最后也变成了一种秩序和规则,接着,图尼克被父亲遗弃,图尼克的儿子又遗弃了图尼克,如此循环,在逆反的人伦道路上,所有“决定了”的晚上,或许就是一个遗弃的开始,永劫不复。那是一个青年的图尼克,一个杀妻的图尼克,一个剖腹自杀中国战神的图尼克,一个裸体摄影的图尼克,而在所有属性上,他必定是一个有遗弃自己的父亲和儿子,那出戏一直在上演,不管哪个晚上,不管在哪里,图尼克的隐喻是一串链接过去和未来,链接自我和他者的符号。而在伦理谱系中,父亲总是被打上某种印记,在儿子的仰望中完成命名,这是成长的必然仪式,这是一部小说打开的全部入口,他们首先不是演员,在自己的角色中维持伦理关系,维持自上而下的道德谱系,或者就是“必须是没有前科、身家清白、没有传染病或猝死危险之重症病历——最重要的,是必须在七十岁以上的老人”——那些入住旅馆里秘密俱乐部的会员,其实就在在一种正常的谱系里抛却演员属性的人,只是颠倒才会变成一种正常的秩序,这种被彻底否定,从日昼转成晚上,从公开转为秘密,从父亲转为儿子的逆袭之旅,何尝不是另一种命名?所以,关于遗弃,终究成为一种维护秩序的鞭挞之举,内心的渴望无非是为了寻求父性的完满表达,而当“一群流亡者和一个被遗弃的男孩——刚好颠倒、相反、互为镜中之影”的时候,正常的秩序便由此进入了“一个乱针刺绣,一个南方的、离散的,因为彻底失去原乡而绝望妖幻长出的繁丽畸梦。”梦何尝没有示人的入口?只是颠倒和反射,都让人看到了背后的那些光怪陆离,而谱系中的时间在这梦境之中,变成了一条背离现实的甬道。父亲在这头,儿子在那头,历史在这头,现实在那头,爱情在这头,乱伦在那头,或者,生命在这头,死亡在那头。这时间在哪里开启,在哪里关闭?或者只有在梦境中才能找到它必然的方向,大约是在一九七〇年代,“在那烟雾弥漫的夜车里”;或者是马戛尔尼勋爵前往中国的一七九三年,“编造出一个他们恐惧、憎恶、着迷、意淫的靡丽国度”;又或者是发现完整“迦陵频伽”琉璃瓦塑像的二〇〇〇年四月三十日,“这种人首鸟身的奇幻神物,马上取代了‘鱼身枭’与‘鎏金牛’。”而在时间针尖上,对于一个父性支撑的梦境里,必定是充满着征服和统治,充满着“权力伦谱系”,而作为一种历史事件的叙述,“父亲”成为一种书写方式,他停留在“公元一二二四至一二二七年里的第81条”,一本手抄稿的“散见资料编年辑录”,时间的叙述是:成吉思汗出征进兵围城灵州时驾崩。书写的方式,停顿在某一个历史中,“父亲”这个词里到底含有多少虚构和传奇,含有时间之外的真实和梦幻?《党项与西夏资料汇编》只是其中的一个入口,你或许还可以从另一种文本中进入那个有关“父性”的繁丽畸梦,比如《如烟消逝的两百年帝国》——真正的书名应正名为:《如烟消逝的致远舰》,关于幽灵船的小说,文本的命名就如谱系一样,也充满着对于秩序的维护,而从文本到文本,从历史到小说,那个叫做“西夏”的帝国或许就是一个时间针尖上的“父性”帝国,“刚好颠倒、相反、互为镜中之影”的无非就是这个进入谱系的入口。那81页停顿在历史之外,时间之外,文本之外,而在这个有关时间的“幻术帝国”里,有着不相容的互为梦中之境的生与死:“成吉思汗的死。夏主李睍的死。他们变成两个面孔僵硬分坐长桌两端的赌徒,等着对方叫牌。”西夏和蒙古,帝国和另一个帝国,互为迷宫,也互为镜中之影,当然,最终他们展现的就是父性的吞食和征服之欲。“在李元昊和成吉思汗互为迷宫的梦境里,不将我党项人全部灭族清洗,说不定历史上征服欧亚非大陆的庞大帝国,未必是他成吉思汗的后代,而是李元昊的子裔们。”这是历史的必然还是一种轮回?互为梦境的最后结果必然是一种时间序列,在历史的81页之后潺然流动,而戛然而止的无非是帝国梦境的幻灭,一个强大帝国的覆灭,有时却悄无声息,像是手抄在那个页码上的永久停留。西夏帝国的最后一支骑兵终于没能冲出历史的包围,而在历史之上,帝国的版图曾经以一种“父性”的嗜血荣光而书写,“整个西夏王朝像海市蜃楼从幻影中矗立而起,那全是他嵬名元昊一人的意志。”李元昊,西夏历史上的帝王,创造了西夏帝国,不管是“从四面八方扑向任福和他穿着雪白纸铠甲的宋骑兵”的好水川之战,还是“以李元昊诡秘微笑的特写脸部作为淡出画面背景的”的夏辽大战,又或是惨败的“河湟之战”,李元昊用他的父性建立了自己的王国, 但是,作为一个拥有王权一切的帝国首领,他同样是一个“杀妻瘾重症患者”。在一个“鲜血不断涌出的一张滑稽鬼脸作为结束”的悲剧里,七个妻子都是一种牺牲品,家族、色相或者其他的权势,都只是走向死亡的一个步骤而已。他的父性帝国就是为了完成自我的命名,完成秩序的永久遵从,“就像一个吞食着自己的人形之蛹而变态进化的未来人”。而站在父性对面的是女人和子嗣,作为一种存在,杀妻瘾其实就是一种对于男女规则的颠覆,“原该是媳妇的成了情敌,原该是枕边人的成了皇姨娘”,这种乱伦式的颠覆恰好在诠释着父性的盲从和恶毒,而李元昊作为西夏帝国的象征,走在极端的路上,而这也正是让帝国走向永劫不复的一个原因,这是父性的黑洞,当帝国的“所有战士皆在没有影子没有疼痛的魔术中死去之后”,所谓的西夏“幻术帝国”也成为了一种遥远的象征:“西夏终将成为一种在它自己的字典被归类与流沙、谎言、谜、午睡之梦……同性质的事物。”这是不是意味着,解开了西夏帝国幻术之灭,或者说为那个历史湮灭的帝国覆灭找到了一条线索,但是所谓的“西夏”,所谓的“杀妻瘾重症患者”,所谓的梦境和战争,以及“变态进化的未来人”,都是一种时间针尖上的象征而已,都是有关父性的永劫不复的循环,如果回到起点,是一个种族、家族之间的覆灭和延续的选择,“简单告诉你吧,我是这个世界上仅存的,最后一个西夏人。”到底如何成为一个物种上的“西夏人”,或者是精神上的“西夏人”,而在实际上,覆灭的西夏帝国在“时间之界面乱窜互叠的末日场景”,根本没有“冲出蒙古人的灭绝网兜”,散乱在现实的“西夏人”无非是在寻求一种归宿,关于存在,关于身体,关于秩序,甚至关于“不在场的证明”,都将在现实之外找到“幻术帝国”,而那个象征意义上的“西夏旅馆”出现在梦境之侧,出现在迷宫的尽头,也出现在不可改变的“卵壳世界”里。所有的过往,都在时间的叙述里,所以西夏早就成为“另一个国度”,那些考据和论文所指向的西夏只是“大量伪造、错误链接”,这是父亲书写中的错误,目的就是为了在人造的灾难中,用父性的虚构和梦境来消解父性的原始属性。这种自我毁灭的证据一直存在于“西夏旅馆”的象征中。“西夏旅馆”变成了疯人院,“一支盗用被他们秘密处死的旅人遗骸和毛发作为文字,因此被诅咒全族将在乱伦、血腥复仇、遭马匹践踏祖坟脉穴、且全族男子将被敌人骑兵自后抓住后发辫砍下头来的大屠杀场中集体灭族的部落。”无非是还原那个历史镜像,在非现实、非历史中寻找悲剧该有的归宿,但是“西夏旅馆”的象征不止于此,真正的西夏旅馆是为了摆脱历史的梦魇,从一个个体的归宿出发:“这幢旅馆的每一个房间里的住客,都以为自己有段离奇罕异的身世,其实他们全只是那其中一条螺旋体上寄的一小格基因密码,一颗记忆复制时活版印刷的铅字。”消灭历史,消灭时间属性是不是一种庇护?而对于西夏这种父性维护者的后代,一定要为自己重新寻找自我的定义。从李元昊的符号开始,“父性”的对面就必然站着两种身份:女性和子嗣,父/母、父/子的二元关系实际上是隐射着统治和被统治、延续和遗弃的对立。父性/母性在西夏历史中已经成为悲剧的起源,而这种悲剧直接成为性别阉割的一个历史原罪,当手指残存的记忆里“摸到一个类似喉结的硬物”,疑问是:“那个女体并不是他的妻子?”图尼克延续着一个杀妻的寓言,“你们知道,那墙上,十幅画有九幅是他老婆的脸。”而实际上,这种悬挂在墙上类似遗照的待遇并没有在现实中成为缅怀的一种,相反在“他和她”的故事里成为色情和乱伦的一部分,“爸,你弄得我好舒服”已经作为一个剧本在上演,“悲惨的乱伦金字塔之锥倒插在那父亲背脊的古怪处境”,这就是宿命,而更大的宿命并不在上演的剧本里,不再这撒娇里,而在我们礼仪的生活里,“即使最沦为嫖客和妓女打炮这种悲惨关系,仍是充满敬语、卷舌音、进退合宜的官话……”纯净的石化语言里暗含着一个被历史劫持的色情符号,而对于父性来说,这是沉溺在黑暗中,所有女性都变成了无生命的载体,死亡也了无意义,“某种赫莉变成了肉块”?或者在安金藏的“丧妻俱乐部”和图尼克的招妓生活里,已经没有了所谓的存在感,而作为极端的符号之一,图尼克的母亲作为“汉人”,异端文化的一种,也取消了作为女性的存在意义,“是在她的这一生,她的角色像暗哑人一般静默。”而在另一个关系轴线上,父与子就显得多元,遗弃和继承的矛盾其实是一个家族的选择,而在一个“吞食着自己的人形之蛹而变态进化的未来人”面前,所谓的子嗣也只是一种虚妄,李元昊在七个妻子的悲剧后,也制造了儿子的另一个悲剧,只不过在那时,他的儿子宁令哥成为牺牲品:“在转身逃亡的一百米宫门外,被没藏讹庞埋伏的卫士剁成肉酱”。杀戮的背后绝不仅仅是权利的最大化,“儿子”成为一个可以演饰的角色,一个“变成”的人,甚至成为那个“长在他左脚膝盖上的‘人面疮’”。病态的肉体,病态的关系,是不是一定需要某种切割的疼痛?图尼克的父亲在最后扬起脖子看到的男孩,已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一只鸟,“不,一个人头鸟身的怪物”。怪物现身的背后是父/子关系的颠覆,而如《封神榜》里雷震子的现身是不是另一种暗喻?作为西伯侯姬昌的第一百个儿子,无非是一块“肉羹”,却能“生出四足,长上两耳,望西跑去了”,神话般的降生,“变成”的个体里是一种脱离父体的肉芽,而在这种被神话想象的子嗣继承其实是另一个幻梦,对于某种父性帝国来说,一定是带着谎言的历史,就如被遗弃的图尼克所说,“身世”变成一个迷,变成图尼克二号的一个巨大疑问。没有身世,没有归宿,没有父性,在一座“西夏旅馆”里成为实实在在的“异乡人”,被遗弃的儿子,被演饰的儿子,或者是一个“他者”的儿子,“因为无父才得以让创造力任意窜走颠倒梦境。因为无父才得以随意下载各种盗版他人之梦境以拼装自自己之身世。因为无父才能自由进出道德承受极限边界外的禁区。”“无父”就是在“夏日旅馆”里“一切皆新鲜而无有客途陌生床铺之酸疼疲惫”,孤自一人、独卧一室,都是一种自由和身体的重植,在“一条断掉的染色体”的家族中,我们也成为一个陌生词,而那“西夏旅馆”终于可以成为”被驱赶出‘我们’之外的‘他们’的旅馆”,那些“脱汉人胡的可怜鬼”就是“无父”之人,就是那些找不到自我的“外省人”。作为“外省”,陌生的旅馆是图尼克的“大量的隐喻”,而对于一个地域和文化指向的隐喻,实际上已经完全走到了现实主义的大道上,骆以军已经站在了旅馆的内部,还有什么比允许一个“外省人”入住来得更为直接?“请入住二十五间客房。以异乡人之名。进入迷离满溢神谕的重回原乡之旅。”“请入住十六间客房。此处长出繁丽畸梦。作为救赎交换来岁月静好。”两副对联一般,悬挂在文本的上下两册之上,二十五间和十六间,在数字化的演绎中,西夏旅馆其实完全变成了梦境,十七楼的高空?脱胡入汉的集中营?或者也是一个丧妻俱乐部,“以那房间为梦境入口”,在二十五和十六间的尽头,是骆以军满含笑容的欢迎仪式,入住旅馆就是寻求“无父”的庇护:“这里的人全是过路客、侵入他人土地者、无主之鬼,在时空暂时抛锚的漂浮感恓惶地寻求庇护。”原乡的迷失,是不是历史的迷失?是不是那一种消失的帝国的幻灭?是不是权利谱系的颠覆?“西夏”永远是“一无限长的时间计量”,是文明全景的“刺绣”,在杀戮面前,在父性面前,所谓的“母性”是一种赎罪,而更多的子嗣遗弃中,父性其实在偏离人伦和家族的有序轨道,“谁来演那个父亲”成为一个超越历史的疑问,当一间旅馆变成“永无终点的流浪之途”,所谓父性也只是一个“孤独王国的国王”:“我成了一个孤独王国的国王。永远只有我一人站在那里。”身世是一个虚幻的梦,而丧失父性的继承也只是一个不存在的镜中之影,只是一种魔术,一种雌雄同体的存在,一个暗哑人:“这时的‘西夏’反而不是台湾,而是外省人及其后裔。”那个夏日旅馆里的他,最后在“四人关系的交集游戏中成为真正的剩余者”,历史的剩余也都是被书写的“大量伪造、错误链接”,而从西夏指向“外省”的现在之城,就是骆以军所重建的“在时间针尖上的幻术帝国”,而最后图尼克造字看起来是是为了重建秩序,但实际上也是一种虚幻图景,是历史的镜像而已,比如那个“鬼”字,在一次次现有词库的扫描中,却成为“FZ豈防,<>玄~心;…全防妻二兰厉A叫一一\防”的字符集合,无法破译,亦即对于存在的陌生,这种陌生感在骆以军获得第三届“红楼梦”文学奖的获奖感言中,成为“他者”的一个注解:在我所承接的小说时光,另有一条不同时间钟面的“梦的甬道”,因为百年来的战乱、大迁移与离散,有另一群人被历史的错谬,脱锚离开了“中国”这个故事原乡(这其中包括我的父亲),他们在一个异乡、异境,一个再也回不去的抛离处境中,慢慢变貌、异化,在他们的追忆故事中长出兽毛和鳞片,形成另一种“歪斜之梦”的孵梦蜂巢。

经验匮乏者能不能写出牛掰的小说?

离活动结束的时间还有一小时,我必须记下一点感想。这些天来,总是想认真地写一篇评论,但是因为各种事情忙,因为阅读还没完成,所以一直没能动笔。    我阅读的经验的这样的,每重复读一次,就更能看清这座旅馆的建筑材料和工程图,去魅也多一些,从浮夸的文字鳞片转到实在的感动。就像隐匿在历史中的炼丹术古籍,最秘而不宣的地方都用匿名、化名,一种简单的化学元素,可以是动物的名称,可以是人体经络的名称。而这样的秘密文本也是最易伪造的,因为以讹传讹,无从分辨。我一直认为,文字炼金术并非难事,炫目而已,最核心的化学反应方程式无从考证,但动物和经络因此联姻,在意义的表面滑动,也算一桩美事吧。这就是现代派爱干的事情。    提问:经验匮乏者有没有可能写出牛掰的小说?    答案是肯定的,这个问题是可以简单从理论上论证一下的。从集体无意识的角度,基本不存在经验匮乏者,只有经验过剩者,先祖的历史,庞大的惊人的史前史都压在我们身上,只不过要以非常大的力量压制住,自我才有露头的机会,否则就是淹没在往事泥沼里,或者经历可怕的精神混乱。压制是进化的需要,伦敦的一群老鼠在被训练出一项技能之后,纽约的一群老鼠也学得更快了。以骆以军月海合的相位,再看看他对野蛮的爱好,这股驱力对他的影响可想而知。月海合既代表自我与他者界限的模糊,也代表意识与无意识界限的模糊,现世与祖先界限的模糊。我完全相信,写作这样的小说,对作者是种修炼,相当于引魄入魂(借用下道家的说法),能使显明在外的意识更充盈和饱满。当然还需要木星助一臂之力了,如果土星发挥作用,这样的写作有可能变成痛苦的掏空,因为意识到边界所以要收敛,“掏”这件事,本来就是越掏越掏的出,越不掏或者不敢掏,越会掏空。我想骆以军可能还是由此困扰的,所以自称经验匮乏者。所以要问悦然不知骆其他相位如何。    dd发高烧的时候,我隔着电话给她读了《西夏旅馆》最提纲挈领的那一篇,自己也算重读。如果说两个关键词一个是西夏一个是旅馆,那么这篇正面介绍了旅馆是怎么回事,但是写的有点像童话了。当然每多描写旅馆一层,旅馆就多一个面向,而且都是很牛掰的面向。但是正面写史(西夏兴亡史,李元昊生活史)和正面写旅馆的时候,都会看起来比较像童话。    我欣赏此书的一点在于,在一些章节,人物关系写的复杂而深刻,不管是雌雄关系还是祖先关系,即使在强大的偏执之下(对雄性和种姓的执着),也能表现出多重褶皱和递进关系。

再见,旧时光

也许怪异的世界给予我非同于往日的感觉,异族人、落寞、荒凉、以及各式各样杂乱无章组合的胴体和狐臭。写作是一个人的旅行,于绝望处获得自己的洗涤。时间开始错落换,有时我们真只是孤独的异邦人,生活在前世的无知与当今的颓废抑或是后现代主义的中国?我们学会了逃遁时光,在某个夏日炎炎的午后躲进老旧的仓库里享受一晌贪欢,能去某个涂鸦的墙壁上寻找脑子里如气泡般上升的记忆,唐朝、Beyond、MJ,各式的摇滚和曾在我们世界里翻江倒海的角色,开始堙灭在历史的尘埃中,吹弹可破。意识在流动,而我们的身体在战抖着发出不是自己的声音,是无人角落里的呻吟还是闹市中强制选择屏蔽外界给的所有信息,到底是哪种声音?慢慢地追忆似水年华,开头不知是在何处,如一条小河你追逐而去却望不见起始的方向,从子宫破口而出的那一刹那是否就决定了日后的轨迹——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那一种自问自答式的言语被大多数的言语覆盖而后流经荒诞的肠胃、喉管、嘴唇变成了像巧克力一般让人融化的力量悄悄来到你面前,也许我们所听到的语言大多数是经过这种不断地揉和、发酵、烘焙出来的甜点,充满腻味。或许又有一股小清新之风飘然而至,穿过山岗、草原混杂着珠穆朗玛峰上雪人的毛发吹落身边,我们以为的晶莹剔透却是新陈代谢的产物,然后开始不信任眼前的任何情形,宁愿如骆驼般将脑袋埋进深深的沙漠——掩耳盗铃式的黑色幽默。我们开始接受结构主义、经验主义、形而下的哲学,开始抛弃诗歌、文学和与虚化搭上关联的一切。我们开始衡量事物的存在,用存在感来堵住一张张的嘴,如一个匈奴人、回鹘人、蒙古人进入中原,开始与消磨与异种的隔阂,开始寻找自己的存在,若干年以后除了金色头发和高耸的鼻子,他已经看不出与我们的不同。祖先的血液仅是延续的表达,汩汩流淌着的也许是骨子里的沉默。落叶生根之后的发芽与茁壮,长成了共有的性格。有时候会想想我们是否走错了路,在某个多维空间中踩到西瓜皮滑到了这个世界,或者滑进了你的梦里,总是虚幻的事物。梦是看不清来路的,在夸张的想象里扭曲你我。是否我们一直处在焦躁不安的状态,从头上冒出的骚动穿过浅浅的头皮,像青烟一样被从新吸进肺里完成一个小循环。那一抹淡淡的像云彩一样发出令人上瘾的气体,在偶尔的夜晚点上一支就在阳台上吞云吐雾,脑子慢慢开始肿胀,你慢慢开始独孤,你开始慢慢感到绝望,感到心悸,感到许久不曾记得而被你遗忘的时间、沉默,还有记忆。它们被你丢在一旁,而后虎视眈眈,伺机而上,撕扯你身上每一寸完好的肌肤,你为此染上怪异的病症,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像抽鸦片一样瘦骨嶙峋,而你们享受这种感觉,享受在慢慢腐化的生命里度过所谓的属于自己的时间,追求永生的极乐------朝享受,夕死可矣,一阵恍惚。万事如昨尽白头,你开始蓄起了如雪的长发,开始忘记了昨天做什么、今天做什么、明天做什么,你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然后你开始慢慢怀疑自己,相信“老而不死为贼”这句话,可是你又在心底默默地为自己开脱:我老了么?什么叫做老?我皮肤紧致、器官完整、有正常的欲望,我真的老了么?后来仔细想想,原来你感觉缺少一句话:“再见,旧时光。”然后你重复一句:再见,旧时光。其实这句话界限模糊且不甚正确,透出古怪的暧昧的语气。再见的时光就是旧时光,那你又从何处来的:再见,旧时光?我们经常犯这些逻辑错误,然后2B似地自认为掌握了所有的真理,像人头长在猪脑上,有时更遗憾,起码猪会承认自己错误,或说他们根本不知错误。我以这古怪的语气开始叙述,祈望能将这个错误逻辑稍稍改离轨道以符合正常人的思维标准,我甚至怀疑,你们真的听懂了么?伤透脑筋。记忆是错落的篇章,像花开南窗的红豆,只便采撷几颗就可略窥全貌。这让我想起了某个群星闪耀的午夜,那是热气刚退的时间,村里搭了座戏台,那些脸上涂油彩、戴面具四肢挥舞如傀儡的人物,在钵儿磬儿铙儿的应声下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演绎着悲观,直到多年后的某天我穿过故旧的街道才蓦然发觉,草长莺飞,风物不在,这些我早已熟悉的一切都在我的不经意中消失,我试图去寻找但毫无所得。《怒铡陈世美》、《狸猫换太子》、《白蛇传》,咿咿呀呀的声响总停留在那些时光,依旧灿烂。当传统流逝于历史,当所有情仇成了纸堆,钻进去的人爬不出来,淹没在浩瀚的古卷里,呼吸着前人呼吸过的空气,头上的一轮明月,我们也同照过,一起。总感觉是缺了点什么心是空落落的,涤荡着往日的不经意与时光的刻意,我的灵魂和身体,虚弱地发颤。到底是缺了什么呢?无渴望着了解这些真相然后可以像阿基米德般喊着:“尤里卡,尤里卡”的欢愉,到底缺了什么?某个凉夜在寝室的阳台之上对着皓月发呆,点起一只烟,冷风一吹竟是目眩的错觉,那恍惚的神色,总是不经意地流露。我陷入到了深深的回忆,旧时光怎样都不能擦亮,欲盖弥彰。白先勇先生曾说过:“我之所以创作,是想把人类内心的痛楚转化为文字。”从来只有文字不曾苟且过, 一切以唤醒这个时代的气息为主旨的文字最终都会以惨败告终,在这个寸草不生的世界,我们试图的呐喊都是苟且,有时我宁愿不曾苟且——苟且是最混沌的生活,与颓废和迷惘相似。不愿苟且地活着即使是轻轻地瞥一眼,对我来说,那一眼风情万种。刘原在《丧家犬也有乡愁》中试图摆脱这个苟且的生活,临了发觉,情深不寿,笔下所流淌的无数乡愁都化为了轻薄一笑,任尔灰飞。这个喜欢用黄段子写作的男人本质上更像是一个生活的小丑——我们大多数人都是小丑,他唤不醒他的乡愁和他的往日,他苟且地活着,并且继续这样活下去。旧时光对于正在慢慢步入生活的人而言竟是那样弥足珍贵,我只愿保留自己的残存记忆,而林海音之流的《城南旧事》于我只是幕布上的一台戏。台上的演员多姿多彩,宁愿去艳羡别人的生活而开始疯狂的抱怨,原谅我对于这些荒诞的错觉,也原谅我对于往日时光的忘却,我珍惜所有与此有关的一切,那些痛楚的快乐的感觉。槐园梦忆、泸溪黄昏、红楼旧影,梁实秋、沈从文和周汝昌的时光竟和我们如此相像,当我们光着屁股在河里游荡,是否也会猜到某个秋凉的午夜后,像如今这样高声地畅谈?一步步地逐渐添加一些边角料进去无非是想让自己原本残留的不多的记忆能够深刻一些,当你挥手说拜拜的时候会发觉你早已不在需要这些于自己而言深刻的事物,需要的只是白开水,一个平平淡淡的缓慢前进着的生活,其他的无需言论。

作者不知道在说什么,他自己不知道,也不让我们知道

这就是一本你看到书名很有感觉,看到目录会想当然认定很精彩,但是读了两页之后你就想扔掉甚至有谋杀作者冲动的一堆混乱的废纸,到最后你只能无奈的说一句,这书糟蹋了出版社的700页纸张,在过去的一到两周的时间里,不断地强奸我的眼睛,挑战我的耐性。用这些时间,我宁愿去读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起码在偶然的间隙,我能知道作者在说什么。而这堆废纸,什么都没说。矫揉造作又佶屈聱牙的语言,让人怀疑此堆纸乃是作者先用德文或者甚至西夏文写成,又找了一个混日子的半吊子英文翻译转译而成。文中总会大量的引用新闻或者古籍来充字数,却又与主旨风马牛不相及,这也毫无办法,因为压根就没什么主旨。在这废纸中,我终于发现了点有价值的东西,那就是,原来夏目漱石的《心》是台湾人的构思,川端康成的《睡美人》也是。作者骆以军压根就是韩国人。是谁给了这本书打了三星、四星、五星?我真想把这些人给纠出来,让他们自己讲讲这书到底讲了什么?没人知道,但是有人叫好。恰是因为没人知道他讲了什么,所以才一队人一队人的去叫好。这就是后现代性。读不懂叫做高深,读得懂那叫做俗。于是都没人去好好的讲故事,没人去顺序的写故事,越来越多的倒叙、插叙、乱序、不知道什么序。没人去精炼文字,越来越多的人去用大量的毫无意义的字填充一个简单的像是小明吃早餐噎死了的破烂故事。

玩味于文字之美……

只看了第一个故事,就一直没勇气继续看下去了!!!这大长句子的确太难读了!这作者简直是挑战中文极限啊!!!肯定不是写的不好,相反,各种繁复累赘的句子,即难读懂又吸引人!基本上读下来都在赞文笔的华丽,玩味于文字之美,然后,看完了,没明白在说什么!汗……然后只好在有了一定熟练程度的基础上,再返过来从头开始……好吧,这情节……也太没情节了!(仅评论第一个故事)总体来说,本书适合有时间,有心情,喜欢沉浸在华丽词句中的人。更适合想提高文字水平的人,例如我们这种毕业太久,张口就没词的人可以来这补补,汗……

乱针刺绣的流徙者畸梦

“乱针刺绣”是骆以军自己对《西夏旅馆》的形容,这自然是一个逼真的譬喻。乱针绣中,针法长短不一、方向不同,线条呈抽象且交织,并运用分层、加色的手法,使绣品形态变幻多姿。《西夏旅馆》在写法上极似“乱针”,结构错综复杂,旁逸斜出,若干线索隐约现出,有时齐头并进,有时糅合莫逆,忽而飞出老远,却又有无形之手将之扯回。在空间与时间的流变中,骆以军全无羁绊,在十一世纪的西夏王朝和二十世纪的台北之间倏忽往来,只为书写“一个南方的、离散的、因为彻底失去原乡而绝望妖幻长出的繁丽畸梦。”既谓“乱针”,意味着《西夏旅馆》的故事难以复述,骆以军的“梦”是碎片式的,令观者恍兮惚兮,不知伊于胡底。用作者本人的话讲,《西夏旅馆》至少包含了三个场域,“一是作为我们所在整个岛屿的意象隐喻,一是那些四面八方而来的肉身流浪、心灵流亡者的聚集所,一是西夏王国本身的历史想像叙述与模拟。”西夏与旅馆为关节点,两端发生的故事勾连着古代大漠荒原与当代繁华都市的时间流程,其间还容纳了被抛弃者“父亲”的故事,三条线索是“乱针刺绣”中的内在肌理,不管针法如何上下翻飞、花样百出,终不离其左右。党项人崛起于大漠戈壁,立国西夏,雄踞奔突两百年,却于十一世纪在蒙古骑兵的攻击下亡国灭种,唯余一小股幸存者流亡,在饥饿与苦痛间颠沛流离,不知所终。不仅小说的叙事主人公图尼克经常认为自己是西夏人的后裔,作者骆以军在访谈中也不断强调阅读西夏史料时,就一直怀疑自己的祖先会不会是西夏人。这种言说显然不是偶然的,小说家的身份认同直接影响了小说人物的心理走向,认同的焦虑深深地注入纵横捭阖的洋洋数十万言中。西夏王朝的惨烈亡国,幸存者的艰辛流徙,成为了骆以军念兹在兹的“历史托喻”,意指台湾外省人及第二代的命运、历史及认同的错乱与焦虑。对外省题材的书写,早有朱天文《小毕的故事》,朱天心《想我眷村的兄弟们》、《古都》,张大春《城邦暴力团》、《四喜忧国》、《鸡翎图》等作品做出表率,而骆以军作为并未在眷村生活过的外省第二代,还能提供何种新鲜的东西?他自己说,前辈作家关于外省人经历的记忆是真的记忆,“而我的记忆其实已经出现幻术成分”。正是这种幻术,使骆以军的书写与他者区别开来,将埋藏于荒烟蔓草间的古老王朝与现代都市暗通款曲、糅合同一,瑰丽奇异,甚至有妖冶之气。骆以军的“私密告白与国族叙事”,在“乱针”的拨、勾、剔、挑中,交错如蛛网,恐惧而忧伤。一度曾强悍狡残的西夏王朝创立自己的政治制度,拥有西夏文字,发展了独特的文化,却终湮没为历史的无名尘埃,王图霸业,化为空幻随风飘散。而现代都市中的旅馆亦名“西夏”,所为何来?“说穿了,便是一座收容了这许多脱汉入胡者怨灵们的集中营,他们是无主之鬼,冤恨悔憾无处宣泄。”数百年前的西夏流亡者与现代流离者有了草蛇灰线的脉络联系,于是,甘承自己为西夏武士的后裔便成了对身份认同焦虑的一种纾解。“我们这样的人最大的问题即是我们没有一个可供这些蒲公英籽般四面八方飘散的后代按图索骥以想象自己族群脸貌的故事,”无法言说的痛苦根植于心,难以宣泄,不得不长久发酵,或腐烂,或碎裂,这原乡的梦难免已成畸形,散落在流徙者的路途上。骆以军选取“旅馆”为书写的立身之所,因为过往客均为流徙者的身份,“在时空暂时抛锚的漂浮感恓惶地寻求庇护”。骆以军是台湾外省人的第二代,虽无大迁移的直接经验,但其对父辈的流亡创伤与苦痛、追溯与救赎等日濡目染,不可避免地留下深刻印象,当他将自己对离散的思索与想象汇入文字时,旅馆成了个人极为中意的承载体。在初始的构想中,宫崎骏《霍尔的移动城堡》、《神隐少女》(《千与千寻》)中“神鬼之汤屋”、约翰•巴斯《迷失于欢乐屋》都启发了其灵感,而最终成就的是独属于骆以军的“西夏旅馆”。旅馆中过往的都是“肉身流浪、心灵流亡者”,他们被从祖居之地连根拔起,与原来的家族、文化血脉、社群关系完全断绝,被迫迁徙到一陌生之地,山高水远,阻隔来路,唯见隐现于光阴幽微处的竹篱笆。流徙者们在现实中隐忍疏离,于记忆间翻检涵泳,哀愁与浮夸夹杂,惶惑与喜剧并存,时常视自己为在鸟类与兽类之间徘徊的蝙蝠,无可归属。骆以军说他父亲带着大箱小箱的流浪汉传奇,在如片场般的空间讲述他的迁徙故事,以及久远延及至今的国族历史。旅馆又何尝不是一个片场般的空间,日日夜夜上演着连轴好戏,只是有无人看,却是一个问题。旅馆的故事在封闭的空间、非线性的时间中进行,兜兜转转,虽疲惫却不停歇,因为故事的讲述者和演出者最大的担心便是,“无法把经验、忏情、把造成我族陷入万劫不复、非人之境的缘由,囊封于一个故事里,交给下一代。”虽有如此的担心与努力,这口口相传的效果亦打了大的折扣,以至骆以军更多的是靠幻术来完成对离散的想象。但某种精神的默契并没有流失,即使变换一个场景也未脱“旅馆”之意象。如骆以军变身书中角色图尼克,来到美国爱荷华,亲身体尝流徙者的遭遇,用费孝通的石子与波纹的比喻,“人被突然降临的巨变抽离出了原本的差序格局里”;在河畔失魂落魄地踯躅,与女作家无法道明的暧昧,在异乡从语言到习惯的不适,不禁自问:“此刻的我,代表的是一个如烟消逝的不存在的骑马民族吗?”西夏魂兮归来,异乡亦为“旅馆”。古国渺不可及,而图尼克的父亲跟着他的祖父的逃亡路线,却恰是西夏幸存的最后一股骑兵的亡命之途。骆以军插入这个故事自然为有意为之,既是其家族叙事的延续,亦为离散想象的另类赋格曲。图尼克的父亲是双重的弃儿,为祖居之地所抛弃,在逃亡途中,又因发病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遗弃,如此的离散,非寻常人所可想象与承受。虽然这个少年后来竟奇迹般地赶上了队伍,未死于大漠荒原,辗转到了台湾,但畸梦连连,陷于流徙者的惶惑渊薮中。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逆旅,即为旅馆。心灵即使仅芥子之微,亦能容纳万物,不逊于天地之广博;若此心灵坠入无底深渊,“旅馆”之隐喻更为昭然若揭了。骆以军说,西夏旅馆可作为自己所在整个岛屿的意象隐喻;而对于观者,其隐喻的沉痛与晦涩远超出我们的想象。这旅馆有无数个房间,一间连着一间,每一个门背后都有一个故事,那些故事都是破碎的,散落一地,人们听得是惊心动魄、不能自已,待要拾起,却如七宝楼台,仅余片断。故事与故事的线索之间有时似有联系,更多时全无瓜葛,很适合用“乱针”的手法绣出,分层设色,可遥看,近却空无。想来骆以军从未试图用一个线性时间的完整故事将其奇诡的叙述与想象打包容纳,他意欲制造“一条不同时间钟面的时间甬道”,来往尽是过路客的旅馆是如此合适的空间,那些流徙者的畸梦,“长出兽毛和鳞片”的纷繁故事,在这里经年累月地默然上演,包涵着如许苦楚与哀愁。

逃亡者的后裔——悲凉的身份回溯

骆以军比起与他颇有渊源的张大春朱天心小十来岁。但就其《远方》、《月球姓氏》、《西夏旅馆》三部长篇小说来看,同样身为外省籍第二代的他对身份意识问题的困惑与探索并于亚于两位前辈。这三部多多少少夹带自身身世私货的作品,彰显了骆以军难以言明的焦虑却又试图彻底解决此问题的企图。《远方》里,父亲倒下之地——内陆小城九江(其所指代的内陆或者父亲的故乡)仿佛是一个混沌世界,寻父的他无论如何而找不着适应的节奏,浑浑噩噩游走于其中。《月球姓氏》里,骆以军以父亲残存之记忆线索构建父辈乃至祖上的迁徙逃亡史,肆意编造母系的荒诞家族史,又困惑于妻之家族谱系,在一张张被刻意编织的家族谱系巨网里扑腾挣扎。到了《西夏旅馆》,骆以军干脆自己建造了一个时空,将所有人、事吸纳于“西夏旅馆”这座空中之城,彷如李元昊那个最终荡然无痕迹的飘渺的西夏帝国。以“西夏旅馆”隐喻的台湾更是一座梦境里的迷宫,人人迷失于其中,挣脱不得。三部小说在主题上有一定的延续性,只是写到了《西夏旅馆》,骆以军最终也没能找到答案。图尼克这个形象多多少少都有骆以军自身的影子,他既是那被灭族的西夏人之后裔,又是逃难于海外的国民党后人。小说里,作者并不隐藏将西夏旅馆比喻台湾之意图。以西夏后裔对比外省第二代,在灭族的恐惧里逃脱的那一支党项骑兵对比溃逃到台湾的国民党,甚至将‘西夏旅馆’的主人老头子比喻‘建造’台湾的总统。如果我们将骆以军前两部半自传性质的小说看做其透过对家族史的编纂挪移对个人身份焦虑的表述,那么近五十万字的充满魔幻气息的《西夏旅馆》则显然志不在此,而是试图对台湾岛上整个飘零迁徙族群所遭遇的生死爱恨以及其他一切的进行总说。骆以军在《西夏旅馆》获得第三届红楼梦奖时曾如是言:“在我所承接的小说时光,另有一条不同时间钟面的‘梦的甬道’,因为百年来的战乱、大迁移与离散,有另一群人被历史的错谬,脱锚离开了「中国」这个故事原乡(这其中包括我的父亲),他们在一个异乡、异境,一个再也回不去的抛离处境中,慢慢变貌、异化,在他们的追忆故事中长出兽毛和鳞片,形成另一种‘歪斜之梦’的孵梦蜂巢。” 骆以军的写作里矢志不渝的强调这种个体被抛离、弃置于时间洪荒、仿如核爆后废墟之地之状况,有一个不能忽视的因素便是父辈之错谬的历史。同《远方》与《月球姓氏》不同的是,《西夏旅馆》中的认同之焦虑显然是族群而非仅仅是个体的。“当然在小说中还是处理成个体的灭亡,其实灭亡是一种身份认同的焦虑,像我这样台湾的外省二代的认同焦虑。像我的长辈张大春、朱天心他们的小说里也时常在写认同的焦虑。我的身份是外省第二代。” ——《中华读书报》2010年12月15日书评周刊版在小说《西夏旅馆》里,骆以军将主人公图尼克设定为西夏后裔,西夏王朝是一个历史上有过短暂辉煌的而最终被屠戮至灭族的国度。《西夏旅馆》里有一段很重要的故事情节,就是蒙古人灭西夏后,只有一支党项的骑兵队逃出来,他们越过洮河河谷往西南跑,一直跑到四川西康那边,历经诸多魔幻的梦境,有不堪回首之逃难状况,被追杀、受款待又屠戮他人……。而小说里的胡人便是这一支骑兵的后裔。“我在写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我父亲他们那一辈1949年的逃亡,他们的噩梦。1949年的逃亡,于我父亲那一辈是一个噩梦,我是他噩梦中生下的儿子。” 正如在《远方》里,骆以军一直认为父亲来台后的时光如毁坏之钟具,定格于其所设定的几段情结里。那么,这个时光错乱中、记忆废墟里衍生出来的孩子如何能成为真正的主体,而不是一直活在父辈的梦境里呢?这或许就是骆以军身份焦虑之症结所在。这也是他的写作不同于张大春、朱天心二位之处。他的主体性建构一直基于父子之间复杂关系之上,我姑且称之为一种“弑父”与“寻父”双重情结。西夏王朝,成于李元昊,灭也基于李元昊。书中,将李元昊描绘成一个阴鸷、残忍而又意志无比强大的帝王,他是一切西夏人之父。所有党项后人,西夏里的宫殿、神龛、文字、艺术、制度法礼皆其一人之意志。他曾大败宋、金,虚以委蛇于周边诸强之间。却又弑母杀妻,强占儿媳,背叛结义兄弟。所有的党项人皆是意志之衍生物。因而,他一死,西夏便难免覆灭之宿命,一切皆飞灰湮灭,不留痕迹。朱天心笔下的《古都》台北是个‘无主之地’,而骆以军的《远方》所描述的台北则是个‘无父之城’、‘昨日之城’,‘西夏旅馆’本有喻作台湾一层意思,这个积聚漂泊之人的异化空间当然也是个无父之地,所有的人皆来源不明,甚至是某隐藏不见之大人物的意志之物。“他们没意识到他们在设定之初就是无父之人。因为无父才得以让创造力任意窜走颠倒梦境。因为无父才得以随意下载各种盗版他人之梦境以拼装自己之身世。因为无父才能自由进出道德承受极限边界外的禁区。” (下,197页) 如果说正是无父才得以实现自由的话,随意颠倒梦境拼装自己身世显然并不是真的自由。旅馆里的众人在混沌时空状态下发生的一切故事皆不过是故事罢了,都在那个隐形不见之人操纵之下,好像电影道具一般。当图尼克突破重重障碍,见到那操纵旅馆诸人意志的那个老人,剥开其脸时,赫然发现那竟是一张自己祖先西夏人之脸面,心底才得以确信终于可以走出旅馆这个庞大迷宫了。但吊诡的是,击败父亲强大的意志之后,“我”又何以确认自身来自何处呢?从文化血缘上便难以确认自我之所在了。这便是父亲死亡后,“我”陷入孤儿般恐慌的缘由了。‘弑父’与‘寻父’在骆以军的书写里总是并联存在的。因而,骆以军书中的这个父亲形象总是具有两面性,令“我”又爱又恨。受父亲意志胁迫下的‘我’,无论是《远方》里那个几乎没有少年记忆的中年作者,还是《西夏旅馆》里被祖父丢下几百块钱从南洋抛弃至台湾的图尼克的父亲,还是陷入旅馆迷宫的图尼克自身,皆有弑父的焦虑,但同时又充满了进入父亲的精神世界的渴求。在抗拒父亲意志情形下而形成的主体性建构不妨亦可认为是一种抗拒性认同,这种建立在与父亲对峙基础上的自我认同必然也会随着父亲之死而陷入另一种危机。如同朱天心在父亲死亡所描述的丧失坐标一样,骆以军的‘自我’之确立伴随“弑父”完成后同样陷入丧失参照之窘境。对个体乃至族群灭亡之焦虑(如同逃避蒙古人追杀的那支残存的党项骑兵),对于迁徙族群后裔的悲惨宿命的感概使得骆以军的写作充满了一种莫可名状的末世景象,肆意暴虐之姿态下难掩其深沉而忧郁之内核。

推开那间旅馆的房门

那些绵软得过分的红毯,那过道里晦暗不流通的空气霉味,那些在小车上堆积如山要换洗的白色床单,那些旁若无人高声喧哗的服务员,我们是过客,一晚或几晚,说不定一生都不会再旧地重来。有谁在离开之时会扭头留恋,若有所思?次数多了甚至会有一种错觉,仿佛我们进进出出的都是同一间旅馆,干净整洁的房间始终透出的是一股冰冷的陌生感。然而骆以军却是在这世上硬生生地造出了另一所旅馆,封闭,阴暗,既充满着遗老遗少的鬼气沉沉,又飘散着纵欲后靡留的酒气。这是一间要通行证,气味相投者才可进入的旅馆,我们被冷冰冰地拒之门外。其实我们又何苦怅然若失,因为我们早就身处其中,这旅馆就是我们赖以生存的世界,无法逃脱的世界,如同被重力揿在了这个地球上,我们也是被牢牢地揿在了这样的生活里。《西夏旅馆》里,推开一扇扇门,每扇门背后都有着不同的故事,从西夏王朝到国民党退守台湾,一直到当下社会的光怪陆离,骆以军发挥着他天马行空的想象,恣肆磅礴的笔法,所以从翻开第一页时,就并不非得一味地抱着寻找一个主题而去,单单是看着一个个精彩的故事就足以形成阅读快感。余华曾说过当下的社会发展之迅猛,仅搜寻报纸上的那些社会新闻就足以让人瞠目结舌,所以《兄弟》看上去很像是他这个理论的一次实践。在《西夏旅馆》当中,我们同样地看到了相同的尝试,但它不过是这浩瀚汪洋里的一个小小手段,全书更是里有着无数历史的片断残简、全文照抄的新闻报道,乃至色情广告,最终呈现出一个拼贴式的万花筒乱象。但与余华极力试图以众多社会新闻编造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最终仍因隔膜太深而陷自己于浮光掠影、似是而非的境地不同,骆以军放弃了这般宏伟的计划,尤其,这是一部私人经验极为丰富的作品,他把这些种种手法贴切地融进了自己的故事里,因而没有走上《兄弟》生编臆造的老路。虽然题材始终收缩局囿于一间旅馆当中,作者却反而因此在叙述上获得了更为恣意的自由。《西夏旅馆》同时又是一部家族史。不同于莫言一泄千里的红高梁家族,也不同于王安忆《纪实和虚构》里史学家般严谨的追溯,从骆以军笔下流露出的要更为支离破碎,更显焦虑,他总是不停地在西夏一脉流传至今的后裔与那个古老时期的剽悍祖先相对比。他似乎是急切地想要破解家族里的基因密码,因而为这几千年的历史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然而在对历史的回溯过程中,他更多地发现的却是一个人置身于历史背景里的渺小、无能为力,所以这样的探寻面对深不可测的历史和未来注定只能是失败,是穷尽一切之后的徒劳,发出的只有哀叹之声。对于书中充斥的性描写,在这里更多地是却是承载着基因的秘密和对过往的叹惋,很少欢愉,更多地是空虚和悲哀,是声色台湾之下的沉溺和无法自拔。骆以军在接受采访时,就曾阐明怀疑自己身上有着西夏血统,在写作这篇小说时,更是收集了不少西夏史料,然而醉翁之意不在酒,全书西夏人与汉族的陌生打量,更能让人自然联想到从一座小岛复杂地遥望对岸大陆的复杂心情,作为身处大陆的我们,却是很少能有这般鞭辟入里的切肤之痛。至于骆以军笔下痛惜传统文化飞逝下的焦虑,更是我们这些大把大把浪费祖先遗产的不肖子孙无法感同身受的。

奇妙的阅读体验

阅读过程中时而会出现眩晕感,因为这繁复的辞藻以及让人不由得紧张起来的长句。关于异乡人在台湾的生存状态,自从49年之后跟随蒋介石撤去台湾的国民党老兵们以及一大批大陆人,在那几十年缓慢地和那岛上的环境和人磨合着。又不是归宿,因为领导人说迟早要反攻大陆,因此也没有打算要他们安定下来。和原先的台湾人又存在种种摩擦,他们是外省人啦,生活在此处,但又不生活在此处,因为不被接纳和承认。西夏的历史,最后溃败之后逃出的一路骑兵以及痛疲之极之后的一系列遭遇,作者自己在书中也和自己命运的那一族群进行了比较。旅馆不是真的旅馆,是存在旅人心中的梦境,庞大无比,不断吞噬扩张似活物。被不时出现详细描写杀人场景和尸体堆叠以及各种体液横流的场景恶心的胃囊收紧。如果能承受的了这些,以及非线性时间交错现实梦境穿梭的叙述方式,应该会很享受这本书,

【在线视频】骆以军:六个抬棺人——经验匮乏世代的小说幻术(梁 文道引言)

【在线视频】地址:http://www.umiwi.com/video/detail6297沙龙:http://www.douban.com/event/13971544/   沙龙反馈:他说小说是“万王之王”   ⊙大鸟kiki:如果换做另外一个人,我一定觉得矫情,但骆确实很值得那束花和那首诗//@云南-Miss段二:一白衣飘飘的女生应三个俄国,两个奥地利,一个德国华人朋友的强烈要求,送给骆老师一捧白色花束,再送出一份20秒钟的礼物——俄语朗诵的“我曾默默爱过你”,并言明坊间所有的翻译都不足以传达原意,亲自译成汉语。    ⊙罗不特:下班后即奔北大,空腹借了三本书,空腹听了骆以军的讲座。我就坐在道长和胖子的后面,他们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个留络腮胡子的骆以军,不仅是个胖子,还是个人渣,更是个骗子,讲题明明是“六个抬棺人”,结果只讲了两个抬棺人的故事。不过,这是何等高明的一个骗子,何等智慧的人渣!    不是存心替@广西师大出版社理想国 做广 告,我觉得这场讲座就就值六十块钱,而且是超值!如果骆胖子和我面对面,我一定会拿出我的看家本领,直直地盯着他看三百秒,看得他双眼发黑心里发毛。    ⊙铁桶师傅:两个人的脱口秀~ 下次两个人可以考虑组个中年男子偶像团体了~~ 骆以军 欠我们四个抬棺人~    ⊙广西师大出版社理想国:多少还沉浸在晚上的讲座中,骆以军—一个讲故事的人,哦,讲故事的“骗子”。梁文道谈到某作家的一句话,大致说这是一个资讯丰富的时代,却是如此吊诡的贫乏;一个读者描述印象深刻,说骆以军像某种特殊物种,一开口就分泌东西。骆以军说,小说对他意味着“万王之王”,小说≥ 生命。    ⊙云亭keira:骆以军《西夏旅馆》到手,@索拉里夏 同学也开始迷恋他。两人身上仅有的120块钱都买了书,且忍着饿还想再继续听骆以军讲故事。    ⊙becomingwoods:大老远跑去北大听骆以军梁文道“6个抬棺人的故事”,见到了喜欢的梁文道,浑身散发着一种平和的、睿智的、毫不做作的文人学者气息,只是当面见到时,更有了普通人的人味。对于口头表述逻辑性差的作者,我总是容易丧失对他作品的兴趣,不过回来的路上莫名头疼得厉害时,忽然觉得西夏旅馆也可以一读。    ⊙新疆人石剑峰:3年前胖子骆以军送我西夏旅馆,就着繁体竖版看了上册。刚刚在飞机上看简体版下册。一口气读完半本,恨不得一口气今晚看完。谁说西夏难读,我来义务辅导。⊙babanira:骆以军,《西夏旅馆》。他比喻身为台湾 外省第二代的自己为,单套的染色体,永远无法着落。三个小时的讲座,实在过瘾。真是个美妙的讲故事的人。    ⊙隱娘_:很想在教室墙上写"熊出没,请注意"。那捧饱满白花倒在骆的臂弯里,就更像个自人床头潜行出走的玩具熊,殷殷吐梦。六月的灵幡上开出了一串白蟹兰。悼念我离家出走的洋娃娃。    ⊙有熊氏:这个人讲故事的时候是个讲故事的人,不讲故事的时候像个小孩。故事很好听,但我更喜欢他不讲故事的状态,让我觉得他写的东西一定很真诚。如果没有第二个莫名其妙的提问人的话,我还真想留到最后买本书请他签名。

《南方人物周刊》—骆以军:创作者永远要与世为敌

《南方人物周刊》记者 吴虹飞实习记者 徐萌 (2011年第18期)作为台湾外省第二代作家,骆以军设身处地,用晦涩文体刻画出精神上的漂流、恍惚,以及黑暗中的痛苦。北京5月底的一个下午,上下两册厚厚的《西夏旅馆》刚刚印制出来,从广西师大“贝贝特”负责人刘瑞琳手里递交给骆以军。骆以军捧着自己刚出炉的新书,高兴坏了。这是《西夏旅馆》和别册《经验匮乏者笔记》首次在内地出版。骆以军1967年3月29日生于台北市,祖籍安徽省无为县。台湾文化大学中文系文艺创作组学士。出版小说集《遣悲怀》、《月球姓氏》、《第三个舞者》、《红字团》等,被认为是台湾最重要的小说作家之一。过去,骆以军是一个胡子、头发长长的怪人,“走路永远低头看地下。”“那时候我父亲中风瘫了四五年,母亲退休了照顾他。我一直到26岁才交女朋友。我太太是大学的系花,林黛玉那样的美人,我则是个人渣,喜欢追求中文系那种忧伤的美女。可我没想到这是忧郁症,更没有想到求爱是要结婚的。”太太的娘家是做生意的,岳母一直是要把她女儿嫁给有钱人,结果嫁给骆以军,他就得工作了。“到办公室就崩溃了,我就是在家里写广告文案,后来也没做了。”“后来发现她是忧郁症,她生了第二个孩子以后很可怜,被困住了。忧郁症其实对最亲密的人压力最大,像是有一个异次元,像《盗梦空间》似的,把你最亲近的人无限吃进去。你身边的这个她不是原来的她,很小的一个事情都会让她崩溃。”生第二个孩子后经济压力就来了。房子要装潢,小孩要上好的幼儿园,那时骆以军没有专栏写,收入非常糟,每个月要还债……在写作过程中数次抑郁症发作,不得不求助于药物治疗9个月,部分原因可以说是长期的经济压力。他发现30岁之后,写小说不再是写诗的“才情喷薄”,而是一种“极限运动”,把最大的能量聚集在一个点上。“很像潜到黑暗的深海的潜艇,涡轮引擎,高压防水舱要非常强大。那时处在一个摇摇欲坠、支离破碎的状况,感觉仓压要爆掉。”“无法上班,不能出门,也没有爱人的能力,很多时候旁边的人不能谅解,其实他只是生病了而已——像电脑挂掉了,荧幕突然没有光,整个世界变成异常安静的黑白片。”他数次提到自己在台湾同辈的小说家,袁哲生、黄国峻,“都是30岁上下先后自杀了。我不知道这个有没有连带性,可能我们同处一个时代,我们所书写的也是一个共同的痛苦形态。”“写了半年,就发觉自己像武侠小说里的虚竹,看到墙上有一套剑法,跟着练,旁边的人也跟着练,内力不够就会吐血。我感到自己是提前来碰这本书了,耗费了很大的心力。”《西夏旅馆》以11世纪神秘消失的西夏王朝作为托喻,以一座怪诞的旅馆作为空间,是一部关于创伤与救赎、离散与追寻的传奇故事。作为台湾外省第二代的作家,骆以军设身处地,用晦涩文体刻画出精神上的漂流、恍惚,以及黑暗中的痛苦。那是一场漫长的精神漂流。《西夏旅馆》写作历时4年,2008年9月由台湾印刻出版社出版。2010年7月,由香港浸会大学创办的华文长篇小说奖项“红楼梦奖”,将第三届“红楼梦奖”的首奖桂冠和30万元港币的奖金授予了创作《西夏旅馆》的骆以军。此前两届的获奖作家分别是贾平凹和莫言。“红楼梦奖授奖辞”里写道:“无论在中国内地,还是台湾、香港,文学都面临了经济发展中的巨大压力,以及市场化、娱乐化、粗鄙化的文化生态环境。本届红楼梦奖首奖授予骆以军的《西夏旅馆》,表达了一种文学道义上的相濡以沫的支持。”骆以军是台湾外省人,没有任何贵族经验,生活在一个匮乏的年代,从小到大就是一个平凡的环境。“不像本省的家庭,有祖母,各房的亲戚,复杂的人际关系。不像张爱玲,在她十三四岁,脑袋里已经建构出复杂的人际关系。”而骆以军们从小可能就没见过祖父祖母,“从小就只是一个爸爸、一个妈妈,爸妈得去打工,哥哥姐姐都不一定有,成长的环境就是身边的朋友,朋友的同质性又很高,大家对世界的期待都是一样的。”读中文系时,每次在学校就跟哥们儿讲黄色笑话,晚上回去就在小宿舍读陀思妥耶夫斯基、昆德拉、卡夫卡、张爱玲,还有王安忆、莫言大陆的这些。诗是他的小女儿,小说是他的大儿子,骆以军说,我最爱的是小女儿。西夏旅馆—自己伪造了一个父亲如果要在书里建构一个原乡,它绝不是台北,也不是南京。人物周刊:《西夏旅馆》主要讲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骆以军:我在《西夏》里面写的其实是寻找父亲,制造一个父亲。《西夏》可能有外省迁移的离散环境,这个环境只能写出苦难和悲情。石黑一雄(著名日裔英国小说家,曾获“布克奖”)有一本书叫作《别带我走》,也是写一个学校,、一群孩子,你以为他们这一群孩子有恋爱、有性,可是有点怪怪的。其实这个学校的成立是因为这些孩子是复制人,要捐赠器官。到二十几岁,做第三次捐赠手术后就会死掉。他们里面可以有性关系,这个女主角作为叙事者,很喜欢翻色情杂志,一开始会以为她有奇怪的毛病。后来明白这些孩子通常是由一些妓女或者底层的女孩捐赠的卵子复制出来,她会觉得杂志上和自己长得像的人,可能是她的母亲。我的意思就是,有一种后核爆,核爆已经发生过了,而你有没有可能在这样一个虚构的、复制人的世界,去重新开启一场唐吉诃德式的冒险?对我来讲西夏是时空上的符号,是灭绝掉的,李元昊要圆自己的春秋大梦,要建国,要像大汉天子。他拿掉了唐朝赐的姓“李”,建立官制,建立一个民族共同体,所有的文字要自己去创造。200年这个王朝有自己非常精美的瓷器,现在敦煌出土的大批的佛经还都是用西夏文,他们写经文,发动几次跟北宋或者跟辽之间的战争,他们通常是胜利的,只有打西藏是输的。这个民族非常狡猾、彪悍,而且会玩大国政治,把部落集中,慢慢帝国化,我觉得很像台湾。我觉得西夏是一个幻术、幻梦,他们本来不会灭绝的,只是散落在草场上的游牧民族:羌。我实在太喜欢“旅馆”这个场所。里面的人全是过客、侵入者、无主的鬼。在时空短暂抛锚之时,寻求庇护。这就是我们这些第二代迁移者面对严格检查,面对认同的主体所形成的困惑和彷徨:我们缺乏足够的时间的资产。书里描述的,很像当时1949年往台湾跑过去的事,父亲这一辈人从原本的土地上剥离,二十几岁跟他的母亲从南京跑到台湾,从二十几岁一直到他七十多岁过世,他一直认为这是一场梦,尤其在晚年,他整天在回忆童年、故乡、结婚、死亡、祭祀祖先——他现在已经过世了。小时候我看过父亲过年的一些仪式,我觉得这是他创造出来的,他用自己的记忆力,创造了一种祭拜祖先的仪式——有些东西变形了,荒诞了,超现实了。《西夏》里面很多章节我自己比较喜欢的,反而是逃亡的过程,在梦里逃亡——很像台北的外省,你不停碰到一些人,讲他们的童年,讲他们的逃亡,讲他们一辈子在台湾被人拒斥,好像是一个集体的梦。像我这样的书写者,其实如果要建构一个原乡,它绝不是台北,也不是南京,是从听故事中幻想出的自己,是我自己“伪造”了一个精神上的父亲。人物周刊:你写《西夏旅馆》受到了忧郁症的严重困扰。骆以军:小说家比正常人理性控制力要强,我要写最残虐、最暴力的吃人,写最疯狂、最黑暗的,地狱里的人脸,可是自己不能疯掉。就像在高速打曲棍球,自己的运动非常快,冰上的球也必须非常快。像鸟那样的视觉变换,瞳距、聚焦一直在变化。长期这样高速地高重力使用自己的心智,其实是一个很容易濒临疯狂、精神崩溃的状态。我不知道内地的写作者,如阿城,或者王安忆、莫言——他们是我非常尊敬的前辈——是如何承受极限的。我不知道他们用怎样的一套修辞,或者怎样一套自我的调整。30年大陆无真正反省的小说人物周刊:现在大陆和台湾的文学界,你觉得有什么相似和不同的地方?骆以军:大陆和台湾,同时期都各自有一个梯队。大陆这边当时80年代末大爆炸,像阿城、余华、贾平凹、莫言这一批。当时在台湾也是到了一个爆炸期,有张大春、朱天文、朱天心出来。他们那时候30岁出头,那他们的黄金时期大概就在30到40岁。像天文、天心在二十几岁的时候,在台湾是二三十万出版量的畅销玉女作家,可是到30岁以后突然就越写越严肃了。他们为台湾的某一类纯文学小说的维度画了一个边界。到这一批结束,台湾市场上的创作者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时代差异,不管是在市场销量,还是小说的视野,都没有那种爆炸性了,我觉得大陆好像也有这个感觉。内地的一些“青春作家”,在他们二十多岁时,因为商业的关系,就已经处在一个话语权的位置了,但他们并没有把自己20、30岁的小说写好,但在名利的道路上已经一路狂奔。但像莫言、王安忆,我觉得他们还是蛮保护羽毛的,虽然是作协副主席什么的,但基本上没管事。我听说有很多省作协已经是朱门酒肉的地步,包案子、弄工程,听到很多是这样。国家政治跟经济结盟了,变成这样的模式在支撑文艺。对于我这种创作者来说,我觉得很怪。本来创作者永远要跟全世界为敌,是全世界最孤独的人。也许这不是作家的问题,是这个国家的体制以及文学环境的问题。人物周刊:中国早期的作家,很大的文学资源是来自马尔克斯、博尔赫斯等拉美的文学。这些早期翻译过来的东西进入内地,经过变形,文学的想象力会丢掉,还有爱,轻盈的、梦一样的、会飞翔的想象力会丢掉,最后就只剩下吃人啊、杀人啊、强奸啊,这种触目惊心的,感觉从十几岁开始就阅读这样的内地作品……骆以军:作家本来就不该把一个时代的全景的恶梦全加在自己身上。确实是这样,我觉得性在中国的书写,还是非常非常的简陋。我喜欢王小波。当然后来他很红,当年他在台湾莫名其妙一个没听过的出版社出了书,我觉得天啊,真是天才!现在已经距离60年代的“文革”、70年代的下放,过了30、40年了,后来呢?我15年前到北京,和我去年来到北京,北京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已经很有一个城市的样子了,这里面发生多少事情?现在已经不是农民在骂天,大家没裤子穿,共用一个老婆,骂狗日的粮食,或是亘古的哀愁、头被砍掉的时代了,有许多深刻变化着的过程。为什么这20年、30年,西方的小说他们都没有交白卷,大陆这么一个有重大事件发生的地方,可这30年我没有看到在一个小说本质形式上,真正提出过反省。可能是因为环境的高压控制,有些东西可以写,有些东西不能写,哪些东西伤风败俗,哪些东西不符合国家利益,有些东西是你要加入我们才能写。我不让你出版,或者你不能获得作家的身份……这就很奇怪,因为作家本身,作者、小说家应该是独立的人,你要给他们一个独立的空间。可是连这个基本都在控管,而且大家已经默然接受。大陆的情形更复杂些,而台湾是另外一种模式下灭掉的,台湾纯文学后来和经济挂钩,政府已经不检查了,问题是资本主义市场,根本没有人要出你们的书,书只能出两千本,或者一千本。出版社出两千本可以打平,跟印刷成本打平,一千本是赔的就不做。人物周刊:你说过,作家要有一种讲笑话、理解笑话的能力。骆以军:有一部科幻电影,杀手去杀伪装成人类的机器人,他检查的标准是,你有没有说笑话、理解笑话的能力,没有,你就不是真正的人类。其实讲笑话是非常复杂的社会现象。那些笑话有时是历史的沉淀,具有某类天才。我听到,贾樟柯讲的笑话,阿城讲的笑话,含义会很不同,包含了各自不同的集体记忆。我有一次去东北,作协招待我们,特别热情。有一天晚上,我们说慕名而来想看二人转,本来我们高度期待是听一些黄笑话。没想到全是怀旧的红军戏,找一些漂亮姑娘唱十送红军之类,摇一个五星旗,一片红。我突然觉得听不懂笑话。那个团长说,哥们,我有一个绝活,用鼻子喝牛奶,用眼睛喷出来。你真的看到他半杯牛奶从眼睛出来。接着用眼皮把钱币夹着,下面绳子吊着几斤重的水。那时候我彻底被这个身体所展现的残酷惊吓到了,那个残酷是有一个记忆性的疯狂层面。后来我们大家都非常沉默,都不知道怎么才好。经验匮乏者人物周刊:王安忆说过,台湾作家最大的问题是经验的匮乏,您怎么看这句话?骆以军:在文学创作上,这句话是对的,但并不见得是问题。说《圣经》创造出来那样一个启示录,天火燃烧,海上地震,蝎子出现、雷霆不已,那种场面,是谁创作出来的?它是在一个没有经验,是在一个最枯竭的画面里创造出来的空间场景。人物周刊:你提到的内地的成名作家里,他们都曾经在青年时期有过天才式的作品。而有些人是红色贵族之后。这些作品,恰好是他们处在一个没有营养的时代,极度匮乏的情况下,混合着青春的荷尔蒙爆发出来的作品,他们恰好是真正的经验匮乏者。骆以军: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其实我很羡慕他们,很自卑,觉得他们经验好丰富啊!王安忆他们在“文革”,跟着其他的几千人,甚至一亿人被丢到农村的各个角落,他们可以算作人类学的报道文学,而且他们有天赋、热情。他们这一批的经验确实是非常饱满的。可是问题一个民族或者是一个国家,或者是一个文明的小说,不可能产生了这一批创作者之后,就变成昆曲,就被封印了,就变成另外一种固定的套式。当这个区域里的人,集体的精英越来越相似的时候,你繁殖下去生出来的就是白痴嘛!你去翻一翻大陆的文学期刊,有多少复制王安忆这种文体,或者复制莫言,为什么后来这些作品不成立,被淹没掉了?他们就是把王安忆的小说、莫言的小说——本来是爆发的、疯狂、冒险的——现在变成昆曲了。我这几年碰到的两岸对谈都是半官方的模式,我永远见到的就是莫言、王安忆、李锐、余华,台湾这边就是张大春、天文、天心、我。我觉得这些作家都开始要被进入到神坛供奉了。而他们的过去面对的经验是多么饱满啊。人物周刊:世界也似乎在趋于同质化,似乎是另外一种洗脑。骆以军:很可怕,我有一次去爱荷华参加国际笔会。一个外蒙的诗人,诗写得很好,读完作品,下面的诗人就问,请问一下你们蒙古的年轻人,10岁到20岁都在读什么文学作品。他想想,说,哈里波特。全场都在笑。全世界的,各地区的,台湾、香港、日本、韩国、保加利亚、匈牙利、捷克、印度、印尼,所有的年轻孩子都在读哈里波特,那多可怕啊!他们不去读那些看不懂的小说,他们被伺候得太舒服了。人物周刊:很多内地的传统作家,在小说技法上已经登峰造极,年轻时也有很好的作品,可是后来就慢慢地缺乏血肉,仿佛大家在青春的爆发期之后,缺乏一点点爱,也没有爱的能力。有些可能是爱惜自己的羽毛,索性不写了。你呢?是否害怕江郎才尽?骆以军:很多作家觉得江郎才尽可能在30岁或者40以后,因为他太容易征服江湖,后来一直在卖的是他30岁以前的资产。他30岁以前世界观就成形了,他后来有了话语权,小说没有疑问,没有悬念、没有挣扎,没有人性本身的冲突,甚至可以无聊。其实一定是有一个巨大的悬念在魅惑着你。我已经44岁了,我再努力,我就算写到了60岁,我后来的15年再努力再努力再努力,我都写不出一本马尔克斯的小说,也写不出《哈姆雷特》。我通常写完一个长篇以后会有半年,连最烂的东西都写不出来,很想吐,就像你狂吸完毒以后,不想再碰毒一样,就像你做爱做太凶了,就想吃斋念佛。可是你们慢慢过了半年,顶多一年,你那个饥饿感就像水草细细的长出来,池底的小泡泡又会出现。那我们大家就会又开始蠢动。后来我到《西夏》的时候就发现,当你要挑战更大的一个东西时,就算原先以为可以用急行军的方式,很有效率、很规律地写,我觉得我的结构还是会垮掉,可是垮掉还可以复原,复原以后再来。这个市场没那么大,所以不急着你赶快赶工,你不是在做球鞋。

写经僧写经

1/昨晚去P大目验骆以军。之前多少读过一点,读骆以军,尤其是《西夏旅馆》,很难读下去,文字密度令人窒息。你得有一种城下之兵不攻克凯旋决不善罢甘休的狠心才可以开启阅读之旅。否则,就作罢吧。我跟友人说,朱天文写的还不过荒人手记,骆以军简直疯人手记。藐视纲常伦理价值秩序,一切洗掉从来,摧枯拉朽,绵延不绝。宇宙洪荒,倏然而至。呓语者洗梦者碎心者失忆者食父者奸母者喋喋不休者浑浑噩噩者一一登场。成为一众normal者的斑斑镜像,让人惊异恐惧不可思议却感到那一个又一个分明就是自己和身边人人。能写者,不一定能说。可是,骆以军实在是太能说了!他的外形看上去像暴力熊,却一出口还有少年的羞涩,温柔笨拙,一开始还有点放不开,后来越讲越收不住了。以至于,我到后来远远望着这个人,感到他不是人类,乃是什么看上去像人似的怪胎异种,嘴巴似腺体,一张口便绵延不绝地分泌那种质地黏浊色泽诡异有点恶心又有极强吸附力的语汇液体,足以致幻,足以伤人,足以干掉时间怪物,让人进入永恒异次元。你难以想象这胖子吃素,得过忧郁症,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有位貌美佳偶。在他身上,真实和虚构完全界限泯灭,他出入自由,无需切换。而且他有率领千军万马进出有度的能力,只消振臂一呼,便城门洞开,入无人之境。简直是本雅明所谓Storyteller转世。一场讲演下来,觉得朱天心还真是有心,伊对骆以军的评价简直一语中的——这个人,全身都是敏感带。原本听讲演不善提问的我,都蠢蠢欲动地忍不住举起手来,问骆他的怪咖进化史究竟如何?他在如此公众的场合,自然只是五四三地有的没的说一通。可是,等我看了他的《经验匮乏者的笔记》,才知道,他曾经如虔诚写经僧般一字一句一遍又一遍抄读那些他信口讲来的大师巨制。不眠不休。他说自己是习艺者,在苦行抄读中超度洗刷着灵魂。这才是高级的知识分子啊,足够敏感,足够能发现,足够细节,足够能深入进去,足够力持不确定,足够游移,足够困惑,足够较劲。然后——病蚌终于生珠。2/摘两段:《认识骆以军的几个关键词•小说家》啊,小说家,那可能是个畸零人,人渣,幸存者,晃游者,得小心跟着他,下一步若是你没跟丢,他会把你带往此生无法由现实里窥看到的风景。你会沉醉于舞台上他的魔术表演,看他从一顶小小的帽子抓出开满整个舞台的花朵,看他从袖子里扑出飞满天空的白鸽,看他让自己腾空离开地面漂浮,看他把眼睛看向坐在观众席的你,对你说,你要不要摸摸身上,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不,不是在口袋,也不是在鞋底,你摸摸看胸口的地方,对,就在那里……不是项链,更里面一点,当然也不是胸罩内衣,再更里面一点,你发现了吗?那个你曾经拥有却已经遗失丢弃很久的……现在在我的帽子里。 原先我以为最后他会带着一抹淫邪的笑容,从帽子里缓缓摸出一只环戒,大声无辜地笑说,各位,这就是传说中的消失已久的晶璨的乳环……不,他真正抓出来的是,从环戒延伸出去的已经消失的隐于时空中的环戒主人的人形。《认识骆以军的几个关键词•快乐》最终小说家还是在有限、破碎、生病的时间里完成了四十五万言的《西夏旅馆》,简直是个奇迹(光用抄写的写足四十五万字,就不知要多久?)。而且如果看过骆以军的手稿,是的,全部是手写稿,写在A4大小的影印纸上,更会觉得不可思议,这些纸张厚厚一迭超过一千五百页排开来足足两座篮球场的面积。这样的描述可以呈现小说家费了多少力气吗?当然不行。那些迤走于薄暮、黑夜或是清晨时空中的想象魅影,小说家以无数个失眠、失神的白天和夜晚,与其交织缠斗,最后一个字一个字写下,那才是真正的苦工。

耽于梦中

阅读时间集中在地铁上。件件计划搁浅,没有压力没有动力。那么多呐喊公平而流芳千苦的人,难道不仅仅在这流放为后人记忆时,已经背叛了他所摇旗呐帜的公平,你渴望的为之奋斗终身又得了名利的“众生平等”,连身后名都是要斤斤计较的。但你还是渴求的,对不对?最不公就是我们记得了你们,保存了你们构造出的美景幻境的记忆。我们彼此是构造出的梦之片断,最好最终如同幻术。看上册时,夜夜做诡异离奇的梦,醒来好久那梦境未随时光淡化而保持异常清晰,将我原本就可怜的睡眠时光吞噬毁坏,倒不是梦了书中的内容,只是我也被带入那样的幻觉以为自己会是西夏人的后代。流浪逃离、复归,宋朝年间的刺桐港是海上丝绸之路的繁绮梦,不似汉人的高鼻梁泄漏出或许你的祖先当中或许真有胡人的成分。缠绕在人生中溯洄至族谱上先人的名字,叩击着梦境的入口,而迷宫终究会带我回去那个地方,找寻血液中的非汉成分,以梦之残境。入梦离梦。停了一月调整那几乎要神经衰弱的睡眠,再拾起下册时,渐方能看清作者的脉络,旅馆的意象和胡人的隐喻。外省人流于异乡,语言隔膜习性隔膜,究竟为何要背井离乡作所谓的追寻姿态,也是我所一直在思考的。国民党退居岛内,胡人或汉人?少数者与多数的较量,不过权益,竟归结于人种。他很不隐讳地说了。(那段怎么没有被审查掉?)漂离的心境也相似。姗在世界另一头问鼠鼠的粮食和砂子可够、出去前支付宝存的钱便是用来买鼠鼠的物件的。看着那几句竟怔怔落下泪来,。鼠鼠尚且为人挂念,无力更招怜惜,但它自己是不知道生活在这幸福中的。而人又何尝不是脆弱的,有了感情知觉便痛苦忧伤,竟成了不幸。无爱无忧无怖,幸福到冷血。有一幕,骆以军这样说,仿佛是被挖了泪腺干嚎着。那些物欲横流的肉体在书里带着病态的美感,白花花的屁股、粉嫩阴.道、紫黑阳.物……退于原始最初的人类欲求,猥.亵字眼入目却无法令人产生任何欲望。如果是无梦之人呢?朱天心有篇散文这样开头的:我最瞧不起说梦的作家。如同骆以军所说的经验匮乏者,这个世界的人不得已像另一个世界索求幻境。如同那个梦中大叫“我在做梦!”而携宝物出梦境的人,总有一天,将被梦境驱逐出境。然则事实上,梦不过是他笔下的载体,一个人究竟是否做过那个梦是旁人无法知晓的。我说啊,如果你想死皮赖脸地追求一个人,就告诉他,我夜夜都梦见我们有甜蜜未来,还有旁敲侧击的梦的隐喻分析和潜意识的误导。我惶惑为何是西夏?为何是图尼克?那么遥远又古老的镜头,图尼克可是作者的化身呢。西夏人后代的特征:多疑且聪明,伪装化作汉人融入,然则破坏了汉人的种族“洁净”,游离在边缘。困顿。耽于梦中、半梦半醒之间、清醒时溯回的梦境。织毯绵长繁复,却针针指向那游离于“常人”之外的身份,无关清高做作或自命不凡,而是无奈地守着最后一点血脉,明知终将覆灭而苟延残喘地死守。离境,流亡。这会是国民党最后一支军队的暗喻?不,或者是所有政权人种必然的结局?外省人困于自己编织出的种种纠葛幻境,事实上他们大都是中原文化的变种,而非台湾本土产物。也许便是这离了祖籍多了寄人篱下之感之时,才能敏感成篇。

不喜欢语言方式

太长的句型,主语率领一个贴身介词逍遥领先往而忘返,后面重重叠叠一长队分句左冲右突攻城略地,把主语丢到八千里外恍若末代天子,若从逗号开始读到句号,简直不知所云。文章布局也一如句型构造的繁复冗长,习惯一目十行顺流而下的我,读了一章便兴味索然,丢了书继续睡。

最后一只

在这样溽热潮湿夏天读这样的书是一种刑罚,还这么长。上下两册。阅读的时候,我最多的动作是放下书,去干点别的,喝水上网,下意识地避免再回到这本漫长枯燥的书里去。总之很像周末得知要回去加班之前的那种心情。我完全忘掉了,在什么时候看到这个电视节目。因为我几乎只有在我哥家的无聊时间里,才会打开他家客厅里的电视看一会儿电视。那天节目里镜头向下,一片深色的淡水里,一头白色的江豚正在水里绕圈。不过它也没有办法游出别的路线,那个水池就是一个四方的水泥筑成的泳池。节目里介绍它是唯一一头人工饲养的长江白鳍豚,名叫'琪琪',已经在这里待了二十几年。而野外生存的白鳍豚已经完全没有踪迹,种种迹象表明这个物种已经灭绝了。于是琪琪成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白鳍豚。当这些解说词说完之后,镜头仍然对着在水池里绕圈的琪琪,但这个几分钟前我还只是觉得长相奇特美丽的江豚游泳的姿势,在这些话语之后,突然变成一种莫名的巨大的沉重的,让人窒息的孤独行径。它永远不再有同伴,妻子,儿子,在这个地球上,不,在这个宇宙里,再没有另一只与它相同的物种。它是永恒的一个人了。琪琪,它自己知道吗?它明白它现在和将来的处境吗?随着它的逝去,这一整个物种将永恒的,如正午的沙漠腹地一具顽石上滴上去的一滴水,嗤,消失的无影无踪。骆以军就是这尊在水里的琪琪。他从下往上,一间一间地关上这地平线上耸立的唯一高楼旅馆的房门。而读者随着他的动作,观看他关上这些门的动作,一间一间,缓慢,冗长。没有任何轻松的,缓解死闷的背景音乐。读者完全没有弄懂这期间的意思。在他关上门的一瞬间,匆匆扫看房间里的景像,那些光怪陆离的政治、娱乐、社会八卦,而且还都是台湾本地的。呯,门又关上了。看书的人,觉得惶恐,错愕,有种被人歧视智力般受辱。他却在关上最后一间,从顶楼跳下。这是什么情况?一头雾水。阖上书之后,沿着公路往外走,还是不明白,回过头望向这幢孤独的旅馆。才发现这些被关上的门,一层层的门,上面都画着一小幅的图案。现在在远处,观望,它们组成一个巨大的孤独的脸。那张脸在向你狡黠的微笑。其实到最后我也不认同骆以军在这本书里的状态,有一种癫狂的,莫名自大,唯我独尊的状态,他把自己当作了神,需要读者顺从,虔诚,聆听宗教教典一般听他--这个怪异的,被放逐到巨大岛屿的异乡人的后代--讲述这个孤独的,种族寻根,异乡飘零的故事。虽然读到最后,我认同他,其实与我是同一类人。他只是更极端,更有才情,更风格化,更疯狂,更自我的把这种方式几乎是蛮横的,用机枪扫射一般打进读者的眼睛里。但这种方式本身是有创伤的,是人,就会躲避的方式。这会是失败的交流方式。我不推荐别的读者读这样的书。

命主廉贞

骆以军在《经验匮乏者笔记》里说他懂得一点紫微斗数。他说自己命主廉贞:廉贞属火,北斗,化次桃花,杀,囚星,为官禄主,为人身长体壮,眼露神光。性硬,浮荡,好忿争。这个妄图局限他命运的算命术,还提到廉贞星就是费仲。纣王的佞臣费仲,妲己的舅舅费仲,逼死了姜皇后的恶人费仲,在岐山被姜子牙冰冻最后被砍掉头颅的可怜人费仲——代表了邪恶,歪曲,诡辩和恶性的费仲。骆以军用极度调侃的语气来描述这件事,“伪百科全书”,“某种类型小说言说去投影真实人生的固定式想象”。但在他的小说里,我却觉得这个伪百科全书所描述的骆以军,比他自己想象的更加准确:人有杀气。这几天我在读他的《西夏旅馆》,那岂止是杀气!简直是对杀戮和繁衍有一种变态的执迷。我自谓口味甚重,但读有些段落的时候,还是觉得头皮阵阵发麻,不由自主想把手往脖子上摸——来确认我的脑袋还长在上面。同样的感觉也出现在另一本以西夏为名的小说《西夏咒》里:活剥人皮。一个叫做瘸拐大的皮匠,把省里送来的死刑犯脱个精光,双手绑在骡子屁股后面,赶着骡子遛人。让那个可怜虫不停地跑,跑到面红耳赤,汗流浃背——然后兜头一盆冷水,小说里说,皮突然就紧了,用刀头一碰,自己就会爆开。苏童的《我的帝王生涯》里也津津有味地写了如何处死一个农民起义的领袖,四十八道酷刑,苏童一条一条写,看得我咬紧牙关,心怦怦跳,兴许他自己也顶不下去了,只好让见证者晕过去了事。读这些段落的时候,我心里阵阵发毛:谁说中国人没创造力,都用这儿了嘛。这些暴戾的片段,在《西夏咒》和《我的帝王生涯》里是故事的高潮,而在《西夏旅馆》里,几乎变成了随处可见的暗喻。和前述技术性的残酷相比,骆以军的暴力倾向更具有隐藏性。说到隐藏,村上春树的《1Q84》里有一种潜伏在背后的冰凉黏腻的危机感,《红楼梦》里也有一种,“危险蹲在无人知晓的暗处,不知何时会扑面而来”的恐惧感。这是最高级别的恐怖。骆以军的残酷和他们相似,但并不冰凉,它杂糅了色情,荷尔蒙,暴怒,血,脓肿,黏腻,迷茫,脏乱——就像长在世界中央一颗熟透却未曾爆浆的粉刺,令人不快,但依旧还在那里存在着,那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好像要崩塌,但它就以如此的状态,存在了上千年的历史。有人说骆以军的《西夏旅馆》很难读,这是真的。但我想说的是,这本书前四分之一难读,过了四分之一以后,就很流畅了。强调难读的人,很有可能并没有读完它,甚至没有读过四分之一。以及,这本书没有必要按照先后顺序看,因为不管从哪里开始看,正着读或者反着读,它都一样杂乱,没有主线,令人费解——但是最迷人的地方,被均匀地铺就在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的缝隙当中。

离群的孤儿

很长一段时间,图书馆的《西夏旅馆》只有下册,本该摆着上册的地方竟然还是一部下册。查询数据库,上册没有借出。每次去图书馆借书,都会不由自主跑去小说区看上册是否出现了。这中间,图书馆装修一次,所有图书搬到另一校区,又搬回来重新摆放,两本下册的位置也从原来的位置挪了窝。可是依然是两本下册。“也许是图书馆的老师搞错了,只订了两本下册”,有次没有忍住,借了下册回来读。未果,像是有什么心结,读不下去又给还了。上册的《西夏旅馆》成了一个离群的孤儿,砰一声从庞大的书海里消失不见了。在我之前,没有人意识到这个小生命的失踪,仿佛下册的旁边理应再摆一本下册。寻找上册的苦恼甚至使我对把一本书分成上下两册的编辑也颇有微辞。一次次失望之后,还是在一次借书后又走到了小说区。下册的旁边不再是他的孪生兄弟,而是一本怪家伙:蓝色的图书馆自制封面,这通常是破损图书才有的装帧,书脊上写着“《西夏旅馆》上”。难道,之前上册的消失仅仅是因为看的人太多,已经破损重修过了?可翻开来看书的新旧程度与下册一般无二,要知道,在我徘徊在下册的这半年中,下册只有一次被我借出过,还是充新的成色。好吧,写到这儿,我实在写不下去了。本想把这段经历写成一段魔幻的故事,看来还是败在了贫乏的语言上了。事情真相大概是这套书好死不死有本赠书《经验匮乏者笔记》,图书馆老师又好死不死地选择了上册把两本书合订到了一起。也就是说,新买来的上册根本就没有上架,就被送去把封面扯掉与赠书合订到了一起。又因为合订方的慢性子,直到我失去希望的时候,上册才被送了回来。罗大佑有首歌叫《亚细亚的孤儿》是说台湾的,题目很贴切。那作为外省第二代的骆以军们又是这座孤儿岛上的孤儿。这本《西夏旅馆》是写这群孤儿的,读完下册我才敢肯定这点,这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与我之前看的一篇导读。在那篇杀千刀的文章里,作者介绍《西夏旅馆》是一本写西夏的书。这让我在读上册的时候莫名其妙,明明感到了台湾称为外省人的那种归属感的迷茫,却又碍于那篇导读不能确定。外省人的文章虽没有读过多少,但那段历史倒是接触过。之前看赖声川的《宝岛一村》、看王伟忠在《康熙来了》讲眷村的故事、看《军中乐园》里面都有外省第一代和第二代身份认同感的迷茫。骆以军是第二代的代表,他们出生在海岛,父辈可能是山西人,山东人,宁夏人,北京人,就像那队亡国时出逃的西夏人。对于第一代,他们的家在对岸,而第二代是最尴尬的一代,出身在逃难路上,没有见过兴庆府的辉煌,却听父辈提起过无数次。生在海岛,却被教导家是在西夏。这一群寄居在西夏旅馆中的客人在各自逼仄的房间里回味昔日的辉煌,可是,像是《军中乐园》里陈意涵喊的那样:“你们这些大兵哥,终究是回不去了”。

为什么给了5颗星

好纠结啊。里头有那么多废话和身为男性作家本该避免掉的胡兰成气。让我屡屡笑场暗嘲:黐线!然后终于读完不免长舒一口气心说:幸好幸好,《巫言》我都没能坚持读完。感谢广西师大出版社装帧如此好,不然会被我翻碎,你们不知道我读得有多慢,而且有些段落为了能继续下去或者是因为实在太好,我必须朗读出来,反复朗读才行。有些地方不能再隐晦点吗?为什么又怕大众不明白非得要点明呢?那些点明难道不会让整部之心思功败垂成吗?骆以军啊,你要知道,终究,终究啊,你不是图尼克啊!但最终给足5颗星的原因是:在下册之第61页,读完第一段,我心想:天啊,真是一场噩梦。结果下一段第一句话竟然是“那像是一场噩梦。”我便知道,我已经完全进入到西夏旅馆的世界中,我知道,我要用很大很大力气很长很长时间方能走出来。这情况发生过那么几次,抛却少年时代不提,18岁以后的上一次发生于大学时读影印版《荒人手记》。谁能推荐几个比较专业的《西夏旅馆》的书评给我?有劳。

《西夏旅馆》:骆以军的迷宫梦境

一,梦境。这是一本可以反复重读依然觉得触手如新的小说,厚厚两大本47万字800多页,从开始读它到合上最后一页要经过时间之河的泅渡而不是像看一场电影那样轻易快速,如同《指环王》中九人远征队带着魔戒从埃文瑞尔出发经过雪山地洞精灵之国的魔幻漫长旅程。一路上发生了太多故事,经历了太多美景,产生了太多记忆和感情,而承载这一切的大脑则像一个长着漏洞的容器,到达终点合上书页之时,脑中所剩如沙子般琐碎细腻的感觉也流逝殆尽,只留下迷宫般连自己也无法弄懂的沙子碰撞时在脑中刻下的幽微痕迹,告诉你曾经有过这么一次旅行。我读书太少,无法准确的将它摆在世界文学流派的正确位置,无法理论性的分析其文学价值或者文学技巧,无法完整的将它像一颗卤鸡蛋吞食消化,于我而言,经历这本书,如同进入一个梦。它不是一条有着清晰流向的河,不是一段可以找到起点与终点的路,不是一个有着起因经过发展高潮的具备传统叙述技巧的故事。它更像是一张热带雨林里幽僻叶间悬丝而下的蜘蛛不徐不缓吐出的八卦网,像暮春时节的老蚕带着桑叶腐烂气味的作茧自缚,像动物世界里赵忠祥老师配音,出没在白人庭院草坪下的某种啮齿类动物精心打造的潮湿黑暗的地下迷宫。这是一个用文字交织而成的梦境,没有开始结束,把这本书削掉一半,不会损害它的完整,续写三十万字也不让它显得拖沓,它是一个没有形状体积不占有时空痕迹的如同迷雾般可以穿越和塑性的物质,一种梦境结构。这种梦境结构使整个小说的故事像一面跌碎在地面的反光明镜。主角是图尼克,可以这么说,可是图尼克干了什么呢?他似乎什么也没干。想要描述一下这位主人公也会感到困难,因为图尼克似乎并不是一个人,所有关于他的故事碎片都是打乱的,他可以这样,也可以那样,他被一地碎镜反射出不同的角度与细节,变得丰满扩大。这个梦。首先,经历一段杀妻者李元昊的清晰图景,然后蒙古大军压境,西夏国灭,一小队骑军西行而逃,最后溶解在历史的长河,睡到了汉人的炕中。一个老者缓缓而谈当初的那次魔幻逃亡,一切历历在目。当然,这不是顺序而下的,梦境从来都是一个乱七八糟,人可以飞,鱼可以跑,时空颠倒的地方。然后,图尼克的爷爷作为国民党的铁路技术人员,在国民党大败撤退前夕,从陆路开始了一次经过西藏穿过喜马拉雅山脉的逃亡之旅,最后流窜到了印度(还是缅甸?尼泊尔?)。然后,图尼克的爸爸,一个被屡次遗弃的少年,达到台湾读书,并选择进入最偏僻的乡野教书。而图尼克呢?他的故事没法叙述。他进入了某个吞食故事与记忆的旅馆,像一个结界,与外界隔绝,这里面住的都是一些老去、有着传奇身世、孤独、疲惫的人物。不知道他怎么进去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出来,他在这个旅馆里可以随时变成他人生中的各个阶段,就像你在你的梦中所做的那样。事实上,骆以军在这个旅馆盛放的,大概就是台湾外省第二代对父辈流亡记忆消逝,“外省人”概念消失,纷纷“脱汉入胡”的焦虑和迷失吧。当然,这是指文化上的。文字方面,骆以军以非常独特的呓语似长句将很多初读此书的人挡在了梦境的外围,然而当你突围前进,终于进入梦中,你会发现这个梦境竟如此迷人。二,异乡人。骆以军在采访中说,他是在用民国的消逝去附会一个曾经的西夏,反之亦然。他说,《西夏旅馆》“的确在谈外省人及其第二代,但也在谈台湾本省人的一些焦虑。我父亲20多岁来到台湾,在台湾生活了50多年,可是我始终觉得我父亲,尤其越到晚年,他真实的人生就是之前的那20多年,到台湾之后的这么多年就像是一场梦。而我就是我父亲在一场奇怪的梦里生出来的孩子。” 骆以军不是在眷村长大,而是永和(永和豆浆的产地?),这个小镇上八成是外省人可是彼此疏离。这似乎更加重了归属感缺失的问题。他不会说他爸爸说的南京老家话,也不会说儿子和妻子讲的台湾闽南话,他只会讲台湾国语。语言是认同感中很重要的组成部分,君不见乡下人口音永远是城里人虚荣心满足的重要条件。这种认同感的忧虑只在他们这一代身上蔓延,上一代,他的父亲们有直接的老家经验可以回忆,下一代,他的儿子再也不为这些记忆担忧,台湾就是他的故乡。对异乡人和身份认同的书写在台湾外省第二代作家的作品中普遍存在。而我,也常常摆荡进这种淡淡的忧愁,总想探寻一番家族脉络,找到自己的位置。我的祖父在60年代初的大饥荒背景下从安徽颍上县某村(我竟然不知道)逃到了江西永修县一个正在建设的“云山垦殖场”,是不是在那时就和祖母一起我不得而知,对于家族旧事的探寻我做的很少,总之,那之后的几十年直到祖父去世,他一直在这个陌生他乡工作生活,并生下了三个子女。我的外祖父同样来自安徽颍上,据说离祖父的村子相隔不过里许,据他说,当时家乡饿死人太多,只好逃出来,也许是同乡带路,最后整个“云山垦殖场”大部分工人都来自安徽。不无例外,外祖父也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并把我的外祖母从安徽带来,生育了三个孩子。这是一段中国大地上非常小的迁徙,然而因为我在这次迁徙的的结果里长大,于是对我有了些不同的意义。最明显的则是,我既不会祖父辈的安徽话,也不会江西土话,在语言上,我无疑是个异乡人。虽然身份证上有祖籍一说,然而我却从未去过安徽,在填表格祖籍一栏的时总感到迷惘。如今,一些当初外来者组成的村落已经随着老人们的逝去而萧败凋零,一些记忆便再也无所附着。当然,这毕竟是不同的,但这个身份似乎能够让我更深入体会到异乡人的意思,以及被遗弃的概念,和对归属感缺失的焦虑。三,说故事。虽然《西夏旅馆》并没有构建一个清晰的完整故事,但这本小说里却包容了无数故事,这些故事都是被说出来的,有人物聊天时的告白,也有莫名其妙的口述,有报纸上记者报道,也有古书上的摘抄。骆以军自己不为图尼克——他的小说人物——构建故事,反而是让无数个无关紧要的人在说、说、说,当然图尼克也说,图尼克的父亲也说,老范说,任何一个没有名字的他都在说,然而,图尼克自己的故事呢?没有。骆以军说,他们这一代是经验匮乏的一代,随书附送的小册子的标题就叫《经验匮乏者笔记》,里面都是关于书的文章。书,就是经验匮乏者获得经验的途径,但终究是第二手的,是间接的,所以他只能通过各种“说”来呈现,因为这些经验没有清晰线索可寻,所以这些“说”也就乱七八糟没有时空顺序。这些故事构建了骆以军的表达通道。你随便看看他的访谈,他都在说故事,他用故事回答问题,而这些故事大部分都是不知从哪听来的,奇怪的是,他怎么就能记住那么多故事呢?说故事的小说构造方法非常好玩,简直百无禁忌,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让小说拓展的无限开,再有没有可以限制它的疆界,我试着写了一小段,非常有意思。四,杀妻、乱伦、暴力。我看过一个日本电影叫《杀妻总动员》,其中一个故事是这样的:丈夫和妻子矛盾重重,丈夫决定杀死妻,实施后将妻子的尸体装入后备箱拖往某处树林掩埋,可当他回到家里,妻子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出现,于是再杀,于是再出现,后来怎么样了我已经不记得。为什么要杀妻?李元昊杀妻是因为他看上了儿子的老婆,某个图尼克杀妻是因为妻子死后的丰厚保险金。骆以军说“暴力是我核心的驱动力”。他说,“像我们这种冷战时期出生的,我们是在疑惑,自己的身世不确定,然后在台湾那样一个苦闷的世界。我觉得常常是不知道怎样去表情达意。”对于这些意象,我还是一脑袋迷茫。五,骆以军。骆以军的气质很奇特,也许从样貌来看确实有点杀气腾腾,但只要他一开口就一脸的憨态可掬,羞赧。他有一件修行方法更为传奇,他初学小说时抄读过很多经典小说,不是摘抄,就是抄,像那种金庸武侠里落入孤洞获得秘籍的孤苦修行。读这部书让我重新唤起了对小说的兴趣,似乎该好好的读一些经典,补补脑子了。最后,关于西夏旅馆,骆以军说,“我的敘事主轴是在处理伤害的核心、背叛、遗弃、爱的找回,我的焦虑也不是那么政治性,是充满暗語、繁花簇放的梦的意境。”祝您好运,如果你准备读的话。

一本值得敬畏的书

站在一个中国大陆人的视角,这是一本胡人写给汉人的书。谁是胡人,谁是汉人,这是在阅读这本书的时候,一直在我脑海中盘旋的问题。这本书的故事情节是什么?主角是谁?这是影响这本书的阅读快感的一个重大原因。通篇以都是他,梦呓一般的视角切换,编码一样的人物,寓言一样的情节,似乎每一章节我都能读懂个大概,但是当我将全书绵延一片,却最终发现自己坠入在一片梦呓,历史的迷雾中。我猜测作者本身就不打算让人轻易的读懂吧。从情节性上,小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通过情节让读者陷入到一片虚拟的世界里,获得想象快感,另一种是通过写作的技艺不断的刺激读者的思维能力,获得思辨快感。这本书,似乎是通过融合了两者,共同向读者提出挑战。作者的叙述,仿佛作者所杜撰的那个西夏王朝的主角李元昊一般,诡异,狡诈,布满陷阱和断头的线索。只有在碎片之间出现的爱,性,逃亡,仇恨,隐约显现出作者所竭力表达的时代全景。【情节】全书称不上什么完整的情节,在章节交错间,作者讲述了几个故事的片段,这些故事本身如同一个木偶戏中的傀儡,只是让观众好歹架起一个小说的皮,但是更深邃的内容,与情节无关。我一直在前后翻页,核查,此处第一人称的叙述者是谁,此处第三人称的承受者是谁,但是等我读到下册的时候,我已经彻底放弃了这种找寻,不是因为这种找寻过于艰难,而是因为毫无意义。作者本身并不是想要表达一个故事,而是让所有人的幽灵都潜伏在叙述者的皮肤之下,讲述时代所有人的故事。一个党项人崛起,灭国,逃亡的故事。一个民国人逃亡的故事。一个台湾人杀妻的故事。一个旅馆经营者的故事。两对双胞胎姐妹的故事。故事之间穿插着故事,这一个故事的叙述者,转眼又成为另一个故事里的主角被他人叙述。错综复杂的结构,让我想起了博尔赫斯小径分岔的花园,不是作者用一腔感情在书写,而是工于精密的计算,杜撰出一个虚幻的西夏旅馆。【西夏旅馆】西夏,是一个已经在中国历史上灰飞烟灭的王朝,并且没有留下自己的文化遗产。旅馆,是一个中途过站的地方,没有归宿,只有短期的停留,没有爱,只有房间里响起的暗娼的呻吟。西夏旅馆放在一起,就烘托出了一种无限的漂泊。旅馆中的人醉生梦死,寻找归宿和根源。旅馆的住宿者,且称呼为图尼克,就是一个不断追寻自己根源的人。他是一个现代人,却总称呼为自己为遗忘的王朝,西夏人得后代,这种称呼是在告诉我们,在一个现代化的台湾社会中,他是多么的孤独和困惑。而发生在旅馆里的故事,隐隐对应着影响现代台湾的重大政治事件,比如陈水扁遭枪击案,旅馆的经营者老头子,一会显现出蒋介石的模样,一会显现出在包厢里吃喝淫乐的台商形象。但是这些人和事情,都是发生在一个异族为名的旅馆里,充满了无根和荒诞的感觉。【文笔】本书的文笔华丽,辞藻丰富,让人喘不过气的长句子,让人感慨现如今大陆小说作者们的文字功底贫瘠的仿佛刚从村里进城的小孩子。在阅读的开始,我厌倦了这种华丽的文风,仿佛梦呓一样,把一些莫名其妙的情节塞进这个长篇当中。后来,我发现,这本书本身就是想要通过梦呓一般的絮絮叨叨,来刻画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古代的李元昊是会说梦呓一般的箴言,图尼克是会像精神病人一样梦呓自己作为西夏王朝最后一代人的沧桑。华丽的辞藻堆砌出一个华丽让人醉倒的小说世界。时隐时现的中国古典,佛教经典,让这本书成为了一扇通往神秘隧道的门。【性】性出现的频率很高,但充满了狰狞。没有一次性的描述不充满了纠缠,恐惧和变态。男女双修的故事在这本书里出现过一次,那一次的出现似乎是在告诉我们性是救赎的一种方式。但是更多的出现,性是一种拼命想要延续自我的基因的挣扎。印象深刻的比喻句包括,党项人最后一队骑兵如同射出的精液从城中逃出,似乎是李元昊在最后将自己的子嗣洒满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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