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波茂雄传》章节试读

《岩波茂雄传》的笔记-第170页 - 太平洋战争期间和投降后

在日本与中国进入战争状态后的四年间，读者对于这部丛书的整体需求不仅不断激增，其中收录的中国古典更体现出了愈加受到欢迎的趋势。现在，无论怎样加紧再版，都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我要特别指出的是，这部以德国的雷克拉姆文库为模版、便于携带的岩波文库，成了赶赴战场的士兵们的最好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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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我国的出版界极其引人注目的现象之一，就是每月都在出版研究中国的书籍。今天，一部分被欧化的中国人故意无视自身的传统文化，丧失了他们对世界古典的热爱和尊敬；而教化程度低的中国大众，还停留在对其祖先那些值得自豪的事业完全无知的状态下。今天，我们日本人比中国人更深爱着古典文化，理解其价值，并努力保存。我们可以自毫地说，我们更热心地从事着将其与西洋近代文化融合的这一伟大课题。

《岩波茂雄传》的笔记-独居野尾湖 - 独居野尾湖

在靠近越后边界的信州的野尾湖中，有个小岛叫弁天岛（因其形状，也称琵琶岛）。时年暑假，从七月十三日到八月二十日，岩波独自一人在这个岛上生活了约四十天。
在岛上的住所，据岩波讲是在与主殿一体的右侧房间，是原天台宗僧人、名叫云井的神官住过的地方。这是由于他希望远离世人、家人，独自一人将苦闷的心投入自然的怀抱。
粮食是由一个他称为牧童的少年（石田才吉）偶尔运来的。如果有事，他就游到对岸——听说一八八九年之前还有桥——去村子里办。为此，他把浴衣寄存在岛对岸的、名叫风景馆的旅馆。夜里、在月光下，他游到对岸，登上小船，划着船在湖中四处转。然后，再把小船系在对岸游回来。朋友来时，有天夜里，二人游到对岸，惊动了牧童家，然后头上顶着芋头游回来。“风雨交加的夜晚，躺在神殿的木板间，凝神静气地听着大自然的愤怒。突然，防雨门的缝隙亮了一下，进来一个黑影。我吃惊地坐起来一看，竟是浑身湿透的母亲。她不顾一切地请求船夫开船，顶着暴风雨来了。”
可能是母亲担心岩波荒废学业、自杀，便亲自赶来。“看到母亲，我便被母亲的爱所打动，被迫决定离开我深爱的小岛。……离开小岛时，我伏地号哭。”
最近（一九五六年末），在库房里发现了岩波在岛上写的备忘录《惝恍录》（附记为一九〇三年夏、暑期）。读后，我对岩波当时的心境有了详细的了解。其中，也有与岩波的记忆不符、需要订正的地方。它是我们了解岩波其人的重要文献，更重要的是，岩波日后的性格、本质已在那时充分地体现出来了。
关于岩波上岛的动机，第一是因为他放弃了学年考试，升级无望，没有颜面与被闲言碎语的近邻、亲戚包围的母亲见面；其次是因为失恋。
首先，母亲上岛是在岩波上岛的第十天、即七月二十三日。他的文章容易让人误解为他为了母亲立刻离开小岛。而且，当时的情况也被他诗化，比如说，将早晨写为半夜等。他离开小岛是一个月后，而母亲的到来则是早晨。由于母亲的到来，他决定继续一度要放弃的学校生活。据他所说，总之，决心继续读一高，同时摒弃一直诱惑他的自杀念头。
“我的理性提示我生是何等的无意义，我的感性告诉我死是何等的安慰，但是，只要我唯一的母亲尚存命于天地间，我就断不可、断不可自绝生命。” 接着，他还写道：“即使知道万物之不可解，亦不可学藤村君，从如花之绝命中获得安慰；即使在摆脱人生忧苦的道路上失败，亦不能追随维特。啊！ 一旦下定决心，本应欢喜的我，却立刻陷入莫大的悲伤中。啊！泪流满面的一夜。这是得到了母爱的日子，是失去死之自由的日子，是在人生的荒野上不知走向何方的我，仅得一活路的曰子，难忘的明治三十六年七月二十三日！”

《岩波茂雄传》的笔记-#书价# - #书价#

旧书按标价出售旧书店与旧衣店一样，其性质最恶劣之处便是讨价还价，将价钱杀到要价一半以下的也是很常见。
岩波将“严格执行标签价格”、“如标签价高，敬请提醒”两份告示，吧嗒吧嗒地贴满在店里每根柱子上。当时日本有很多中国留学生，因此书店还将“言无二价”及英语“one price shop”的标签贴在书上，以贯彻到底。（页86）每天，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十一点，可以接触很多进进出出的人，因此，坐在柜台里看此等客人询问的样子、买书的样子也非常有趣。有的人风采堂堂，乍一看像绅士，可对只赚一钱的杂志竟要求降三钱，遭到拒绝后更拂袖而去；还有穿着短外褂、让人看了想把书白送给他的壮工，却毫不犹豫地按标价付款。
除扒手外，客人大都会讨价还价，但讲价的方法多种多样：即使说明按标价销售，也有可怜人为降一、二钱而纠缠十多二十分钟；《少年汉文丛书》从以前的三十五钱涨到三十七钱后，也有细心的人为了降那二钱，两天内来三、四次，结果还是以定价三十七钱买走。也有穿着礼服、戴着礼帽的绅士，二、三钱的教科书也让书店专门给他送去，还训斥送书的小孩儿为什么不打折。当时，讲价最甚的是中国人，这可能也和国民性有关，但据岩波观察，也可能因为在中国人看来，旧书店尤其缺乏诚信。
其中，还有人有着可怕的习惯惰性，无论多便宜的书，都认为不打折就买是种耻辱。（页88）
废除新书折扣（及原因）后来，岩波开始出版事业后，又废除了新书按定价九折或八折出售的商业习惯，断然按标价销售，这都基于他上述的简单、诚实主义：如果能打折，那定价时就打折岂不更好，这最终也使天下仿效。（页89）
…基于一种信念，即对人来说，无伪的生活或许是不可能的，可对无伪、真实的生活的欲求，是俨然潜存于我们意识里的事实，是盘横在我们心中至深至高的诉求。（页85）
花絮八月五四迎来了书店开业，岩波年方三十二岁。在百人町商量店名时，夫人说不喜欢只知商号而不知店主是谁，岩波也赞成，所以直接将姓作为店名。（页82）正如岩波在告白中说的那样，开书店源于他非常朴素的心愿，即作为一名自由、独立的市民，独立经营生活，至于后来立志为日本文化做贡献等等，并不是当初所预期的。他在“回顾三十年感谢晚宴”上也说“我开始做生意，是源于一种极为消极的情绪，即隐身市井，谋求一个家，过一种责任轻、内心没有痛苦、称心如意的生活。开始时，并没有为日本文化多少做些贡献，或为振兴学术稍尽绵力等等的抱负。自青年时代便为之苦恼的人生问题，归根结底是生死的问题，即便到这个年纪，我仍没有可以与人言的信念。但是，只要不否定生命，那么，没有他人的照顾就一天也生活不下去。因此我想，应尽量不麻烦别人，即使是身边的小义务，也应尽力忠实地履行。无论是做零售业还是出版业，我唯留心不忘此事。这种生活态度带来了今天的成果。”这是他的谦逊，但也是他毫不虚伪的告白。（页83）他一个人采购时，价格有时比新书还贵；但买得便宜时，他会真心地说“真对不起卖主，买得太便宜了”，没有为买到便宜货高兴的样子。
开业伊始，由于货品不足，店里的书架出现很多空缺，岩波便将从朋友那里借来的书、自己的书偷偷地摆到书架的最高处，尽量不被客人买走。每当客人去拿这些书时，他都提心吊胆。经济学家福田德三还曾为不卖这样的书而愤慨。（页87）上日本中学时发生的事。暑假回家后，岩波和亲戚三人在乘鞍山麓的白骨温泉住了四五日。途中进了一家有位老爷子的饭馆吃午饭，岩波问有什么好吃的吗？回说有大麻哈鱼，岩波就说尽管拿来。结果吃饱后一结帐，钱不够！当时，岩波手里拿住一本很难的书，他一个劲儿地解释那本书的好处，并说要把书留下，可老爷子不答应。（页28）

《岩波茂雄传》的笔记-第137页 - 第五章 出版事业

岩波语录之二：
如果说小店有任何抱负，那就是无论书籍还是杂志，都不要有一本是为投合时世而出版。

《岩波茂雄传》的笔记-第111页 - 第五章 出版事业

契词夫戏曲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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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诃夫

《岩波茂雄传》的笔记-第115页 - 第五章 出版事业

岩波语录之一：
不是出版对方请求出版的书，而是只出版自己请求对方出版的书。

《岩波茂雄传》的笔记-第108页 - 第五章 出版事业

当时，新书的发行商批发给经销商的批发价格，一般文件的书籍打八五折到八折；但仅在初版发售时，特称为“入银”，还要再打五分的折扣批发给经销商。经销商从中收取三分到五分的手续费后批发给零售商，零售商从自己二成左右的佣金中，打若干折出售，一般是九折。岩波的意见是：如果零售商要打九折卖给读者，那一开始就将打九折后的价格作为定价就好，不应决定定价后再以更低的价格出售。因此，他要求在自家出版物的版权页上写明按标价销售，对于不执行的地方就终止交易。一九一七年，由于这一主张违反以往的习惯，出现了反对的意见。开始时，学生即使到出版商的岩波书店来买书，书店也不打折销售，但如果在别处买到打折的书，就视而不见，稍作妥协。结果，岩波一直坚持该主张，这一主张也渐渐得到认可，但该主张最终被采纳作为书商联会的规定，新书开始按标价销售，则是从一九一九年十二月一日开始。
a）
现在的图书市场似乎有些颠倒了，商品不由卖方按成本定价，而是经销商（通常是电商）以其巨大的销售量逼迫出版社出让利润空间，甚至到了出版社难以承受的地步。”制作图书是一个精良的产业，图书需要编辑，需要出版。一些人要点评书的好坏。如果没有足够的钱支持整个产业链，系统就会崩溃。“（语出Curt Matthews，Independent Publishers Group CEO）。粮贱伤农的最差结果就是田地荒芜。而且以最浅薄的角度看，书籍长期以折扣的形象示人，难保没有人对其中承载的知识和思想产生轻慢之心。
b）
我非常惊讶岩波书店以一家之力改变打折售书的行规。不仅仅是出版的新书，书店在创立时主营旧书，岩波也是从一开始就坚持以标价售书绝不议价。以店主本人的性格来说，施行这样的政策不奇怪，但当时无论是销售还是出版，岩波书店都处于创业阶段，他如何能影响到整个行业，这里没有细谈。

《岩波茂雄传》的笔记-#对待误译与抄袭# - #对待误译与抄袭#

关根秀雄翻译的《伯吕纳吉埃尔法兰西文学史绪论》出现了问题，由于林达夫激烈地指出其中的误译，在和译者协商后，决定毁掉七百部，重新翻译的译作被收入《岩波文库》。
虽然这和更换缺页书籍一样，可显示岩波作为出版商的良心，但同时，要完全没有误译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必须考虑到一些解释会因人而异，因此，这样的处理就多少显得有些简单化了。同时，这样的处置可能也给岩波出版的译作招来了严厉的批评和指责：说得那么严厉，结果又怎样？（页113）岩波得知，友松元谛在《东洋思潮讲座》第九次发行中执笔的《印度社会经济思想》是剽窃大岛长三郎未发表的草稿，便立即将其废弃。由于没有适当的替代笔者，便用麦克斯·韦伯的著作《宗教社会学》第二卷中介绍印度社会制度的部分来补充。有个叫比丘庄太郎的人对此进行指责，岩波还进行了彻底的申辩。毋庸置疑，作为学者，剽窃是致命的，岩波对此等虚伪所取的态度着实是洁癖的、彻底的，这也说明了岩波的性格。学问与虚伪不能两立，我完全赞同岩波的态度。（页144）岩波在《岩波文库》发刊之际写给读书人的文章，是由三木清执笔、岩波自己修改的。文中写道：“近期，业界流行大量生产、预订出版。暂且不论其广告宣传的狂态，那些号称流传后世的全集，其编撰准备做到万无一失了吗？对千古典籍的翻译策划，不缺乏虔敬的态度吗？而且，不允许分售，束缚读者，迫使读者购买数十册，如此做法就是其宣扬的学艺解放吗？
岩波认为古典的普及程度，能直接显示出一国的文化水平，因此，即使经济价值高，但缺乏实质价值的书，也不能编入书库；有时著者出于谦虚，说这种拙作就收入文库吧，岩波反认为是荒谬的说法；即使作为单行本同意发行，也会拒绝编入到文库中。岩波说，他就是这样尊重、爱护文库，并严加甄选的（遗作《岩波文库论》）。（页118-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