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死的马拉松
出版社:文汇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2-10
ISBN:9787549607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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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一及其作品当我初拿到作家吴一的作品的时候，并没有把他当一回事。在对其仔细阅读的过程中，我惊奇地发现，其作品的写作手法、语言风格是我在国内的一些作品里从未见到过的，其作品中包含的哲学思想也是其他作品所望尘莫及的。当然我所说的哲学并不是一个与现实生活脱节的，只能在书本上见到的那些东西，而是作者对生活的感悟。当然，我也读过不少国内外的文学作品，其中能打动我的却很少。就我个人认为，那些作品在很大程度上只局限于在讲故事，讲别人的故事，故事中的人物离我们是那么的遥远，让我们有望尘莫及甚至自愧不如的感觉。因此他们的作品缺少真实性，很难让我们产生共鸣。吴一的作品则不然，他的作品写的是真实的生活，活生生的人物情感，让我们感觉身临其境，仿佛在故事中我们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抑或是身边正发生着那样的故事。也就是说读他的作品，让我们感觉是在和自己对话，他的作品说出了我们曾经想说而说不出来的心里话，让我们的心能与之产生共鸣。那么，吴一的作品能吸引我、打动我的地方在哪里呢？能使我们产生共鸣的地方又在哪里呢？这要在仔细阅读之后就能体会到。小说《唯唯诺诺的人》是吴一2003年2月完成的一部作品，作品完成之后，作家对此部作品并不满意，2005年7月又进行了重新整理。《唯》叙述的是一名年轻男子，大学毕业后，虽在事业上有所成就，但那好像只是在替别人做嫁衣。面对官场上的尔虞我诈、金钱交易、肉体交易，他表现的是痛恨和茫然。面对上司的老婆田歌、专横跋扈的红霞、善解人意的方舒、活泼善良而有现代气息的小女孩儿他不知所措。他唯唯诺诺地接受这些人给他编排的故事，甚至相信在他穿开裆裤时就与一个老女人有一个二十八年后的约会。他怀疑自己的生活是不是出了毛病，他觉得在生活里没有他可挑选的故事，都是人家硬塞给他的。他觉得自己走在了一个没有答案的迷宫里。这些都是他唯唯诺诺的个性所致。面对生活，他觉得自己是那么的痛苦、孤独和无助。《唯》的初稿完成之后，北京城正一度陷入对“非典”的恐慌之中，这期间作者开始了第二部作品《自杀俱乐部》的创作。在《自》中，作者以若干个虚构的故事，虚构的场景，描写了主人公“我”在妻子突然离家出走后，对生活倍感无望，毅然走进“自杀俱乐部” 。在那里，他经历了许多奇特的幻景，在那些幻景中，他见到了“至今还让他念念不忘的高中女同学” ；他曾经垂涎欲滴而对其一直未敢贸然下手的朋友之妻，以及其他形形色色的人和事。作者通过自己的睿智，讲述了当代人面对现代化大都市高楼林立，人情冷漠，人与人之间不能相互理解，继而想通过“性”来排遣内心的孤独，却看见“性”拯救不了自己的灵魂。他们被忧郁、情感、痛苦所折磨却孤立无援，就像书中描述的那样——仿佛站在稀薄的珠穆朗玛峰山顶上，孤独的一个人，没人理睬。作者把恋母、恋妹放在了没有乱伦的场景下，剖析了人物内心微妙的变化；对女教师和男学生的“性”事做了极其细腻的描写，使读者在读的过程中不得不对“人性”进行再一次思考。 小说《带斑点的生活》是作者在前两部作品完成之后的又一部力作，《带》讲述了一名女知青在下乡期间，肉体被小白山村的村支书玷污后，生下一子，并被强行抱走。二十五年后，当她回到生她养她的地方为母亲菊子过生日时，意外地发现她的亲生儿子亮亮与她的姐姐俐莉正过着一种婚姻生活。然而他们的这种婚姻生活恰恰被世人看来是不道德的、乱伦的婚姻生活，面对这令她尴尬的场面，她将何去何从呢？在吴一这几部作品中，我们不难看出，其作品的基本格调就是人在痛苦、孤独和无奈面前所表现的态度。作者摈除了中国传统小说对人物个性的完美塑造及“盒子”式的写作手法。他的作品尽管在形式上受西方当代文学的影响，其中包含着魔幻现实主义的思想在里面。但其作品的骨子里却有着佛教和中国儒家思想在里面。作者在一个非现实的、虚构的世界里描述着现实生活中人的情感世界。因此，他的作品在某种意义上说，是对佛教的现代讲解——人生包含苦、素、灭、道四蒂，苦乃四蒂之本。苦既痛苦，也就是说痛苦既然是人生之本，我们应该怎样面对它，怎样化解它呢？在《带》中，主人公琳琳面对自己的儿子与自己的姐姐那种乱伦的婚姻生活，首先表现的是极端的痛苦和无奈，那么谁该为这个不道德的婚姻负责呢？谁又能负得起这个乱伦的责任呢？正如书中所说：“如果说我对这个明令禁止的不道德的婚姻负责，谁来为我负责！谁为谁负责！”换句话说，如果“我”对俐莉与亮亮这种反传统的行为负起责来，“我”就不痛苦了吗？不！“我”还是要痛苦，并且这种痛苦还要殃及到俐莉、亮亮以及周围许多的人。怎么办呢？与其让这么多的人跟着“我”一起痛苦，遭受情感的折磨，还不如听之任之，等菊子的生日一完，这里的人又将各奔东西，如果发生了什么不道德的事，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我”不说，那么谁都不会知道。作者在这里告诉我们——放弃一种欲望，就是避免大家遭受一次痛苦的灾难。人在世上本来短暂得就如同一瞬，只要“我”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心安理得地一走，人间的苦难就只有“我”一个人沉重的背到坟墓里去了！这种化解痛苦的办法看似消极，里面却包涵着作者独特的哲学思想，正如他所说：如果俄狄普斯王不去深究他与母亲的乱伦婚姻，他的母亲——美丽善良的伊俄卡斯忒就不会自缢。就是因为愚蠢的俄狄普斯王要为这种反传统的婚姻负责，才刺瞎了自己温热的双眼，逼死了自己的母亲，他对他自己负责吗？也就是说，作者让我们换一种思维方式面对你在生活中遇到的困窘。那么，你就会发现，天依然是那么的蓝，空气依然是那么新鲜。这恐怕就是其作品能让我们产生共鸣的地方。大家都知道，任何文学作品都是以语言来构筑的，语言是作品的灵魂，与国内其他作家相比，其作品的语言风格的确让人赏心悦目。那种苦涩中带着的幽默，那种无可奈何的悲凉与孤寂表达了作品中人物内心的感受。读之就像在品味一杯午后清茶，芳香四溢，沁人心脾。其语言的感染力无不渗透着作者的智慧与思想。信手拈来几句与读者一起品味：主编微笑的表情，让人莫名其妙的想伸手去触摸一下，看看他的真实性。夏秋使主编脉搏的跳动在加快。（《唯》）闭上眼睛，对生活就会充满信心，充满美好的渴望。再闭一会儿眼睛，随着景物渐渐淡去，烦恼也会渐渐消失，幻想会出现一道彩虹。(《带》)就这样一走，再也没有回来。音信如同沉入了黑沉沉的大海。、、、、、、什么声音都没有，我彻底的绝望了。（《自》）年轻男孩能像主编一样对她卑微，诡计多端的骗她有多好。冲她乱嚷嚷只会增加她的反感，让她打嗝、剧痛，引起风寒，失去耐心，预示糟糕的结局不可避免的将要发生。改变咪咪妈妈的心情，就像改变太平洋季风一样不可能了。（《唯》）谁要是不想有损自己的形象，就要在生活中像做填空题一样，把人家规定好的东西一一填入。（《唯》）猛然间我感到自己必须得靠在一个女人的臂弯上，我希求的不是女人的体温和多情，我需要的是女人给我一些勇气，让我能坚持着再多活一会儿，继续体味一下即将死去时对人生的感悟。（《自》）老男孩用不着在乎红霞是不是上司玩够了的女人，老男孩拥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还不得引起别人妒嫉吗！老男孩现在可以把红霞当作自己的女人！从前的红霞，是迷失在外的女人，红霞回家了，老男孩还不该高兴吗！生活意味着承受，老男孩不去承受，还能算是在生活里闯荡的男人吗！（《唯》）我好久没流露这么宁静祥和的眼神了。我的脚步是如此的缓慢，像是被神秘托拽着。灵魂与肉体脱离了，就像是站在极度清爽欢快的冬日里——心被嵌在了水晶中透明得在呼喊。没有人再会羞涩的凝视我的裸体了，他们的眼神像人世间崇拜上帝的眼神，他们趴伏在我的脚下，不是愚蠢、僵硬、呆滞。我们是一群漂浮在舒适温和空间里的人。我们没有了回忆，没有了比较，没有了思想，真是令人眩目的解脱。这不是什么奥秘。、、、、、、这里依次展开的情景带着清新浓烈的芬芳，这里是自由散步的空间、、、、、、（《自》）像这样优美而富有哲学思想的语言，在吴一的作品中随处可见，不管你是从头至尾细细品读，还是信手翻开一页，你都会被书中精彩绝伦的语言所打动。作品的绝妙之处就在于，作者把文字赋予了生命。就像书中所描述的那样：“刚才我很可能是迷糊了一会儿，做了一个我不该做的梦。因为我一摸身下什么都没有，只有厚厚的床铺和我身上的性欲。” “有人倾听你的诉说是一种享受，女孩儿激动与幸福随着情感的变化在畅快地流淌着。” 吴一的作品，对人物个性的描写也显示着独特的创作才华。《带》中，一段过去的痛苦经历所引发的——看似偶然事件——在生活中我们是容易遇见的。主人公琳琳，在痛苦中没有对生活失去信心——恍惚中对人生、对爱情、对性有了新的思想，新的追求。正像书中所说——尽管她是一个怎样不能放弃理性的女人，在性欲的诱惑下，也会是一个非理性的女人。而在《唯》中，作者把老男孩惟妙惟肖地塑造成了一个被人擅自改写的成绩单，老男孩唯唯诺诺的个性让我们忍俊不禁。作者把苦涩中的老男孩，以幽默的语言把他活灵活现地展现在我们面前。在他的长篇小说《看不见的疯人院》和中篇小说《汪太太的遗嘱》中，作者对小人物的描述，运用的是大段人物内心独白的写作手法，深刻地嘲讽了一些人在权利和金钱的诱惑下，寡廉鲜耻的丑恶嘴脸。从作家吴一的作品里，我们看到了他对人生、对生活的一种态度。生活给了我们什么？人与人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现实生活中的男人和女人，应该怎样看待生活、怎样看待爱情、怎样看待性？在道德与非道德之间我们应该怎样选择？而所有这些问题正是我们感到困惑、迷茫的。我们应该用何种办法来摆脱生活中的孤独与无奈呢？带着这些问题与我一同走进吴一的作品世界。一起品味、思考故事里的人生——我们生活里的故事。2006年3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