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场》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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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5-5-1
ISBN:9787020050253
作者:萧红
页数:130页

如果你无法忍受萧红如此写苦难,还是不推荐看。

也是为了写萧红而看的。这两本书,我记得在当当买时,是放在一本书里的,大概才8元左右吧,于是,就这么买下来,直到最近才看。这本书让萧红名声大噪,甚至超过了萧军的《八月的乡村》,为他们日后分手埋下了导火索。在我看来,这本书的功力,的确比《呼兰河传》高出很多。她真的把女性的苦难描写到极致,如书里的月英,是打渔村里最美丽的女人,嫁人后患了瘫病,起先丈夫还会烧香请神帮她治病,时间一长,月英的病反而越重,丈夫不管了。原先还会骂她,打她,现在连这个也懒得做了,什么也不管她。王婆来看她,帮她翻身时,她的下半身已出现腐烂,长了小蛆虫,看着很恶心,对吧,可是萧红把这个细节描写得太详细,实在印象太深刻。所以,这是一本一个经历过苦难的女人,写着一群正在或经历完苦难的女人的书。如果你无法忍受萧红如此写苦难,还是不推荐看。看完会伤心,落泪,会咬牙切齿,会心情不好。

《生死场》萧红 2013-5-8

感觉和《呼和兰传》类似,人物非常多,记叙的事也比较多,比较杂,时间跨度在十几年上,这里的人们经历了宣传“王道”的汽车和飞机,经历了传染病,组建过革命队伍与侵占东北的日本人抗争,又失败了。死了好多人,又有许多人活下来,最好的结局还是比较好的。这里的人们的民族意识开始觉醒,起来反抗。麻面婆:二里半的妻子,二里半骂她“傻老婆”,也确实傻呼呼的,最后被日本人杀害了。王婆:嫁过三任丈夫,一个苦命的女人,但她却是坚强的,有自己的主意,又是善良的。她的第一个孩子小钟在她喂牛的时候,从草堆上摔下来被铁犁扎死了,她的丈夫老打她,她就带着一儿小女嫁给了冯姓丈夫,第二任丈夫死后嫁给了老赵三,王婆在村子里还是比较有威望的,女人们也都比较尊重,信服她,她又是善良的,她去看望那个可怜的月英,她把老马送进屠场时是痛苦无奈的。她又是个极有主意的女人,她的现任丈夫阻止镰刀会要杀了那个要加地租的恶人刘二爷,她是支持的,还为丈夫提供武器,在老赵三失败后变得胆小,王婆是不屑的。她当土匪的儿子被杀了,她活不下去了,服了毒,她命大,没死成,十年后,女儿参加了革命,被日本人杀死了,王婆接受了,她变得坚强,她为女儿骄傲,她支持村子里组织革命军与日本人对抗。二里半:小说的开头就是二里半的羊丢了,以及最后大家要拿他的山羊放血盟誓,他还是糊糊涂涂的,直到他的老婆麻面婆和儿子罗圈腿都被杀了,他成了孤家寡人,“二里半的手,在羊毛上惜别,他流泪的手,最后一刻摸着羊毛”,他跟随李青山去参加革命了,算是他的生命觉悟和升华吧。赵三:赵三组织镰刀会想要铲除恶棍刘二爷,那时他的形象是高大的,可是接下来的事乱了他的计划,他打伤了小偷的腿进了监狱,受了东家的帮忙从监狱放了出来,至此以后还恩,给东家尽心,东家最后还是加了地租,他不再提杀刘二爷的计划了,他变得胆小了,他的老婆王婆也说他“我没见过这样的汉子,起初看来还像一块铁,后来越看越是一堆泥!”十年过去了,日本人在村子里作恶,李青山组织革命军,赵三再次被点燃了,他的爱国情感迸发,“……我要中国旗子,我不当亡国奴,生是中国人,死是中国鬼……不……不是亡……亡国奴……”他鼓励儿子去参军,“到最末就是杀死一个日本鬼子也上算,也出出气。年轻气壮,出一口气也是好的。”他老了,他就想“老赵三怎不是小赵三呢?”大概是感慨,自己若是年轻气壮些肯定去杀日本人了。金枝:和成业情投意合,未婚先孕,不过还是如愿嫁给了成业,婚后的幸福生活并未到来,因为生活压力及成业自己的性格缺陷,成业待她并不好,还在气急中摔死了他们的女儿小金枝。十年后,金枝守了寡,住在娘家,村中生活艰难,便去了城市里赚钱养家,她身无长技,只能替人缝补衣服,挣得钱不多,同事还老是欺负她,被一个男人给占了便宜。“金枝勇敢的走进了都市,羞恨又把她赶回了乡村。”她说“从前恨男人,现在恨小日本子。”最后她转到伤心的路上去:“我恨中国人呢!除此之外我什么也不恨。”金枝要做尼姑去,她想出家,庙庵早空了,尼姑也跑了。村里的人经历着生老病死,村子中每天发生着一星半点的事情,人们无奈地活着,被贫穷的担子压着,生活中不顺心,当日本人在村中作恶时,他们觉醒了,“救国的日子就要来到。有血气的人不肯当亡国奴,甘愿做日本刺刀下的屈死鬼。”“今天……我们去敢死……决定了……就是把我们的脑袋挂满了整个村子所有的树梢也情愿,是不是啊?……是不是……?兄弟们……?”胡风评价也指出其中的缺点:人物性格不凸出,对于题材的组织力不够,全篇观得是一些散漫的素描,感不到向着中心的发展。我同意散漫的说法,零零乱乱的,情节也比较丰富,但是要多读几遍,才能把情节彻底连贯起来,因为后面抗日的写得比较少,过渡也比较快,让我印象深刻的其实是前半部分村子里的人们贫穷艰苦的生活,生命的脆弱,生活的无奈。孩子多半是养不活得,金枝的孩子,李二婶的孩子,麻面婆的孩子,都死了,传染病席卷村子,“李家的全家死了”“乱坟岗子里遍地尸体,日本人来村中搜查,抓学生抓革命党,强抢女人,还有金枝去城里打工所受的苦。”太可怜了,他们。好在,他们最后都可以觉悟,升华。

把花腐朽的那一刻无限延长

曾经许多的中国人,小农意识深重,自给自足根深蒂固,不在乎朝代更迭,似乎也不在意被侵略,唯一在意的是自己的肚皮饱不饱,是自己的衣裳华美与否,是自己的女人够不够漂亮,自己家的牛是否足够健壮。但是,变化即使在这麻木的人性中也掀起了波澜,他们说要革命。但是,为什么革命,如何革命,好像都不大明白,只是知道需要离开家乡,离开女人的怀抱,宰杀一只羊,什么都不太知道,都迷茫着,但是歃血为盟还是清楚的。于是女人离开家,莫名的赚了卖淫的钱,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别人都说这是命,连母亲也赶着她去多赚钱来,完全没了曾经的泪眼婆娑。男人的革命也失败了,但是他们好像投身进了更大的队伍…

《生死场》

“一个女人,一群女人,一场卑微的生生死死;似乎都是些沉重的话题,所以,我们该庆幸,生于这般和平的年代;乱葬岗,温疫,小日本,地主,被摔死的小金枝,野狗咬走的尸体;尽管是极其平和的口吻,依然是道不尽凄凉;生活压迫得人们,似乎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和平,兴许是人们最最期望的;谁还有期望的力气呢?那个时代,基本上没有脆弱的女人吧?一个女人,在讲诉这些的时候,应该是足够强大的吧。”

生死

开始了两次,都断断续续没能一口气看完,今天下午大概用了三个小时的时间把这本书看完了,仿佛在看一部纪录片,从始至终,基调悲凉凄惨,在日本侵华时期,人的生命没有一棵庄稼一粒粮食重要,人如同牲口一般,求生是唯一的追求,再无其他,人命贱得如一粒尘埃,看完整个人都阴暗了,情绪阴郁了,继续从这个基调里走出来,找点欢快的基调去喽!萧红的文笔作品就是这么纪实而触及心灵!

无题

看百度百科对此书主题的定义,大致的方向还是在抗日救亡上面。不是第一遍看这本书了,仍然没有被里面人物天然的、自发的救国热情感动。这种热情是一种求生存的本能,人和动物之间都有这种本能的存在,让物种得以繁衍延续。这也不是唯一一本披露中国农村落后、封闭、愚昧、的书,但萧红是从女性特有的柔软的角度来看待这个在现代人开来扭曲的世界。她们认真而努力地生活着,面对前方悲剧的结局也挣扎过、反抗过。书中这群女人们麻木的,悲惨的,让人唏嘘的思想和命运,是最让我影响深刻的地方。生存和死亡这种话题或许对一个刚刚迈入成年人门槛的人太承重,也悟不透,或许过几年再翻阅这本书的时候会有新的感悟吧。

身不由己亦前行

描写女子的悲哀,殊不知自己也是时代悲哀的代表,活在那个年代,逃也逃不掉。以前就听过她的作品和名声,但一直没有勇气拿起来看,因为我认为东北的生活状态的描写没有什么可看之处。萧红,典型的东北人,从她的那张黑白照足以看出。我妈妈也有这样的照片,长长的辫子,齐齐的刘海儿,整个轮廓都打上东北人的烙印。相比较,林徽因、卢隐就太美了。张爱玲就是时髦了。但是她又是那样的有才华,鲁迅、矛盾为她作序。用自己的语言把东北人那时的农村生活描写得是那样的真实。人们的愚昧、无知,女人的悲哀,像一幅画卷一样呈现在眼前。尤其是独具特色的东北话,更让我为东北的女子感到自豪。“你多咱来的?”只有东北人才会真正了解。在动荡的年代,原来我的祖辈们是生活在那样的条件下,忙着生,忙着死,中国革命的力量不是人数的多少,而是人民,尤其是农民的觉醒,同样在现代化的今天,中国的进步,中国的小康,只有农民有知识、有文化,有自己独立的判断能力,有自己的社会认同感,我们才会崛起。无所谓生,无所谓死,人生是那样的可悲。淘气、有思想、有个性的“我”勇于突破围在“我”身边的网,但是是异样的累。为他们悲哀的同时,原来身在其中的“我”也难逃脱其命运、时代的枷锁。但“我”呐喊了,行动了。“我”不是无知、悲哀的倒下,而是以胜利者和战斗者的身躯倒下,原来我曾经来过这个世间,在那泥泞的小路上留下自己坚韧的步伐,喜欢这样的女子!

悲观又不绝望的天真者

萧红是悲观的,却又并非绝望,她是天真的。这是一篇对《生死场》中季节和时间分析的记录贴,看了一些评论,在承认《生死场》的是个好中篇的前提下,认为人物刻画是本书的弱项,也有评论理解鲁迅先生为本书序中一句“叙事写景,胜于人物描写”是顾及面子和销量的委婉说词。我不这样看。我的看法亦是这句,叙事写景,胜于人物描写。并且我不认为这是抗日故事和在表达民族觉醒。全文十七章。春、夏、秋、冬。一、麦场 夏 打麦找羊 乡村生活据说《生死场》又名麦场二、菜圃夏 十月 摘柿子 高粱地(是的,往朱亚文那想!)三、老马走进屠场深秋 深秋秃叶的权势,为了惨厉的风变,脱去了灵魂一般吹啸着。四、荒山冬 二月了。山上的积雪现出毁灭的色调五、羊群春 拾野菜、卖鸡笼六、刑罚的日子初夏 四月里 暖和的季节,全村忙着生产。金枝临产前十几天他男人不顾安全与她同房,“十几天以后金枝又行动在院中了!小金枝在屋中呼唤她。”“在乡村,人和动物一起忙着生,忙着死……”七、罪恶的五月节夏 五月节(端午节)小金枝被她爹摔死八、蛀虫繁忙着盛夏 六月 一年了!今年王婆家没种麦九、传染病夏末 赵三老婆和刚出生的孩子死了,李家全家死了,平儿染病严重西洋人打针 十、十年秋这个季节接着上章夏,我是在这里对季节和时间产生了兴趣平儿原来没死,长大了来夜长、秋风凉谁家的孩儿没有娘谁家的孩儿没有娘月亮满西窗十一、年盘转动了冬雪 日本旗子飘扬十二、黑色的舌头春 田间无际限的江苏湛着青色 日本兵捉女人十三、你要死灭吗?初夏 四月里晴朗的天空 王婆的女儿死了十四、到都市里去初秋,本章季节并无文据,仅“清凉的早晨”,从这里明确出现 哈尔滨市,城市里就没有了季节了么)十五、失败的黄色药包冬 ,无依据,猜的。麻婆子被杀,罗圈腿被杀,人快死得差不多了十六、尼姑春 (“成群的麻省在啄食,石阶生满绿色的苔藓”应该是春或者初夏) 十七、不健全的腿夏 五月节 蛤蟆在小河边一声声的哇叫。如果你在犹豫,我想说《生死场》是值得看的。

我爱萧红

我在kindle上看的第一本书,便是萧红的《生死场》,里面尽是对于农村的贫穷和落后的描述,概括起来便是: 有些人活了一、半辈子,那么苦,那么下贱, 都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活着,更不知道为什么活着,只是活着。一个农村妇女,对自己孩子的死却无动于衷,那是麻木吗?生命的贫贱也许使她来不及意识到她的孩子也是一个生命,是她的寄托,直到看到别人的孩子长大成人,才意识到如果自己的孩子长大了,也该是这个样子吧,或者还来不及思量自己老年的凄凉光景便要去生火做饭了。我想起了浩瀚的历史中,有多少这么的故事,不为人知,但又屡见不鲜。是平凡撑起了这座历史的大厦,在顶楼观赏风光的人往往忘记了他们是怎么爬上去的,更不要说那些还在下面奔波的人和猪狗。我感触最深的,便是最后一页:二里半不健全的腿颠跌着颠跌着,远了,模糊了,山冈和树林,渐去渐远。羊声在遥远处伴着老赵三茫然的嘶鸣。革命的最后,只有瘸了的太老了的二里半,抛下自己养了一辈子的养,独自一人而又毅然决然地离乡革命。在绝望中透露着希望,在寒冬中孕育着春芽,在暗夜里隐藏在篝火。这便是萧红。想起了罗永浩那句话:我们虽然被黑出了翔,但我们比任何时候都更爱这个世界。对于萧红的认知,始于高中课文。知道她跟鲁迅先生是关系极好的,但许广平先生不怎么喜欢她。那时有一个误解,认为萧红喜欢鲁迅先生,甚至可能她跟鲁迅先生有不正当的关系,所以我不怎么喜欢萧红,以为她是滥情。去年寒假,在家读《呼兰河传》,种种情景,印入脑海,关于她呼兰河老家的故事,细腻入深,见微知著,擅长在环境的重现下,铺陈小城农村的小人物的寻常却又不同的生活。我在里面是读到了幼时的记忆。那时,如获珍宝,所以随带至学校。对萧红的才情亦是喜爱。“呼兰河这小城里边,以前住着我的祖父,现在埋着我的祖父”我常感受到物是人非的历史沧桑,对于萧红,也许更多的是对幼时的眷恋。前几日看许鞍华导演汤唯主演的《黄金时代》,才知道确切知道萧红的生平。萧红原名张乃莹,19110602-19420122,才活了32岁。她一生凄苦,命途多舛,追求爱情,却屡遭抛弃。先是她的堂哥抛弃了她,后来她去找原本的未婚夫,后来遇到了萧军,可以说一生为了她活着,她遇到她找到了自己,却也遗忘了自己,后来嫁给端木蕻亮,并病逝香港。记得最深的是两个镜头:萧红盘腿坐在椅子上,披着棉袄,写着文章;萧红挺着大肚子,追赶去往武汉的汽船,她跌倒了,爬不起来了,还告诉自己要活下去。由此更加喜爱、同情、敬佩萧红。从才情到品性。《生死场》是原名《麦场》,后由胡风改名为《生死场》,1935年12月以“奴隶丛书”的名义在上海出版,鲁迅为之作序,胡风为之写后记,这是萧红以“萧红”为笔名的第一部作品,也是萧红的成名作,奠定了她抗日作家和身份和30年中国文坛的地位。《呼兰河传》是其居港时的病作,那时漫天飞着的是抗日作品,而萧红却偏离主流,记述儿时的快乐时光,也许是一种逃避式的慰藉,也许是对自己人生的告慰。

麻木于痛苦之中

萧红被誉为社会和人生悲剧的诗性书写者。诗意本来应该是让人心灵温暖的,但若是将诗意和生死联系起来,就多了几分悲恸。萧红所处的年代,是中国新旧思想交替的年代。那个时候,农民是地主的机器,生产物资的机器。若是地主某一次施以小恩惠,他们便会感恩戴德,因为在这些农民的心里,良心就意味着知恩图报,不管这恩是不是恩。生死场中主要介绍了从地主压迫到日本人侵略这段时间,一个村子里的人,他们的生活变化。这是一群辛勤劳作的农民,他们早出晚归,照料田地;他们尽可能充分的利用田地,连边角都不能空着。同时,他们生活在自己的观念中:流言蜚语可以要了一个人的命,尤其是一个年轻的姑娘,甚至她的家人都会因此而在大家面前无法抬头;母亲爱护自己的孩子,但与庄稼比,孩子不值一提;人命在他们眼里是微不足道的,死后的人会被扔到乱坟岗,那里是地主施舍给死人的安身之处,但是活人却被迫到处流浪。他们很善良,也很残酷。一群对生活无能为力的人,他们展现出的,更多的是抱怨和发泄。就如萧红的描述,忙着生,忙着死,他们一生的痛苦都是没有代价的。这是一个作家对社会深刻的反思,也应该引起我们的共鸣。读完此书,我最大的感触就是:生活本就是门艺术,艺术就要有一种发现美的眼光来欣赏,若是看不到隐藏在乌云背后的蓝天,那么人,必然是,麻木于痛苦之中,忙着生,忙着死,不知何为生死。

死生之外无大事

并没有多少波澜壮阔的故事情节,遗留的印象也是寡淡,阅读的过程中却始终很难把这本书放下来。看《黄金时代》的时候,鲁迅的夫人曾经评价过萧红的文字,说她尤为擅长刻画苦难。果不其然。一遍阅后,虽然对故事情节缺乏足够的印象,但是家国动荡时无人幸免的绝望,底层人民挣扎无果的悲哀的谋生,位于那个时代那个层级的女人的悲哀,都让人心寒。活着,是那么难的一件事,那么痛苦的一件事。不见当年苦,怎觉今日甘。要珍惜一切,好好活着。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萧红的作品在此之前只看过《呼兰河传》。《生死场》虽然篇幅较短,但内涵之深刻已远远超过《呼兰河传》。查了一下,发现《呼兰河传》写于1940年,而《生死场》写于1934年,就创作时间而言,早期作品反而比后期作品深刻,不知是否和萧红写《生死场》时正被父亲软禁有关。我其实不太喜欢一味强调女性悲惨命运的作品。这类作品的作者往往也是女性。有一种强烈的性别呼吁感。其实芸芸众生,谁活着都不容易。说回《生死场》。名字起得极好。人们在生死之间苦苦挣扎,对他们来说,这样蝼蚁般的生活有何欢乐而言,也许死反而是一种解脱。二十世纪大多数女人只是茫然的生育机器。说她们茫然,因为她们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萧红就先进得多,不仅深刻清楚这一点,还把女人的生育能力看作是一种刑罚,带着悲天悯人的慈悲目光描写了一个分娩时还被丈夫泼冷水的可怜妇女。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那么,她们该如何争?美丽如月英,狼狈丑陋地死去,甚至没有留下作为一个人的尊严。她们又该如何争?然而全书最触动我的一句话是金枝去了县城不得已委身他人后说的“我恨中国人呢,除外我什么也不恨”。国难当头,却还不忘玩弄从乡下来避难的同胞。这样的恨,比对摔死自己孩子的丈夫的恨,比对破坏自己家园的日本人的恨,还要强烈得多。和平年代,我们大多数人的一生,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今天的一天,和昨天、明天并没有什么太大分别。就这样浑浑噩噩走到了人生尽头,任由死神抹掉了一切本来就肤浅的痕迹。小的时候我就很怕死。我记得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一个人睡在黑漆漆的卧室,一想到我死后什么都不知道了,就觉得是一件特别可怕的事情。现在长大了,反而没那么怕了。我反倒想,如果死了能见到古人,一定要去找曹老先生,告诉我《红楼梦》后四十回到底写啥了。最重要的是告诉我林妹妹到底怎么死的.......生与死的交替,每天都在这个世界上上演。对我而言,若能生若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此生无憾。

女人的受难记

书中女人生产和挨打受苦的场面让人印象深刻,甚至感到震撼。那一幕幕残忍而血腥的场景无一不是女人受难的群像。萧红把生产视为对女人的惩罚,甚至在写生产的时候同时还写到院子里牲畜的产仔。这样的隐喻实在是告诉我们女人的地位是如此低下,甚至低到尘埃里,比牲畜好不了多少。生产所带来的痛苦与折磨让女人们要死要活,她们光着身子在尘土里挣扎的像动物一样,倒在血泊里,恨不得要死,但受难的同时还被丈夫嫌弃,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还要忍受丈夫的虐待,而她们却也不敢有所忤逆,像孩子怕大人一样的驯服。在男人眼里女人就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她们地位卑微,弱小而驯顺,甚至还比不上牲畜有用,于是没有丝毫怜悯的对待她们。一次次的让女人怀孕,都不用考虑女人的意愿,一次次带给她们生产的痛苦,却毫不体谅这痛苦会要了女人的命。他们像个奴隶主一样的役使着女人,在比他们还弱的女人面前作威作福。让她们做牛做马,像陀螺一样整日在家里转,将青春与健康都消耗在日复一日繁重而枯燥的家务中,将她们对生活的美好希望榨的所剩无几。在生存的残酷压力下,曾经温柔的男人们变得暴躁而易怒,年轻时候对女人的心疼与爱也在这天长日久的现实磨折下消耗的一丝不剩。回过头来看,男人们都不会相信自己曾经的冲动是否存在。他们时刻放在心上的无非穿衣吃饭,穿衣吃饭,哪有什么爱。贫贱夫妻百事哀,在生存都成问题的时候,人性的恶就暴露无遗。美丽的月英,健康又多情,嫁人后却不幸瘫痪,开始的时候丈夫还给他治病,勉强的照顾她的起居,后来看她没有痊愈的希望,索性破罐子破摔,对月英放任不管了。夫妻间的恩情都不顾及,每日只顾着自己,吃饭后倒头就睡,对月英的各种要求不闻不问,甚至冷漠到连被子都不给月英盖,让她靠在一堆砖头上,任由她在自己的排泄物中被蛆虫折磨等死。年轻漂亮的月英最后被折磨的皮包骨头,头发都焦了,牙齿都脏的变绿了,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都觉得自己像鬼,绝望的吵嚷这要死。最后她死了,也解脱了。在这生不如死的世界,对男人的恨,对生活的绝望把她逼死了,她死的不瞑目。在那个蒙昧的时代,在温饱都不能满足的生活现实里,人命还不如牲畜金贵,女人的地位低到尘埃里,她们在生活中受苦受难,在现实的泥坑里挣扎着求生,忙着生,也忙着死。

这一群人啊!

早知道萧红的笔力遒劲,写生写死写贫穷写麻木都入木三分,让人读后心有戚戚然。她笔下的人物大多数都是在生死夹缝中辗转一生,萧索的生命,枯瘦的灵魂,像快要燃尽的油灯,连墙根下半片单薄的枯叶都温暖不了。但当我读过《生死场》才发现人的生存底线竟然像脏污沟渠底湿漉漉的泥,灰暗微贱,泥上面纠结蔓延着悲凉的藤蔓,织成密密的细网,笼得人透不过气。书中描写了一群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的东北农村人。他们渴望生,却不断遭受死亡的侵袭,他们像疾风骤雨里的小树一样交替承受着疾病、天灾、人祸(这里主要指地主对佃农的剥削和压榨)、战争等的摧残,每一样都能让渺小的他们坠入无尽痛苦的万丈深渊。这群人整天关心的是地里的庄稼,棚里的牲口,坡上的青草,山上的木柴,在他们眼里那些能够填饱肚子,换来布匹,能够让人暂时不死的才是最头等要紧的东西。至于人命,别人的如同远山上的草芥;自己的呢?既然做不了主,那就能生就生能死就死吧!或许死也是一种解脱吧!然而书中除了儿死上吊的王婆和北村老妇之外,并没有因生活不幸而自尽的,更不要说反抗的了。对于人生,他们早习以为常,像骡马一般艰难的生存着。如果非要说他们有灵魂的话,那他们灵魂早就麻木了。书中唯一稍稍觉醒的人就是王婆。她婚姻不幸,一再改嫁,这和失身羞愧人前抬不了头的福发嫂子和金枝相比,是多么大胆前卫啊!她算是当时妇女个性解放的先行者了。还有当从李二婶子嘴里听到丈夫和其他村民反抗加租的行动之后,她一改其他媳妇的惊恐无状,大胆地支持丈夫,还想办法弄来枪支,连赵三都不由得对她敬重起来。后来,由于赵三的软弱,整个反抗计划破产,王婆气得破口大骂:“我没见过这样的汉子,起初看来还像一块铁,后来越看越是一堆泥了!”凛然的她颇有女中豪杰的风度,连赵三——从小在男权社会夫权至上环境中耳濡目染的男人,也不好意思分辨,只能讪笑着转移话题。日本子入侵东三省后,王婆一改其他妇女的柔弱与东躲西逃,默默承受着女儿的惨死,为了报仇瞒着不中用的丈夫无畏地帮助抗日战士,机敏地周旋于日本人跟前,完全不顾个人安危,这恐怕要令二里半之流汗颜了。东三省沦陷,整个村子荒废了,青壮年男子为军饷去“救亡”了,年轻媳妇姑娘除了被抓被杀被蹂躏的都跑了,村里只剩下老弱病残、孤儿寡母。但愿老一辈死后,新成长起来的一代能勇敢一点,拿起刀笔,扛上枪炮捅破沦陷后乌云弥漫的天空,让独立、自由、民主之光普照中国大地。

一部乡村女性的悲哀风情画

《生死场》作为萧红的成名作,写的是很好的,已经能看出《呼兰河传》的雏形和作者的天分了。所以若有天分,定然会暴露的,不存在被埋没的天才。只是,经过了人生的苦难,《呼兰河传》更成熟一些,有种让人爱不释手,惊为天人的感觉(以及惋惜)。我看的是电子档,不知道是哪个出版社,哪个版本的,前面有鲁迅的序,后面有胡风的评,可见当年萧红很收受文化界关注,回想一下,那真是一个群星闪耀的年代呀,在众多天才当中,她也是其中耀眼的一个,她的天分也绝对配得上鲁迅、胡风的赞誉。作为一个从小在乡村长大的孩子,虽然地域有差异,但我觉得她描写的乡村是很真实的,人物描写很深刻。在一个2千多年没有变化的大乡村,从东北到西北都是差不多的,农民几乎都是一样的,看起来更觉得有共鸣(可见即使发生了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几千年的乡村意识并没有那么容易改变)。只是,她的童年该是多么的孤寂,她该是多么的敏感,才会观察的那么细致入微,写出这样深的作品。《生死场》是写愚民、愚妇的,他们默默的生,默默的死,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只是一天一天的活下去,活不下去了也就死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命没有那么值钱。穷苦人家不会因为日子难捱就互相珍重,不顺心了男人打女人,女人打孩子,没人是快乐的,全篇透着一股无力的悲哀和苍凉。张爱玲也苍凉,但是针对城里人的,小资产阶级的,而萧红的苍凉和寂寞是针对农民的,乡村的,所以每个人写来写去都是写自己的童年,自己的成长。她笔下的故事是散散的,看上去好像有点杂乱的画,这也是胡风批评她的3个缺点之一:没有更细致的组织。但我觉得这才是她作品的魅力,就是这种看似散漫,实则有关联,一个一个人物描写出来构造出一幅乡村的风情画,若真的太紧密了,反而丧失了她的韵味。而且当时的萧红才24岁,对于一个24的女孩,能写出这样的作品真的已经是天才了。如果真的完全没有缺憾,那倒是最大的缺憾了。学习中国文学的估计跳不过左翼这一关,但左翼里面真正写的好其实没几个。我记得我小时候看过一本左翼青年作家的短篇小说集---对于幼年的我来说真是一本大黄书呀,本来期望满满,可里面让我觉得好,有印象的几乎没有,只有一段一直无法忘怀,现在回想起来,很像《生死场》里面月英那段(建议大家不要看,挺惨的),但我记得不是萧红写的,忍不住怀疑是某位左翼青年作家“借用”了这个段落改写的,但现在想来,《生死场》这段篇幅没有那个长,但描写的更细致,背后对男人的失望、对“愚民”的悲哀更甚。可见,萧红对人是悲哀的,对男人是绝望的。回想她凄惨又不断折腾的一生,对男人的愤恨可能从童年就开始了,所以才有这样的作品吧。虽然后人给她定位很高,上到很高的阶级层面,但我觉得深处根本就是女人对男人的控诉,对社会的控诉。对于伟大的抗日、民族反抗精神,根本没有,只是面对苦难的无力,以及悲哀、愤恨。就像书里面一个女人讲的:“从前恨男人,现在恨小日本子,我恨中国人呢!除外我什么也不恨”。对于普通人来说,欺负自己的,往往不是外来者,而是身边的同胞,有什么样的人民才能有什么样的社会。而萧红也是一样,她应该是极渴望爱情的,一生跟着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可没人让她幸福,屡屡有家暴传出。即使死了,那些男人还互相打嘴仗,真是讥讽。有个女作家回忆起来,说她们一起逃难,男人都跑了,就萧红身体极差,拖着孩子和她们一起逃难,整个人都绝望的灰烬了。所以最后写出《呼兰河传》,把心里对故乡的眷恋、对人的失望用最后一口气写出来,然后没有念想的死去。追根究底,她其实是在写自己。

生的身体,死的魂灵

《生死场》,一个题目非常震撼也非常“大”的小说。我觉得一旦给小说起了一个那么“大”、那么具有普遍意味的题目,就远远不限于试图讲明一个关于某个历史时期、某个特定地域的事情了。萧红试图勾勒一个轮廓,一个关于某种生活状态的轮廓,而这样一种生活呈现给读者(且记住,读者都是受过文化教育并且能够读懂小说的人,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代表了一种特定的社会层次和生活方式的人群),想必激起的情绪只能是怜悯、震撼甚至觉得恐怖。小说里的生活和读者们的生活之间存在着极大的裂痕,这也是萧红试图放大的差异。换言之,要读者们经过这样一部小说能够去“想象他人的生活”、并且必然地在想象之后不愿意去过小说里的那种生活——抛弃并尽可能地远离这书写下的生活,仿佛才是小说带来的阅读效果。从这一点看,萧红的“生死场”最后并不力图写出“生”的一面,反而在以“生”的方式写着各种必然的、必须的“死”。这里有的只是各种极端的恶,甚至都不是带有自由意志的那种有力量的“恶”,而是命运般不可抗拒的恶。因为它是如此丑恶,所以有头脑的人必须觉得,这种生活需要离开得越远越好。生死场的沉默的悲悯背后,其实是惩戒、是示众,是一种倒着立的牌坊,也更像耻辱柱。小说里的人物构成了一副群像,这些群像似乎也暗示着题目中的“场”字。这是一种共同的命运,是属于所有这个世界里的人所共享的悲歌,而不再是那种个人英雄搏击命运时遭遇的“悲剧”。小说就是一个再彻底不过的“悲惨世界”,一个deadly inferno。这里面的人物没有言语或者甚少言语,他们也不会思考,或许正是因为他们没有“灵魂”才导致了他们的痛苦——可惜有时候他们自己出于无知,连什么是痛苦都未必知晓。人物有的只是行动,一连串的动作,以及这些徒劳行动背后沉默复归的惨痛命运。因为人失去了语言以及建筑于语言之上的思考,人几乎被剥夺了人本应由的一切,变得和动物无异——有时候可能人还不如动物,只是如同草芥一般。在这样粗线条的勾勒和描绘里,人的定义被颠覆了,不同于古代的人,更不同于现代人,生死场里有的只是被退化成最自然意义上的“人”。这种定义由于它的退化,显得处处在挑战各种对于“人”的看法,不管是传统世界的看法,还是现代所提倡的“人格”。生死场目睹着人和动物、植物的生生死死,它不作言语,却奠定了整个世界的昏暗基调:那些有生命的,活过又死了,最后什么都留不下来,也改变不了这个悲惨世界的命运。那么我们有必要追问,作为一个天性应当爱好柔弱事物的女性,何必以如此惨淡的笔调写出如此惊心动魄的生死世界呢?小说里的女性的确成了萧红在意的焦点,或许女人的身体作为意象让小说的残酷性更增添了一层。本来让人感觉充满温暖的母亲的身体,在萧红笔下却好似是一系列生生死死中必须过路的中间站,而又因为那也是肉身,所以它的生长、朽坏也必须服从最可怕的生死法则。也有一种读法认为,在抗战时期描写这样一个生死场,恰恰违背了一般叙事中对女人身体的运用——假如在战争中,女人的身体往往承担了被战争凌辱的形象;而萧红则不然,她似乎在暗示,正是人的接近自然状态的愚昧无知才是最大的不幸,甚至可能比战争更加不幸。战争固然是人类世界最接近本相的一面,但是和战争诉说的生生死死不一样,在仿佛时间停滞般的万年如一之中,这种人的生生死死恰和《庄子》所说的朝菌暮死一样,还不具有战争的”人间“特质。我觉得在这种时候就不必过多地讲小说的描写和萧红的身世联系得太紧,可能也只有女作家才可能在这种时候展现最极端地淋漓鲜血,这也几乎是很多女性作家的通病。像是被迫要表现自己的某种直面事实的勇敢,而过度地、极尽文字之所能地渲染某些本来不该以文字来承担的东西。但是抛开这些修辞的问题不说,既然要写的就算是个地狱般的世界也罢,为什么要写这些呢?除了示众式的训诫,萧红在勾勒这一切时,想的到底是什么?人的地位被极端地摆在了自然等级的最下层,或者说,把人和动物、草芥放在一个层面的做法就是对人之地位的最大程度的“下放“。是不是想经由此向我们提出一种新的”呐喊“,要警醒人们:应当重新恢复人的价值,而不是任由这种人间惨剧和人之”下降“继续下去?那么紧接下来的问题就这样交给读者:是任由这样的悲惨世界继续留存于自己不知的角落里(而且那些人们都是自己的同胞),还是积极有为地去做点什么,甚至改造这种读来让人颇不好受的生活?身为左翼作家,我想萧红可能的意图会更加直接地同意识形态挂钩。然则身为读者却并不必如此急切地投身于这项诉诸于纸背的”事业“。小说激起的是无尽的问题,而远非解答,若是其中真的喻示着什么”解决之道“,也多半是有问题的、似是而非的”迷途指津“。不过我始终被小说的这种表现到极致的生死隐喻所吸引,因为在我的眼中,世人是否真的如萧红所写的那样愚钝、无知、缺乏自觉(以及这种描述是不是只是知识分子的想象),可能并不重要。因为即便有过很好的教育,世界上也未必有多少人能够自称,自己真的有所自觉、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并了解自己要什么。换句话说,这种启蒙意味颇重的”自觉“在任何时候都不是重要的,甚至不是最重要的——正如《生死场》中的人们依附于泥土而活,脱离了泥土的城市人也总要依附于一些东西而活,或许可能比前者更不能自觉。但是这又如何?话有点扯远了。《生死场》也算开辟了中国现代小说的某一条路径,阅读时我总是时而想起阎连科的小说,同样是以”生的身体“写着各种”死的灵魂“——关键是你揭露出那些人的”灵魂“如”死水“的背后,到底想呼唤些什么?对苦难的命运的过分渲染,恐怕只能永远地让一切停留于逼视和反思苦难本身,或是陷入到更加愚蠢地试图幻想”拯救他人“的堂吉诃德的行动中去。无论如何这种小说和悲剧人物身上那种品德相差甚远,尽管看来它很”悲“,但是却始终是缺乏力量的悲鸣,它注定不能变成鼓动人去迎接命运抗击的号角。注:这个评论只涉及了小说的前半部分,后面关于抗战的部分则稍后再议

挣扎

生死场,死亡与活着混合,王婆死去又重新活过来,新生儿出生又被摔死,年轻寡妇所受的折磨,因为贫穷,无钱,夫妻之情,母子之情在生存面前全都变的不值一提,在看的过程中很别扭,一个粗鄙,微末的山庄里,生活着一群如尘土,牲畜一样的人,他们在挣扎,在泥土里挣扎,女人所遭受的不幸,孩子所遭受的不幸,弱者所遭受的不幸,原原本本的在生死场里演绎着,没有同情,没有一点对真善美的描写,很残忍。

生命的底线在哪里

生活到底可以多粗粝?物质的极度匮乏可以抹掉人性里所有的温柔是吗?生死场,人们忙着生忙着死,死与生都是那么触目惊心,相较之下,死倒是一种幸福了。孩子们没有得到温柔的呵护,所以他们不会温柔的对待自己的女人,更不会温柔地对待自己的孩子,所以粗暴、冷硬就这么一代代传下去,一眼望不到边的绝望。每个人的命运都可以预见,孩子会变成粗暴的丈夫和父亲,娇嫩的女人最终会变成粗俗的妇人。金枝起初也是怀着一颗娇滴滴的心地,可是成业却半分怜爱都没有。二里半的羊也算是幸福的了,被呵护着过了一辈子。这么一个冷冰冰的世界里,到底谁是可以依赖、取暖的呢?男人们的血性都用在了自家婆娘孩子身上,到了外面反倒一个个瘪了茄子,真是让人没有半点的瞧得起。我反倒是对王婆非常在意,她那种刚烈一定是从她前任丈夫那里学到的,想必她是真爱过的人。想起刚看过的《黄金时代》,不知道萧红本人是否在冰冷的现实里体会过温存,即使后来三郎远去,但是希望她们之间那一段生死相依,两人曾近温柔地相待过彼此,两人真的是有过非常爱怜的性爱,不然人生真是没有指望了。

沉重的话题

一个24岁的女孩,就在讨论着生死。我在想,我24岁的时候,应该在想着,读书,工作,遇上个好人,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萧红出生在一个落魄的地主家中,还不怎么受欢迎。不过,总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吧,不过,他的观察确实那样的深入人心,细致入微。其中写女人们的那段遭遇,让人最为触怒惊心,也许,只是一个事件,觉得也好说,在农村这种事情常见,但是在萧红的笔下,你却可以触目惊心的感受到,感受到那份痛心。没有哭诉,没有心灵的描写,但是确实那样的深刻。就那么淡淡几笔。也许也是因为女作家的原因,写男人那部分就淡漠多了。也许,他也不知道,男人们都是怎么想的。萧红的恋爱似乎是很不幸的,家庭的温暖也是很缺乏的,这点绝对没有什么值得效仿的。萧红是个好姑娘,站在更高的高度,跳出来,你会很好的。同时期的张爱玲,不也移居美国,活了很久嘛。31岁就为命运所压榨而死,真是天妒英才。好好活下去,无论生活让你怎样的绝望,好好活下去,你要坚强。好吧,又跑题了,小说里谈到乡村,让我几度看不下去,想起了一次很不好的回忆。很无辜很白痴,真他妈以傻逼,不过下次你得明白,不光是一件事,重要的是在事件背后你得到什么。学到什么,你一味的只是想要抹杀这份记忆,而不能去面对他,你什么也得不到。讲生与死,让我大半夜的怎么也睡不着,看的前一部的乡村片是余华的活着,好吧,前面还比较震撼人,后来人就跟百年孤独似的,一个个都死掉了,就觉得,有点倒霉。没有觉得很深刻,太过于渲染了。而萧红的生死场就那么几句淡淡的谈生死,让我辗转反侧。忙着生,忙着死。本是好像步入美好的生活,却也那样的惨淡。我跟萧红同一日生的人,我也被旁系亲人排斥过,不过,实在是太对不起他们了,对于他们来说,我实在是太出息了点。好吧,让我先傲娇会。思维模式跟萧红一样转的太快。很快就跳到很远。不是大富大贵,即是大悲大喜,就算明知自己的命运也无力改变,好好加油吧。我运气很好,好好加油。

幸运

愚昧 黑暗 没有希望 盲从 没有灵魂。如果有人这样活过,我庆幸自己这样活着。另一方面,我怀疑中国能否凭自己的力量完成抗日。 。 ,。。。。。。。。。。。。。。。。。。

想起萧红

(一) 高二的一段时间,我很幸运地坐在教室后面的靠墙的角落,那时候的语文课我基本上用来爬在桌子上看小说。把大大的语文书打开立在桌子上,然后把小一号的小说放在里面,老师从讲台上看上去,还以为我在读课文。就这样,除了鲁迅的课文和几篇没看懂的古文课尊师重教之外,其余时间都用小说打发了。那时看的是萧红的《生死场》,有一天入戏太深,不幸被老师发现,老师一把拿过书去,我两股战战,坐不能安,谁知老师看一眼书名,就把书扔给我了,说道:“别看萧红的书了。”当时我想,你懂什么?后来读过她的《呼兰河传》,越发觉得高中语文老师大放厥词,是对萧红的大不敬。后来上了大学,对东北籍作家感觉倍儿亲。(笔者注:试讲的时候俺选择的还是端木的文章,端木是萧红爱人,辽宁籍。)于是萌发了去呼兰的愿望,我觉得萧红像我的久未谋面的远房姐姐,而那宽厚的东北大地也用膛音召唤我,在一个冬天的夜里,我拉上同学坐上了去哈尔滨的火车。 (二)萧红的文字特别适合冬夜里读,在那种“严寒把大地冻裂了”的冬夜读,萧红的文字正如萧红小说中的人物,悲凉而又有生命力。萧红把东北写得空旷,写得力透纸背,写得不动声色,写得无迹可求。聂绀弩诗云:何人绘得萧红影。萧红学过素描,萧红正是萧红笔下的人物。萧红的人,和她的文章一样,是冬季里悲咽的呼兰水。萧红在小说里写道:“这都是你的命运,你好好忍耐着吧。”一语成谶。我常恨自己没能早生八十年,没能去看看萧红姐,也没能当面质问一下萧大哥,我要跟萧大哥决斗。当2005年冬天,我拉着上铺的兄弟吴林吴孤竹,北上的列车在风雪中疾驰,四野无声,我说:姐,我来看你了。姐,我来晚了。(三) 萧红的文章的确不适合高中生读,语文老师说的没错,是我错了。如果我是高中语文老师,我也不会让学生读萧红。 但萧红是一定要读的,那是在大学之上。

温水煮青蛙下的生与死

《生死场》讲述着上个世纪尚未觉醒的农村中几个普通人的故事,却力透纸背的呼喊出对生的希望。当基本的生存物质需求难以满足时,纯真的爱情,一日夫妻百人恩的共枕之情,血浓于水的亲情都变得很轻,很轻,让没有体会过的人不敢相信,不愿直视。金枝和成业的结合难道没有爱情?成业对金枝最开始难道只有性欲?但是,当要直面惨淡的没米下锅没有炒菜的时候,这些美好的东西渐渐地稀释,稀释,直到被稀释的没有半点痕迹。的对地主加租最开始的视死如归,镰刀帮的密谋成立,再到错误重伤小偷地主帮忙,而成功加租。金枝的悲惨命运,赵三赞成加租》.....看似不可思议的东西,却在暗流中渐渐形成。中国农民缺乏的安全感导致的骨子里怕事,不敢真正的反抗,久而久之形成的默许的奴性之风气,源远流长。“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当真的到了没法活下去的时候,才会真正的开始反抗,人总是有惰性的。地主们已经层层的剥削,在加租,渐渐忍住了。到日本鬼子真的弄得连活都活不下去的时候,这群连国家多大,什么是革命军的人才开始反抗。“战争摧毁文明、孕育罪恶、玩弄生死,贫穷则催化人性的扭曲和沉沦,凸显人类野蛮的本性和动物的欲望。”一棵菜,会不会做活,一块钱,亲情,爱情,夫妻情,这些很纯真珍贵美好的感情在生存面前其实都容易脆弱,不是人格修养个人素质的问题,只是那是一种本能下驱动的抉择。只有不断的强大自己,才能看清方向,成为历史的弄潮儿。

他们囿于一块土地

读《生死场》的时候,我总会不自觉地想起雨果的《巴黎圣母院》。并不是因为相似,而是因为太不同了。记得《巴黎圣母院》里曾经有一章叫“巴黎鸟瞰”,用了不少篇章笔力做环境描写,初中的时候真是硬着头皮看过去的。虽然全书戏剧冲突写得非常精彩,最后自己是通宵一口气看到早晨把三分之二本书看完的最后还感动得哭了,但是那一章在我看来有些脱离故事情节,对表现人物及故事主题并无过多帮助的环境描写实在有些干涩、尴尬,这可能是很多古典浪漫主义作品的通病。但是在读《生死场》的时候,第一章看了几页就意识到,小说里的环境描写是那么的贴切,村头一只山羊的咩叫,远处太阳照耀下的树林,好像每一笔景物都牵扯着一段故事,同时间一样无限延伸向记忆的更深处。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女性作者对环境的感知本身就更加细腻独特,另一方面我意识到,其实穷苦的中国百姓的一生就是与他们所生活的那片大地交织在一起,没法分离的。生死场,生死场,如果不是日本人的侵略,他们的日子可能永远就那样维持着平静,没有新意,麦场的丰收或荒芜就是他们情绪的起伏;天空的雁飞过,他们抬头仰望,然后继续被时间冲刷而过。然而,尽管他们看似只是生的奴隶,囿于那一片土地,没有能力也没有意识掌控自己的命运,但是他们还是用力地活着。日本人侵略了来,他们被迫出去做小生意,进城找苦活,他们并不是完全没有尊严没有愤怒,他们参加义勇军,他们壮着胆子起义。他们在没有前途的命运前挣扎。那个时代已经远去,我们所生活的城市里也无法切身体会并完全理解那样的生活状态,但是《生死场》将其真实地呈现,且正如鲁迅在序言中说的“给你们以坚强和挣扎的力气”。英国时间2012.12.21 清晨5点通宵读完此书,末日读书计划(2012年度过40本书)的最后一本。读罢倒头大睡。

超越阶级的政治的人性之书

萧红写《生死场》时才23岁,但已经历了母亡、挚爱的祖父去世、抗婚求学、被软禁、出逃、流浪、与汪恩甲同居怀孕、被遗弃、官司败诉、被扣人质、向报社求救、与萧军相爱、产女送人、出版与萧军的合集《跋涉》、从哈尔滨到青岛——《生死场》的初稿,便创作于1934年在青岛期间。之所以开列她《生死场》之前这些人生传奇,当然是想给一个23岁的女子竟然写得出这么了不起的作品找寻些原因。可是我罗列的这些,什么问题也说明不了,因为不同寻常的经验并不能直接打开通往智慧之路。“那个时代到底发生了什么。”王安忆探访萧红故居时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那个时代很奇怪,似乎所有的知识分子,受过教育的人,突然睁开眼睛,……人的命运忽然之间就都有一种觉醒,对现实的生活很不满意,就产生了一种‘厌乡症’,直至出走。”王安忆的那个问题,正是我读萧红作品时心里最为挥之不去的,疑问也好,惊奇、惊叹也罢,总之是不解她那些清醒和洞察力、才华和深刻劲儿,从何而来?《生死场》作为她和萧军、叶紫“奴隶社”的“奴隶丛书”之三(“奴隶丛书”的另两部是叶紫的《丰收》和萧军的《八月的乡村》),1935年在鲁迅帮助下,假托“荣光书局”之名自费印行。“萧红”,便由这部作品的作者署名而来。“生死场”,为胡风从作品一章节名取定,本名“麦场”。鲁迅为《生死场》作序,胡风则撰读后记。据许广平《追忆萧红》说,鲁迅总是向朋友推荐《生死场》,并且认为就写作前途论,萧红比萧军更有希望。《生死场》的帷幕由一头在大道边啃榆树皮的山羊挑起,接下去的一句是:“城外一条长长的大道,被榆树打成荫片。走在大道中,像是走进一个荡动遮天的大伞。”读了,心里就小小一惊:好别致、灵动的文字。跛脚农夫二里半和儿子罗圈腿在找羊。二里半的老婆麻脸,人傻,名“麻面婆”。萧红在她身上用了大量的比喻。麻面婆脏水洗脏衣,再脏手抹眼睛,留下脏污的大黑眼圈儿,“若远看一点,那正合乎戏台上的丑角”。抱柴草进屋,“麻面婆是一个母熊了!母熊带着草类进洞。”二里半找不到羊,骂骂咧咧地回家,麻面婆招呼他吃饭,“让麻面婆说话,就像让猪说话一样”。听说羊丢了,去柴堆里翻找,“六月天气,只有和她一样傻的羊才要钻柴堆取暖。”可傻妇并不自知傻,翻得很带劲,最后“像狗在柴堆上耍得疲乏了!”扒拉着头发里的草。又置灶上的饭锅于不顾,尾随丈夫出门找羊。二里半一转身,发现老婆“一捆稻草似的跟在后面。”麻面婆午后再接再厉闷头往高粱地里去找羊,“经过留着根的麦地时,她像微点的爬虫在那里。”发现没?萧红所用以比喻麻面婆的,尽是极贱的。丑角、母熊、猪、羊、狗、稻草。爬虫已经够渺小了,还要加上“微点的”。《生死场》中大量使用比喻,基本如此。一开始,可能会被这种强烈的“轻贱”吓着,可是读下去就明白了。萧红要呈现的正是故乡百姓的卑微、困苦、悲惨和愚昧。写出人类的愚昧,是她认定的作家的责任。1938年4月在由胡风召集的“现时文艺活动与《七月》文艺座谈会”上,她直率地表达了自己的创作观:“作家不是属于某个阶级的,作家是属于人类的。现在或是过去,作家们写作的出发点是对着人类的愚昧;” 从《生死场》中不难看出,她在文学创作之初,便忠实于自己的创作观。“麻面婆的性情不会抱怨。”萧红往人物内里挖,“她一遇到不快时,或是丈夫骂了她,或是邻人与她拌嘴,就连小孩子们扰烦她时,她都是像一摊蜡消融下来。她的性情不好反抗,不好争斗,她的心像永远贮藏着悲哀似的,她的心永远像一块衰弱的白棉。”这带有强烈批判性的议论,当然含着作者的观点:只有反抗才有出路!萧红短暂的一生一直在抗争,以逃离、漂泊的方式。她从呼兰到哈尔滨,之后北平、青岛、上海、东京、武汉、西安、重庆、香港,固然有战乱年代迫不得已的颠沛流离,但更有主观意识下一次次清醒的出走,或者说是“追求”。为逃婚、为求学、为自由、为独立、为疗伤、为写作、为温暖和爱……虽然一路伤痕累累,战乱的局势也给不了她一个“安静的写作空间”。可她仍在极有限的创作时间、极动荡艰难的生存条件、极痛苦挣扎的情感纠葛中写下了百万字左右的作品。在题为《祖父死了的时候》的散文中,萧红写道:“过去的十年我是和父亲打斗着生活。在这期间我觉得人是残酷的东西。父亲对我是没有好面孔的,对于仆人也是没有好面孔的,他对于祖父也是没有好面孔的。因为仆人是穷人,祖父是老人,我是个小孩子,所以我们这些完全没有保障的人就落到他的手里,后来我看到新娶来的母亲也落到他的手里,他喜欢她的时候,便同她说笑,他恼怒时便骂她,母亲渐渐也怕起父亲来。母亲也不是穷人,也不是老人,也不是孩子,怎么也怕起父亲来呢?我到邻家去看看,邻家的女人也是怕男人。我到舅家去,舅母也是怕舅父。”不得不惊异她女性意识出现之早,她由小女孩的双眼看出去,竟然就看清了男女不平等,看清了男权制下女人所受的压迫;同时,那样小的年龄,就深晓了人世间层层的压迫和不平等。金枝担心肚里的孩子,恍惚中错摘了没长熟的柿子,妈妈扑上去就是一通厮打。“母亲一向是这样,很爱护女儿,可是当女儿败坏了菜棵,母亲便去爱护菜棵了。农家无论什么菜棵,或是一株茅草也要超过人的价值。”“母亲一向是这样,很爱护女儿,”这讽刺可真狠!金枝妈妈夜里每翻一回身,就冲金枝骂一句:“该死的!”痰不往地上吐,往金枝脸上吐。“乡村的母亲们对于孩子们永远和敌人一般。当孩子把爹爹的棉帽偷戴起跑出去的时候,妈妈追在后面打骂着夺回来,妈妈们摧残孩子永久疯狂着。”平儿穿了爸爸的靴子,王婆追着强脱下来,平儿只能赤脚在雪地里走回家,冻伤了脚,许久好不了。月英曾是打鱼村最美丽温和的女人,“生就的一对多情的眼睛,每个人接触她的眼光,好比落到绵绒中那样愉快和温暖。”后来瘫痪,起初丈夫也为她请神,也烧香,不见效后,便骂,便打,后来打骂都省了,把她靠在一堆砖头上,被子也夺了,让她一日日淹在自己生了蛆虫的排泄物里等死。“她的眼睛,白眼珠完全变绿,整齐的一排前齿也完全变绿,她的头发烧焦了似的,紧贴住头皮。她像一头患病的猫儿,孤独而无望。”死了,乱坟岗上一埋。《生死场》中的女人全以血肉之躯出现,她们的血肉之躯被侮辱、被践踏、被撕裂、被损毁、被牺牲。在《刑罚的日子》的章节里,赤裸呈现的是“妇人们的刑罚”——生育。原来萧红将生育看作上天对女人的刑罚。从《生死场》中女人们的故事看,从生到死,从身体(性和生育)到命运,女人都对自己做不了主。她们的身体是由男人摆布的,怀孕和生育之苦,不仅全由女人承受,甚至在男人眼里,还成了女人的罪过。五姑姑的姐姐快生产了,光着身子爬在土炕上的尘土中挣扎。丈夫醉酒归家,差唤她拿靴子,未应,嘴里骂着“装死”,拿起长烟袋就打了过去。“每年是这样,一看见妻子生产他便反对。”这是何其尖锐的讽刺和批判!产妇一夜苦挣苦扎仍然生不下来,丈夫又进来了,兜头浇下一大盆冷水。“大肚子的女人,仍涨着肚皮,带着满身冷水无言地坐在那里,她几乎一动不敢动,她仿佛父权下的孩子一般怕着她的男人。”在这里,她将男权制下女人和父权制下的孩子刻意混写,将女性所承受的痛苦揭露得十分彻底。孩子终于生下来了,死婴。“女人横在血光中,用肉体来浸着血。”这当然是刑罚,如果这都还不是刑罚,什么是刑罚?当个体之痛被书写到极致,便带有了最普适的意义。萧红的《生死场》是对整个乡土中国的控诉!金枝未嫁先有了孩子,“等她确信肚子有了孩子的时候,她的心立刻发呕一般颤索起来,她被恐怖把握着了。”她对自己鼓出的肚子满是厌恶。婚嫁尚未落实,占有她的男人只管索取性。金枝一面给他看肚子,一面叫不行。“男人完全不关心,他小声响起:‘管他妈的,活该愿意不愿意,反正是干啦。’”婚后四个月,金枝生产。生产前夜丈夫还在“干”。女儿出生仅几天,就令父亲生了厌,说摔死就摔死了。读《生死场》,是很需要一点心理承受力的,否则那样苦难深重的画面会刺痛到心肝颤索,不敢直视。牛和马在交配,萧红称它们“在不知不觉中裁培着自己的痛苦”。她不仅将女人的生育定义为“刑罚”,也将动物的繁衍视作“痛苦”。她有意混淆人与动物的界线,将人与动物的生死并列书写。让人卑微到尘土里去,猪、狗、马、牛里去。“暖和的季节,全村忙着生产。”小狗出生,伴随着麻面婆的生产,母猪也产下了小猪。“在乡村,人和动物一起忙着生,忙着死……”《生死场》的笔端,是直接贴伏到地面的。在文字与现实间,作者不留一丝缝隙,不让幻想、假想、美梦、欺骗有生存空间。我想,因为那就是她看到的乡土,那就是她熟悉的乡民。她视角的诚实、书写的朴素,正是来自她的悲悯和赤诚,对家国、对故土、对人民。王婆是刚烈的,丈夫赵三要搞“镰刀会”,密谋铲除恶棍刘二爷,她直接递给丈夫一杆枪,还传授使法。可她的人生一样苦痛。她一嫁二嫁三嫁,讲起三岁的女儿如何跌在铁犁上摔死了。“孩子死,不算一回事”。一个秋天她不哭不嚎,闷头干活。可到了冬天,看到别人的孩子长大了,想起自己死去的女儿来。多年后述说往事,一句“要小孩子我会成了个废物。”读得我一哆嗦,原来那孩子是她摔死的。围绕着对萧红的非议,除了男女关系,最狠的莫过于说她把跟汪恩甲的女儿送人,而跟萧军白白胖胖的儿子“夭折”得如何蹊跷。“那时我才二十几岁。”王婆跟邻妇讲,我心里又是一凛。虽然在萧红和萧军儿子之迷上,我更倾向于季红真的观点,那就是孩子未必真的像萧红所说抽风死了,而可能是为了彻底了断和萧军的关系,把孩子送了人。王婆还是绕不过儿女事,听说儿子被抢毙,她服了毒。丈夫赵三跑去乱坟岗挖好了坑,进城买好了棺材,衣服也给她换好了,可她就是不咽气。男人们一再催促着“抬呀!该抬了。”赵三也像是等得不耐烦了。人们吃饭喝酒,并不恐惧。王婆却突然活动着想要起来,男人们叫着不能让她死尸还魂,赵三一扁担狠砸在她腰间。王婆的肚子和胸膛霎时高鼓,鱼泡似的,双目大睁,嘴角牵动,喷出血来。终于,王婆气息全无了。人们把她放进棺材。全村女人借机放声一哭,因为她们的一生可哭的机会并不多,心里再苦,平白哭起来,是要被骂挨打的,而她们可哭的痛苦却太多。终于要钉棺材盖子了,王婆要喝水。她活了过来。小说一共十七章,从第十一章起,转入对日本侵略和东北人民觉醒、反抗的叙述。日本人来了,女人的苦难更加深重,她们却不再怨恨丈夫,而是把所有苦难的帐都算到日本鬼子头上去了。“村中的寡妇多了起来”,金枝也是其一。日本人抓女人,剖孕妇的肚子,女人在乡下呆不住了。金枝勇敢地进了城。却在城里被中国人强奸,被中国人盘剥、欺凌。她羞恨地返回乡村,妈妈接过她挣的钱,急催着她返城。金枝无望了,决定出家为尼,可是庙庵早已空了。“‘从前恨男人,现在恨小日本子。’ 最后她转到伤心的路上去。‘我恨中国人呢?除外我什么也不恨。’”男人们一下子爱起国来,赵三从前不知道什么叫国家,甚至可能根本不记得自己是哪国的国民,更不明白他在中国人中属于什么阶级。但这不妨碍“他可以代表整个的村人在进步着”。他也闪过这样的念头:“这下子东家也不东家了!有日本子,东家也不好干什么!”萧红对赵三这一丝“快意”的揭露,一下子刨到了国人阴狭的心底。进步的赵三热情地宣传抗日,“他逢人便讲亡国、救国、义勇军、革命军,……这一些出奇的字眼,”他得意地告诉儿子,听了他的宣传,寡妇怎样送儿子去投义勇军;小伙子们又怎样准备集合。“老头子好像已在衙门里作了官员一样,摇摇摆摆着他讲话时的姿式,摇摇摆摆着他自己的心情,他整个的灵魂在阔步!”乡民分不清各支抗日队伍,弄不明白这军那军怎么回事;这军那军也说不明白他们的队伍是怎样的队伍,王婆寻问她女儿是不是在队伍里死了,如何死的?一堆空言虚语连唬带吓:”老太太你怎么还不明白?不是老早就对你讲么?死了就死了吧!革命就不怕死,那是露脸的死啊……比当日本狗的奴隶活着强得多哪!“萧红说那说话人,“弄得骗术一般”。反正一切都变了样了,日子不像日子,节更没法像节。有队伍经过,“人们有的跟着去了!他们不知道怎样爱国,爱国又有什么用处,只是他们没有饭吃啊!”村民们要搞个宣誓仪式,无鸡可献祭,抬来了二里半的老山羊。二里半在羊快被杀时,找来了一只公鸡替下他的羊。“对于亡国,他似乎没什么伤心,他领着山羊,就回家去。”小说最后,二里半的老婆孩子死了,这个曾经被老赵三骂做“老跛脚的物”,也追着去抗日了。如果将《生死场》的叙述切分为苦难和反抗,前者的分量远远超过后者。可这,不正是这部作品最为了不起的地方吗?她超越了阶级、政治,甚至超越了国家。她是一部关于人类苦难和愚昧的人性之书。胡风在《读后记》中指出《生死场》存在着三条“短处或弱点”:题材组织力不够;人物性格不突出;语言修辞锤炼不够——他先是说“语法句法太特别了”。我仅对“语法句法太特别了”稍有同感,却不认为是修辞锤炼的问题。因为一读之下略微费解的句子,再读,不仅释然,而且惊奇。鲁迅在《序》中用“越轨的笔致”——我理解这五个字的意思是:超越规范的用笔风格——形容《生死场》的文字,我十分钟意这种说法。“越轨的笔致”加上“女性作者的细致的观察”,鲁讯认为它们为《生死场》“增加了不少的明丽和新鲜”。至于胡风批评的前两个问题,说全篇尽是散漫的素描,没有向心力,读者感受不到紧迫感;人物描写综合想象加工非常不够,人物性格不突出,不大普遍,不能明确地跳跃于读者面前……我则不仅完全不敢认同,还与之南辕北辙。的确,《生死场》是散漫的,没有主要人物,也没有主题。但一个个悲苦、麻木、屈辱的个体,特别是一个个女人赤裸裸的惨痛人生,其本身不就构成了强大的“向心力”吗?那便是对男权制度、对一切强权施加的不公不义、对一切非人性的揭露和批判,以及对未来深重的担忧。由这样的个体构成的乡村、社会、国家,能期望什么样的未来?这是萧红没有说出口的担忧吗?《生死场》对困苦、对挣扎的书写都是力透纸背的。也有光亮。在我看来,光亮仍然发自个体。金枝勇敢地出走,虽然被迫返回乡村,但她的见解,令王婆感到学识”有点不如金枝了。”觉醒,一定是一件个体的、自我的事,而不是集体齐刷刷地被唤醒。说到《生死场》中的人物,他们岂止“明确地跳跃”于读者面前?他们于我,简直是一头撞来,直撞进心里,撞得胸口生痛不说,一下子就生了根,想拔出来都困难。这样一群人物,哪里还需要“综合的想象的加工”?(请勿转载)我读《呼兰河传》——人这动物,真不是好动物http://book.douban.com/review/7110701/我读《马伯乐》——为战时中国灰色人物画像 http://book.douban.com/review/7166154/ 萧红的相册:http://www.douban.com/photos/album/138888279/

从黄金时代到生死场

看了电影《黄金时代》之后,来看《生死场》的书。电影中汤唯把萧红的一生演绎的很到位,不顾世俗去追求自己的爱情,事业。也经历了各种磨难。再看她的文字也是充满了艰辛和不易,尤其是对女人的生活描述,不同年龄段的女人,为生计,为感情,为孩子一直在挣扎着,也许是萧红生活的一种写照。文字很撕裂,但是对大自然的描写都很美妙,世世代代生活在这自然中的人们,迫于生活的压力,却没有闲暇去享受这些。

女人的悲剧

不知道一个女人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写出这么一群女人的悲剧。一口气读完了这本书,内心尽是无尽的凄凉。从开头到结尾竟无一处欢喜的情节,从头到尾都弥漫着沉重的阴霾。就连生孩子这般喜庆的事都让人觉得还不如猪产了幼崽。印象最深的女人就是金枝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一双亮油油的黑辫子,还未结婚就被成业搞大了肚子,她是爱着成业的,他以为成业也爱着她。而事实上成业对她有的不过是欲。墙角的土灰堆上,金枝一面指着肚子一面说不行,男人完全不关心,他小声响起:“管他妈的,活该愿意不愿意,反正是干啦!”他的眼光又失常了,男人仍被本能不停的要求着。萧红将女人的生育定义为“刑罚”。用整整一个章节来讲述“刑罚的日子”。女人要生产了,男人像酒疯子似的撞进来,对女人吼叫“快给我的靴子!”女人没有应声,他又吼道“装死吗?我看看你还装死不装死!”说着就拿起身边的长烟袋投向那个死尸。后来女人的孩子落产了,当时就死去了,孩子立刻掉在炕上,就像投一块什么东西在炕上响着。在这样的村子里,生、死就像两扇门,都是一瞬间的事,也都是那么寻常。这刑罚也将要降临到金枝身上,她结婚还不到四个月就要生了,然而这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就和其他村妇一样渐渐会诅咒丈夫,感到女人是炎凉的人类。而面对生活的压力,丈夫对她也感到了不耐烦,他开始打她、骂她。就在她要生产的前一晚上,萧红说:“金枝被男人朦胧着了!”后来金枝的孩子出生了,成业因为受不了孩子哭啼一下就把小金枝摔死了。在这男人的生命里,除了他的吃的玩的,满足了他自己的欲望,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他们都是最卑贱的人,就像微点的爬虫,生与死都没有关系。活着也就是继续卑微下去,任人宰割;死了便被人抬到乱葬岗扔掉,几天后,连尸骨都不会被寻着,有狗帮你处理得干干净净。在这篇小说里似乎永远没有什么温情可言。王婆的孩子死了,可是当她看见麦田在自己眼前时,她一点也不后悔,一滴眼泪都没淌下;金枝为了生活选择了逃离,当她发现即使走到城市里她还是无法摆脱命运的捉弄的时候,带着挣到的一元钱回到了家乡,把钱交给了母亲,母亲看着票子上的花纹想着一刻也不能耽搁女儿,“来家住一夜明日就走吧!”她的母亲想到的只是更多的钱会在金枝手里,却未曾过问女儿在外怎样过的。现实的悲剧毁灭了所有人,所有人也都被现实麻痹了,他们麻木地生活着,过着自己应该过的卑微的生活,生与死也不过是一场别人眼中的游戏罢了。

萧红的《生死场》

1935年12月,有本书震惊了文坛,鲁迅为之作序,胡风为其写后记,在文坛上引起巨大的轰动和强烈的反响。这就是《生死场》,作者萧红一举成名。《生死场》是萧红第一部中篇小说,写她熟悉的北方乡村生活,写那些愚民、愚妇,他们默默的生,默默的死,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只是一天一天地活下去,活不下去了也就死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命没有那么值钱。穷苦人家不会因为日子难捱就互相珍重,不顺心了男人打女人,女人打孩子,没人是快乐的,全篇透着一股浓烈的悲哀和苍凉,让人难以相信这是出自一个23岁女孩之手。《生死场》和5年后的《呼兰河传》相比,后者更成熟,但是通过这本书,让萧红明确了自己的方向,确定了自己的风格。她认为:作家不属于哪个阶级,而属于人类。中国的老百姓是不自觉地在那受罪。我的笔锋,就是要对准人类的愚昧。所以萧红的创作动机,是要探索生命的价值和人生的意义,而不局限于阶级斗争。她的写作超越了时代,具有前瞻性,这也是她死后越来越受到重视的重要原因。虽然这些文学思想当时还在酝酿中,但《生死场》遵循这些理念,秉持悲悯之心,用众生平等的态度写每一个人,没有评判,没有阶级对立,用素描的方式写老百姓的愚昧。月英好的时候,男人把她娶回来百般恩爱;后来病了,治不好了,男人就不管她自己喝酒鬼混去了,任由她瘫在床上,水都不给一口;村里妇女过来照看她,发现身下堆满了排泄物,身体里长满了蛆……王婆服毒了,可还有一口气在,老公烦躁地坐那希望她赶紧死掉……金枝刚生完孩子不久就要操持家务;炕上的婴儿呱呱哭闹,父亲烦躁地拿起来直接摔死了……日本人来了,把男人抓走了,女人也抓走了;金枝跑到城里做缝补婆,被男人欺辱,缝补婆们却劝她习惯就好了……对于这些妇女来说,欺负自己的,往往不是外来者,而是自己的男人,身边的同胞。如同书中一个女人所讲:“从前恨男人,现在恨小日本子,我恨中国人呢!除外我什么也不恨”。这些文字除了生活经历,还要有独特的文笔和思想才能写出来,具有很高的艺术性和人文情怀。所以,《生死场》一经发表,萧红就得到了文学界的高度认可,不仅生前受到鲁迅、胡风、茅盾、聂绀弩等人的欣赏,死后也一直备受瞩目。近些年也有越来越热的趋势,可惜人们看八卦的兴趣远胜于对她才情的欣赏。2014年,香港导演许鞍华拍了一部电影《黄金时代》,叙说她传奇的一生,文艺女神汤唯主演,片子耗费3小时,力图从各个角度还原萧红短暂又跌宕起伏,命运悲惨的一生。可惜诚意满满,却终显不足。片子中,虽然想把她还原为普通人,却没有体现出她作为作家的一面。片子花很大精力在她几段情史上,对于她的文学理念的形成,她思想的成熟,与当时文学大咖的思想交流,文学界对她作品的看法都没有描述,甚至很少呈现她写作的状态;包括最后写《呼兰河传》,《马伯乐》这些经历都没有描述。对于一个以才华著称的女作家来说,不得不说很遗憾。萧红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有张安静的书桌,能够让她写作,可惜生逢乱世,生活坎坷,身体病弱,最终客死他乡,年仅31岁。生前所有的文学愿望都无法实现了,临终前在纸上艰难写下,“我将与蓝天碧水永处,留得那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何止她不甘呢,作为读者的我们也很不甘心啊。好在还有《生死场》,《呼兰河传》……

太深刻不太懂

战争和人性,夹缝中的生存,人人自危,冷漠却又热忱。我是怀着沉重的心情读完的,这是面对战争,普通民众的真实写照,他们渺小又卑微,闭塞又愚昧,但是对于战争,对于祖国也有着本能的爱,他们也想反抗,但是却改变不了什么。看完对和平的向往又多了一分。题材太深刻,可能以后再度一遍会理解的更多吧。

生死场中的女人

“在乡村,人和动物一起忙着生,忙着死。在乡村,永远也感受不到灵魂,只有物质来充实他们。”而乡村的女人在这生死场中则以最卑微的姿态赶赴死亡。萧红不同于张爱玲,她的笔下没有诗意的故事情节,没有缠绵纠结的爱恨情仇,有的只是乡土社会里生命状态和生存遭遇。《生死场》里农民们为生存日夜劳累耕种却敌不过地主的剥削、日本鬼子的烧杀抢掠这些残酷的现实,女人们在夫权和自身劣根性下奴隶般麻木地逆来顺受地赖活着。这些女人是可悲的但又是可气的。在丈夫面前,她们如同奴才般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但在孩子们面前,她们却是魔鬼,残暴粗鲁的控制着弱小无纯真的孩子。她们有着双重的性格,在那所谓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下,她们对“强者”屈膝,对“弱者”耀威。麻面婆,丈夫口中的傻老婆,面对丈夫的痛骂与使唤,不会抱怨,不会反抗和争斗。月英,打渔村最美的女人,自从患上瘫病,便被丈夫弃之不顾,丈夫卖菜回来自己做饭吃,吃完便睡下,仅留活受罪的月英一夜呼唤到天明,两人就如同一个人和一个鬼安放在一起,彼此不相关联。这个美丽的女人是以在被砖块依托的床上和已经生蛆的臀部下如同地狱的鬼一样的走进凄凉的坟场。金枝,单纯的青春少女,爱着成业,而成业却只只仅把她当作了性欲的工具,使金枝未婚先孕成为村子里的谈资,即使如此,成业仍是不停的要求着。婚后,稍有不顺,便打骂不断,就连刚出生孩子也成业被活活摔死。王婆,村子里唯一有觉醒意识的女人,但却也经历被男人抛弃,三次改嫁的坎坷情路,在地主的逼迫和孩子被杀的境况里,无奈又绝望的选择自杀。在丈夫面前,女人们低到了尘埃里。她们没有作为一个人的尊严,仅仅是男人眼中传宗接代、繁衍后代的工具,仅仅是寻找生活趣味、宣泄性欲的需要时则施舍一点温存、不要时则去之敝履的物品。女人除了要与丈夫共同承受地主、日本鬼子的欺辱之外,有时还得成为丈夫宣泄的受气包。所以说,与男人相比,女人承载着更多的苦痛。更令人唏嘘的是,女人本就软弱、生来就是需要呵护的。但却硬生生必须用如此不堪重负的肩膀承担更多的苦痛,女人的生命就这样被践踏着。《生死场》中专门用一个名为“刑罚的日子”的章节来记述关于生产的故事,面对女人的生产,男人们没有迎接小生命的欣喜,只有在声声痛苦喊叫中显示出来的不耐烦,甚至是对已经筋疲力尽产妇的怒吼与拳打;对临近产期的妻子没有应有的呵护,只有自己私欲的宣泄。萧红将人的生产与动物的生产相提并论,便足以证明那时女人的境况只能用牲畜生活来言表了。就是在如此的存在状况下,女人们还是行尸走肉般掉在苦难日子里。俗话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但将其反过来也是可以成立的。这些可怜的女人们,也有她们可恨之处。对待孩子,她们就是冷酷的魔鬼,而不是慈爱的母亲。她们对待孩子就如同对敌人一般,当孩子把爹爹的棉帽偷着戴起,跑出去的时候,妈妈在后面打骂着夺回来,妈妈摧残孩子永久疯狂着。王婆摔死了自己的孩子,对她来说孩子死不算一回事,只要看见麦田,就一点也不后悔了。金枝的母亲宁愿在夜晚把痰吐到金枝的脸上,也不愿吐到地上。面对金枝从哈尔滨带回的2块钱,她只管催促金枝立刻回去继续挣钱,全不管钱是金枝出卖自己身体得来的。以至于金枝在最后说“我恨中国人呢,除外我什么也不恨”。在女人面前,孩子也只是干活的、一个后代而已,只要活着就行。女人对待孩子就如同丈夫对待自己。但她们并不是将自己从丈夫那里得来的伤害传递给孩子,因为她们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过得不是人的日子。她们不懂怎么教育孩子,只觉得在如此简单粗暴的方法下孩子能长大就足够了。在那个年代,生存温饱才是关键,没有什么比庄稼粮食更重要。就是在如此粗暴的方式下,村民一代又一代的循环着,生和死也不断交替着…….生死场中的女人在封建礼教和传统思想观念的笼罩下毫无知觉的接受不公正的待遇,也用粗暴地方式对待下一代,她们不懂得生命的意义,将物质作为自己最大的天。她们唱着自己的悲歌,麻木地履行作为工具的责任,在生死道路上刻下自己的故事任后人评说。

永劫轮回《生死场》

这一方浸润了血污的黑土。我的家乡是距哈尔滨城三百公里的齐齐哈尔市。而今在家乡度过的时间越来越显局促,对于家乡的观察也就越来越以一个外来客的眼光:这里的房屋总还保留俄式建筑的方正,低矮,所以显得天幕格外大。树木一入了冬便秃起来,道路两侧尽是枝桠的树干。入夜早,空气干燥,人们都大着嗓门说话,透着热情,干脆,好像就连情感也都是沉甸甸的干货,如果你不习惯,还会被那热情吓着。当然,他们也盲目。东北,好像一个还未被城市病完全感染的城市。那里的市民身上,仍保有属于村民的热情与盲目。省察自身,恐怕不论我走去多远,这一点东西,都是留在骨血中的。今年,读到萧红《生死场》一文,比起大量阅读过的其他外国文学也好,都市文学也好,都更感亲切。那似是我们祖先的群像。他们在这片未经更换的黑土地上,忙着生,忙着死,糊里糊涂的生产,糊里糊涂的醒觉。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冷漠,恶化,在这篇文章里被深刻的描绘,那些叹着气的笔触一句句道来,我所体会到的刺痛,好像比黑色的舌头开进东北土地上摇甩着膏药旗更厉害。比起外族的侵略,关起门来的自我屠戮似乎更残酷,更缓慢。那是以心换心的酷刑,国人正在一朝一代的酷刑里走出来,活到今:”妈妈们摧残孩子永远疯狂着,乡村的母亲对待孩子永远和对待敌人一般。“侵略结束了,这样的轮回却好似永无休止。难道说这就是生活在这片黑土上人的命运?令我感到恐惧的是,而今,在我们极度标榜文明,素质,道德教育,法律常识的时候,人性里那些本寸的恶意或许受限,但那些古老传承的善良也在投鼠忌器。再回东北,它仍是一片生死场。只是黑土已然越存越少,转而都被钢筋水泥覆盖住了。这里的人们,生死更加静悄悄。

认知和审美的变迁

萧红《生死场》。今天看来,鲁迅和胡风的不满明显落伍,他们的批评恰是萧红超出他们认知的光芒。在激流面前极度克制的人物刻画、散点素描逐步形成宏大场面的先进叙述手法、超越阶级斗争和民族斗争模糊触及社会和人性基本规律的意识,令人肃然起敬。认知和审美变迁的神妙在于:序、记,从提携沦为狗尾。

萧红:爱情成了昨夜的梦,昨日的明灯

(上)1911年的端午节,萧红出生于东北小城呼兰镇。呼兰,在地图上只不过是哈尔滨附近的一个小圆点,如果不是因为萧红的《呼兰河传》,可能人们无从知道它的存在。终日流淌的平静的呼兰河,作为松花江的一个支流,默默地依稀穿过小镇,见证着在这个平凡的东北小镇生活着的人们的喜怒哀乐。萧红诞生于一个富裕之家。祖父张维祯是读书人,性情淡泊,无视名利,实际上,家庭的权力中心是过继的儿子张选三,也就是萧红的父亲。张选三毕业于黑龙江省立优级师范学堂,曾任职小学校长,呼兰县教育局长,黑龙江教育厅秘书等职。官场上,他世故,圆通,却给人谦谦君子的形象,对于家人却十分的残暴。有一次为房租的事,张选三把客房全套的马赶了过来,客房找张维祯跪求,于是老人把两匹马解下来还给他们。为着这两匹马,张选三同父亲争吵一夜也不肯罢休。萧红这样记述父亲给她的印象:“父亲常常为了贪婪而失掉人性。他对仆人,对待自己的儿女,以及对待我的祖父都是同样的吝啬而疏远,甚至于无情。”“过去的十年,我是和父亲打斗着生活。在这期间我觉得人是残酷的东西。”九岁那年母亲过世,萧红的父亲更加变本加厉的残暴,祖母也没给过她什么笑脸,萧红唯一的家庭温暖来自于祖父。萧红家的后园,是她和祖父最快乐的地方。萧红挨了祖母的骂,祖父就走过来淡淡说句,到后园去吧。萧红立即就高兴了,后园真是小孩子的天堂:“这花园里蜂子、蝴蝶、蜻蜓、蚂蚱,样样都有。蝴蝶有白蝴蝶、黄蝴蝶。这种蝴蝶极小,不太好看。好看的是大红蝴蝶,满身带着金粉。蜻蜓是金的,蚂蚱是绿的,蜂子则嗡嗡地飞着,满身绒毛,落到一朵花上,胖圆圆的就和一个小毛球似的不动了。花园里边明晃晃的,红的红,绿的绿,新鲜漂亮。”祖父是萧红早年生活里唯一给她爱和温暖的人。在《呼兰河传》里萧红还记载过这样一件小事:有一天他们的鸭子掉进井里了,祖父把鸭子捞上来,炖了给萧红吃。那时候即便是大户人家也不常常奢侈地吃肉的,萧红狼吞虎咽地吃鸭肉,甚至也不撒盐,也不蘸酱,祖父一开始看她吃得高兴也开心,后来担心她吃太多坏了肠胃,还一边提醒,蘸点盐巴啊,蘸点韭菜花啊……吃鸭肉给童年的萧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小孩子嘴馋,有一天祖父看到萧红把一群鸭子往井里赶,就问她在做什么,萧红说,掉井啊,吃鸭肉。祖父心疼了,抱起萧红说,不掉井也可以吃鸭肉,爷爷捉一只给你吃……萧红初中毕业后,祖父撒手归西。这个时候,父亲做主将萧红许配给一个军阀的儿子汪恩甲。萧红不满这门亲事,和一位李姓青年结伴逃到北京,过起动荡不安、朝不保夕的“北漂”生活。不久这位李姓青年失去家庭资助,萧红无法在北京继续求学,无奈只能返回家乡,却不知,由于她的逆反行为,家人也被牵连,在家乡丢尽了颜面。父亲自然是饶不了她的,把她囚禁起来。萧红再次逃出来是1932年的10月,从监牢般的福昌号屯经阿城逃到哈尔滨。在寒风肆虐的哈尔滨大街上流浪,萧红连靴子也没有了,穿的是夏天的凉鞋。冷和饿,那么残忍刻骨地蹂躏着这个仅仅21岁的女孩。这种叛逆到底是为什么呢?明明出生富贵之家,如果顺从地嫁人生子,日子也会过得平顺富足的吧,也不会有后来颠沛流离,贫病交加的一生吧。然而萧红是叛逆的,她有着一颗先进于那个时代的自由的心灵,她不甘于心为形役的。她要自由,她认为读书可以获得自由。她此次出逃也是想要读书的,可是却连立足之本都没有。万般无奈之下,她忍辱去找未婚夫汪恩甲。可怜的女人啊,到头来还是要投靠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男人。两人在东兴顺旅馆同居。命运是多么捉弄人,萧红并不想成为这个男人的妻子,却与他同居,直到花完积蓄,并欠下旅馆400多元的债务。旅馆老板讨债来了,汪恩甲把身怀六甲的萧红留在旅馆,自己回家筹钱,结果一去不返。老板见不到钱,愈发对萧红不客气了,把她赶到阁楼杂物间,三餐也不提供,并恶毒地警告她,如果还不清债务,就把她卖到窑子里。萧红在绝望里给《国际协报》写信求援,报社主编嘱咐编辑三郎(萧军)给她送书略作安慰。于是有了二萧雪崩般惊世骇俗的相遇。萧军到达旅馆看到这位可怜的少妇时,她穿着破旧的薄衫,在简陋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旅馆里,挺着大肚子,面色苍白,即便年轻,那时的她也不是美丽的,只是孤立无援得可怜。当萧红得知这位穿着朴素的男子就是报上连载的小说《孤雏》的作者时,她极力邀请对方坐下来和自己谈谈,因为她很喜欢这篇小说。萧军迟疑地坐下了。他心不在焉,几度准备离去,却无意间瞥到桌边的短信,是一首小诗和画作。萧军的心灵为之震动了,他爱美的艺术的灵魂,立即觉得眼前这位孕妇简直是世上最美的女人!电光火石一般,萧军产生一个念头,一定就救她!不惜一切代价!两人相爱了。因灵魂的碰撞而一见钟情地相爱了。萧军也没有钱,只得把乘车用的5角钱留给萧红。接下来的几天,萧军每天都去看她,想办法筹钱救她。那一段日子,虽然被囚在地狱般的旅馆,萧红的心里却是明亮的,因为有爱情就有希望。后来松花江大水,萧红在大水中逃出了旅馆,在萧军的陪同下诞下婴儿后,正式与萧军在哈尔滨同居了。

一切失去的都将以另一种形式再回

我不大喜欢读女作家写的书。书中细腻到骨髓中的情感和断续凄婉到宛如半空残月般的言语叫我对这种书欲罢不能。我厌恶这种被掉到半空中的感觉。《生死场》是我第一本接触的女性作家写的书。下一本也是正在读的也是萧红女士的,名字是《呼兰河传》。读《生死场》时,我的心时刻被揪着,得不到半点停息。我的思绪也如雨中的燕子,在宽旷的天际翱翔。我在想着与这个故事有关的事。我想知道麻面婆和二里半是怎样磕磕绊绊的走过半生?我想知道老王婆究竟有什么样的动力支持老马对“二爷”的反抗?我想知道成业和金枝幽会的密况是有多么吸引人?我想知道在那个年代是什么在支撑着人们活下去?我想知道女人在战争年代的价值?我甚至想知道当一个村庄毫无人烟、失去生机后阳光该怎样照耀这片土地?······感觉自己很幼稚。因为看书时总是喜欢胡思乱想,想着与作者大相庭径的故事,更离谱的是感觉作者这样写全是瞎写,应该这样写,那样写·····也许中国这片土地承受了太多苦难,所以每当我们在用文字缅怀这段苦难时,总会让人陷入无尽的虚空。《生死场》就像是一架照相机,拍摄出了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东北某个地方的影像。在这张些影像里,有悲欢离合、有酸甜苦辣,有在生命线上苦苦挣扎的穷苦百姓、也有压榨百姓不知饱食的地主,既有民族仇恨、又有个人恩怨,既有生的骄傲、又有死的悲苦,既有天的辽阔、又有地的无私······我最害怕金枝。因为我害怕这是当时中国每一个农村女人活生生的典范。看到金枝和成业在河道边幽会,我为这种浪漫而有点偷窃般羞涩的幽会好奇。但是这种好奇霎时就被一扫而光。在那个年代的农村,对女子的人性约束还是存在。贞洁观念还是拴在女人身上的枷锁。而那个年代的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在为生存奔波。在那个生存都困难的年代,谁会在意一个新生的生命?谁会在意一段本就不该存在的恋情?谁会愿意付出额外的金钱或是精力充实别人?成业最终背叛了金枝。不能说是背叛,为了生存,根本不存在背叛。但是我们似乎都看到成业的背叛。金枝的后来一切苦难都像是来自这个男人。可是一个女人在战争年代究竟该如何?该如何才能生存?金枝和成业组建一个家庭,一个充满悲剧的家庭。从成业在自己叔叔家居住,我们能猜测成业自己的生活状况。金枝呢?一个在村里已经被败坏名声的女人。这两个人结合在一起,像是一间破烂的房子又倒塌了一堵墙。金枝的孩子死了。不死的话怎样养大呢?后来,情节似乎断裂。金枝进入哈尔冰城谋生。我许久以前看过这样一句话:在战争年代,女人只有卖才能生存。因为在战争年代,所有的人性好像都被禁锢,释放出来的都是情欲、权欲、钱欲、杀欲。战争是男人的事,可是女人,却成了男人和战争的陪葬品。人为了什么,才有这么凄凉的夜。在凄凉的夜,人们在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在用一种无可奈何的奴性无聊的得过且过。在萧红女士的笔下,我顺着那条小道,来到了故事的高潮。悲苦的人假如在无奈的适应着自己的悲苦,即使是大地给了他们土壤,即使是天穹给了他们雨水,即使是太阳给了他们阳光,他们也绝不会在自己的土地上收获。当我们在批评着当事人的愚昧的时候,谁又能想到当事人的悲苦?谁有能想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影响人们生存的关键因素?谁又能想到在那个特殊年代自己人对自己人的欺压要超过外人?我们在同情当事人的遭遇的时候,谁能想到这是每个人都逃避不出的灾难?麻面婆、二里半、罗圈腿、平儿、老王婆、李二嫂子、成业、金枝······这些人都在土地上挣扎,这些人土地的情感甚至超过对国家,这个对他们来说遥远而又飘渺的词的情感。最终让他们起来反抗的是人、是土地。我忘不了老王看着荒芜的土地,忘不了老婆子带着自己的孙子到田地捡麦穗,忘不了一大片滋养我们的土地正被敌人侵略。我忘不了日本鬼子满村搜索女人,忘不了怀孕媳妇被枪挑,忘不了金枝去尼姑庵的凄苦。一切失去的都将以另一种形式再回。任何悲伤而又没落的都将在阳光和土壤的哺乳下再生。所有受到压迫和欺辱的善良人都将在历史的轮回中散发出光辉。看到最后,我看到历史的结局。爱土地的朴实农民终将拥有属于自己的土地。

一场卑微的生生死死

一个女人,一群女人,一场卑微的生生死死;似乎都是些沉重的话题,所以,我们该庆幸,生于这般和平的年代;乱葬岗,温疫,小日本,地主,被摔死的小金枝,野狗咬走的尸体;尽管是极其平和的口吻,依然是道不尽凄凉;生活压迫得人们,似乎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和平,兴许是人们最最期望的;谁还有期望的力气呢?那个时代,基本上没有脆弱的女人吧?一个女人,在讲诉这些的时候,应该是足够强大的吧。

希望还是那么渺茫

看这本书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快疯掉了。因为妈妈进了ICU,而我只能在家属等候区24小时守候。家属等候区是个密不透风L形过道,挤满了人。没有窗户,只有人,人,人。在楼下交费大厅借助免费无线下了电子书,终于我可以找个依靠。只要是书。开头是农家生活,男女骂娘,琐事杂事一箩筐。我把里面写的和现实的萧条农村进行了比照。会觉得即使过了将近100年还不是这样吗?没钱没关系没有任何依靠,我竟然因为这本书整个人越发消沉。因为死亡在生活中真的稀松平常吗?我常常会想到死亡,但是书里描绘的更过于那么随意。“儿啊,你好好干,家里还有你兄弟照看我。死了还有人收尸。”收到信的儿子还是回去帮老娘办了丧礼。然后,生活啊,还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人依然没有存在感地活着。可能真的只有你身边偶尔几个人曾经记得这个人的存在。生死场,死就在生的前面晃来晃去,想死的人即使活着也是破罐子破摔。

一点感想

萧红笔下的愚妇形象,既是愚昧传统的受害者,也是愚昧传统的助纣为虐者,这当中并无社会邪恶势力的参与,恰恰是这群最普通的农村妇女自己所塑造的愚昧氛围。她们爱“看”爱“听”别人的苦难,以此满足茶余饭后的谈资乐趣。被作为生育的工具、男人的附庸,她们或许有过惋惜有过挣扎,最终还是趋于麻木。其中不乏金枝“从前恨男人,现在恨小日本子,我恨中国人呢!除外我什么也不恨”这样的醒悟者,毕竟也不成气候,更别说改变自己的现状。在同样作为女性的母亲们眼中,女儿的生命价值甚至不如庄稼、金钱、温饱。年轻的愚妇一代,生来就是穷苦交迫,没有接受过新文化教育,只能在传统的家庭模式中越陷越深,找不到出路。愚夫愚妇们在生死场上为“生存”而活着,没有灵魂地活着。生命的两端,一边是麦场,菜圃,一边是荒山,屠场,坟岗,仅此而已。生育只是为了生育,劳作只是为了劳作,他们的一生过得忙碌或喧嚣,都是一种原始本能的支配,而精神世界只有荒凉,如同他们所生活的这个场子一样闭塞。

生死,同一边上

《生死场》同样是萧红的作品,再一次给我惊喜,与《呼兰河传》稍有不同,之前我对《呼兰河传》里面的人物都是批评的,看完《生死场》后,反而有了一种肯定的态度,当然表现面不同,《呼兰河传》的表现更为尖锐点和讽刺点。都是农民,都是中国民国时期的老百姓,他们淳朴,守着这片土地,敌来无奈忍辱,受罪担惊。确实他们没有什么精神追求,社会文明未达到必定要经过这样的一个时期,让人去适应和进化。他们虽然只是追求物质,确实是这样啊,在这片土地,地主剥削农民,农民肚子都填不饱,一片农地,一片开阔的原野,好像很美很有气息,但是夹杂其中的是真真切切的贫困、迷茫。日复一日都是这样,日复一日,难以抵挡精神被侵蚀,希望被吞没。萧红笔下的《生死场》是沉重的,描写了许多农地的风光,却一点也不让人感到自然美丽,反而是一种沉甸甸的负担。是的,最令我深刻的景物描写有很多,开篇就展开了一幅非常淳朴的乡村气氛:“毗连着菜田的南端生着青穗的高粱的林。小孩钻入高粱之群里,许多穗子被撞着,从头顶坠下来。有时也打在脸上。叶子们交结着响,有时刺痛着皮肤。那里是绿色的甜味的世界,显然凉爽一些。时间不久,小孩子争斗着又走出最末的那棵植物。立刻太阳烧着他的头发,机灵的他把帽子扣起来。高空的蓝天,遮覆住菜田上跳跃着的太阳,没有一块行云。一株柳条的短枝,小孩挟在腋下,走路时他的两腿膝盖远远的分开,两只脚尖向里勾着,勾得腿在抱着个盆样。”小孩子在玩闹着,这就是他们的世界,简单、和着自然。可是,每个人物都是有其不可抹去的悲伤。一开篇就谈到的麻面婆,“让麻面婆说话,就像让猪说话一样,也许她喉咙组织法和猪相同,她总是发着猪声。”丈夫二里半就这样待她,那时候的人们,其实活得都是那么没有价值,生活逼着走的不是人生价值探讨的问题,而是存活的问题,如是这样,开篇就开始对应了题目“生死”二字。这种逼着人活得不像人的世界,麻面婆这样想自己:“今后要人看重她,表明她不傻,表明她的智慧是在必要的时节出现,于是像狗在柴堆上耍得疲乏了!手在扒着发间的草秆,她坐下来。她意外地感到自己的聪明不够用,她意外地对自己失望。”或者“她的心像永远贮藏着悲哀似的,她的心永远像一块衰弱的白棉。”读到:“老马是小马的妈妈,它停下来,用鼻头偎着小马肚皮间破裂的流着血的伤口。小孩子看见他爱的小马流血,心中惨惨地眼泪要落出来,但是他没能晓得母子之情,因为他还没能看见妈妈,他是私生子。脱着光毛的老动物,催逼着离开小马,鼻头染着一些血,走上麦场。”后来,“主人打了它,用鞭子,或是用别的什么,但是它并不暴跳,因为一切过去的年代规定了它。”心里确实一阵阵地悲哀,老马爱小马,小马原来是欢愉生活,后来习惯了被打,也习惯了由温柔怜惜的小孩子变为暴利的大男孩的手法吧。人性本善,这个年代的无奈,让人变为一种工具,人性到工具,和马一个样罢了。全书重点人物是落在王婆、金枝和赵三这一家子,特别是王婆的刻画。王婆对自己养的马要进屠场百般可惜,丈夫那边的组织要杀地主她竟然拿出了抢支持,金枝生小孩无限的惋惜并没有过多责备,爱自己的女儿有骨有肉的母亲形象,儿子死了服毒自杀最后依然醒来,照常生活。她在生死之间徘徊,死了的节奏却依然有活着的勇气的将就。金枝是一个淳朴善良的乡村姑娘吧,幸亏她有着母亲的爱护,丈夫待她不好,但是文中这句话道尽了女人的一生:“等你娶过来,她会变样,她不和原来一样,她的脸是青白色;你也再不把她放在心上,你会打骂她呀!男人们心上放着女人,也就是你这样的年纪吧!”金枝的丈夫摔死了他们的女儿,也就是为了没能填饱肚子而责备金枝,最后落得这样的场景:“从原来的年轻的妈妈过了三天到乱坟岗子去看孩子。但能看到什么呢?被狗扯得什么也没有。 成业看到一堆草染了血,他幻想是捆小金枝的草吧!他俩背着流眼泪。 乱坟岗子不知洒干多少悲惨的眼泪?永远悲惨的地带,连个乌鸦也不落下。“最后,她进了城,胆怯生活着,以为城里的一切是那样给人生活的希望,到头来却是男人主宰的世界,道德颠覆,金枝挣扎,而周边的人,习惯了,原文这么说:”旁边那些女人看见金枝的痛苦,就是自己的痛苦,人们慢慢四散,去睡觉了,对于这件事情并不表示新奇和注意。“她默默回到王婆身边,只能说:”我恨中国人呢!除外我什么也不恨。“”王婆的学识有点不如金枝了。“文章对 人的价值的体现是非常深刻的,总之,“农家无论是菜棵,或是一株茅草也要超过人的价值。“或者” 死人死了!活人计算着怎样活下去。冬天女人们预备夏季的衣裳;男人们计虑着怎样开始明年的耕种。“也或者最痛的一句话:”在乡村,人和动物一起忙着生,忙着死。“《生死场》这个题目就给人很重大、很悲壮的感觉,其实文章只是短短叙述了农家的一些生活,简单朴素,但是深刻、沉重。就这么不带任何饰意的生活,农民们活得死的边缘,生的希望总是摇摇欲坠,紧紧地被扎在物质上,高于人命,是多么无意又有意的人类文明。

窒息的绝望

那是一个时代的悲哀,整本书透出让人窒息的绝望,女人在那样的时代注定是一个悲剧的符号。整本透露出的是三重的悲哀:一重来自社会、一重来自时代、一重来自人性。《生死场》也注定是众生的从生到死的收纳集子。这样的作品暂时不敢再碰,怕被这深深的绝望所感染。

生死场的那些贱命

最近一段时间工作比较轻松,火急火燎的看了好几本书。其实从去年9月份开始就是,似乎和人比赛一样,急吼吼的看书,有如饥似渴的优越感,也有患得患失的惶恐感。这些书里,有中国的,外国的,有社科的,有文学的,有纪实类,有虚构类。但是没有一本的描写是像萧红的《生死场》这样的,细腻又粗暴,它仿佛是教会了书中人物修辞手法之后,由这些人物自己用那种冒着土腥味的修辞手法,控诉着什么。开篇的“麦场”描写麻面婆劳作的样子,残缺、细腻、冰冷。这是我看的萧红的唯一一部作品,之前从没接触过她的文字,老实说这种文字很独特,很抓人眼球。鲁迅称这本书是“北方人民的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的一幅“力透纸背”的图画。确实像是一副图画,尤其在开篇的部分,麻面婆一家、赵三一家,那种景物描写简直热气腾腾,放佛在泼墨描绘一副油画那般。但是描绘得浓墨重彩,景色却不是那么迷人,作者描绘笔下的人物都用的一些特别低贱粗鄙的词,看来是没有爱意,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导师鲁迅先生的“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生死场》在第十章之后是个转折,总感觉有些生硬的把国仇家恨拽进来了。前半部,虽然描写了地主对劳苦人民的压迫,但我总感觉写的更多的是劳苦人民如何如何的惨烈与癫狂,癫狂到似乎疯癫的状态,他们歇斯底里,不知道怎么反抗。对于女性生理的描写,萧红的笔触也是“惊喜连连”。“刑罚”,这是用来描述女性生育的。这一点和我们现在的观念毕竟隔着快一个世纪了,真的体会不来。在萧红的笔下,女性被男性当做附属品,男人通过对女性身体的剥夺而获得她们的自由,而因此造成女性的怀孕与生育,又变成了男人眼中的令人讨厌的东西。男人们被描写的那么低贱,武断如赵三,也是反抗不成变成一个畏缩的老汉,他们似乎被描写成那种对外怕硬,回到家里只能在自己女人身上发泄的物种。不顾女人死活,不知疼惜,一味的索取、发泄、责骂。而女人们则不敢反抗。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进入后半部,十年之后了。由于日本的入侵扫荡,村里的男人们开始了解了“国家”、“民族”、“革命军”的概念,人民心底的反抗意识开始觉醒了。女人们为了摆脱日本人的扫荡,只得往外跑,她们逐渐的消失了,男人们也开始抗争,一个个的走上抗争的道路。这片土地上,忙着生忙着死,就是萧红描写的一片生死场。据说萧红预见过,说:“我写的东西可能以后不会有人看,但我的绯闻将一直流传下去。”本书写于这位短命的民国才女23岁。现在看来,一个刚刚开始步入社会的年纪,而在当时,萧红已经经历了许多人一辈子也经历不了的剧本,亲人的离去、父亲的软禁、流浪、同居生子、官司败诉等等,其时的她算幸运的,遇到了萧军,创作了这篇代表作。我总认为,一个作家的作品和他的人生经历必然是有联系的。萧红在这算个典型,而对于如今文学评论界对她的各种“议论”,倒真是被她当年预见到了。在看这本书前,我一直是把萧红和丁玲有所混淆的,孤陋寡闻了。而对她人生的绯闻,反倒是后知后觉。老实讲,这篇小说我不是特别喜欢,感觉人物太零散,故事也比较碎片化。但是那种独特的描写手法,倒真的是这么些天阅读以来一个感动的体验。

写人间写的很有力

生活对于穷苦人来说残酷的多,也真实的多。大部分日子都是重复的,痛苦的,麻木的,暗淡无光的。对于那个特定时代下的人,尤其是女性,要承担的东西更多更重。背负着生计、劳务、男人的打骂、子女的生育,一切温柔和爱都会消磨殆尽。女人是坚强的也是麻木的。不革命吃不饱饭,至于革命的理想,可能没人真正了解。里面那首儿歌挺不错的:秋叶长,秋风凉, 谁家的孩儿没有娘, 谁家的孩儿没有娘,…… 月亮满西窗。

被戕害的女性

知道萧红是有一年的十大作家评比什么的,还记得标题是“呼兰河畔的萧萧落红”,于是很容易就记住了这个作家的名字。高中的时候买了《呼兰河传》,才发现小学的《火烧云》就是里面节选和编辑的。感慨还是原文写得好啊,虽说原文有骂人的脏话,但是一删,人物的形象的鲜活度大减。看一个作家的书多了,就觉得一个人的理念总是一脉相承的,萧红的也是一样,她的成名作、短篇、散文集我陆陆续续都看了,萧红的文字确实是冷的。你看《生死场》,看《呼兰河传》,在细处可能拍手叫好,怎么可以找到那么好的比喻,起承转合怎么能够那么顺畅,你有时和作者一起笑书里的人物可笑,有时又感同身受,可怜那些人。萧红的文字在细处是最好的,她的描述就像电影里,镜头拉近了,角色的小动作和表情,看起来不经意,然而底下却已是波涛汹涌。然而她的文字所描写的现实,却冷得很。看《生死场》,金枝缝被子被客人侵犯的部分,李二婶生孩子还被丈夫粗暴对待的部分,《呼兰河传》小媳妇被吊着打,最后命戕于此的部分,角色的命运悲惨又无奈。无论是《生死场》还是《呼兰河传》,女性总是处在夫权的处置之下的。《红楼梦》里面,宝玉奇怪为何女孩在出嫁前如珍似宝,嫁人后会变得如同鱼眼珠子,灵气全无。萧红用成业婶婶的口吻道出了原因:“等你娶过来,她会变样,她不和原来一样,她的脸是青白色;你也再不把她放在心上,你会打骂她呀!男人们心上放着女人,也就是你这样的年纪吧!”她一边看着成业与金枝,一边想起了自己和丈夫的曾经,然而却感到“被他无数生气的面孔充塞住”,“怕笑的时间长,会要挨骂“。很快,成业就如他婶婶所预料到的一样,变了。他打骂金枝,甚至摔死了自己的孩子。只有寻找金枝发泄欲望时,才流露一时的温情。金枝也变了,”她出嫁不到四个月,就渐渐会诅咒丈夫,渐渐感到男人是炎凉的人类!“萧红又用月英的故事告诉我们,这是普遍的现象。于是,同为女性的我看着这样的文字,深深感到一种无力感。然而,萧红又再次告诉你,不,不但女性被戕害着,所有人——男人与女人,老与少,他们同时被阶级,被时代,被自然灾害,被命运,被物质的匮乏戕害着。于是,你也同情起男人。而找不到结论,找不到解决的方法。小说成了一个记录,一个感叹号。

藏青绿色,麻木愚昧的我们

生死场,竟与我猜想中的萧红大相径庭。那个逃出家门,未婚先孕,获青眼相救的奇女子,铮铮铁骨,与世隔绝般的傲气不羁,她写出来的文字却是很朴实很清秀的。大量的景色描写,时不时打动人眼,画面感极强,似是一幅淡淡的,藏青绿为主色调的乡野远眺。画笔则是墨水将尽的,用力刷在画板上。没有特别煽情的话,但就在这朴实真诚的文字中,我仿佛也置身于东北农民的平凡生活。活着也就是那回事,吃吃喝喝,生生死死,这就是我们的中国呐!农民的麻木,愚昧,这是那时的文化,是传统。可我们这些可悲的小人物们就组成了十万万的同胞,我们怎能不悲伤?生死场,是小说,但是又不同。没有固定的主角,各家有各家的辛酸,开篇首先登场的麻面婆和罗圈腿,就为了平儿的事被日本子杀,一句话。干脆得有点冷漠,在那个年代,我们中国人的命就是这么“贱”啊。 金枝突然就成了“年轻的寡妇”,于是我们知道,噢,成业死了。为什么死的?大家怎么办丧事的?不知道,也不用管。因为我们已见识了王婆的丧事,还见到了19就成了寡妇的祖母,这些事呐,太多了。于是微微碎片化的故事,就组成了东北农民真实的生活。开篇结尾,都是引着二里半的山羊,不知道萧红是否自有深意。只是我深切地感受到,村里农民的可怜,在于受压迫受剥削,在于日子艰难,可更在于愚昧呐!地主再坏,日子能过下去就是好的。不怪他们,一代代就是这样过活的,可是我们麻木啊!我们愚昧啊!以致到头来,不管金枝进了城还是二里半面对日本子,都魂牵梦萦着曾经那个封建的糊涂的生活,那时候孩子们捕着蝴蝶,二里半喝着小酒,曾经的苦难早就闭口不提了!

生死场

很奇怪,为什么以前有好多次的机会,偏就与它错过。那村庄、那四季、那房屋、那田野、那河沿、那男人和女人,似乎都很熟悉。虽然是城市里长大的,却在呼兰河边生活过两年,所以,总觉着萧红笔下流淌着的,尽是令我亲切的气息。当然,还是有很大差异的。70年前的哈尔滨附近的乡村,人,会由于贫穷死、生产死、疾病死、战争死,甚至是被亲人杀死,他们的生命并不比牲畜更高贵。而那些带着残酷和着鲜血的文字,偏就诞生在一个弱女子的胸怀里。在我看来,《生死场》更像一篇大散文。倘若萧红能活得更长久些,对人物性格的驾驭能力一定会大幅提升。不过,即使是现在这个面目,也已经如鲁迅所言——“力透纸背”了。萧红说自己“是《红楼梦》里的人”,于是,只好“留着那半部‘红楼’给别人写去了……”确实如此。

我看见了金枝走过的生死横流的河边。

读完一本书,我总是看见树种人物鲜活的站在眼前。如同前晚我看见《受戒》中的冯歪嘴子和他两个不大的娃娃,我又看见金枝,看见王婆,看见草场边的河,充满非议的微妙的河,关于小金枝的河。生死流过,看见肮脏的脚,皱着眉的脸,抓着救命稻草的手。没有人能够给谁生的保障,草场边的故事不确定且充满悲伤。还有一张马皮,颜色深棕挂在墙上,蚊子嗡嗡在旁边飞。

《生死场》语录

”在乡村,人和动物一起忙着生,忙着死......"“城外一条长长的大道,被榆树荫打成荫片。走在大道中,像是走进一个动荡遮天的大伞。”“高粱地像要倒折,地端的榆树吹啸起来,有点像金属的声音,为着闪的缘故,全庄忽然裸现,忽然又沉埋下去。全庄想是海上浮着的泡沫。邻家和距离远一点的邻家有孩子的哭声,大人在嚷吵,什么酱缸没有盖啊!驱赶着鸡雏啦!种麦田的人家嚷着麦子还没有打完啦!农家好比鸡笼,向着鸡笼投下火去,鸡们会翻腾着。”“主人打了它,用鞭子,或是用别的什么,但是它并不暴跳,因为一切过去的年代规定了它。”“清早的叶子们,树的叶子们,花的叶子们,闪着银珠了!太阳不着边际的圆轮在高粱棵的上端,左近的家屋在预备早饭了。”“中秋节过去,田间变成残败的田间;太阳的光线渐渐从高空忧郁下来,阴湿的气息在田间到处撩走。南部的高粱完全睡倒下来,接接连连地望去,黄豆秧和揉乱的头发一样蓬蓬在地面,也有的地面完全拔秃似的。”“老马,老人,配着一片老的叶子,他们走在进城的大道。”“深秋秃叶的树,为了惨厉的风变,脱去了灵魂一般吹啸着。马行在前面,王婆随在后面,一步一步屠场近着了,一步一步风声送着老马归去。”“王婆半日的痛苦没有代价了!王婆一生的痛苦也都是没有代价的。”“王婆提着靴子走出里这个傍山的小房。荒寂的山上有行人走在天边,她眩晕了!为着强的光线,为着瘫人的气味,为着生、老、病、死的烦恼,她的思路被一些烦恼的波所遮拦。”“死人死了!活人计算着怎样活下去。冬天女人们预备夏季的衣裳;男人们计虑着怎样开始明年的耕种。”“可是不久这就完了!从热闹的、孩子热爱着的城里把他们又赶出来。平二又被装进这睡着一般的乡村。”“房后的草堆上,温暖的那里蒸腾起了。全个农村跳跃着泛滥的阳光。小风开始荡漾田禾,夏天又来到了人间,叶子上树了!假使树会开花,那么花也上树了!”“赤身的女人,她一点不能爬动,她不能为生死再挣扎最后的一刻。天渐亮了。恐怖仿佛是僵尸,直伸在家屋。”"弯月如同弯刀刺上林端。王婆散开头发,她走向房后柴栏,在那儿她轻开篱门。柴栏外是墨沉沉的静谧的,微风不敢惊动这黑色的夜画;黄瓜爬上架了!玉米响着雄宽的叶子;没有蛙鸣,也少虫声。““但是王婆永久欢迎夏天。因为夏天有肥绿的叶子,肥的园林,更有夏夜会唤起王婆诗意的心田,她该开始向着夏夜诉说故事。今夏她什么也不说了!她偎在窗下和睡了似的,对向幽邃的天空。蛙鸣震碎人人的寂寞;蚊虫骚扰着不能停息。”“坟场是死的城郭,没有花香,没有虫鸣;即使有花,即使有冲,那都是唱奏着别离歌,陪伴着说不尽的死者永久的寂寞。乱坟岗子是地主施舍给贫苦农民门死后的住宅。但活着的农民,常常被地主们驱逐,使他们提着包袱,提着小孩,从破房子再走进更破的房子去。有时被逐着在马棚里借宿。孩子们哭闹着马棚里的妈妈。““十年前村中的山,山下的小河,而今依旧似十年前,河水静静地在流,山坡随着季节而更换衣裳;大片的村庄生死轮回着和十年前一样。”“雪天里,村人们永没见过的旗子飘扬起,升上天空!全村寂静下去,只有日本旗子在山岗临时军营门前,振荡地响着。村人们在想:这是什么年月?中华国改了国号吗?”“他为着轻松充血的身子,向树林那面去散步,那儿有树林。树梢在青色的天边涂出美调的和舒卷着的云一样的弧线。青的天幕在前面直垂下来,曲卷的树梢花边一般地嵌上天幕。田间往日的蝶儿在飞,一切野花还不曾开。小草房一座一座地摊落着,有的留下残墙在晒太阳,有的也许是被炸弹带走了屋盖,房身整整齐齐地摆在那里。“

生死无常

还记得当初看萧红的《呼兰河传》时,旧中国农村浓厚的封建纲常便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其中的某些方面,直到今天依然可以在日常生活中捕捉到旧时代的阴影。在本书的开篇,浓厚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属于闭塞村庄的保守观念,这让我想到了中世纪欧洲的蒙昧主义,劳动和收获是村庄永不停歇的主旋律,茶余饭后的唠嗑也是体力疲乏之余用来调剂生活的一点点乐趣,岁月流转,村里的人们依旧如他们的祖祖辈辈那样在同一片天空下、在同一方土地上挥洒着汗水,辛勤地耕耘着。封闭的村庄就像一个牢笼,囚禁住了一代又一代人年轻的心,直到人们的心灵渐渐地趋于僵硬,然而,偶然的场景却总是在不经意间触动那些近乎腐朽的心灵深处深藏着的最初的渴望。书中的人物之一——金枝,在最美好的年华试图去追逐幻想,却过早地体会到了愚昧无知熏陶下人心的冷漠,自己的孩子在丈夫失手下失去性命,也可以说这是个疯狂的年代,人命如草,生,苦不堪言,死,亦孤坟凄凉,也只有在这样的环境,生与死的差别竟是前所未有的接近。生与死,在这里,不是一种抉择,也不尽然是一种归宿,更多的是一种炼狱版的折磨和摧残!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秋叶长,秋风凉,谁家的孩儿没有娘,谁家的孩儿没有娘,……月亮满西窗。

感谢萧红

萧红的《生死场》我是在去广西旅途的间隙看完的。一直都知道萧红的《呼兰河传》,但从没去看过她的作品,也不以为意。最近许鞍华拍了《黄金时代》,汤唯主演萧红,一时间媒体和广告铺天盖地,萧红就这样走进我的视野,我是想了解下萧红了。最初是看到萧红写的《回忆鲁迅先生》的散文,觉得写得真好,原来萧红的文笔真不错。于是买了她的《商市街》,看到她和萧军在一起的日子,总是挨饿,总是受冻,还有恐惧,孤独无助。但爱情还是有的,没有写萧军的出轨。情感很真挚,我很喜欢。然后就在出差的时候带上了《生死场》。我没料到萧红的《生死场》这薄薄几十页的中篇小说,竟是让我在极度的压抑和悲痛的情绪下看完的。萧红通过小说呈现的正是那个时代故乡百姓的卑微、困苦、悲惨和愚昧。她的重心是人类个体的人性、存在、生死等命题,同时也有大量的社会批判。年纪轻轻的萧红就具有如此清醒的认识和深刻的洞察力,她的才华和深刻劲儿让我肃然起敬!读这样的小说,是很需要一点心理承受力的,否则那样苦难深重的画面会刺痛到心肝颤索,不敢直视。读这样的小说,不是读完就完事,是需要不断反思,不断剖析,不断认知,勇于直面的。月英是打鱼村最美丽的女人,得了中风半身瘫痪之后,丈夫弃她不管,连被子和水也不给,让她干渴着嚎叫,只用砖头裹住她,任她淹没在自己的排泄物里生咀虫,后绝望而死。这真是人间最悲惨的女人。金枝在河边和成业幽会怀孕,在母亲和众人耻辱的眼神中嫁给成业。她的女儿出生不久就给丈夫无情地摔死了。看到在她笔下呈现的男权制下女人所受的压迫,女人全以血肉之躯出现,她们的血肉之躯被侮辱、被践踏、被撕裂、被损毁、被牺牲,我没有眼泪,只有深入到骨髓的痛。萧红把女人生孩子成为刑罚的日子,和狗和猪产子放在一起,这样的隐喻让人难以想象,那是怎样的时代?我想,现在社会女人的地位能有这么大的改善,是有无数的萧红她们用笔对传统的控诉,对男权制的鞭挞而取得的进步。我们感谢萧红!铭记萧红!她写的那么用力。

文字虽然难读,但确实有生存的力量

萧红在这部小说里用的文字当真难读,看起来十分费劲。胡风指出了一个缺点就是“对于题材的组织力不够,全篇现得是一些散漫的素描,感不到向着中心的发展,不能使读者得到应该能够得到的紧张的迫力”。实在是硬着头皮看下去的。但是村民发誓的高潮部分还真是有些热血的。老赵三的话也让我感动:“我是个老亡国奴,我不会眼见你们把日本旗撕碎,等着我埋到坆里……也要把中国旗子插在坆顶,我是中国人!……我要中国旗子,我不当亡国奴,生是中国人,死是中国鬼……不……不是亡……亡国奴……”原先奇怪这么慷慨激昂的陈词萧红为什么要让赵三说得断断续续,仔细一看才知道他是边哭边说,村名都在哭,“浓重不可分解的悲酸,使树叶垂头。赵三在红蜡烛前用力敲了桌子两下,人们一起哭向苍天了!人们一起向苍天哭泣。大群的人起着号啕!”这不是一群不怕死的好汉,实在是一群被逼上绝路的懦弱怕死的平凡人,他们向死求生。真是能感受到所谓“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

文本断裂下的农村群像

一般情况来说,女性作家在文学史中所占的比例是比较小的,中国到了现代文学史才出现了稍具规模的女性作家群体,而在其中,萧红绝对是顶级人物。萧红,原名张乃莹,是民国的四大才女之一,也是现代文学最重要的女作家之一。与同是女性作家的冰心、丁玲、张爱玲等相比,萧红的文风既存在女性的柔美笔触和纤细的情感,同时又融合了些许阳刚之气,具有一种深沉的悲剧感。她擅长在女性觉悟的基础上融合对人性和社会的深刻理解,并创造出一种独特的文体写作。因此在现代文学中,萧红是最有希望的女性作家之一。写于1934年的《生死场》是萧红的代表作,充分体现了萧红的写作风格和文学才情,甚至连鲁迅先生也亲自为其作序,胡风为之写后记,其艺术价值可见一斑。由于书中的故事是以农民为主角,以农村为舞台,并融合了当时抗日的背景,以农民作为一个主体,对生与死、社会与人性进行了一次解剖,并间接反映出社会及人生,是一部经典的传世名篇佳作。一、艺术构成的农村缩影一部文学作品的成就是与其写作背景分不开的,而《生死场》也是如此。萧红写作时,正值抗日高潮,其时东北三省已经沦陷,华北形势也是处于危急关头。萧红由哈尔滨出走到青岛却发现华北也是危急万分,由此萧红自然是深受其影响,作为一个爱国者,面对此时严峻的形势,萧红涌起了写作激情,因此在这样的背景下写出一部充满着生活真实感和时代精神的作品。萧红对于当前的形势并没有作正面的描写,而是选择了另外一个角度——农民,而且还是一个偏僻农村里的农民。《生死场》所写的农民的艰辛生活正是以一个局部群体作为侧面来反映整个时代的背景。全书共有十七章,描写了“九·一八”事变前后,哈尔滨近郊的一个偏僻村庄发生的恩恩怨怨以及村民抗日的故事。在结构的处理方面,作者花了大量的笔墨,在前十章中采取白描的手法深刻细致地表现出农民生活的贫困、落后与愚昧。农民日以继夜地干活,却过不上好的日子,得不到温饱,受着饥饿和疾病的煎熬。其辛勤得来的劳动成果却被地主阶级无情地残酷压榨。即便如此,受尽折磨和艰辛的农民们还是不敢大规模地反抗地主阶级。如农民赵三,因为地主加了地租,进一步加剧了家中的贫困而扬言要杀掉地主阶级的二爷,并为此做足各种准备,最后却因为错杀小偷犯事,被二爷“说了好话”而免罪。为此赵三却觉得欠下二爷一分恩情,觉得“人不能没有良心”而时常送些东西给东家,导致最后“地租就这样加成了”。这就充分反映出民国时期的农村封建现象是根深蒂固,农民具有愚昧软弱的奴性,遭受着重重压迫逐渐沦为麻木的生产机器的过程。到了后七章小说笔锋一转,就由农民的生存问题而转向了革命抗日救国问题。暂且不说小说此处的转变是否突兀,但小说中的确描述了一个偏僻农村面对侵略与革命前景时的游离状态,具有很强的现实性。日军的侵略与压迫,农村中是人心惶惶、一盘散沙,但总的来说还是存在三种状态。一种是以李青山为代表,其中大多数都是男性。这些人面对民族危机以及农村生活的分崩离析,逐渐觉醒并开始组织人员进行反抗,加入了革命的道路进行抗日,大声疾呼出“我是中国人!我要中国旗子,我不当亡国奴,生是中国人,死是中国鬼……不……不是亡……亡国奴……”的觉醒宣言;第二种是以金枝为代表,其中大多数都是女性。她们对生活的压力,民族矛盾的进一步激化没有太大的认识,她们的眼光仅仅是关注着自己的生活,并对生活感到迷茫、困惑与担忧。所以无论是进城打工还是待在农村,她们的精神状态依然是麻木不仁,只是机械式地去努力维持自己的生存;第三种是以二里半为代表,其中大多数都是没有想法的游离分子。他们最大的愿望只是生存或者说维持原状,所以遇到形势的突变他们感到明显地不适应、感到恐慌。如二里半的老婆孩子都死掉,但是其本人却只麻木地考虑着自己的生存,直到最后无法生存的时候才投身革命,但离去的时候还让赵三照顾自己的公羊,可以看出他革命并不是出于一种真正的觉醒,而是一种没有目标的胡混状态。无论是处理农民与地主的矛盾,还是处理民族矛盾,萧红都能恰到其分地把握农民的生存状态和精神思想心态,因此《生死场》中对农村生活的真实描写,对民族存亡关头农民的反应与状态,使作品具有一种深刻的现实性和强大的震撼力,体现出强烈的时代精神。可以说萧红笔下的那个农村,正是那个时代整个中国农村的一个缩影,观照着熟悉的乡土社会的生命形态和生存境遇。二、对现实的无情批判1.女性意识与悲剧似乎存在一种思维惯性,在对文学思潮进行归类的时候,总是有意识地定义一个“女性写作”群体,而且一旦提到这些女性作家的作品,总会有意无意地从女性意识方面去思考研究。无论是中国的丁玲、苏青、张爱玲的作品,还是国外玛格丽特·米切尔的《飘》、威拉·凯瑟的《啊,拓荒者》,都在女性意识方面进行了大量的研究。萧红作为一个女性作家也不例外,她为《生死场》设计的封面有半黑与半红的图案,据说这封面也被文艺批评家所研究,在经典的男性批评家看来,触目的红色是人民的鲜血。而在女性批评家看来,那是女人生产时流的血。究竟这是不是附会之言,也暂且不论,但事实上《生死场》中,表现女性的重点的确在于生殖。小说中有大量关于女性的生育、死亡以及病痛之类的描写,甚至还独立设立一个章节来表现生殖的痛苦,如此花费笔墨是为了表达什么呢?笔者认为作者是采取一种对比反讽的手法来鞭笞人类愚昧的精神状态,因为从远古的生殖崇拜、母系氏族的现象来看,女性生殖本身就是一种人类神圣的仪式,而不应该被玷污。但作者在小说中却将过程描写得鲜血淋漓、痛苦不堪,一方面是为了从现实白描的手法体现女性的伟大与神圣,突出女性主义;另一方面通过将女性生殖的理想化破坏,取而代之的是赤裸裸的痛苦与血腥,揭示了女性只是作为生殖机器而存在,突出了现实农村社会中女性屈辱的地位、软弱的奴性以及愚昧无知的生存状态。所以《生死场》中的女性生殖描写是作者对现实中农村女性的一种鞭笞与同情。小说中关于女性的描写除了作为重点的生殖之外,还在男女关系之中花了一定的笔墨,其中的典型代表有金枝、王婆、麻面婆三人。金枝与丈夫成业的关系是从不名誉的男女私会开始的,但是两人之间的感情基础是不一致的,金枝对成业有爱,但是成业对金枝只有欲,所以从一开始他们的交流就是单向的。爱情并没有成为苦难男女的心灵慰藉,而是突出动物本能性的欲望。因此对感情有幻想的金枝在现实面前只能是逐渐失望、失落她。成业得到金枝之后更是变本加厉,不但动辄使用暴力,更剥夺了金枝孩子的生存权。金枝在其中的角色仅仅是被使用、咒骂的工具,其人性也随着孩子的死亡而逐渐被扼杀。在小说中王婆算是最有个性的女人,对于破碎的婚姻而大胆改嫁,对于丈夫的不满而公然“罢工”,对于赵三反抗二爷一事能提出有见地的意见……其敢作敢为的行为具备其他女性所没有的尊严与勇气,与而丈夫赵三面对强势的二爷时那种懦弱、奴性构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就是如此个性的王婆,也不能彻底摆脱社会背景下的压抑环境,以至于服毒自杀,虽然最后依然坚强地、混沌地活下来,但由此可以看出王婆的个性只停留在能够自己本身,并不敢反抗或者说涉及男性的利益所在。而另一女性人物麻面婆更是悲惨,其存在的目的似乎只是一直帮着丈夫干活,没有自己主见和想法,只会不停地犯着各种愚蠢的错误,最后连死亡也只是一句话带过而显得微不足道。这一类人在现实社会中不乏其人,所以麻面婆在小说中只是作为女性愚昧的一个典型罢了。另外像成业的婶婶、月英等女性,在小说中都是以身份低下屈辱,失去了人格的形象出现。特别是月英的遭遇,由于患病而失去了工具的作用,而遭到丈夫非人的对待以致下半身都腐烂生虫,痛苦致死。作者通过从女性角度入手,描写了女性生存的卑微状态,但如此悲惨的命运不是仅仅属于少数人的,而是属于广泛落后的农村女性群体,但是如此多的女性在这种压抑下,选择的不是反抗,而是麻木不仁的奴性心态,这就更加剧了悲剧的程度,通过悲剧的力量进一步突出了对男权思想的摧残和封建伦理的禁锢的控诉,对女性奴性化的不满与同情。2.生死与人性另外,书中通过农民的形象,对人性、人的生存这一古老的问题进行了深邃的诠释和思考,突现出“北方人民的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的一幅 “力透纸背”的图画。小说中作为主角的农民一直都艰苦地生存着,遭受着地主阶级的剥削、自然环境的影响、战争对生产的损害等等灾难。生活的重担、精神上的愚昧使得农民逐渐失去了“人格”,即使是生存着,却不知道生存的意义和目的。手伸进极冷的冰水里,一开始其痛苦不堪,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手会逐渐失去知觉,陷入麻木状态。同理,人也是一样,农民日以继夜生存在艰辛之中,到了最后会逐渐麻木,并丧失了对生活的感受能力,变成只会机械性重复生活的“机器”。但他们对于最基本的生存问题却没有失去感觉,即使如此,但他们维持生命也只是出于一种动物性的本能而已。当人以动物本能性来思考的时候,任何伦理道德的亲情观念都不复存在,更不用说什么民族大义。在这些活死人脑子里,活着的目的仅仅只是活着。在原始本能下,家庭也只是为了生存而成立的联盟体,而人的自私、自利、冷漠无情的缺点都被完全揭露出来。正如:当金枝母亲发现金枝摘错青柿子的时候会恢复凶暴的本性;当成业面对妻子的时候,没有温情只有性欲;当面对麻面婆死去,身为丈夫的二里半显得无所谓;当金枝在城市受了委屈,无人关心反而热嘲冷讽,甚至连自己的母亲也只关心金枝赚钱的数目,对女儿的城市生活而未曾过问半句;当面对月英得了不治之症,丈夫毫无关心反而一心求妻子速死……作者通过一幕幕麻木冷漠的片段,深刻而准确地描绘了人性伦理关系的残缺与荒芜,创造了一部人性被腐蚀的悲剧。这样的生活,其实也就丧失了生活的本质了,活着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作为人而活着,本质上跟作为牲畜的马牛羊没有区别,同样地作为生存机器、麻木不仁,其精神上的生与死已经没有了界限。正如小说中的第三章《老马走进屠场》中说描述的那样,即将走进屠场的老马是如此的麻木,对于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任人宰割。而这本质上正是指像牲畜一样的人们走进屠场的隐喻,如书中所说的“在乡村,人和动物一起忙着生,忙着死”、“大片的村庄,生死轮回着和十年前一样”等句子所表达的生死本质内涵。3.对社会的怀疑与批判作者的重心是在于人类个体的人性、存在、生死等命题,但也存在着大量的社会批判。如对地主无情剥削压迫农民的批判,对社会男尊女卑的思想禁锢的批判,对农民的软弱和奴性的批判,对日本侵略的批判,对人与人之间关系冷漠的批判,对人失去人格而变得行尸走肉的批判…… 但作者对于这些批判并不仅仅是停留在批判的层面上,而是作出了进一步的思考社会问题。在对于农民觉醒参加革命,进行斗争的问题,很多学者都解释为民族大义、民族觉醒,但笔者认为作者更多的是表达自己对战争的厌恶与怀疑。小说中所提到的战争,尽管流露出雄迈的战斗意志,但同时作者也描写了因战争而带来的忧郁与痛苦。如一老婆婆就大声喊出“李青山。……仇人……我的儿子让你领走去丧命”的悲鸣,后来也有了“三岁孩子菱花小脖颈和祖母并排悬着,高挂起正像两条瘦鱼”的悲惨命运。很多人都只看重加入革命是表达了民族的觉醒,而作者却充分感受到了战争的无奈及残酷,更关注是战争下人的生死状态,而不是战争。比起宣誓时的豪情壮语,更多的是对战争的质疑与思考。这充分体现出了作者的人文关怀,而不是一味赞扬战争而是作出更深的思考。又如金枝为了生存从农村跑到了城市,再从城市跑回了农村,然后想投身尼姑庵而不成,最后伤心地喊出“我恨中国人呢?除外我什么都不恨”的惊人语句。为什么在这样的环境下不恨日本鬼子而要恨中国人呢?如果《生死场》真的只是一部单纯表达抗日的作品是不会出现如此惊人的话语的,可见作者并不想只停留在发泄情绪的层面,简单地以民族矛盾一概而论,作者更愿意从人性、民族内涵、历史精神等各方面思考这个在现实中存在的问题。所以说,萧红的《生死场》是能给人以深刻的启示的,重在“对传统意识和文化心态的无情解剖,向着民主精神与个性意识发出深情的呼唤”。三、艺术象征与文本断裂除了文本内涵有很高的文学价值之外,《生死场》的文学艺术手法方面也有一定的研究价值,而其中比较重要的是作者在小说中所运用的象征隐喻手法。象征手法自古便有,也算不上新鲜事。不过一般来说,所用的象征物一般都是比较美而有意境的事物,而萧红对象征手法的应用却扩大了象征物选取的范围,并有意打破“美的象征”,在文本中大量使用比较粗俗的象征物,以求扩大视觉冲击和内心震撼,有效地提高了文本的影响力。如小说第六章《刑罚的日子》中,在描写妇女生产的同时,又随意性插入数目可观的关于动物生产的句子,如“经过一个长时间,小狗生出来”、“牛或者是马在不知觉中忙着栽培自己的痛苦”、“等王婆回来时,窗外墙根下,不知谁家的猪也正在生小猪”等句子把人和动物联系在一起,一方面将人与动物的关系,升华为一种对生存的渴望,突出人存在的动物本能,另一方面互相比喻,潜意识将人类动物化,突出一种丧失人格,行尸走肉的悲惨性。其他又如“老马走进屠场”,更是暗示着农民在麻木状态中逐渐死去的状态;二里半参加革命前让赵三养着老羊,更是暗示出农民对革命的麻木,对生存的本能性渴望,因为在农村,牲畜正是生产生存的象征……大量的大胆的象征暗喻,让小说具有撼动人心的力量,使得薄薄的小说逐渐丰满起来,有了文学上的内涵。除了象征手法,其小说结构的创新也引起了一番争议。《生死场》是一部小说,但它并不是按照事情发展来叙述的,而是创新性地使用散文性叙述方式来写作,通过将故事的架构打乱,零散性地描写叙述,一方面可以通过多个人物的发展对农村进行一种群像式的描写,以艺术的方式拼成农村的略图;另一方面通过文本的断裂,让破碎的故事去隐喻一个破碎社会,强化文本的感染力。这样的手法是很好的,连鲁迅先生也称赞其“叙事和写景胜于人物的描写”。类似的散文式小说写作沈从文在《边城》用过,并且营造了较好的艺术效果,但是笔者认为《生死场》中的艺术构造并不成熟。笔者认为《生死场》中所涉及思想和所揭示的现象都比较沉重,因此需要有一个稳固而严密的故事文本作为依靠。而《生死场》中的故事太散,人物描写力度不够导致了人物形象性格的不够突出,主线较为含蓄导致整个故事的结合性不强。如此零散的故事结构来作为一个沉重主题的思考基础,似乎显得说服力不够强,一定程度削弱了文本的感染力。因此胡风先生在《<生死场>读后记》一文就提到小说“对于题材的组织力不够,全篇显得是一些散漫的素描,感不到向着中心的发展,不能使读者得到应该能够得到的紧张的迫力”以及人物描写“综合的想象的加工非常不够”的缺点。虽然如此,但对于整个文本的成就来说,只能说是白玉微瑕而已。[旧文备份]

到头来,人什么都能习惯

——“到头来,人什么都能习惯。”---《局外人》《生死场》是几年前就想看的,因为名气很大,所以一直对它期待很高。两个月前开始读,读不进去,也就没读完。感觉小说很干燥,各种人名很乱很难记,情节又不紧凑,读着只想打瞌睡,于是终于放弃了。当时就觉得,名家作品,是一贯的难读的。几天前再拿起了这本小说,是借了一本八一年出版的,借的是八一年出版的,页面全被时间染成了旧黄色,很有怀旧照片的风格;捧着书时也可以闻到浓厚的甜甜的书香味,也许是纸质的原因,只看了第一页的三段话,鼻子就酸了,有一阵很强烈的苍凉悲苦的感觉:“一只山羊在大道边啮嚼榆树的根端。城外一条长长的大道,被榆树荫打成荫片。走在大道中,象是走进一个动荡遮天的大伞。山羊嘴嚼榆树皮,粘沫从山羊的胡子流延着。被刮起的这些粘沫,仿佛是胰子的泡沫,又象粗重浮游着的丝条;粘沫挂满羊腿。榆树显然是生了疮疖,榆树带着偌大的疤痕。山羊却睡在荫中,白囊一样的肚皮起起落落……菜田里一个小孩慢慢地踱走。在草帽的盖伏下,象是一棵大形的菌类。”整部小说描写的是赤贫(这里,我觉得赤贫根本不足以形容他们的生活状态,但又找不到更恰当的词了)状态下一个小山村里的人们,祖祖辈辈以来,亘古不变的在死亡边缘的挣扎和生命的顽强。萧红的语言,第一遍看时,不觉得什么,再看时,才真正佩服她。总是觉得用文字来书写舒适环境是很容易的,真正难的是准确形象地描写出那些不常见的恶劣环境。萧红的描写,真的把那个穷山沟里,人民在庄稼地毒太阳下的挣扎表现的淋漓尽致。印象最深的,就是她借助动物的描写。她要么把那些人们比作动物,要么就把动物和人一起描写。“麻面婆是一只母熊了!母熊带着草类进洞”;“他伏身到井边喝水……像是马在喝”;“z赵三的车子没有牛挽,平儿冒着汗和爹爹并驾着车辕”;“在乡村里,人和动物一起忙着生,忙着死“;每次写到女人生产,都会提到“誰家的猪也在生小猪”……另外一点印象深的,是萧红笔下,那些村民们和牲畜的感情。他们可以说是和这些牛,羊和马生死相依的。记得,有一整章是写王婆要卖掉辛劳了一辈子的老马,就是为了弄到一张马皮去交地租。赵三买了他仅有的一头牛,结果一半的钱都被地主骗走了,还有二里半不忍心老羊被杀:”这条老羊……替我养着吧!赵三哥!你活一天替我养一天吧!……二里半的手,在羊毛上惜别,他流泪的手,最后一刻摸着羊毛“。还有王婆服毒后,已经被放入棺材埋在地里,几天后竟奇迹般地又从坟地里爬了回来;还有乱坟岗里无数的眼泪;还有麻面婆在泥浆里洗衣服;女人在布满灰尘的土炕上生产;还有赵三端着豆腐脑慢慢地不舍得吃;还有月英生着蛆虫的下体;还有小孩拣麦穗却筌捡成了野草;还有人们因为生产而死,孩子刚生下来就死,遍地扔着婴儿的尸体;还有……还有这些食不果腹的人竟然在日本占领满洲后仍然起来闹革命,看来爱国不是教育出来的,爱国是人的本能!看着萧红的描写,我总是在想,人怎么能在这样的状态下生存呢,这里简直没有任何卫生条件可言。人一日三餐都是问题,哪还管得了卫生呢!就如《局外人》里的一句话:到头来,人什么都能习惯。是的,这些人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生死轮回着和十年前一样”。其实第二遍开始看时,就有意地要记下写的好的地方,结果发现整页整页的都想抄下来,甚至每一个字都写得妙,真不愧是鲁迅先生的学生。所以后来还是决定要买本收藏了。这里摘抄几句鲁迅先生给《生死场》写的序:叙事和写景,胜于人物的描写,然而北方人民的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却往往已经力透纸背;女性作者的细致的观察和越轨的笔致,又增加了不少明丽和新鲜。”其实《生死场》就是由一个个小情节,小故事组成的,几乎每章可以独立成一个故事,所以整部小说的情节并不紧凑。但我想经典之所以是经典,在于它的情怀。作品不一定要有情节,但一定要有情怀。写出情节简单,瞎编乱造也可得;但写出情怀不易,那需要作者有悲天悯人的心境。总之,《生死场》很经典,准备考试后再看一遍!

萧红:天才的悲哀 悲哀的天才

与张爱玲平行出世的萧红,人们更多的记住的是她和萧军、汪恩甲及鲁迅等人的情事与绯闻,以及她把20世纪惊掉下巴的出格做派。就连近些年在银屏上兴起的萧红热,都不免要用这位故人香艳的激情戏博取票房和眼球。原来,天才的悲哀已不仅仅局限于时代,并已经延续到新世纪。后世多拿萧红与张爱玲比较,两位同处一个时间轴的女作家,的确是有诸多相似之处,一样的富家出身,一样的不走寻常路,一样的才华横溢,一样的情路坎坷……但是,即便是如此的相似,却又明显不相同。出身不同、情史不同、才华更不同。一个就是叫萧红,一个就是叫张爱玲。在处世上,张爱玲的情商显然高出萧红不止一个段位,起码在认清男人的嘴脸后,就狠心诀别了。并且,活到九十多高龄的张爱玲,身影始终是潇洒的。而萧红,却总在男人这条路上摸不着道,并过早就燃尽生命的烟花。张爱玲的故事,更多的建立在儿女情长之上,是一篇老少皆宜的通俗剧,耐看、却也大众。而萧红,则是国仇家恨下的悲剧写手,是一部不太迎合市场的文艺歌剧,并且还是中国人最讨厌的悲情戏,她也因此比张爱玲多了一个“抗日作家”的标签。萧红的【生死场】,有太多恐怖的生与死:被疾病折磨致死的少妇,得到了丈夫的抛弃,以下体溃烂生蛆这种方式,消耗女人的最后自尊;喝农药自杀的女人还未离世之际,丈夫和众人早早就把棺材预备好了,还将一根扁担压在她身体上,好让她早早断气;年轻女人的贞操被强壮劳力不容反抗地夺取,之后新生不久的女婴又被暴戾的丈夫活活摔死……小说里的女人的生命显得极其廉价,不断地接受时代、父权、夫权的压榨,价值甚至不如一匹即将被出售的老马。萧红也以一个女人的身份,书写了极寒之地哈尔滨更令人心寒的女人们的命运。阅读时,甚至能够感受到萧红进入叙事时的痴迷,因为她是那么固执地重复女人们悲剧式的生死、婚姻以及生育,然后反射出在呼兰河这片生死场,人是没有价值的,女人更是没有价值的。正因为如此,这里的人们才那么地漠视生命,漠视生死,愚蠢生养愚蠢死去。贫困是一个时代抠不去的疤,在疤痕的掩盖下,任何的情感都来得迟钝而麻木。在贫困的饱受战乱的【生死场】,人们的快乐并非源自娶妻、添丁、长寿……而是停留在原始欲望的满足。譬如小说里为数不多的暖色调情感,都显现在类似于王婆的儿子平儿偷穿只有父亲(全家唯一的壮劳力享受特权)才有资格穿的鞋子以取暖,或者王婆烧鱼的喷香……萧红选择了一个贫困的大时代,展示了最原始的欲望及最原始的丑恶。我想萧红这样一个女人,是懂女人的。譬如作者写年轻的寡妇金枝为了躲避日本人的杀戮,逃到城里,她倒是躲过刺刀和子弹,却躲不过同族中国人的强奸。萧红对以生命繁衍生命的女人的命运,从来不报以乐观,从来都是赶尽杀绝,以此展示这个世界最惨烈的横切面。当时作者23岁,这种超然,已经足够说明她的才华。萧红的文风一向争议颇大,有人说她结构散乱,语言情绪不稳定,可读性大有影响,不过,这种磕碰的文字,正是后来很多红迷的最爱。增添小说真实性的方法之一便是细节描写,而其中我认为值得重点体味的是萧红对于自然万物高超的敏感度,让读者增加身临其境的感受。书摘:① 黄色的,近黄色的麦地只留下短短的根苗。远看来麦地使人悲伤。在麦地尽端,井边什么人在汲水。二里半一只手遮在眉上,东西眺望,他忽然决定到那井的地方,在井沿看下去,什么也没有,用井上汲水的桶子向水底深深的探试,什么也没有。最后,绞上水桶,他伏身到井边喝水,水在喉中有声,像是马在喝。② 野狗在远的地方安然的嚼着碎骨发响。狗感到满足,狗不再为着追求食物而疯狂,也不再猎取活人。③“从前恨男人,现在恨小日本子。”最后她转到伤心的路上去:“我恨中国人呢?除外我什么也不恨。”如您喜欢,请支持正版,谢谢。BY白三关 2015.03.03微信公众号:booklifeu 欢迎关注,欢迎分享,谢谢。

女人的肚皮

男人对女人的爱,因为女人肚皮的渐渐涨高而疲软;但,最后,同样是因了这女人的肚皮(只不过是被他人爬过了的肚皮),男人才知了,自己对于女人来说,是一个硬起来的男人。故此,女人的肚皮,就是一个血肉模糊的生死场。

生的无奈,死的挣扎

鲁迅看完了生死场,感觉是死一般的寂静。他评价,“北方人民的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却往往已经力透纸背;女性作者的细致的观察和越轨的笔致,又增加了不少明丽和新鲜。”在封建地主的压迫下,人民像动物一样只知道“忙着生,忙着死”,完全没有人的意识和觉醒。麻面婆。“她为着要作出一点奇迹,为着这奇迹,从今要人看重她。”“她的性情不好反抗,不好争斗,她的心像永远贮藏着悲哀似的,她的心永远像一块衰弱的白棉。”王婆的孩子摔死了,可她没留一滴眼泪,一个劲的割麦。中国式的活着是如此。“农家好比鸡笼,向着鸡笼投下火去,鸡们会翻腾着。”在她笔下,人民是野蛮和愚昧的,也是有着纯朴的人类天性的。缺陷和丑陋中有着对乡村生活內蕴的的美质。严酷的现实和民族的生死存亡像两座大山压在人民的肩上。他们终于醒悟了,他们要像巨人一样杀出生存的血路,他们站在了抗战的前线,发出了“生是中国人,死是中国鬼”的豪壮誓言。正如胡风在《生死场•读后记》中所说:“《生死场》写出了蓝空下的血迹模糊的大地和流在那模糊的血土上铁一样重的战斗意志。”“在乡村,人和动物一起忙着生,忙着死……”“乱坟岗子不知晒干多少悲惨的眼泪?永年悲惨的地带,连个乌鸦也不落下。”老太婆,“天要灭人呀!……老天早该灭人啦!人世尽是强盗、打仗、杀害,这是人自己招的罪……”

摘《生死场》

北方人民的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却往往已经力透纸背。女性作者的细致的观察和越轨的笔致,又增加了不少明丽和新鲜。精神是健全的、就是深恶文艺和功利有关的人,如果看起来,他不幸的很,他也难免不能毫无所得。——鲁迅王婆回过头来,马又走在后面;马什么也不知道,仍想回家。她给马搔着头顶,它渐渐卧在地面了!渐渐想睡着了!忽然王婆站起来向大门奔走。在道口听见一阵关门声。“真的快过年了?真有钱买这些鱼?”在乡村永久不晓得,永久体验不到灵魂,只有物质来充实她们。平儿不愿跟着,赵三自己进城,减价出卖。后来折本卖。最后他也不去了。厨房里鸡笼靠着墙高摆起来。这些东西从前会使赵三欢喜,现在会使他生气。在乡村,人和动物一起忙着生,忙着死……乱坟岗子是地主施舍给贫苦农民们死后的住宅。但是活着的农民,常常被地主们驱逐,使他们提着包袱,提着小孩,从破房子再走进更破董房子去。有时被逐着在马棚里借宿。孩子们哭闹着马棚里的妈妈。

一点感想。。

《生死场》里形形色色的农人们尽管有着不同的经历,却同样面临生存问题。在抗争时期尽管看起来是男人们在扛打鬼子的大梁,但其实像李二婶子还有金枝妈这样的女性,有着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我想,萧红在这部作品中也在向人们暗示女性的抗争精神。其实,女人狠起来也很要命啊~!

记忆的梦魇

《生死场》是记忆的梦魇,与现实有着相同的秩序,男人女人们平静地像动物一样栽培自己的苦痛哀乐。盲从,沉沦,煎熬,挣扎… …清清白白。时代太过沉重,而生命又这么微不足道,比不上菜棵、比不上茅草,他们不是麻木的。血,痛,饥饿,疾病,生育,死亡......都是直见性命,他们遵守自然规律,相信秩序里的生死。只要混浊的空气中尚悬浮着一抹微光,不过是民不聊生,反倒没什么残忍可谈。他们不明白斗争的意义。春天,冬天,生育,死亡。和平。

贫穷的卑微

看《生死场》的时候,不断不断想到《活着》。《活着》是我高二的时候看的,那时候身在温室里,是不懂这世间的疾苦的,而如今步入社会,不敢说尝过了这些苦难,但是,看也看得多了,总算知道——许多罪恶都是源于贫穷。《生死场》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很卑微的。贫穷让他们卑微,甚至连自尊都谈不上。当人穷到一个极致,所谓的人生、理想就变得不再重要。生死场里许多人都是那么空洞,从他们的生命轨迹中看不到激情、热情、感情。日复一日,只为了能够活下去。而“活下去”,需要的代价也非常大。在这样的社会中,不为劳力,并且多半沉默的女人,便成了社会的悲剧代表。我看过《黄金时代》,电影里又一个情节很有印象,鲁迅妻子许广平说:“萧红写贫穷,是真正写出了穷人的痛苦。”(大致如此)我看到她写道——女人过去拉着福发的臂,去抚慰他。但是没有动,她感到男人的笑脸不是从前的笑脸,她心中被他无数生气的脸孔充塞住,她没有动,她笑一下赶忙又把笑脸收了回去。她怕笑得时间长,会要挨骂。女人的心理活动,女人的恐惧,女人的细腻,还有女人的卑微。这都让人心疼。毕竟,我们是无法想象的。让我更加心寒的,是王婆卖马那一段。王婆打算把马卖了,但马并不知道,马依然想和王婆回家,王婆虽对马也是有感情的,但迫于现实的无奈,只得割舍。——王婆回过头来,马又走在后面。马什么也不知道,仍想回家。屠场中出来一些男人,那些恶面孔们,想要把马抬回去,终于马躺在道旁了!像树根盘结在地中。无法,王婆又走回院中,马也跟回院中。她给马搔着头顶,它渐渐地我在地面了!渐渐地睡着了!忽然王婆站起来向大门奔走。在道口听见一阵关门声。这且是人与畜生,那么人与人呢?在逼到绝路的时候,是不是人也会出卖人呢?不到那个时候的我们,无法回答。那个人命如草,卑微至极的时刻,谁还会去想要尊严?可能,丢一个大馒头在大街上,也会有很多人跑出去抢吧。这就是贫穷的卑微,卑微到尘埃里面去了。

可怜之后,可悲

原本很漂亮机灵的姑娘,做了团圆媳妇,就要被打被骂。婆婆说打自己儿子不舍得,打狗会跑,打鸡会不下蛋,就只好打团圆媳妇。自己打碎了碗要打团圆媳妇,吊在房梁上用鞭子抽,用烙铁烫脚心。周围的甲乙丙丁居然觉得理所应当。小姑娘被折磨地迷迷糊糊地时候就只是想着“回家”。眼泪再也不愿藏匿,呼啸而出。心里似有一个大洞,在大雪的天气忽忽灌着冷风…

世间再无生死场

【一】生死场是一本生命之书。在这个仿佛隔绝于我们所熟知的文明世界以外的乡村,生与死犹如一扇旋转门,日夜旋转不休,从这个门进去,从那个门出来。小说中反复出现生死交替的描写,最令我难忘的莫过于接生,五姑姑的姐姐生孩子,“这边孩子落产了,孩子当时就死去,……孩子掉在炕上,像投一块什么东西在炕上响着”,“窗外,阳光洒满窗子……田庄上绿色的世界里,人们洒着汗滴”。二里半的老婆和李二婶子同时生产,麻面婆的孩子刚露出头顶,五姑姑进来说李二婶子小产了,人快死了,王婆赶过去,另一个产婆来时,麻面婆的孩子已在土坑上哭着。“王婆再次回来时,窗外墙根下,不知谁家的小猪也正在生小孩。”一片乱七八糟的景象,生与死你方唱罢我登场,对于生并无过多的欢欣,对于死并无过多的悲戚。正所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在这里美丽也不能获得更多的垂青,美丽的事物在这里是要被摧残,被毁灭的,像金枝,成业想要娶她的时候,叔叔问他“小姑娘到我们家里会做什么活计”,成业说:“她长得好看,有一双亮油油的黑辫子”,可是柴米油盐鸡鸣狗吠的夫妻生活一旦开始,斥责与殴打取代蜜语甜言,青春的丽颜失去了任何意义;月英原是打渔村最美丽的女人,最后以厉鬼一般的形象凄然死去,埋在荒山下;小金枝的死更不啻是一个人间惨剧。仿佛这里不配拥有美丽的事物,这里的一切,是粗糙的,残酷的,丑陋的……人与动物之间的关系同样十分微妙,有时候动物被提升至一个极度尊贵的地位,如二里半和他视若命根的老山羊,亡族灭种都不如其来得重要;如王婆牵马入屠宰场,哀恸如犹太人亲手将亲友送入煤气房。而有时候人被践踏至一个极度卑贱的地位,在金枝母亲的眼中,女儿的价值竟不如麦苗;王婆说起过去摔死了自己的孩子时,也说道“起先我心也觉得发颤,可是我一看见麦田在我眼前时,我一点都不后悔,我一滴眼泪都没淌下”。 又如之前所提细节,孩子生下来了,不知谁家的小猪也在生小孩,无论人还是猪,在生育这件事情上很自然而然地相提并论了,“人和动物一起忙着生,忙着死……”在萧红笔下的这样一个时空里,生与死,美与丑,人与兽,它们之间并无界限,不是好与坏的对比,不是高级与低级的差异,而是硬币的两面,是同时存在的,是相生相随的。这是个一片混沌的世界。而生命不正是这样吗?生命赋予一切以平等的意义,如同白天和夜晚,我们称之光明与黑暗,可是对大自然而言,无非是太阳落下去,月亮升起来。生命无所谓生与死,美与丑,人与兽,它存在了,它拥有一切存在的理由和意义,生命不作任何评判,它只让一切发生。【二】王婆服毒。女人在旁边哭着,却不是哭王婆的死,哭孩子,哭丈夫,哭自己命苦,总而言之,她们的动情并非缘于个体生命的逝去,只相当于一个集体发泄的仪式;男人围在一旁抽烟喝酒,催着抬棺下葬,并为王婆的迟迟不断气而感到不耐烦。王婆复活的迹象一次比一次明显,读这一段令我最惊心动魄的,仿佛能感到生命的力量在死尸的躯壳里翻涌奔突,挣扎着要喷薄而出。出于对死尸还魂的恐惧,身为丈夫的赵三用扁担压住她,鲜血喷溅出来,他的反应竟然是“轻一点吧,弄得满身血”。王婆最终复活了,这一场挣扎的最高潮处,“将棺材送上坟场!要钉棺材盖了!”她坐起来,轻轻说:“我口渴了。”而一切戛然而止!没有欢呼,没有惊叹,一场生与死的较量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结束了,生命的极端的顽强与对生命极端的淡漠奇异地糅合在一起。为什么会这样?我想,除了长期暴露在死亡面前,对死亡的恐怖已然完全麻木以外,会不会是因为他们对人之为人的意义并无概念,牲畜的死亡、麦子的破坏令他们心痛,而人的生死也不过如此。在他们眼中,一条人命并不比一头老山羊更尊贵,但我们不能因此说他们的情感是粗陋的,原始的,尽管那确实是一种未经打磨修饰的、粗生粗长的、带血带毛的东西,但却比我们的文明所喜闻乐见的精致华丽的情感更为真实而有力,同时也是我认为这部小说里最直抵人心之处,那是一种在无意识状态下的生命的蓬勃的力量。萧红让我们直面社会最底层的中国农民的生存,饱受苦难却无苦难意识,富有人性却无人性尊严。他们正像我们脚下的土地,无论多少次被鲜血浇灌、被铁骑践踏,只要有阳光,有雨露,自能生出野草,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顽强自生自灭着。只要能够维持生存的最低限度,他们能够忍受一切苦难,他们的苦难有多深沉,他们的性格就有多坚忍。他们之间确乎有人性的温情,尽管表达的方式在我们看来暴力而野蛮,他们的生生死死却如蝇虫般毫无尊严,连尸骨都被乱坟岗的野狗啃食得一干二净。写出这样一群人的萧红是难得的伟大的作家。这样的一群人,我们如何能够以启蒙者自居用高高在上的眼神俯视他们,我们需要直视他们空洞的面容,直视他们丑陋的伤疤,用真诚、坦然而充满敬意的目光。【三】小说的后半部分,即“年盘开始了”以后,包括受胡风称赞的村民歃血宣誓一节,予我的震撼却不如前半部分,甚至感觉有些突兀。相比之下,鲁迅先生笔下未庄村民那样的形象似乎更为真实可信。诚如先生所说,不愿作异族的奴隶,难道作本族的奴隶就是好的吗?受压迫受剥削的本质仍在,他们仍然是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们,与其说是反抗意识的觉醒,不如说是日本人的入侵突破了他们生存的底线,以至于催生了这一个个在沉默中爆发的灵魂。在我看来,这正体现了一种蓬勃的生命的弹性,如同一根弹簧,你愈挤压,它愈低微,但当你将之压至最低,便会产生惊人的反弹力。同时,日本人铁骑的踏入亦相当于为这一潭死水般的乡村打破了一个缺口,对于如老赵三这样的村民,是人性需要的飞跃,懦弱的、驯服的、麻木的人们,内心深处却未尝没有蛰伏着猛兽,他们被压抑得太久太久,正需一个爆发的契机!“在乡村永久不晓得,永体验不到灵魂,只有物质来充实他们”,如今,以民族意识觉醒之名,以反抗与斗争之名,他们终于得以蜕去在千年如一日的僵死乡村里风化的丑陋的硬壳,从而使灵魂得以阔步,血性得以爆发,生命得以酣畅淋漓地呼喊。生命,生命,纸页间扑面而来的仍是生命!所谓政治意义、民族认同的标签,在鲜活泼辣的生命面前显得黯然失色。若有人在此层面指摘萧红,认为她思想落后、觉悟不高,我只感到惋惜,他们不能领会这部看似幼稚粗糙的小说超前于时代的伟大之处,又何能理解生命与人性的深刻内涵。【四】萧红终生孤独。这个以笔为戟手斥长空的女人,以整个血肉之躯向文学献祭的作家,经历过几次飞蛾扑火般壮烈而短暂的爱情,创作过几部在当时不被认可的小说,一个人凄清地病死异乡,临时前挣扎写道“不甘!不甘!”落落寡欢的张爱玲如今声名大噪,萧红仍然孤独。是不是我们的双耳已惯于喧嚣,不能听见沉默。是不是我们的感官已蜕化到只能被轻浮的机巧所取悦,无从领略厚重的诚拙。我们汲汲于生活,忽略了生命的本质。现代文明是一桌五光十色的饕餮盛宴,而天地间再无生死场。萧红的孤独是我们这个狂欢时代最大的悲哀。

生长着灵魂的土地——《生死场》

你若有一个不屈的灵魂,脚下,就会有一片坚实的土地。——汪国真萧红的书,轻薄的一本,不贵,封面是朴素的淡灰色,粗糙的质感,也是故事里东北大地的底色。乡村的故事,之前也读过一些,最近的是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厚厚的三大本,内容也是史诗一般的叙述,黄土高原上那些平凡的人们的钢铁一般的斗志和生命力,极大的触动了我。《生死场》与之有类似的地方,“蚁子似地生活着,糊糊涂涂地生殖,乱七八糟地死亡,”其中又糅杂进他们的血汗,情感和生命,那里的生活是渺小且粗鄙的,但那里的土地却生长着他们诗一样的灵魂。与《平凡的世界》不同的是,该书是写于一九三五年,正值抗战的前夕。不得不佩服萧先生,用女性的细腻的笔触,能近乎峻抜悲壮地去勾勒那片土地上的故事。于是那里的人们也不再是麻木地生死,而是被赋予了一种救国的使命,那里的男人们拾起了早已被岁月遗忘的身份,高喊着“我是中国人”,那里的妇女们丢下手中的针线,把瘦弱但坚实的胸膛抵着枪口向苍天宣誓:“救国!救国!”田地早已荒废,显出大地的脊梁。牲畜早已死绝,虫豸不再鸣唱。滴血的头颅被挂在光秃的老树上示众,在风中摆钟似的摇晃。村中回响着妇人被凌辱时的撕鸣,恶魔在一旁聆听。孕妇的肚子被刺刀挑开,一坨血淋淋的人形般的肉随之被抛向空中,无声地落地。然而,他们仍在反抗,只要尚存着一口呼吸,他们仍会反抗。这是无知的伟大,很难估量祖国在他们心中的分量,很难肯定他们与入侵者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恨。他们不像稚嫩的学生,高喊着空洞的口号,却在敌人的炮火中抱头鼠蹿,或是无谓地牺牲。他们没有成套的知识,有的只是满腔的热血和不屈的铁打的意志,这热血和意志是生长在他们赖以为生的土地上的,是“一岁一枯荣”的经久不息的顽强。这便是民族魂魄的底色,不在城市的污浊市井中,亦不在夫子的“之乎者也”里,而是生长于这苍茫大地之上的向死而生的灵魂。《生死场》所描绘的,就是在这样一片土地上所发生的故事。

悲因在哪

那样的年代,那样的女人男人。写得越可悲,越能体面萧红对这一群人怜悯。麻婆子的忍性和懦弱月英的美丽和出嫁后瘫痪的悲惨命运。丈夫并不是带去看大夫,而是乡里城里求佛。别说,可能大夫也治不了。只是丈夫的做法是在反应一种落后的思想吧~金枝先前美好的恋情,出嫁后因为生活所迫孩子被丈夫仍死。再到城里打工,赚了2元被夺走了1.5元。遭凌弱后回家母亲见钱眼开的那一幕。最后决定出家,庙里的尼姑肚子大了。无处安身~王婆在书里还是颇有风范的,恰恰这样的大气正好与丈夫赵三的懦弱和逞强成了反衬~只是有一次为了不让丈夫的马靴子坏掉,竟从平儿的脚上夺过来,让一个小孩子光着脚丫在雪地山走回来,后来好几天脚才缓过来麻面婆在孩子罗圈腿面前偷倭瓜,还不承认文中不太明白的是为什么麻婆没死,被扁担打得那么惨服毒且不说,也吐血了,只是萧红的一句话就醒过来了。后来看到王婆再次出现时以为是倒叙的手法。麻面婆的死也有些仓促。也没能明白为何而死。不过整体起来真的是一场女人的悲剧。那一幕幕生孩子的画面真是残忍~这样的饥饿 这样的贪婪 这样的压迫 这样的落后 这样的奴性~金枝说 别人都在恨日本人,可她在恨中国人。是。内因才是悲剧所在~

那个时代的那个地方的那些人

第一次读萧红的小说,其实之前我一直是不太注意这个女人的,因为她常常和张爱玲摆在一起,可是聊张爱玲大多集中在她的小说上,偶尔会扯扯家世背景,和胡兰成的纠葛,可是聊萧红大家似乎总是更加注重她身世的悲惨,处境的可怜,以及和鲁迅的师徒关系上,所以我一直有一个偏见是她的作品可能还不够好。可是生死场确实让我改观了,我很久没有看完一篇小说之后什么都干不下去,只有小说里的文字情节一直在脑袋里萦绕。名为生死,写的也是生死,书里可谓死人无数,男人,女人,小孩,老人,一个个的死去,可是作者的笔触十分的冰冷,通过作者的笔看到的人的生死如同隔着二十块眼镜片看远处的事物,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没有感觉。我认为这是作者的故意,因为全篇最令人动容的一次死是老马走进屠宰场,作者花了大量笔墨去渲染这一情节,老马为家里工作多年,却要被送进屠宰场以换的勉强对付东家收租的钞票,王婆牵着他走,一晃神它就跑到河边喝水去了,“这或许是它最后一次喝水了。”王婆想,然后她打它踢它,最终把它拉到了屠宰场换的了钞票,走出门,一转身,却发现老马跟着她,它想要回家。与之对比的是羊,开篇的羊就走丢了,可是毫发无伤又自己回来了,中间羊差点被起事的人群拿去祭旗,可是二里半找了一只鸡把它换回来了,结尾,二里半要杀它,手起刀飞,老羊拱着二里半的大腿,二里半羞愧了,最后他去参加革命军把羊给了老赵三道“你活多久就给我养多久吧。”老马和老羊,一死一生,在这个生死场里无数的生命诞生于消失,可是作者却把最动情的笔墨用在了两个牲畜上面,为什么?因为那个时代人们麻木了,每天都有人死,饥饿、瘟疫、日本鬼子、中国人,人死有一万种理由,荒唐的时代就有荒唐的人,荒唐的人就有荒唐的生死,一切都在变化,用什么态度去应对?所有人都失了魂,落了魄。王婆说他恨日本人,金枝说她不恨日本人,她谁都不恨,她恨中国人,这时候王婆的学识就不如金枝了。恨是一种态度,是一切态度里最简单的,力量也是最强大的,这个时代你活下去最好的理由,就是你要有恨。革命是什么?正义是什么?国家是什么?日本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日本人来之后,你们就他妈知道了?不管,有恨就够了,有恨就能活下去,组织革命军,组织胡子军,组成寡妇村,活下去吧。这是东北农村里的坚忍。用牲畜的生死来对比活人生死,冷静而残酷。萧红写的是那个时代的那个地方的那些人,真实,而残忍。

诗的语言,赤裸的本质

读完萧红的《生死场》,想写些什么,一时又不知从何处下笔。只觉心中有块大石,堵塞异常。与《呼兰河传》的语言风格相似,萧红的文字很和我的口味。欣赏她描写东北农村自然景致的语句,那些句子仿佛本身就是自然的一部分,仿佛不着一点雕饰,但却又给人以绚丽明目之感。好似一颗未经打磨的璞玉,浑然天成地横在那里,非要等你静下心来,才能发现它美的“不自然“处。“天空一些云忙走,月亮陷进云围时,云和烟一样,和煤山一样,快要燃烧似的。再过一会儿,月亮埋进云山,四面听不见蛙鸣,只是萤虫闪闪着。”干净的语言爽利地行走,眼前仿似有一幅乡村水彩画清楚地浮现。对太阳不着一字,却把满天红霞的日暮时节揭示地明明白白。过了一会儿,静谧的夜在月亮、蛙鸣、萤虫等意象的配合下来临了。浪漫浸在悲哀里。萧红笔下的乡村景色绝不是随意所写。这些景物的描写与整个小说的基调、人物的命运是非常相合的,同时又能完美地烘托出行文将至处的语境味道。王婆赶着老马走向屠宰场时的悲痛心情;月英那凄厉哀楚的低嚎……都在自然的映照下愈发沉重、愈加真实感人。“山上的雪被风吹着像要埋蔽这傍山的小房似的。大树号叫,风雪向小房遮蒙下来。一株山边斜歪着的大树,倒折下来。寒月怕被一切声音扑碎似的,退缩到天边去了!这时候隔壁透出来的声音,更哀楚。” 自然的粗暴狂野催逼着人类的不幸。月英的哀嚎只能彻夜地回响,月英的眼泪只能无可奈何地滚落。只有死路一条,别无希望。在一幕幕生与死中,男人和女人的关系竟这样原始的可怕。女人是没有任何幸福可言的。在嫁人之前若是已然男女之事,那是丝毫不浪漫的,反而要战战兢兢,整日惶惶恐恐,担心着自己身体的变化。对肚中那块肉的恐惧绝不下于立地赴死的恐惧离了娘家,跟了男人之后,便一切要看男人脸色行事。在当时男权社会下,“我怕男人,男人和石头一般硬,叫我不敢触一触他。”女人对挨骂、挨打早已习以为常,甚至天经地义。仿佛这就是夫妻相处之道。“哪有女人不挨丈夫的打的呢?” 在旧时的东北小乡村,夫妻之间从来不是你侬我侬,敬爱有加,取而代之的是女人对男人随时爆发出的兽性的野蛮和不可理解的粗暴的异常害怕。在没有温情的贫苦年代,最该亲密的人之间的温情却是如此稀薄,人性如此炎凉。在《祖父死了的时候》的散文中,萧红写道:“父亲对我是没有好面孔的,对于仆人也是没有好面孔的,他对于祖父也是没有好面孔的。因为仆人是穷人,祖父是老人,我是个小孩子,所以我们这些完全没有保障的人就落到他的手里,后来我看到新娶来的母亲也落到他的手里,他喜欢她的时候,便同她说笑,他恼怒时便骂她,母亲渐渐也怕起父亲来。母亲也不是穷人,也不是老人,也不是孩子,怎么也怕起父亲来呢?我到邻家去看看,邻家的女人也是怕男人。我到舅家去,舅母也是怕舅父。”在萧红的书中,描写的最战栗、最血肉模糊的当属“刑罚的日子”。每个结了婚的女人都会面临这一天,这到鬼门关走一遭的一天!运气好的,哭天抢地的痛一阵就完了;运气不好的,小孩生下来便死去或是自己的命也没了。那时的女子真是承受着比男人多得多的苦难。结婚之后,男人便不把女人放在心上,仿佛一件使命已然完成。婚前,成业与金枝痴情缠绵、难分难解,两个年轻的人儿在动物本能的欲望下是那样的激狂。成业有意娶金枝过门,便对叔叔说:“她长得好看哩!她有一双亮油油的黑辫子。什么活计她也能做,很有气力呢!”可是结婚之后,先前的世界不存在了,一切都变了。女人变成了男人的财产和附属品,仅仅是“能干活计”便是一个乡村女人的全部价值。若是对男人有利则相安无事,若是对男人无利,便伤心演化成愤怒,愤怒幻化成暴君。刚来到人世仅仅几天的小金枝,前一分钟还在妈妈的怀里哭着,后一分钟便已被自己的爸爸摔在地上死了。“小小的孩子睡在许多死人中,她不害怕吗?妈妈走远了!妈妈的啜泣听不见了!”中国二三十年代的东北农村,女人是苦海无边的,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鲁迅说在《生死场》中,北方人民对生的坚强和对死的挣扎,力透纸背。我却没有看到这对生的坚强。我看到的是,时代大背景下,人一出生就已然被定好的命运,无法反抗,没有出路。只能顺应着生、顺应着死,其他一切皆不能想到,更不会去思索活着的意义。在日复一日农作、吃饭、洗衣、缝补、生娃的生活中,他们只能机械地、重复地做着这些事,并不会发生一点改变。正如萧红所写“在乡间,人和动物一起忙着生、忙着死……”这是那个动荡的年代给予贫苦老百姓集体的不幸!原来生与死一样,竟也是这般的沉重!

我眼中的生死场

萧红有些童年时的阴影,也有在感情上的挫折,让她在生死场中把女人写的非常的卑微,让人们觉得她们可悲但是却也有许多无奈。也许应该为是对世界的绝望,对男人的绝望,让她用如此凝重的句子描写那些景物,婚姻是金枝和成业爱情的坟墓,乱坟岗也许真的有,也许是萧红想象的,那些死掉的和信仰死掉的人都葬在那里。

生与死

鲁迅先生称《生死场》是“北方人民的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的一幅“力透纸背”的图画。萧红的《生死场》探究了人类的生存,讲述了“九•一八”事变前后,哈尔滨近郊的一个偏僻村庄发生的恩恩怨怨以及村民抗日的故事。个人的经历影响着作品。就像林徽因的作品,温暖一如《你是人间的四月天》,春风拂面。而萧红的经历,也注定了萧红作品风格,一如他的家乡的风。朔风割裂着你的脸,那般痛楚,却在内心感到凄切忧婉。这是20多岁的萧红对生与死的诠释,用她的磨难泣诉。字字滴血。也许是因为萧红是女性,从女性角度出发的缘故。生死场令我印象深刻的是里面的女子。没有反抗的凄惨的命运,仿佛生来就是男人的奴隶。那里的人,拼命的要活着却无视别人的生命。就像月英的结局,结束于她男人给她弄来的砖上面,身体成了蛆虫的家,与那些同他一样命运凄苦的女人相伴,长眠荒山。读至此。我心里有些酸楚,又有恼怒,像是给人闷闷的打了一拳。死亡永远不能阻止人的脚步,活人总是要活下去的,千方百计的活下去。生命不息。过了千百年的日子,总还是这样过下去。萧红在里面花了大笔墨描写女人的生产。好像机器一样,大狗因为生产而全身抖擞,女人因为生产而疲乏着。在乡村,人和动物都忙着生,忙着死……经历一番痛楚才来到世界上的生命,却被如此轻易地对待。成业和金枝的女儿,仅仅来到一个月,就被他爹爹摔死了。才来到人世的孩子,还未体会生命的乐趣,就这样带着哀怨和痛楚走了……但让她活着,也不过是一场更哀怨更痛楚的事,长长久久的痛苦。孩子走了,孩子的妈妈痛苦着,仅仅只能是痛苦。那样的痛苦,受过丧子之痛的萧红应该很能体会。受过那样的痛,才有那样的滴血的呐喊。年盘还是吱呀吱呀的转动着,因为本能而存在的生命,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后来日本人来了。文章由人的生死存亡转入革命前途。人们投身了抗日,也许这是一个突兀,可这也许,正是萧红想要的结局。她一生,都是一个反抗者。生……死……生死的界限,在于你是否存在。没有生命是卑微的。活着,是我们最大的恩赐。我们活着,也应该让被人知道我们活着。如同生死场里的人那样活着,没有意义。生命的命题,是我们需要花一生来证明的。生命是在不息的轮回,但于我们,只有一次的生命,我们应该留下无悔的痕迹。

生死场域——女性身体

天地不仁,人不仁,是贫穷土地上的唯一剧情。出生,降生,死亡。20 世纪二三十年代东北乡村大地上一群蒙昧的乡人近乎原始的生存状态。他们“蚊子似的生活着, 糊糊涂涂地生殖, 乱七八糟地死亡,用自己的血汗自己的生命肥沃了大地, 种出粮食,养出畜类, 勤勤苦苦地蠕动在自然的暴君和两只脚的暴君下面。”萧红笔下一再强调的是农人生命价值的无意义与丧失。“在乡村, 人和动物一起忙着生, 忙着死。”“农家无论是颗菜, 或是一株茅草也要超过人的价值。”母亲在风暴中呼喊着孩子, 为的是从他脚上扒下一双旧棉鞋, 因为那是孩子父亲唯一一双出门穿的鞋,而让孩子赤着脚走在雪地里, “乡村的母亲仿佛与孩子是仇敌。”“妈妈们摧残孩子永久疯狂着。”一切都出自“本能”。萧红的生死场不仅是天地,生死场中的女性身体表现了一种生与死的大场域。五姑姐姐的难产, 金枝的早产, 李二婶的小产。王婆服毒和小金枝被成业摔死,王婆生病。月英,打渔村最美丽的女人,毫无声息地死掉了。不同年纪的女性共同面对的相同命运。从少女金枝到老妇王婆,漫长的受难图。王婆赶老马进屠场,感觉一把明晃晃的刀插进自己的脊背。她同老马一样,在传统(宗法父权) 农业社会中所面对的是被屠宰的命运。萧红的东西也被贴上“抗日文学”的标签,其实前100页日本人都没来,——“我恨日本人,也恨中国人。”恨的是中国男性。萧红当说是不折不扣的女性作家,她往往被生活中一个场景、一个片断、一个瞬间所感动而体悟出生活的哲理, 因此她常抓住生活中一个特定的点作横向的开掘。大体而言,萧红笔下女性身体:龌龊、肮脏、丑怪、扭曲、畸变和疾病等现象, 甚至有不少的动物化和鬼魅化意象的特质,构成萧红史诗风格的女性病体铭刻。这种自我厌恶的表达源于女性怀孕体验和复杂的女性集体想象,表现在幽深洞烛的女体叙述之中。

生死场

“等你娶过来,她会变样,她不和原来一样,她的脸是青白色;你也再不把她放在心上,你会打骂她呀!男人们心上放着女人,也就是你这样的年纪吧!”母亲一向是这样,很爱护女儿,可是当女儿败坏了菜棵,母亲便去爱护菜棵了。农家无论是菜棵,或是一株茅草也要超过人的价值她生得这般瘦。腰,临风就要折断似的;她的奶子那样高,好像两个对立的小岭。在乡村,永久不晓得,永久体验不到灵魂,只有物质来充实她们。乡村的母亲们对于孩子们永远和对敌人一般。当孩子把爹爹的棉帽偷着戴起跑出去的时候,妈妈追在后面打骂着夺回来,妈妈们摧残孩子永久地疯狂着。

为死而生,为生而死

《生死场》完稿时,萧红只有二十三岁,当年正为躲避日伪特务机关的迫害而辗转流亡,在这样的背景下,小说的所表现出的思想自然有了那个时代的烙印。《生死场》之所以为后人所称赞,一方面是因为小说本身,另一方面是因为萧红。她不但是作为战争车辙前第一批醒来的青年人,更是一位刚毅果敢的青年女性。鲁迅先生称萧红“观察细致,笔致越轨。”这“越轨”二字,就是对萧红思想极其精简的一个总结。小说在结构上大致分为两部分,前一部分主要叙述着小村庄里发生的琐事,写形形色色的人物,或喜或悲又平凡落后的生活。后半部分战争打响,一部分人开始在压迫中觉醒,开始站起来同敌人反抗。所以概括起来,《生死场》所写的所表现的,也许就只有八个字:为生而死,为死而生。曾经的年代,离我们已经逐渐遥远了。现在的人们也不会如当年的人们那样,在平凡琐屑的生活中终了一生。单纯地繁殖,成长,劳苦,为的只是先活着,最后安然的死去,被这样一种“为生而死”的麻木和平庸束缚了一生。关于生存和死亡,虽然说是总会交替,但总不能是这样平凡地交替。不然世界上的人,和只有形状的躯壳肉体有什么异同呢,只是想方设法延续自己的生命,最后等待死亡。这样的生命是空虚的,是不存在意义的。可在长久的平凡中,这成了一种生活的常态。直到有什么东西落地惊雷般地打扰了这样的规律的进程,让人们开始不安,开始改变,在生命有限的历程里,精神的火种才能被点燃,思想才能够跳离出肉体的束缚,才能在有所追求中逐渐找到生命的意义,最后哪怕死去也在所不惜。但这一切都会有个过程,让人们逐渐从固化的思想牢笼中解脱出来。而在战争的炮火下,没有这样多的时间等着岁月缓慢的的变迁。往往是一枪打在那牢笼的锁上,留下是等死,出去是找死。但如鲁迅先生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如果横竖都是一死,那么生命的意义似乎就显得单薄了。没有肉身的束缚,思想就会变得比以前轻盈,比以前勇敢,比从前的任何时候都更具有斗争性。小说所写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变化过程。总体来说,小说的情节比较平缓,也许是因为萧红这种散文式写作的缘故,像是电影镜头似的一幕幕切换,从而也有些使读者的思绪起起伏伏,没有一气呵成随着情节推进情绪逐渐激昂的感觉。不过对于这样青年的作家能完成这样一部思想深刻的作品,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不过也许从另一个方面看,这样平缓地片段似的写作,也给了读者足够的思考时间。对于自己而言,小说中很大的一个特点,是村子里世代为农的人民和家畜的关系的描写。小说中人和动物之间的关系很纯粹,动物作为农业的用具为人们所使用,但似乎是在长久生活陪伴下,人与动物滋生出了某种超过食与被食的关系。王婆去卖老马还地租时的难舍难分,赵三卖了青牛后的悔恨,二里半为了就下他的羊也顾不上什么革命不革命了。这是种极朴素的关系,因为劳苦一生的人们,在自然劳作和生活中离不开的动物,牛马羊似乎融入了他们的生命,成了他们生活的某种寄托。而在萧红笔下,这种纯粹的人畜关系中似乎还隐喻着某些思想。青牛老马勤勤恳恳一生,任劳任怨不言不语,最终的结果也只是送去了屠宰场,在世上留了张皮囊。山羊也是温顺,能吃饱喝足,慢慢消耗着生命,慢慢老去,最好是自然老去,不被什么人吃掉,似乎就是这类动物的追求。在这些动物身上,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奴性。愿为奴才,甘为奴才,似乎还乐为奴才。甚至一旦奴才这个位置保不住了,还会失去了安全感,就像把一条水槽里小鱼蓦然间扔进了空洞幽暗的大海,竟然不知所措起来,回想起当时那个时代,日军并没有耗费多大的力气就沦陷了东北,而大多数中国人都是心不在焉的反抗或者逃亡。人和动物,自古以来都是在忙着生,忙着繁殖,忙着死,而人和动物最大的不同就是,对于动物来说,它们的肉体和思想决定了它们只能作为被支配者。但是人可以选择改变自己的命运,只要他们付出努力甚至牺牲。小说的结尾并没有交代出斗争的结果如何。二里半把老山羊交给了赵三照顾,自己随着李青山奔革命去了。其实在当时,萧红也不知道革命的结果会是怎样,但她知道,在上路之前,人得要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不能永远屈服,永远等待生命的燃尽,应当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留下些炽热的痕迹,不论这痕迹的代价是什么,也会比永远在底层等待宰割要好得多。其实跳出小说来看,在和平年代,我们当然不用为战争担惊受怕奔走逃亡,在生死之间挣扎来回。但“为死而生,为生而死。”这样的命题是永远存在的。生活的意义也许在现实的压迫中逐渐模糊了印迹,金钱和权势,利益与成就支配和左右着人们。等自己追逐一生再回忆往事时,也许发现这一生都在跌跌撞撞颠沛流离,而很少沉下心来问问自己,自己究竟是为了要得到些什么,得到了又是为了什么。死是生命的终点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抵达终点前我们始终都看不见前方的路。从前的人们是安然地等待死亡,现在的人们是忙碌地等待死亡。可在一生的路程中,总要有些风景去留恋,有些理想去实现,有些故事要好好讲,有些路要认真走。为死而生,这是不可避免的。但希望在这一路上,我们也能为生而活。

精神和灵魂建立在物质之上

这本书全篇描写上世纪中国陷在剥削与国难当头的人们,人们忙着生,忙着死,人生命的价值都没有畜牲值钱,人们见到这些死尸或者别人困苦都已经麻木了,在那个年代是没有灵魂的,因为生的本能都没有满足,还在意什么呢?与其我们用批判的语气对待那时候人心的冷漠,不如置身于那个时代背景,也许我们在这样的环境里,说不定也会怎么样呢?就像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一样,最基础的生理需求都没有满足,怎么会逐级到爱与尊重还有自我实现呢?芥川龙之介在《罗生门》就告诉人们不折手段的生活的时候是在生命和生活都受到威胁的时候,那时候没有什么道德可言,这该怪我们人个体吗?还是社会呢?《生死场》描写的大多数都是男人对于女人的轻视,而女人却把这种待遇当成理所当然,看到这些我是气愤的,更加无奈,呼吁着社会需要进步,完整的社会制度总是在探索的道路中不断摸索,不断的需要牺牲,从那个时代到现在也不过就几十年,变化却如此之大,也可谓社会进步之功劳。

生的痛苦,死的艰难——读《生死场》有感

近日,读了小红的《生死场》,感触颇深。小说描写的是“九一八”事变前后,哈尔滨乡村一个偏避村庄的故事。在这里,农民夜以继日的干活却仍过不上好日子。其中,我们看到的是作者对地主无情剥削压迫农民的批判,对农民软弱和奴性的批判,对社会男尊女卑思想禁锢的批判,对日本侵略的批判,对人与人之间冷漠的批判,对人失去人格而变得行尸走肉的批判······这里面的人物以农民为主,但是他们愚昧而麻木。如赵三深受地主压迫,强烈不满从而扬言反抗,然而最终却因为误伤小偷而犯事。最后又因二爷“说了好话”而免罪,从而对二爷心存感激,认为“人不能没了良心”|。这便是那个时代的农民们的奴性,让我们莫不为之悲哀。但文中描写了村民抗日并都加入了革命,从此我们又可以看到民族的觉醒。但是在这里我们更能感受到的是战争的无奈和残酷。我们看见的是战争下的生、死、而不是战争。如金枝为了生存不得不进入城市,又从农村跑回城市,最后进尼姑庵不成的悲哀中喊出的“我恨中国人呢?除外我什么都不恨。”的惊人语句。破碎的故事显露的是破碎的社会。与此类似的还有沈从文的《边城》。读《生死场》,感触最深的是对当时农村女性的遭遇的同情。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村庄里的女人们都一样没有尊严的被漠视着。从文中多处生殖的描写让我们看到女性在许多是时候都只是男人身下生产、泄欲的工具。像金枝,在她未与成业成婚钱,纵使她对成业是有爱的,然而成业对她却只有欲。他们根本就没有精神上的深度交流。所以成婚后更不用说,矛盾便这样日益显露。小金枝被丈夫摔死,,母女也被呵斥为“拖累”他的包袱。此外最为典型的便是月英的悲剧。那个村子里最温和美丽的女人,在患上瘫病后,丈夫得知是不治之症后便绝了她的吃、喝,最终让她下半身腐烂而死。除去身体的不幸,精神上的折磨更是让月英心死,丈夫的冷漠天天消磨着她无望的生命。在这里,女人的生命的脆弱随处可见:战争可以死,生产可以死,疾病可以死,殴斗可以死,身子蚊虫叮咬······死是普遍的,却也是艰难的,然而活着更是痛苦的。“生死场”中,最无辜的女性遭受的却是生活最无情的打击。生死场中的女人们就这样或生活死,或生不如死,异常艰难的生存着。她们的精神世界更是形同荒原。在这片土地上,女性的价值脸颊的不能饿再低。王婆把麦粒看的比女儿还重要,孩子死了先是心里发颤,可一看见麦田就“一点都不后悔”。金枝的娘很爱女儿,可女儿败坏了菜棵,便去爱护菜棵了。“农家无论是一棵菜棵,或是一株茅草也要超过人的价值。”在这里,人的价值低至如此愚昧,人的尊严完全被践踏,女性在这里毫无意义,形同动物的活着。《生死场》是那时期女性生活的难得写照,在生死之间,照着女性慢慢的命运。在这个故事里,我们看见的是一个时代的无奈和悲凉,并为之心酸。

抗争只为活着

萧红,民国四大才女之一,被誉为三十年代的文学洛神,时运不济,命运多桀。由于是首次阅读萧红的作品,起初较难适应她的行文,既带有浓重的民国色彩,又略带些浅尝则止的意味。于是换种方式-倒读了一把,带着问题向前看,才渐入佳境。故事设置在民国东北乡村的大背景下,虽然通篇没有具体的时间点,但是依据历史常识,可以推断出,前半篇描写二十年代的平静传习的乡土风貌,后半篇详述三十年代伪满洲国建立后,日伪统治下的白色恐怖,即使偏远的打鱼村也难以幸免于难。全篇主要围绕三个家庭展开:赵三、王婆、金枝、平儿一家;二里半、麻面婆、罗圈腿一家;李青山、李二婶子一家。三个家庭都是典型的传统庄户人家。赵三蓄谋组织“镰刀会”,憧憬缴了地主刘二家,已求改变长期加租的压力。无奈因意料之外的打折小偷的腿,家庭生活而陷于全面被动,被迫卖牛赔钱看病,加租依旧,其自我意识转化为思想上积极反抗,行为上安于现状,随波逐流。王婆便是传统乡下妇女的代表,居家过日子,相夫教子。没有丝毫非分的奢望,追求就是那么朴实,靠天吃饭,靠牲口干活,牛卖啦,是个精神打击;马老了,无奈送杀还钱,是个情感摧残;儿子做“红胡子”被杀,彻底绝望,服毒自杀,然而却鬼使神差的又活了过来;女儿未婚先孕,苦水只能自己吞。无论是自己意愿的,还是被迫的,或者说自发的,她确实一致与命运再做着坚实的抗争。二里半,只想过日子,放羊、养羊,羊,就是他所有的精神寄托,鬼子来之前,一切都安然无恙,平时如常。小鬼子进村了,原有的平衡被打破,老婆、孩子被小日本杀了。他,这个善良略带些窝囊的老庄户人家,下定决心反了,找队伍,要何小日本拼了!临行时,还是不忍把相依为命的羊杀掉,反而托付给赵三。如此之人,也能反!?对当时社会的控诉越发强烈。李青山,没的说,地道东北纯爷们,一身反骨!与一切压迫势力做斗争,败了,就回家;蓄力再起,其逻辑是那么的简单,与其坐以待毙,不足豁出命去,拼他个你死我活!我们,我们的这帮东北乡亲,我们的这帮闯关东的山东乡亲,在国破家亡的大变革下,在选无可选的情况下,只能比肩接踵的走上反抗的道路,只因他们的生存哲理就是那么简单---活着。没错,与余华的《活着》主题思想相同,就是活着,哪怕活得没有尊严,活得如此苟且。是我,亦然!

“狼”

这是一幅底层的画卷,满目苍凉,透漏着深深的悲情气息。王婆的无奈,金枝的愤恨,以及麻婆的疯癫,这都是对“狼”终不是狼的无尽唏嘘,她们看着这一只只“狼”暴露出狗的本性,只能无力的摇头,沉默,唯有沉默。

掩埋在村里

深秋带来的落叶,赶走了夏季的蝴蝶。高铁上读完生死场,想起了曾经住过好多年的村子,在那个时候,身在其中,很多事情大人讳莫如深,或许只有在冬夜里就着猪脚冻米酒才能开口,大人也总能找到没有小孩在的时候。剩下的,就只有小孩根据零零碎碎和想象力努力拼凑,在某个夜里讨论出来的模糊轮廓。比如我们从没见过华龙的爸爸,他妈妈总把他关在家里,他就在那个铁栏杆后面笑嘻嘻地望着外面。雪儿说他爸爸把别人绑架了,被抓了,消息传回来他在村里的爷爷,一个颇有威望的退休老干部,就从五层楼,那栋当时还是村里最高的楼上,跳了下去。比如伟滨,他有六个姐姐,一个哥哥,他爸爸是村里第一个汽车教练,还在十字路口开了一个幼儿园,他的漂亮姐姐们都是里面的老师,后来哥哥也当起了教练。他的爸爸很高,村子人都说他爸生好,但是他妈并不高兴,因为他爸在十字路口这条街的尽头还有一个家。

动物性的逃离

这是一个女人对一群女人的描写,在那个时代,人们麻木不仁,麻木渗人到要弱化和吞噬亲情与爱情的美好,“惟有蝴蝶远近翩飞,不怕太阳烧毁翅膀,一只狗也寻着有荫的地方睡了,虫子们也回藏不明。”他们遇到烦扰困苦便像麻面婆一样,像蜡烛一样瘫倒。他们的麻木会积蓄力量到一个时候彻底的爆发,那这样的爆发不是史书宣扬的改革世界,仅仅是为了发泄,他们甚至不明白改革是为了什么、改革会带来哪些不同,正所谓改革的巨大盲目性。他们对于亲情、爱情、责任的无知影射他们所谓的爱国主义是残缺的,不饱满的,“无论如何也不做亡国奴”或许仅仅是对守旧的顽固的坚持,改革是为了不改变。该书刻画了麻木不堪的人物群像,一切都是为了写人,对环境的描写是为了烘托人物心情,暗示人物命运;文中多次出现的羊、马……也是为了与人类比,作者努力的想抹除人与动物的区别,刻画人的动物性的一面,那动物性的一面仅是在极度贫穷时才超越了人性的温情。“马静静地停在那里,连尾巴也不甩摆一下,也不去用嘴触触石磙;就连眼睛也不远看一下,同时它也不怕做什么工。工作来的时候,它就安心去做。一些绳索束身的时候,它就跟住主人的鞭子。主人的鞭子很少落到他的皮骨,有时它过分疲惫不能支持、行走过分缓慢,主人打了它,用鞭子、或是用别的什么,但是它并不暴跳,因为一切过去的年代规定了它。”对马的刻画精准的显现出那个时代“人”的典型,逆来顺受甚至失掉了最起码的恐惧,只余下了驯顺,不仅如此,他们甚至把被封建思想、被地主、后来被日本人压迫当做是理所当然,认为劳动成果被剥夺是无可非议。人性最美好的情感被泯灭,爱情像是禁区,追求如同犯罪,金枝就是受害者的代表。爱的最初的样子,它的忠贞不渝被认为是虚幻的,它被紧紧地与性和冲动联系在一起。男人对责任的轻忽塑造体现了对爱情价值观的缺失,就连女人对爱的结晶(孩子)的诞生起初是难以接受,后来生发出厌恶。金枝和成业恋爱后,金枝从最初的悸动,到未婚先育的痛苦,到怕事情败露的恐惧,都生动地体现在她对腹中孩子的态度上,“女儿的手从她自己的衣裳里边偷偷地按着肚子,金枝感到自己有的孩子一般的恐惧,”她是极怕自己所做的“羞辱之事”有所结果的;“她把肚子按得那样紧,仿佛肚子里面跳动了!”“金枝过于痛苦了,觉得肚子变成个可怕的怪物,觉得里面有一块硬的地方……等她确信肚子有了孩子的时候,她的心立刻发呕一般战栗起来,她被恐惧握着了。”女人的地位是卑微的,不能由男人的维护和爱维持,情爱是短暂不长久的,也不能由亲情维持,亲情在饥饿面前是脆弱的。“男人们心上放着女人,也就是你这样的年纪吧。”从成业的婶婶口中道出了男人的绝情与残酷。“她愿意把痰吐到女儿的脸上。”、“母亲一向是这样,很爱护女儿,可是当女儿败坏了菜根,母亲便去爱护菜根了。农家无论是菜根,或是一株茅草也要超过人的价值。”金枝的恐惧是得不到尊重的,她的尊严在男人的蹂躏之下毁于一旦,她按着肚子苦苦哀求、挣扎。男人完全不关心,不顾孕妇的安危,只管本能的发泄自己“管他妈的,活该愿不愿意,反正是干了!”在这过程中,“母亲的咳嗽声,轻轻地从薄墙透出来。墙外青年的角上挂着秋空的游丝,轻轻地浮荡着。”这隐秘的罪恶的行径是否是被发现了呢,令读者不禁胆战心惊的为他们揪心。罪恶因为隐秘而使人兴奋,但当它重见天日之时,会是何等的丑恶,不得而知,难道只是作者所说的,为母亲带来无尽的羞辱么?后来,金枝想去城里,呆在农村里连自己都养不活了,还不时有日本兵来抓女人。刚到哈尔滨的金枝,什么都不懂,不停的重复“我刚从乡下来的,还不懂规矩。”城里的缝衣女暗地里兼任性工作者的行当,因为客户大多是中年男人,起初金枝觉得她们谈论的种种是不堪入耳的,更不用说去从事。但老婆子说,慢慢就会习惯的。后来禁不住诱惑,为了生活屈服了。她无助,后悔,痛苦。缝婆的生活已然是悲惨的,比如“炕尾一个病婆,垂死时被店主赶走。”再后来,金枝想去做尼姑,但是尼姑庵的邻居说:“尼姑自事变之后就不见了,听说是跟造房子的木匠逃走的。”所以金枝没有做成尼姑,尼姑庵早就空空如也。五年前它是一匹年轻的马,现在老了没有价值了便被送去屠宰,老马走向屠宰场,在皮肉分离之前,“它借助那张钉好的毛皮在瘙痒”,它此刻任然是马,它或是完全漠视同类的生死,或是在内心静静地淌泪。动物的情感能禁得住生存的考验么?或许吧,那人呢?作者缓缓展开了对另一个女人的讲述。月英是打渔村最美丽的女人,她是那样温和,生就一双多情的眼睛,每个与她接触的人的眼光,都如”落到棉绒中那样愉乐和温暖“。可是自从,她罹患瘫病,这一切都消失了,惨烈的哭声和哼声愈渐沉重了。起初她的丈夫替她请神、烧香到处去庙里索药,病情并未好转,丈夫渐渐觉得责任已尽。“他起初和她分辨,他还打她。现在不然了,绝望了。”“宛如一个人和一个鬼放在一起,彼此不相关联。”……男人的残忍从五姑姑的口中道出,五姑姑发现被放弃的她,看到了“那一些排泄物淹浸了那座小小的骨盘”。五姑姑被致命的眩晕袭击,“为着强的光线,为着瘫人的气味,为着生、老、病、死的烦恼,她的思路被一些烦恼的波所遮拦。”真实而沉重的语言贴近当时的农村的大环境,也沉静的道出残忍。死是自然地,轮回是种解脱和皈依。动物和人被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区别是有的,但已或有或无了。孕妇的腿“像患着病的马一样”“在乡村,人和动物一起忙着生忙着死……”,产婆洗着刚接生的小孩,“不知谁家的猪也正在生小猪““女人和猪一般被他们牵着走”“没有一个人理会破乱的金枝,好像一个垃圾桶,好像一个病狗似得堆偎在那里”出生、死亡、逆来顺受、奴性人是大类动物的,动物性在人是不可泯灭的。但人又是区别于动物的,这要联系萧红本身,自以为金枝的原型是萧红自己,她本人是离经叛道的。纵使知道男人的无情,却也不放弃追求,甚至极为相信人与人间的真爱情。在那样一片“永久体验不到灵魂,只有物质来充实他们”的麻木中,是生生表达了作者想要反叛之心,全书笼罩着想要离经叛道前的压抑,管它是为了什么而变革呢,能站起来便是种醒悟,要站起来,要团结,要揭竿而起,不做敌人的奴隶!即使是死,也要日本鬼子陪葬,也要死得光荣,萧红对动物性的逃离的呼声是多么焦灼呀!“十年过去了,老百姓还是那样生老病死,又这样过了十年。”生生死死,人的尊严,人的高贵……什么东西的存在才给我们标上“人”这样一个印记?活着,死了,其中的差别又在何处?生是死的延续,死是生的祭奠。这生生死死的宿命仿佛一幕亘古不变的场景,屹立在人们的面前,高远而不可动摇。在没有理清生存与毁灭的意义之前,所有的挣扎都像是一个巨大而廉价的玩笑。 “战争摧毁文明、孕育罪恶、玩弄生死,贫穷则催化人性的扭曲和沉沦,凸显人类野蛮的本性和动物的欲望。然而在与战争和贫穷的斗争中,人类用生命的屈辱和毁灭提出严正的抗议,却没有一个胜利者。因为这是一个永恒的生存困境和永在的苦难。”

看完这本书一种悲凉的感觉油然而生,这种悲凉来自于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中国社会现实的灾难性和艰巨性,更来自于人们对现实沉重的心理反映。女人是贯穿文章的线索之一,萧红将悲剧色彩带入了女性世界,展现了北方贫苦妇女的悲惨遭遇,这也是作为女性作家的特点。

坚强与挣扎之旅

看这本书之前,你不得不先了解萧红这个人,她自幼便看清女人生来的不平等,而那颗不甘于妥协的反抗之心在那时便已生根发芽。她对于命运带给她的悲苦,承受着,更多的是反抗,离家,同居,怀孕,退婚,生育,送子……这些事在一个年仅23岁的女性身上就发生过,而她却依旧坚强的活着,坚强的斗争着,这些经历,造就了一位独特的女性作家,她的作品,感染着当下的许多人,同样,震撼着现在的我们。在《生死场》之前,我曾读过她的《呼兰河传》,一部是她以萧红之名创作的早期作品,另一部是后期为了缅怀童年生活的作品,两部作品风格截然不同,《呼兰河传》是一个小女孩的视角来写故乡的风物人,充满着童趣,文笔细腻可人,文字独特清丽,正是这样的作品,让我喜欢上了这位作家,让我不得不想多了解她,知道了她的生平事迹,看到了这位作家创作不同作品时不同的背景和遭遇。《生死场》便是写于抗日战争时期,这段时间,是萧红创作的高峰时期,有着志趣相投的爱人萧军作伴,两人共同创作了无数作品,以及极力提携的鲁迅先生,对她的鼓励引导与支持,让她在自己的创作路上有了极大的进步与思考。《生死场》的文本,在一开始读到最后,开始会让人觉得费解,前半段大篇幅的写北方农村农民的疾苦——病痛,穷困,落后,守旧,不公……人物散乱,甚至内容也散乱,每一个章节,讲一个故事,说故事的人看似毫无章法,读故事的人也似乎一知半解,就像听一位老者在将死时絮絮叨叨他的前半生一样,抓不到主题,也不明白主旨。你同情里面的那些角色,可你也深深的体会到,他们的苦难,逃脱不了一个词:命运。可命运是否就让他们对苦难低头了呢?其实也没有,特别是书中的女性,麻面婆,金枝,王婆等女性总是受到命运不公的待遇,特别是身体上的,对于作者来说,女性的生产便是对女人最大的刑罚,特别是农村的女人,她们受到旁人不公的待遇,但是她们也不过默默承受着,慢慢的挣扎,也懂得了与命运抗争。书中的男人们也一样,一开始,你看到的,是他们的落后和愚昧,无知得可怕,对待自己的亲人是如此的狭隘和固执,可当战争来临的时候,他们开始挣扎,开始与敌人斗争,开始逐渐坚强的活……书的后半段,让你突然发现那位絮絮叨叨的老者眼中似乎闪耀着光芒,他的腰板似乎又直挺起来了,腿脚也利索了,精神也饱满起来了,语言中充满了力量,感染着你也不得不雀跃起来。你逐渐感受到那时的萧红,是如此的坚强,乃至于她的作品,鼓舞着人们的抗日爱国情操。一个女人,如果不经历磨难和痛苦,她是无法写出如此惊人的传世之作,让我不得不感叹,唯有痛苦的沙漠中,才能开出最美最真的花。《生死场》让我明白了,生命中往往会有太多的不公,人生的旅程虽然会有坎坷和磨难,你会遭遇生离死别,可是你就是要不停的挣扎,抗争,投入,这样的人生才会有意义,如果就这样轻易的妥协,那生与死,也并没有区别,你不能改变你的命运,她只会让你在磨难中成长,涅槃,重生,相信苦同样能让你坚强的走完这一生。

萧红笔记

《生死场》和萧红鲁迅在序言中写道:这自然还不过是略图,叙事和写景,胜于人物描写,然而北方人民的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却往往已经力透纸背;女性作者的细致的观察和越轨的笔致,又增加了不少明丽和新鲜。就连胡风也不得不承认,小说中某些句子透露着女性巨大的能量,“非女性的雄迈的胸境”,比如十三章中,“哭声刺心一般痛,哭声方锥一般落进每个人的胸膛。一阵强烈的悲酸掠过低垂的人头,苍苍然蓝天却坠了!”,胡风说,“这是用钢戟向晴空一挥似的笔触,发着颤响,飘着光带,在女性作家里面不得不说是创见了。”我尤其要承认十三章写得动人,“忧伤”贯穿其中,力量在积蓄,你看她的标题,“你要死灭吗?”,对应的是最后一句,二里半觉得老赵三的眼睛在骂他,“你个老跛脚的东西,你,你不想活吗?…”萧红在这一章的最后,选择了温和的方式,把“你要死灭吗”换成了“你不想活吗?”这是她的一点退路和后怕。“悲伤”对于老赵三来说,往往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总在大人独自在田野踱步时跟在身后;而对于王婆、金枝等女人来说,“悲伤”就是米面,就是死去的亲人和满身的蛆虫;“悲伤”也像“会旅行的老山羊”一样,依依不舍地跟着二里半。当然鲁迅为《生死场》作序首先是看萧军的面子,而《生死场》的创作也是得到很多萧军的帮助,胡风也在读后记中提到了此作的弱点和短处,但就萧红本人来说,这部创作是她的一段经历,这是完整的她的一个部分,她生活的一个体现。她对农民对于牛马的深沉的感情刻画很细腻,特别是二里半和老山羊,对于人物刻画,麻面婆的角色引人一笑,金枝的形象又不免窠臼。中国在1931年918事变一直到37年抗日战争爆发,这一段,底层人民对于爱国的认识教科书总爱说萧红的这部作品:“符合时代的要求,呼唤民族意识的觉醒,对坚定人民抗击日本侵略的斗志起到了很大的鼓舞作用。萧红在作品中大胆地反映人民的要求和愿望,抒发了她对祖国和人民的热爱,表现了强烈的爱国主义思想。”但是你看她是怎么写的:“爱国军”从三家子经过,张着黄色旗,旗上有红字“爱国军”。人们有的跟着去了!他们不知道怎么爱国,爱国又有什么用处,只是他们没有饭吃啊!对于底层农民来说,爱国和吃饭的取舍,这才是萧红所关心的问题。萧红与萧军有一本教人如何写信的书里说道:平时对收信人人如何称呼,信上也如何称呼。为了表示尊敬或亲热,可以在称呼前加上“敬爱的”、“亲爱的”等形容词,至于情侣、夫妻之间的称谓,就随各人之意去创造、发挥了。例如文学家萧军与萧红之间,萧军称萧红为“小麻雀”,萧红叫萧军为“小狗熊”。但是有一篇写萧红的文字开头就说到,萧红叫萧军“三郎”,“郎华”是萧军的另一个笔名。那么萧红到底叫萧军什么呢?萧红把女人最宝贵的年岁献给了两个男人,与萧军在一起的时候,她肚里怀的是包办婚姻的对象汪恩甲的孩子,与萧军分手,与端木在一起的时候,她肚里却是萧军的孩子。很多人争论,萧红在病逝之时端木是否在旁,骆宾基回忆说,萧红在死前曾经热切地盼望道:如果萧军在重庆我给他拍电报,他还会像当年在哈尔滨那样来救我吧……萧红与萧军在一起:1932~1938.3萧红与端木蕻良在一起:1938.4~1942.1(去世)导师鲁迅拜墓诗——为鲁迅先生跟着别人的脚迹,我走进了墓地,又跟着别人的脚迹,来到了你的墓边。那天是个半阴的天气,你死后我第一次来拜访你,我就在你的墓边竖了一株小小的花草,但,并不是用以招吊你的亡魂,只说一声:久违。我们踏着墓畔的小草,听着附近的石匠钻着墓石的声音,那一课,胸中的肺叶跃了起来,我哭着你,不是哭你,而是哭着正义。你的死,总觉得是带走了正义,虽然正义并不能被人带走。我们走出了墓门,那送着我们的仍是铁钻击打着石头的声音。我不敢去问那石匠,将来他为着你将刻着怎样的碑文?(注:载于1937年4月23日《大公报》“文艺”副刊)(鲁迅与)苏格拉底之死当苏格拉底在与他的朋友们交谈的时候,对他极为钦佩的阿波罗多罗斯在一旁。“但是,这对我来说,”他说,“噢苏格拉底,因为我看到你不公正地赴死,我极为愤怒。”苏格拉底友好地摸摸他的脑袋,问他,“难道你更愿意看到我公正地被处死吗?”与此同时,他平静地笑了。萧红《生死场》中“忧伤”的出现一黄色的,近黄色的麦地只留下短短的根苗。远看来麦地使人悲伤。在麦地尽端,井边什么人在汲水。二里半一只手遮在眉上,东西眺望,他忽然决定到那井的地方,在井沿看下去,什么也没有,用井上汲水的桶子向水底深深的探试,什么也没有。麻面婆的性情不会抱怨。她一遇到不快时,或是丈夫骂了她,或是邻人与她拌嘴,就连小孩子们扰烦她时,她都是像一摊蜡消融下来。她的性情不好反抗,不好争斗。她的心像永远贮藏著悲哀似的,她的心永远像一块衰弱的白棉。她哭抽著,任意走到外面把晒乾的衣裳搭进来,但她绝对没有心思注意到羊。二中秋节过去,田间变成残败的田间;太阳的光线渐渐从高空忧郁下来,阴湿的气息在田间到处撩走。南部的高梁完全睡倒下来,接接连连的望去,黄豆秧和揉乱的头发一样蓬蓬在地面,也有的地面完全拔秃似的。婶婶完全悲伤下去,她说:“等你娶过来,她会变样,她不和原来一样,她的脸是青白色;你也再不把她放在心上,你会打骂她呀!男人们心上放著女人,也就是你这样的年纪吧!”婶婶表示出她的伤感,用手按住胸膛,她防止著心脏起什么变化,她又说:“那姑娘我想该有了孩子吧?你要娶她,就快些娶她。”三王婆在厨房里这样搭起声来;王婆永久是一阵忧默,一阵欢喜,与乡村中别的老妇们不同。她的声音又从厨房打来:“五姑姑编成几双麻鞋了?给小丈夫要多多编几双呀!”也把事件告诉了她们,她们也立刻忧郁起来,一点闲情也没有!一点笑声也没有,每个人痴呆地想了想,惊恐地探问了几句。五姑姑的姐姐,她是第一个扭著大圆的肚子走出去,就这样一个连著一个寂寞的走去。她们好像群聚的鱼似的,忽然有钓竿投下来,她们四下分行去了!终于五姑姑到隔壁借一面镜子,同时她看了镜子,悲痛沁人心魂地她大哭起来。但面孔上不见一点泪珠,仿佛是猫忽然被斩轧,她难忍的声音,没有温情的声音,开始低嘎。七王婆披著散发,幽魂一般的,跪在柴草上,手中的杯子放到嘴边。一切涌上心头,一切诱惑她。她平身向草堆倒卧过去。被悲哀汹淘著大哭了。乱岗子不知晒乾多少悲惨的眼泪?永年悲惨的地带,连个乌鸦也不落下。八这相同平常的六月,这又是去年割麦的时节。王婆家今年没种田。她更忧伤而消默了!当举着钓竿经过作浪的麦田时,她把竿头的绳线绕起来,她仰了头望着高空,就这样睬也不睬地经过麦田。九赵三坐在南地端出卖五把新镰刀。那是组织“镰刀会”时剩下的。他正看着那伤心的遗留物,村中的老太太来问他:“我说…天象,这是什么天象?要天崩地陷了。老天爷叫人全死吗?嗳…”十二对着前面的洼地,对着山羊,王婆追踪过去痛苦的日子。她想把那些日子捉回,因为今日的日子还不如昨日。洼地没人种,上岗那些往日的麦田荒乱在那里。她在伤心的追想。她俩坐在树下。大地上的虫子并不鸣叫,只是她俩惨淡而忧伤的谈着。十三 你要死灭吗?赵三阔大开胸膛,他呼吸田间透明的空气。他不愿意走了,停脚在一片荒芜的、过去的麦地旁。就这样不多一时,他又感到烦恼,因为他想起往日自己的麦田而今丧尽在炮火下,在日本兵的足下必定不能够再长起来,他带着麦田的忧伤又走过一片瓜田,瓜地也不见了种瓜的人,瓜田尽被一些蒿草充塞。去年看守瓜地小房,依然存在;赵三倒在小房下的短草梢头。他欲睡了!蒙胧中看见一些“高丽”人从大树林穿过。视线从地平面直发过去,那一些“高丽”人仿佛是走在天边。红脸的赵三走近家门又转弯了!他是那样信步而无主地走!忧伤在前面昭示他,忽然间一个大凹洞,踏下脚去。在一间房子里,一只母猫正在哺乳一群小猫。他不愿看这些,他更走,没有一个熟人与他遇见。直到天西烧红着云彩,他滴血的心,垂泪的眼睛竟来到死去的年青时夥伴们的坟上,不带酒祭奠他们,只是无话坐在朋友们之前。亡国后的老赵三,蓦然念起那些死去的英勇的夥伴!留下活着的老的,只有悲愤而不能走险了,老赵三不能走险了!平儿蹲在炕下,他吸爹爹的烟袋。轻微的一点忌妒横过心面。他有意弄响烟袋在门扇上,他走出去了。外面是阴沉全黑的夜,他在黑色中消灭了自己。等他忧悒着转回来时,王婆已是在垂泪的境况。人们宣誓的日子到了!没有寻到公鸡,决定拿老山羊来代替。小伙子们把山羊抬着,在杆上四脚倒挂下去,山羊不住哀叫。二里半可笑的悲哀的形色跟着山羊走来,他的跌脚仿佛是一步一步把地面踏陷。波浪状的行走,愈走愈快!他的老婆疯狂的想把他拖回去,然而不能做到,二里半惶惶的走了一路。山羊被抬过一个山腰的小曲道。山羊被升上院心铺好红布的方桌。哭声刺心一般痛,哭声方锥一般落进每个人的胸膛。一阵强烈的悲酸掠过低垂的人头,苍苍然蓝天却坠了!浓重不可分解的悲酸,使树叶垂头。赵三在红蜡烛前用力鼓了桌子两下,人们一起哭向苍天了!人们一起向苍天哭泣。大群的人起着号啕!寡妇们也是盟誓。也是把枪口对准心窝说话。只有二里半在人们宣誓之后快要杀羊时他才回来。从什么地方他捉一只公鸡来!只有他没曾宣誓,对于国亡,他似乎没有什么伤心,他领着山羊,就回家去。别人的眼睛,尤其是老赵三的眼睛在骂他:“你个老跛脚的东西,你,你不想活吗?…”十五“爱国军”从三家子经过,张着黄色旗,旗上有红字“爱国军”。人们有的跟着去了!他们不知道怎么爱国,爱国又有什么用处,只是他们没有饭吃啊!(摘自萧红著《生死场》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5) (转载请注明出处)

没有落幕的恨

电影黄金时代中,一位作家对萧军说,论文学才华,萧红要比你高,萧红完全是靠她的才华去写作,她写的东西是生动的,我们看她的作品,那些形象就像发生在眼前,我们能感同身受。你不一样,你是靠努力才达到这个高度。萧军默然。这里我先走开话题,说说张爱玲的一个短篇,牛。这个故事是张爱玲为数不多的背景设在农村的小说,她讲了农村一对挣扎在贫困中的夫妇,因为耕地没牛,因借牛而引发的一场事故。借牛要先付租金。家里一个钱没有,该怎么办呢。最后丈夫想拿家里养的两只鸡去充租金。老婆这个时候心如刀割,“她那棕色的柔驯的眼睛,用那种惊惶和恳求的眼色看着他”,她说,“天哪!先是我那牛……我那牛……活活给人牵去了,又是银簪子……又该轮到这两只小鸡了!”她不答应。然而春耕马上就要来了,他们家没有牛。“到底借牛是正经事——不耕田,难道活等饿死吗?”丈夫终究提着鸡出门了。比这更惨的事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倔牛不听话,她的丈夫被牛顶翻身亡。前面为悲惨氛围做足铺垫的张爱玲在这个时候更加添了雪上加霜的几笔,“她哭得打噎——先是……先是我那牛……我那会吃会做的壮牛……活活给牵走了……银簪子……陪嫁的九成银,亮晶晶的银簪子……接着是我的鸡……还有你……还有你也给人抬去了……”,“展开在禄兴娘子前面的生命就是一个漫漫的长夜”,故事到这个时候结束了。大概每个读者都会为禄兴娘子的命运感到震惊,不由发出连声叹息。张爱玲出身十里洋场显赫世家,围绕她的是读不完的古典小说,留声机中的靡靡之音,鸦片烟的味道,及麻将桌上阔太太间的蜚短流长和风流韵事,她此时所经历过的只有母亲出洋,甚至还不到跟父亲发生冲突离家出走,她16岁,上着昂贵的女子教会学校,对农村生活一无所知,但是靠着她的聪慧和想象力,她写出了这样一篇惊心动魄的发生在农村的故事,并且是战时农村的真实写照。写《生死场》的时候,萧红23岁,相比张爱玲,她却已经算得上是一个沧桑的女人了。她的母亲已经死去,《呼兰河传》中写过的疼她的祖父也已不在人世。她反抗家里安排的婚事,在表哥安排下出逃去读书,放假回家却被软禁,寄希望于之前的未婚夫,再次出逃,跟他同居怀孕,却惨遭遗弃,再把亲生孩子送人……流离失所的生活从此开始至死方到尽头。那么能写出《生死场》,对于她的文学机遇来说,自然是水到渠成了。可难说是喜是悲。喜的是文学世界里出现了一本不可多得的经典之作,悲的是命运对这个女人来说实在是太惨了,连环打击降落在一个女人的身上,过早让她夭亡。动乱的生活应该是让她找不到一段闲适的时光来精心构造描写,在电影黄金时代里面,萧红也反复在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要一个地方,能够安安心心去写作就好了。但她至死都没有实现这个心愿。《生死场》给我的感觉非常匆促,每个人物的刻画更像是速写,来不及更多的修饰。短短一百页就结束了。沉重的命运分散在众多底层人物的身上,每个人本来都是一部厚厚的血泪史。但她没有时间来完成。尽管如此,没有过多的润饰,几近原始的描写,她非凡的才华已然让这些人在纸上成活。说一部作品一字一句都是浸透了鲜血,形容《生死场》一点不为过。读这本书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张爱玲的那篇小说来。张爱玲只是撷取了苦难社会中的一个片段,正如一棵苦难之树上的一片树叶,但《生死场》似乎让我完全发现了这棵苦难之树。累累惨案看得让人喘不过气,要窒息,不寒而栗。脑子里一直盘桓一个念头,怎么会这么惨!人的生活不再是人的生活,甚至比不上动物。他们在一次次被打击后不敢再对生活有更高的期许。萧红的描写往往简洁却力道十足,像一柄光快的刀,手起刀落,寒光一闪,一个人便被劈杀在刀下。像是带着无处申诉的恨。她一生经历了别人鲜少经历的苦难,夹缝中努力求得生命。至死都是有期待的。尽管命运对她不公,然而她短短的三十一年生命却轰轰烈烈。她当得起鲁迅对她的激赏。

可怕的一生

作为民国四大才女之一的作品一直想读,看书之前还看了这个一生都过着颠沛流离生活的女人被拍成的电影,好像是小宋佳出演的,电影情节让人看得火大,至少不是我赞成的一个女人应有的生活方式。读到这本书的时候,从开头开始读了好多遍才继续下去,那只羊始终在那里磨叽一样,不肯故事展开给人看。原来真是一个“不堪入目”的农村故事。贫乏、本能充斥着那个世界,生存始终压迫所有人的神经,活着只为了生存。死又变得如此容易,女人更容易因生育死亡,于是男人更显可恨,女人偶有反抗意识,却不够,没有新思想,一切都仿佛在原地打圈和轮回。母亲生出金枝,金枝和男人私通后不得不草草结婚,婚后丈夫立即变兽,年轻爱情只是过眼烟云,和生活的现实比起来,不足挂齿。丈夫把金枝生的不到一个月的孩子摔死,两人自此还能如何相见。金枝后来进城找出路,同样是人吃人的社会,再回到乡下找寻尼姑庵,那里早已空了。活路是那么难找。 《生死场》里金枝的人物形象比较突出,大略写出了她的个性,让人能够记住和揣摩。但是赵三、二里半、王婆和几个妇女寡妇刻画得不是特别鲜明,有时候让人分不清楚谁是谁,孩子分别又是谁。这一点胡风在后记中也有提到。值得赞的一点是萧红一个乱世中的弱女子画出了一幅以不同历史阶段为背景的农村画卷。这幅画,以暗、黑颜色为主,压抑、痛苦、怨恨、革命为辅,牛羊鸡等牲畜是农民最亲的伴,一个个离开人们,剩下无所依靠的人,孤独、饥饿、年老、无力得过完一生、当代人无法想象的一生。

《生死场》一切都是贫穷的过错

最初接触萧红是因为电影《黄金时代》。以前都是读了作品才想去了解作者,唯一一次因为作者而想去深入的看其作品。《生死场》真的是一句话概括:所有的牲畜和人都忙着生忙着死……似乎他们的生命不存在过程,只有开始和结束,并且生和死都是草草了事。首先出场的是麻面婆,作者萧红可谓是用尽了刻薄的词和句子来对她大力的描述。她是农村人民中愚昧的代表。常年的贫困吞噬了麻面婆这类人的思想,他们如同行尸走肉,灵魂早已不知去向,肉体的空壳仅依靠食物来填充。他们是生活中的小丑,是无聊生活中无聊人的打趣对象,他们的存在使得其他人有了参照,证明了自己是强者,可以肆无忌惮的指着说:你瞧,那个傻子又在干什么蠢事了,然后一阵大笑。这类人是必须存在的,要不何来乐事打破死气沉沉的农村。与麻面婆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王婆,她是女中豪杰,但是是悲烈的女中豪杰。在通篇下来,我们可以感受到的是女性的被压迫,被奴性化,所以理所当然的王婆应该也是队伍中的一个,但是作者并不。王婆拿出了一把枪赞成丈夫的反抗,这是让所有读者都为之肃然的,她这个举动不符合读者的心理,作者不按招出牌。但是在那个饥寒交迫的年代,完全胜利的女性是不存在的。王婆的命运其实在书中是让我最痛心的。在生活和孩子当中她选择了生活,然而一辈子背着罪恶感生活,孩子的鲜血布在她脑中,没日没夜。当得知儿子死时,她最终选择了逃避生活,她自杀。但是最悲伤的是自杀活过来的王婆已经不是以前的王婆了。可能很多人注意点在金枝身上,其实“金枝”在许多女性作家的作品中并不少见,她不是特例。她的命运早在第一次与成业约会时就注定了,其实这个男人并不是得是成业,可以是任何男人,结果不会有什么差别。一切是社会的错,是生活的错,是贫困的错。其实小金枝的死的时候,我以为金枝会自杀(我是不是把当时的女性想的太卑微了),然而金枝在日本人的到来之际选择出走,希望走到更好的地方去,但是金枝不知道城市除了外表不一样,骨子是一样的,都是中国的一部分 ,都是在贫苦,在战争中苟延残喘,人性的丑恶在没有道德法律的约束下显性。只不过作为中国历来卑微的一部分——女性群体过得更加痛苦而已,不仅要同男性一同忍受贫穷,忍受外国的侵略,并且还要承担男人们 内心挣扎不过时的发泄对象。世界最狠心的事莫不是过是把美好的事物毁坏,萧红似乎觉得这个农村还不够悲惨,这个社会还没有破碎。在不经意之时,轻描淡写的说出了村里最美的女性,转笔就又无情的说她现已经瘫痪在蛆虫和污物之上,牙齿发绿。我不敢想象这个场面。直到月英死了,我才舒口气。赵三可以说是村中男性的领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赵三是那群反抗者中的佼佼者。一切就绪,胜利好像就在眼前了,可是意外发生了。赵三打伤人了,赵三欠了地主的人情了,赵三害怕了畏缩了,“镰刀会“解散 了,地租加成了,赵三的马被卖了,赵三改卖鸡笼了……一切发生的那么快,就像蜡烛前秒还熊熊烈烈,后一秒只留下白烟。赵三他们的反抗总让我想起背读历史时念叨的一句话:未彻底的反帝反封建。是的,赵三他们的反抗是小心翼翼的,经不起风波的。赵三退出,再也没有一个人吭声,没有一个人敢反抗。他们似乎觉得生活还是得照样过着。直到日本兵进村,镰刀会又活过来了,革命开始,这次的反抗注入了年轻一代的激情,终于有人真正的拿起镰刀冲向敌人,刺向敌人 。没有人愿意一直压抑着生活,只是暂时没有找到爆发点。当然像二里半这样的人大有人在,他只关心直接的温饱问题,至于其他的,从未思考,似乎也轮不到他思考。最后失去老婆和孩子的二里半在无奈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跟随赵青山走向 了革命的道路。最有意思的一点是,临走时还把羊托付给赵三。与其说是他对自家的牲畜有感情,还不如说他是给自己里一条后路(对不起,我的悲观主义又出来了),革命不成还可以回来。对于他们这类人来说,革命只是最后的选择而已。说了那么多,他们所有人的命运都是一个“穷”造成的。对文章中王婆去卖马那一段最为深刻,那是人与动物之间最淳朴的感情。然而,在贫穷面前感情是多么的微弱,能背下杀死亲身孩子的罪名,那么还有什么感情可以让人不舍,让人流泪呢。金枝觉得所有的事不怪男人,不怪日本人,要怪就怪中国人。但是我想说的是要怪就怪贫穷吧。

《生死场》中的生与死

趁着2014年萧红《呼兰河传》的带来的“萧红热”尚未褪去,把《生 死 场》看了。几天了,仍心有戚戚。久久“牵挂”着那些“鲜活”的人物,放不下来。书外,是一条条大道,灯红酒绿,车水马龙。而在《生 死 场 》里,走进的,不止是一个动荡遮天的大伞。不抱怨、不拌嘴、逆来顺受,是不少中华民族女性的“传统美德”,许是从小接受的教育“三从四德”,许是她们天生不爱争斗,总之,在外压下,能够迅速像一摊蜡消融下来,不止麻面婆,不止金枝,不止王婆,不止月英。完了还有一些凑热闹的看客,甚至是情深如夫妻、血浓如父女,也能把魔 手 爪向自己最亲的人:一次次地浇着滚烫的热水,把人弄醒又接着扔进热水(此例来自萧红《呼兰河传》,放在这里是个人认为也符合《生死场》的大众心理和氛围)。或是还没 断 气就把人放入棺材,眼睁睁看着年幼的爱女以为死了伏在胸口哭泣被赶走,或是在人身边搬来一堆砖把她依住,然后白眼珠变绿,牙齿变绿,头发如烧焦般贴住头皮,臀下腐烂生着蠕动的蛆虫…自古红颜多薄命,这位男女都“喜欢”的“第一美人”就是这样的归宿!甚至如小金枝,这个刚出生一月正在襁褓中吃奶的小小婴儿就被亲生父亲活活 摔 死,可怜的孩子,你父亲在你还没出生时都不欢迎你,你为什么要活着来到人间!…就像鲁迅先生笔下那些吃 人 肉的人,就像那些看着 鬼子杀害同胞无动于衷的家伙,出了人 命 算啥?我们可以不被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孔乙己、祥林嫂之流打动,可以不被张爱玲笔下那些痴男怨你感动,可以不对 秋瑾的“登天骑白龙,走山跨猛虎”的豪气所震慑…却不能对萧红笔下这些栩栩如生的人 命 无动于衷……人 命 不如猫狗猪鸡,打猫,会把猫打丢了。打狗,会把狗打跑了。打猪,恐怕猪要掉了斤两。打鸡,鸡会不会不下蛋…甚至人命还不如一棵白菜,白菜能吃,还能卖…惟独人,打了她又不会跑掉,也不会丢了。不会下蛋,也不是猪,打掉了一些斤两也不要紧,反正也不过秤… 有些看客看着热闹,“火势”稍弱,生怕被别人抢先了似的,浇油哪够,得接根管道往火里冲!接下来他们自己的 命 运呢?战争、饥荒…岂止是五十步对付一百步。就像马丁·尼莫拉的《美国波士顿犹太人屠杀纪念碑》中的那样,“在德国,起初他们 追 杀 gong产 zhu 义者,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gong 产zhu 义 者; 接着他们追杀 犹 tai人,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犹 tai人; 后来他们追杀工会成员,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工 hui 成员; 此后他们追 sha 天主教徒,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是新 教教 徒; 最后他们奔我而来,却再也没有人站出来为我说话了”人活着是这样,自jian己ming爱bu惜zu自yi己ke的bai 生 cai 命。那 死了呢----乱坟 岗子。即地主施舍给贫 苦农民们死后的住宅。“没有花香,没有虫鸣。即使有花,即使有虫,那都是唱奏着别离歌,陪伴着说不尽的 死者 永久的寂寞。”这样还有寂寞的死者,是幸运的死 者,而乱坟 岗,多少曾经一个个鲜活的生 命在死后 喂饱了 那些凶猛的野狗,多少次 鲜血一遍遍染红 了周围的草席而又一遍遍凝结成黑色小块脱落落入尘土,落红若是有情物,这些冤魂何须再洒多少悲惨的泪水?!这就是 乱 坟 岗,没有人 扫 墓,没有人 吊念,那个人 命 不及一棵 白 菜的年代,它就是一个“永远悲惨的地带,连个乌鸦也不落下。”

萧红:天才的悲哀 悲哀的天才

与张爱玲平行出世的萧红,人们更多的记住的是她和萧军、汪恩甲及鲁迅等人的情事与绯闻,以及她把20世纪惊掉下巴的出格做派。就连近些年在银屏上兴起的萧红热,都不免要用这位故人香艳的激情戏博取票房和眼球。原来,天才的悲哀已不仅仅局限于时代,并已经延续到新世纪。后世多拿萧红与张爱玲比较,两位同处一个时间轴的女作家,的确是有诸多相似之处,一样的富家出身,一样的不走寻常路,一样的才华横溢,一样的情路坎坷……但是,即便是如此的相似,却又明显不相同。出身不同、情史不同、才华更不同。一个就是叫萧红,一个就是叫张爱玲。在处世上,张爱玲的情商显然高出萧红不止一个段位,起码在认清男人的嘴脸后,就狠心诀别了。并且,活到九十多高龄的张爱玲,身影始终是潇洒的。而萧红,却总在男人这条路上摸不着道,并过早就燃尽生命的烟花。张爱玲的故事,更多的建立在儿女情长之上,是一篇老少皆宜的通俗剧,耐看、却也大众。而萧红,则是国仇家恨下的悲剧写手,是一部不太迎合市场的文艺歌剧,并且还是中国人最讨厌的悲情戏,她也因此比张爱玲多了一个“抗日作家”的标签。萧红的【生死场】,有太多恐怖的生与死:被疾病折磨致死的少妇,得到了丈夫的抛弃,以下体溃烂生蛆这种方式,消耗女人的最后自尊;喝农药自杀的女人还未离世之际,丈夫和众人早早就把棺材预备好了,还将一根扁担压在她身体上,好让她早早断气;年轻女人的贞操被强壮劳力不容反抗地夺取,之后新生不久的女婴又被暴戾的丈夫活活摔死……小说里的女人的生命显得极其廉价,不断地接受时代、父权、夫权的压榨,价值甚至不如一匹即将被出售的老马。萧红也以一个女人的身份,书写了极寒之地哈尔滨更令人心寒的女人们的命运。阅读时,甚至能够感受到萧红进入叙事时的痴迷,因为她是那么固执地重复女人们悲剧式的生死、婚姻以及生育,然后反射出在呼兰河这片生死场,人是没有价值的,女人更是没有价值的。正因为如此,这里的人们才那么地漠视生命,漠视生死,愚蠢生养愚蠢死去。贫困是一个时代抠不去的疤,在疤痕的掩盖下,任何的情感都来得迟钝而麻木。在贫困的饱受战乱的【生死场】,人们的快乐并非源自娶妻、添丁、长寿……而是停留在原始欲望的满足。譬如小说里为数不多的暖色调情感,都显现在类似于王婆的儿子平儿偷穿只有父亲(全家唯一的壮劳力享受特权)才有资格穿的鞋子以取暖,或者王婆烧鱼的喷香……萧红选择了一个贫困的大时代,展示了最原始的欲望及最原始的丑恶。我想萧红这样一个女人,是懂女人的。譬如作者写年轻的寡妇金枝为了躲避日本人的杀戮,逃到城里,她倒是躲过刺刀和子弹,却躲不过同族中国人的强奸。萧红对以生命繁衍生命的女人的命运,从来不报以乐观,从来都是赶尽杀绝,以此展示这个世界最惨烈的横切面。当时作者23岁,这种超然,已经足够说明她的才华。萧红的文风一向争议颇大,有人说她结构散乱,语言情绪不稳定,可读性大有影响,不过,这种磕碰的文字,正是后来很多红迷的最爱。增添小说真实性的方法之一便是细节描写,而其中我认为值得重点体味的是萧红对于自然万物高超的敏感度,让读者增加身临其境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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