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人的故事ⅩⅣ－基督的勝利》书评

中世纪的预演

四世纪时期的罗马。从君士坦丁病逝后开始讲起，从君士坦丁家族残酷的内斗到君士坦提乌斯的统治，以及“叛教者”朱利安，米兰大主教圣安布洛休斯，三大部分。并且贯穿了基督教在这一时期的发展，内斗与排外，以及最终成为罗马的国教。 罗马在这一时期很有中世纪的影子，大量在中世纪发生的事情已然在罗马发生。首先由于君士坦丁与其子君士坦提修斯都更加喜欢阿里尼乌斯派，所以两者的最后受洗都是由阿里尼乌斯派所给予。而虽然在尼西亚公会议中阿里尼乌斯派被视为异端，并遭到流放。但一来君士坦丁很快又把他们招了回来，二来反而在蛮族中基督教的扩散来自于阿里尼乌斯派。而整个四世纪都贯穿了阿里尼乌斯派与后来三位一体派之间的斗争，从王室到下层的民众。圣安布洛休斯成功的把米兰变成了一个狂热的三位一体派的城市，这会的罗马已经有东西分裂的趋向，政体也在君权神授（君权至上，神权为君权背书）与教权最高（教权至上，教会可以制裁皇帝）两者间摇摆。在圣安布洛休斯的努力下，基督教中的三位一体派获得全面的胜利，以及国家的各种政策的全面支持，对内全面迫害阿里尼乌斯派，对外成为国教，全面驱逐与残杀异教（罗马传统信仰与犹太教）。异教异端对下层意味着死刑，对上层意味着巨额罚款与驱逐出社会。教会成立异端审查所，全面处理这些事宜。罗马希腊的雕像作为偶像崇拜，被逐一捣毁。而异端审判无需等到中世纪，基督教一上台，罗马就已经出现。犹太教彻底悲催，基督的胜利意味着犹太教全面被迫害的历史拉开序幕。叙利亚的基督徒开始捣毁犹太教的教堂。皇帝狄奥多西本来斥责基督教暴徒的行为，却反而被米兰主教圣安布洛休斯斥责，皇帝只能收回成命。当皇帝的施政不和主教的判断时，更需要公开在众人面前向主教认错与忏悔。卡诺沙的屈辱无需等到中世纪，在罗马时代就已经上演。当没有强力的主教的时候，教会则大量积攒财富，作为为皇帝政策背书的角色。罗马皇帝便成了一个又一个无知的小孩，宦官大量出现，并开始左右政治。皇帝开始成为深宫中的神秘而无能的角色，而他的权威由教会来支持体现。宗教战争的形式也开始出现，北非的内乱最终扩展为三位一体派与多纳图派之间的战争，狂信徒开始作为选择士兵的标准，那一边更有狂热的信仰，那一边就更有机会取胜。宗教战争无需等到中世纪，罗马也已经出现。蛮族开始定居于罗马边界。罗马虽然一次次击退，但却再无防线可言。军队大面积的蛮族化。唯一的亮点，恐怕是“叛教者”朱利安，一生的功绩与起落可以称得上是传奇人物，但最终却直接或间接的因宗教的纷争，被基督徒所害死。罗马在基督教的道路上也就在也没有了回头路。这一本很精彩，推荐一读。

屬於誰的勝利？

本文的標題，是對應本書的標題而來。利用了基督教做為拯救帝國工具的君士坦丁大帝，究竟最後結果是屬於誰的勝利，這非常值得玩味的。尤利安(Iulianus)的一生是個傳奇。雖然歷代羅馬皇帝的人生大多不太平凡，不過像他這樣曲折離奇的也算少見，處處都是梗，每一個轉折都是戲劇小說的最好素材，非虛構而是真實人生。當然，他最受到世人矚目的是“背教者”這個稱號。會被如此稱呼，是後來的基督教徒所賦予的，從事後看來，這個宗教的稱霸已經是大勢所趨不可避免，而仍企圖逆流而上的尤利安，免不了如螳臂擋車，最後身死魂滅，還背上汙名，令筆者無限惋惜。筆者本身認為，神明只存在我需要的時候，算是無神論者吧。對於每個宗教也都是採取尊重的態度，不過我也不打算否認，個人內心深處還是對基督教有反感。早期這個宗教有它純潔進取的一面，不過神性始終征服不了人性，教權還是得跟皇權鬥爭。早在羅馬帝國末期，吾人就可以見到許多中世紀發生的醜惡事件的影子。異端審判，「卡諾沙屈辱」等等。君士坦丁大帝用神權鞏固了體制，卻沒發現這個宗教內部的歧見是如此的巨大，各個教派後來也種下了分裂的因子。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這也是無可奈何吧。基督教的獨大，令筆者想起了儒教在中國的定於尊，只是西方人運氣好的是，有競爭者伊斯蘭教在旁邊，而這個宗教早起更為寬大的作風反而保留下了許多古典文明的精神，伏下了日後文藝復興的種子。當然這些都是後來歷史偶然的發展，非前人所能料及，只是現在觀來，令人不勝唏噓。尤利安他的一生後來由俄國學者寫了一本《諸神之死：背教者尤利安》來詮釋，這是基督與反基督者的三部曲之一，台灣商務有推出繁體版，現在正在99元大拍賣，有興趣也可以去撿個便宜。西元五世紀初，後來中世紀的一些格局，看似都在此時成形了。共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