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童话一则及其它》书评

要找陈梦雅，请直拨8439

有朋友寄了一本小书过来，叫做《乡野童话一则及其它》，作者陈梦雅。这是一个久违的名字。我惊喜的是终于有人愿意给小九同学做书了。这本书里的每一篇小说我以前都读过，在这个酷暑里，又重读了一遍。以前阅读时是赞叹，现在重读，除了赞叹，还有一层惋惜。惋惜什么呢？时至今日，书算是有人做了，但依然没有一种批评可以来匹配这些小说。比如写作可能最早，也是在我看来可能最成熟的一篇小说，《断鼠》，可能作者写时纯属无意，但结构自然天成，足以成为当代短篇小说的名篇。如今重读，这种认识更加坚定。陈梦雅，有一个著名的ID：8439，也就是小九同学，这几个称呼的关系，就像她的小说，知道的人都知道，不知道的还是不知道。有人也许会问，为什么必须有一种批评来匹配。因为8439的小说不同于一般的叙述，它本身构成一种对阅读经验的挑战，而且，如果没有一种有效的批评性话语来描述它，在介绍的时候很容易陷入失语，每个读完这些小说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感慨：我该怎么说？它真迷人，可是怎样的迷人呢？如何区分它的迷人与别人的不同？如何说她的好和别人不一样？普通的感受性评语所应用的词汇都已经苍白无力。我接触8439的小说很早，足有六七年那么久了吧，但我的失语期是从遇见她小说第一天就开始了。我意识到我批评能力的不足，我不能概括一种话语，来向人们介绍这些小说。“它是先锋的，实验的，它想象力惊人，意识流形态，散点透视，无中心无主题无思想，但是迷人，自由跳跃的视角转换、碎片连缀、万花筒……”你听到这些词语，大致就会失去阅读的欲望了，恐怕连一点好奇心都不会剩下，稍有经验的人都会想，这有什么新鲜的，早被人玩剩下了。可是，只有你知道，其实不是那样的，这是只有8439自己发明的玩法，和那些玩剩下的先锋不是一回事儿。可你除了去读这些小说，还能怎么证明呢？这就是那个难题。自从有所谓实验小说、先锋小说的概念以来，确实有一种创作，它的魅力之被描述和命名，只有具有某种批评能力的人才可以说出一二，可是这些人在哪里呢？陈梦雅的小说，这么多年就我所了解的范围内，尚没有一篇完整和令人满意的批评，可以帮助普通的爱好者找到一些准确的概念、话语来传达批评者的完整阅读体验。这有两种解释：一、没有人真的拿这些小说当回事；二、没有人有能力搞定这些小说。8439曾在黑蓝网站获得过极高的评价和人气，一度成为该网站众多写手模仿的对象。印象中，只有陈卫赵松门兴石榴等人有过片段式的解读和评价，其中提到一些也许可供依凭的概念和话语，但都未成系统。我总以为既然有人喜欢陈梦雅的小说，决定为其做书，则必定是能发现她的小说的价值，从而有一点对小说的见解发表，可是也并没有看到。这是很奇怪的，说明意识到其小说价值的人都仍然是懵懵懂懂，未必有一个清晰完整地认识。也许有的人会说，未必要强求有一套系统的话语来匹配陈的小说，未必要如此才能有一个有效地传达，也许每个喜欢的人心里都有对小说的不同理解。可是恕我直言，我并不相信那些不同的理解和感受是真的走进了8439的小说世界。这是对小说文本的一种虚无态度，我早已不能接受。陈的小说的境遇，实在是当今文学生态的一个样本，映照了一个基本事实：文学的确在边缘化，搞文学的人也在自我边缘化，创作者很孤独，批评者很失语。很多人还有热情，但是恐怕早已失去能力，而孤独的创作者，恐怕并非是靠热情来支撑前进的。现在看这本小说集，有些老友重逢的感觉在里面，虽然已经多年没有联络，忆起当年论坛上的热闹日子，自然要有感慨。时间是唯一的检验标准，很多人都已经颓掉了，包括我。8439当年开始写作的时候还不到20岁，听说现在已经研究生毕业了，还记得她第一次在文学自由坛发表小说时，就引起很大的注意，那个时候，以韩寒为首的80后创作潮已经风起云涌，但其实并没有多少有实力的东西，只有这一个8439出手不凡，清新有神，使我们感到欣慰——毕竟还是有一个人，没有走韩寒们那样的道路。小说，在他们那一代人中间，又多了一个可能性，而这可能性，可能会被多数人视为畏途。而走在这条畏途上的8439，至今没有被认识。我来写这篇文章的目的，无非是让想这世界发生点意外，也许一辈子和8439的小说都没有缘分的人，突然喜欢上这些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