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之網：無國界的人類進化史》书评

关于这本书的编辑手札

不只是「科技」的網路，其實從五千年前，我們就開始了文明的網路！文／Che從認識世界的角度當網際網路對人們生活的改變，由一個新發現的趨勢，到一門必須把握的顯學，又到了成為一種接近慣性的常識，似乎只有越趨縮減的討論空間，再不能給任何當代人新的啟發。不過在這些幾乎已經成為常識的討論裡，卻也常常看到一些關於「網路」，值得擔憂的定義與思維的限制：「網路」是一種革命性的科技。這句話的確是事實，但第一層衍生的迷思就在於，網路似乎是關乎科技的，對於這些人群串連互動的新關係，往往就更多專注在一個又一個新興科技的發展，一次又一次的升級與改版，一種又一種的測試與普及的週期。這麼說來，「網路」帶來的革命就完全只是類似行動電話帶來的革命而已，改變了人際互動的頻率週期，或者抽象的距離，也許從這個角度來談「網路」也不壞。但從這本書裡談到的「網路」，不只是如此。當然我們可以再進一步，將「網路」對我們生活的變革與改動，上升到一個不只關於通訊的文明事件，但這樣似乎還升的不夠高，無法看到最遠，「網路」似乎也還只是一種技術上的發明，就像農耕技術，就像電燈鐵路。確實這些技術上的革新，為人類文明與生活方式的轉折做了標記。但從這本書裡談到的「網路」，不只是如此。如同書名的副標：「A Bird’s Eye VIEW Of World History」，作者J.R.與William McNeill父子檔，他們意圖提出的是一種「鳥瞰」的大角度。「網路」於此是一種更加後設的座標與思維，在不同設定不同大小的範圍裡，構成網路聯繫，相互合作或競爭的連結群體，如何因此展現出更強盛的競爭力。這樣的「網路」建立強弱的條件，決定了許多歷史的進行方向。這本關於世界史描述的作品，將「網路」串連作為觀察的角度與變因，發現這個幾十萬年的人類文明史，居然能若合符節。從閱讀歷史的角度作者J.R.與William McNeill父子檔，都是享譽盛名的歷史學家，從William McNeill在國內外都引發討論的《瘟疫與人：傳染病對人類歷史的衝擊》（Plagues and Peoples）、《The Rise of The West》這些既熱門也有高學術評價的作品；以及奠定J.R. McNeill個人聲望與地位的作品《Something New Under the Sun: An Environmental History of the Twentieth-Century World》，都可以看到「大角度」的歷史，以及自法國「年鑑學派」的啟發。投過民生數值與考古證據，力求去還原歷史圖像裡，當時究竟如何看待世界，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以作者自己廣博紮實的歷史學涵養，抽絲剝繭，流暢地為讀者敘述一段段不同的生活圖像與變遷，更不會少的是機智的觀察與創見。最艱澀的部份也許在於附錄參考的論文條目裡，書中一貫有著William McNeill平順敘事的特色，也許不夠奇巧而讓某些讀者感覺平淡，但這相當程度擔保了這會是一本好的歷史敘事而非歷史小說；在「網路」這概念已經甚至從逐漸無趣的jargon進到corny的時程，這本書也許至少該被看作是一個功夫深厚的前輩演練一套太祖長拳；但關於網絡的概念，文明關鍵技術作為轉折的影響模式，其實還真的能給讀者不少重新檢視自己早以沈積理解的機會。這本書裡是父子合著，除了觀察歷史書寫歷史的方式之外，也能讀到兩人特別的關懷，比如J.R. McNeill在這本以敘述世界史的方式進行的書裡，也總是不忘關注人與自然環境的關係，書末的結論，不只為整個歷史鳥瞰做了總結，也以這特異的大角度做了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