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书》书评

把他和沈昌文搞混了

他应该还在中年吧，这个词也不用了。遗风尚在，真的前辈也不见啦。书信集，我个人以为恰恰比正经的著作更出彩，更生动，适合有心的读者。

止庵：“自得其适”的健康生活

 ○子非鱼兮 采访止庵不是件太难的事，因为先前我曾有幸当过他书的责任编辑，那时我还在出版社，他的书信集《远书》就是我约的稿，发稿时我直言不讳的在审读意见里说“《远书》是我在出版社任职六年以来，经我手编辑唯一一本不需太费力气的稿件”，这话绝非是过分揄扬之辞，事实上止庵的学问圈内圈外众人皆知，根本用不着吾辈小子来大唱颂歌。因为托熟，所以我径寄远书曰：“有一事相求，不知先生能否应允？一地产杂志欲采访先生，拟了个书面提纲，请足下“答客问”，不知可否？”然后满怀希望地发过去，谁知左等右等也不见消息，于是忍不住打电话过去——认识止庵先生有年，生平却是第一次通话，泰半原因是我们都习惯写信，而不是现代通讯工具，也许对于工业文明所带来的便宜，我们都有种本能的抵抗。电话里的他随和极了，和我想象中的略有差别，此前我一直以为止庵是个不苟言笑、板着面孔的夫子，谁知道却是“恂恂如也”的谦谦君子，祥和，谦恭，热情。交谈中我得知，他刚卸下新星出版社副总编辑的职务，有点兵荒马乱，估计还没来得及看我的邮件。寒暄了片刻后，我托出了想采访他的想法，他愉快地答应了，考虑到不占用先生的宝贵时间，我选择了书面采访，径寄书面提纲请他“答客问”。止庵绝对是书林的异数，文字炉火纯青，有五四遗风，和鲁迅、周作人一脉相承，而看不到1949后的语言戕害，看其名，读其文，会以为此君已至耄耋之年，其实他正当壮年，处于事业的黄金期，但他却选择了赋闲在家，主动辞去新星出版社副总的位置，“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用《论语》里的这段话来描述先生是最恰当不过了。止庵出生在书香世家，父亲是当代著名诗人沙鸥先生，年少时他就机会接触到许多书籍，但等到能认字读书时，“文革”就开始了，家里的书几乎都被抄走了，剩下的都是些马恩列毛的著作和一些苏联小说。止庵就这样凑合着读下来，其他是能找到什么书就读什么书，毫无章法，也不成系统。家里有本《水浒》，他读了不下三四十遍，几乎都可以倒背如流了。非常时期的饥谨阅读虽然会浪费很多时光，但唯一的好处是使止庵练就了一副不同寻常的眼光，在他的一本畅谈个人阅读史的小书《插花地册子》里，止庵所表现的不同流俗态度和非凡洞见让人叹为观止。在中国现代文坛史上，有几个弃医从文的佳话，如鲁迅、郭沫若，一开始都是学医的，然后才转向文学创作，有意思的是止庵先生大学读的也是医学，还做了多年的口腔科医生，后来才辞职转向专业写作的，并且已取得了不俗的成绩，自1995年出版第一部作品起，他陆陆续续已写了二十多本书了，所著《如面谈》、《六丑笔记》、《向隅编》、《罔两编》、《相忘书》、《插花地册子》、《苦雨斋识小》等是很多人喜欢的书，此外了他还主持编校了《周作人自编文集》、《苦雨斋译丛》、《废名文集》等书，在读书界和学术界都影响极大，不过这些似乎都不是他所看重的，作为一个嗜书如命的读书人，他更看重读书所给他带来的乐趣。对于生活，止庵一直抱着一种“自得其适”的健康态度，没有太多的物质追求，也不汲汲于名利，他所追求的是一种心灵的超脱和安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关键是自己感觉舒服就行。这句话出自《庄子》——这是对他人生影响最大的一本书之一，另一本则是《论语》，他说：“《庄子》是关于一个人的心灵的书，‘逍遥游’即心灵无限自由。但是人还要跟人打交道，这就是《论语》要解决的问题了。孔子所说的‘仁’就是关于人的意识——把自己看作人，把别人也看作人，这是人类社会的一条底线。”庶几可称之为止庵的生活哲学吧。1.如何评价你过去一年的表现？答：过去一年我在一家出版社担任副总编辑，最近才交卸职务，回家休息。其间经手出版的几种书，如周作人校《今昔物语》，索洛古勃著《创造的传奇》，安德列耶夫著《撒旦日记》，阿尔志跋绥夫著《绝境》，库普林著《士官生》，卡内蒂著《获救之舌》、《耳中火炬》、《眼睛游戏》，高更著《此前此后》和奥斯丁著《信》，自己觉得都颇有价值，可以说一年心血没有白费。2.你觉得目前什么样的工作困难能影响到你的生活？答：迄今为止，未曾遇见这样的事。大概干的都是力所能及的工作罢。假若力所不及——无论是在时间、精力和能力方面——那么就要影响生活了。3.最近有什么让你觉得难忘而有趣的事情发生？答：最近的一件事就是我辞去在出版社担任的职务了，这是人生重要一站，是以堪称“难忘”；但是否“有趣”，尚须过些时候才能知道。4.如果给您这样一个命题：对于人的健康方面，您认为您的职业给人们贡献了什么？这种健康可以是很宽泛的，包含了身体上，心灵上。答：我此前的职业是出版，现在则恢复了原先的职业即写作，这两件事很容易说成“提供精神食粮”；但是我对自己写的东西向无这般期许，至于如前面所列经手出版的几种书，倒是担得起这样的话。不过我近来觉得以“精神食粮”来形容书未免不切实际，因为“人不吃饭不行”，可现在不读书的人很多，一时好像看不出有什么“不行”的。尽管世上的确仍然有人——包括我自己——将读书视为生活的必要内容之一。5.从小到大，你印象最深的生病经历，谈谈你对它的感受。答：我没有生过大病，无非感冒发烧之类。我是学医出身，当过医生，对于“病”的认识或与没学过医的人有所不同，觉得有病看病，毋庸大惊小怪。6.假设可以有３天时间让你完全闲下来，这时候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或者你最想思考的问题是什么？答：我去出版社工作之前，曾经“闲”了整整五年；现在又开始“闲”了，而且已经超过三天。闲的日子我读书，偶尔写点东西，至于思考的问题，大多与想写的东西有关。7.你认为最不健康的生活方式是什么？请列出３个。答：一，吸烟；二，饮酒过量；三，熬夜。8.你如何应对心理落差？面对压力，你如何给你的心灵做SPA？答：我对生活，对于自己的人生，对于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世界与我相关的一切，一向没有过高期待。所以也就没有很大的“心理落差”。我不给自己过大的压力，一切只能尽力而为。9.你对健康的定义是什么？答：不生病，不生气，有事情做。10.在你的生活经历中，什么事物或事情曾经给了你最为深刻的体验？这种体验是什么？它为什么让你体验深刻？答：十三年前我父亲去世，以及此前他患病，是我迄今为止的最深刻的人生体验。我曾经写文章说：“父亲去世给我的真实感觉并不是我送走了他，而是我们在一起走过很长的一段路，他送我到一个地方——那也就是他在这世界上最后的时刻——然后他站住了，而我越走越远，渐渐看不见他了。”由这一点生发，我对“生死问题”想了很多，大多写在我的随笔集《如面谈》中了。11.你最向往的生活方式是怎样的？从国内到国外，你觉得哪里的生活环境才是完美的？答：我对日常生活并无过高要求，大概比“衣食温饱”梢稍高一点儿而已。我向往的生活方式是不太紧张，不太辛苦，不受搅扰，安安稳稳的那一种。以我去过的地方论，好像法国的外省尤其是大西洋和地中海边的小城市，更觉得惬意一些。12.如果你自己建造一栋房子，幻想一下这个DREAM HOUSE 应该是怎样的风格。答：那种“小洋楼”，结构复杂一些，有个庭院，种着些树。13.你这一生中最爱的人或东西是什么？答：最爱的人是亲人，最爱的东西是书。14.用一个词来概括你的生活哲学。答：“自适其适”（出自《庄子•大宗师》）。